29 Chapter 追悔

南笙和安昊天是同時被擡進急救室的，但南笙出來的時候，安昊天還在搶救中。護士推着南笙出來，林佑晨等人着急的問着護士她的情況，聽到護士說‘暫無大礙’時，懸着的一顆心才放了下來，但又聽‘裏面還在搶救着的人，情況不大妙’，心又高高的懸着，像過山車一般忽上忽下。

“唉。”秦軒坐在椅子上重重的嘆了一口氣，“如果當時我早點趕到就好了。”

“自責也沒用，去聯絡一下德國的醫生。”程浩然重重的呼了一口氣，神色擔憂。“顧小若呢？”

“還在病房，沒醒，她情緒不穩定，動了胎氣，好不容易睡了。”林佑晨感到一陣疲憊，又眼尖的看到韓子墨進入南笙的病房，氣不打一處來，走到他跟前就推開他，“你走開！她不想看到你的。”

“我看她一眼就走。”韓子墨的聲音帶了點哀求，林佑晨還想說什麽，秦軒拉住他的手臂搖了搖頭。

韓子墨朝秦軒感激的笑笑，才走了進去。

南笙睡着了，很安靜。但韓子墨卻無比想念那個叽叽喳喳說個不停，常常裝作一副天下無敵的樣子的南笙，想念那個穿着男裝卻偶爾流露一副小女兒情态的南笙。

現在安家的臺也倒了一半了，可是他一點都不高興。反而是前所未有的，後悔。

留戀的看了她幾眼，韓子墨邁着沉沉的腳步離開病房。他還有很多事要處理，夏天的後事，周淮的爛攤子，要穩定市裏的秩序，很多很多……

整整忙碌了一周沒有停息，他知道南笙已經醒來，當時打穿了她的肩膀，萬幸的是沒有射穿神經。但是安昊天就嚴重許多了，當時一槍打穿了他的心肺，所以搶救了整整一天，才把他從鬼門關拉了回來。現在正在德國接受治療。

韓子墨一個人又踏上了去往美國的路上。

“師傅。”韓子墨恭敬的打了個招呼。

“臭小子，是你啊。”林老拿着煙鬥坐在院子裏曬着太陽，見是他，冷哼了一聲。“怎麽，後悔了嗎？”

“師傅教訓的是。”韓子墨表情無悲無喜，但內心還是想到了七年前林老對他說的一番話。他說他一定會後悔，是的，他現在的确後悔了。

“呵，不聽老人言吃虧在眼前，一早就告訴過你，別老想着報仇。當年的事你才那麽丁點兒，你知道個啥？！”林老一拍大腿，氣的胡子都吹起來了。

“師傅你知道？”韓子墨驚訝的看着他，“難道有什麽隐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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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你媽都認識二十多年了，能不知道麽。你以為我怎麽願意當你的師傅……”林老嘆了一口氣，緩緩的坐下，“我和你爸爸，還有你媽媽三個人，關系很好的。只是後來，你爸爸喜歡上你媽媽，而我……自然就被炮灰啦，很老套的故事。”

韓子墨難以置信，但還是坐下來靜靜聆聽。

“她是個孤女，當初我将她從痞子手上救了下來，可是她卻愛上了你爸爸。但你知道嗎？其實你媽媽，她是安家派去安插在你爸爸身邊的人……”

那些他所不知道的過往，從林老的嘴裏說出來，韓子墨表面上很平靜，可是內心卻翻湧着滔天的情緒。

他一直是為了什麽堅持到現在？努力了這麽久，才被告知，你做錯了。呵呵。

“師傅，為什麽以前不告訴我。”韓子墨低着頭，看不清他的表情，但聲音裏的疲憊怎麽也遮不住。

“告訴你有用嗎？你會聽嗎？你以前那個樣子，呵，你不跌一次，是不會醒的。”林老抽了一口煙，語氣很是荒涼，“都是我們老一輩的事了，你們年輕人攙和什麽呢。”

韓子墨什麽話也不說，林老也不說話了，只是靜靜的抽着煙，看着天邊無盡的雲在漂浮。這裏很靜，很靜，可是，總覺得缺少了什麽似的，當年那個和他一起上來，吵吵鬧鬧的人，不在。

“師傅，和我下一盤棋吧。”韓子墨想了很久很久，最後慢慢下定了決心。

林老斜眼看了他一眼，輕笑一聲，“你很聰明，和你爸一樣。”

“是嗎。”

“說實在的，如果不是你父親拜托我看着你，你以為我那麽苦口婆心的教你？早就周游列國環游世界去了。”林老拿出棋盤，将煙鬥放在一邊。“你當真你以為韓小子什麽都不知道？呵，他可精着呢。”

韓子墨卻只是淡淡一笑，不置可否。

夕陽的餘晖沖破了厚厚的雲層，斜斜照在他的身上，鍍上一層淡淡的金光，似乎具有一種安定人心的力量。

遠在Z市，安南笙已經醒過來了，雖然肩膀還是感到疼痛，左臂用不了力，但總體已無大礙。安昊天已經到了德國醫治，顧小若也一并跟着去照顧他，公司現在是林佑晨和程浩然在坐鎮，秦軒負責打理道上的場子。累了許久，她也終于可以好好休息。

南笙靜靜的坐在病床上，透過窗看着夕陽，呆呆的出神。

她沒忘記那天在昏過去之前韓子墨那撕心裂肺的叫喊，抱着她時的驚慌失措，以及眼裏深深的後悔。可是她卻做不到原諒，心裏有一條刺，時刻提醒着他曾背叛過她。

“小南。”熟悉的聲音在身邊響起，南笙轉頭看去，林佑晨手裏正端着一碗粥笑眯眯的看着她。

“工作很多吧？真是不好意思了，爛攤子都丢給你們。”南笙伸手想接過粥，林佑晨的手卻向後縮，然後拉了一張椅子在旁邊坐下。

“跟我，還要這麽客氣嗎？”林佑晨皺了皺眉，手上的動作不停，拿起勺子舀了粥湊到南笙的嘴邊。

南笙驚愕了一下，但随即輕松的一笑，就着他的手把粥喝了，“那我就不客氣了啊，二哥。”是啊，無論什麽時候，你都是我最堅強的後盾，從前是，以後，還是。

“傻瓜。”林佑晨眼裏是南笙看不懂的感情，但她不願深究，一切，只要不點破，都還是可以維持原狀的。“公司有我，不用擔心，倒是浩然，被你朋友黏的不行。呵呵。”

“哈哈哈，梁詩那家夥可是誰都拿她沒轍的。”南笙咯咯的笑了，這是她醒來之後首次笑的那麽開心，“我當初知道她回來逮程浩然的時候，還吓了一跳，他倆什麽時候有一腿了？”

“那是在意大利發生的事了，程浩然回來也只字沒提，不過，嘿嘿，哥是誰啊，早就把來龍去脈摸清楚了，我跟你說啊……”林佑晨眼裏閃耀着惡作劇的光芒，引起南笙的好奇。病房裏兩人相視而笑，說着不着邊際的話，沒有算計，不談感情，一份自然和諧在兩人周身圍繞。

林佑晨看着南笙臉上單純的笑，眉眼彎彎，像是天然的璞玉，晶瑩透亮，臉頰的酒窩微微凹陷，平添一份稚氣和可愛。

他發現，自己是放不了手了。深深的後悔，為何當初，一再拒絕她。漸漸的嫉妒一切發現她的美好的人，他只想獨占，不想分享。

葉萱是個好女人，可是，不是他想要的。一直以來，都沒有遇到那個令自己怦然心動的人，卻不想，她一直就在身邊。

能勇敢的面對你愛的人不愛你，但是誰都無能為力面對一個愛你很久的人轉身離去。那種驕傲那種幸福蕩然無存。或許，有一天當她真的離開了，你會發現，離不開彼此的，是你，不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