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Chapter 往事

修養了足足一個月，南笙終于出院了，這一個月裏，林佑晨每天都定時到醫院報到，某種意味不言而喻。但南笙選擇揣着明白當糊塗，大家笑，她也便笑。

她刻意忽略關于那個人的消息，只是想着趕緊完成手邊的工作去德國看安昊天。消息傳來，已經沒有生命危險，只不過要修養一段時間，不方便走來走去，所以他和顧小若一直待在了德國。

臨行前她去了見韓致遠一面，心裏有條刺，拔不掉，也許是希望他能勸解自己吧。倒是韓致遠又回到了聖安娜餅店，她也是到老街找不到人問了好久才知道這回事。

将車子停在不遠處的一條大街上，她徒步走過去，卻遠遠的，看見一個熟悉的身影。腳步不禁停頓了，猶豫着要不要上前。

呼，現在做錯事的又不是你，怕什麽？！南笙拍了拍自己的雙頰，打起精神往前走，可是那個熟悉的身影已經不見了。不知道為什麽，好像心底有些失落……

“小姑娘，是你啊。”韓致遠豪邁的聲音響起，似乎心情還很不錯。聖安娜門前擠滿了人，看來是因為韓致遠的回歸所以客人又多了起來了。

“韓叔叔。”南笙有禮貌的打了個招呼，往店內走，韓致遠倒了一杯奶茶給她，自己也拉了張椅子坐到她旁邊。

南笙雙手捧着還冒着熱氣的奶茶，思緒有點恍惚。他剛剛應該是看見她了吧？為什麽走的那麽快？

“丫頭，是在煩什麽嗎。”韓致遠眼裏泛着精光，嘴角帶着一絲難以察覺的笑意。剛剛兒子來了，現在未來兒媳又來了，嘿嘿……

“叔叔，你上次說，如果有一天，你最重要的人背叛了你，一定要給他一個機會。可是如果心裏那道坎過不去，怎麽辦呢……”南笙疑惑的皺着眉，盯着奶茶冒出來的熱氣。

“你過來。”韓致遠突然站起了身，将南笙往裏面帶。原來餅店裏是和一間屋子想通的，大約兩百平左右。南笙驚訝的打量着四周，牆上挂滿了韓子墨小時候的照片，從出生一直到他八歲。

“這是……”

“呵呵，見笑了。有時候我沒回家，就在這邊待着。外面在收錢的，就是我老婆。”韓致遠呵呵的一笑，将她帶到一間小房，從抽屜裏拿了一本相冊出來，“這是小墨和他媽媽的照片。”

南笙接過，翻開相冊，第一頁就看到韓子墨撅着嘴巴，穿着小西服，額上的頭發全部往後梳，用發蠟給定住。而一個三十歲左右的少婦，笑的溫柔的抱着他。南笙盯着那個女人仔細瞧了好久，一種熟悉感傳來，“她……感覺有點面熟。”

總覺得哪裏見過似的？

“蘇瑾，是你媽媽的好姐妹。大概，你見過她的照片吧。”韓致遠雙手負在身後，看向窗外，鴿子從床邊飛過，一片一毛輕輕的落下在窗臺。“給你講個故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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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年前了，第一次看見蘇瑾，還是我兄弟帶回來的，他從一些流氓痞子手上救了她。蘇瑾很漂亮，在一些酒吧當酒女，被一些黑幫的人惦記許久了。當然，一開始我們什麽都不知道，于是就信了。當時我們還只是小警察，工資不高，也沒什麽家業，但我和我兄弟還是收留了她，一來一個女孩子也的确不安全，二來，呵呵……”看韓致遠的表情似乎很是懷念，笑了一會兒，又繼續說，“家裏來了個女人還是很好的。蘇瑾又一雙巧手，做飯又好吃，家務也整理的井井有條，結果我和我兄弟，都愛上了她。”

南笙怔了一下，腦海裏似乎有些東西閃過，但是太快了她還來不及捕捉，又覺得好像只是不相幹的事，“然後呢？”

“然後，在一次和一個新幫派對峙的時候，蘇瑾幫我擋了一槍，受了重傷。我很愧疚，每天都在她床邊照顧她，慢慢的，她對我也産生了別樣的感覺。可是我也不敢讓我兄弟知道，只能偷偷摸摸的在一起。但最後，他還是知道了，負氣之下離開，我和蘇瑾都十分難過。”韓致遠嘆了一口氣，“到現在我和我兄弟都沒怎麽見過面。他一個人在美國待着，怎麽也不肯回來，到現在也沒結婚……”

韓叔叔的兄弟難道是……他？南笙忽然想到七年前和韓子墨在下棋的人。

“我兄弟走了之後，慢慢的，我在警局也熬出頭了。可是有一次，我竟看到蘇瑾在利用我在警局的網絡查機密消息。那時候我才知道，什麽酒女什麽被流氓調戲都是假的，不過都是安家的老大，對，就是你爸爸派來的奸細。”

“爸爸？！”南笙驚訝的看着他，韓致遠苦笑一下點點頭。

“她和你母親也是情同姊妹，不過後來蘇瑾跟我說，她是自己自薦的。那時候，我發現的早，所以她偷到的情報也沒有能傳回去，只是後來，她就離開了我，而我，再也找不到她。”韓致遠長長的呼了一口氣，“和她一起的那段日子，是我最快樂的。之後，父母給我找了個女人相親，她就是缃缃的母親。一開始我也不同意，但她也是個不可多得的好女子。很賢惠，也不在意我心裏有着蘇瑾，只是單純的，對我好。我慢慢的被她感動了，就同意了結婚。缃缃五歲的時候，我的兄弟卻忽然牽着一個孩子出現在我面前……”

說到這兒，韓致遠就停下了，“那個孩子，是韓子墨嗎？”

“是的。”韓致遠點點頭，“那個時候，蘇瑾已經去世了，那幾年，我一直不知道她在哪兒，原來是跟我兄弟在一起。最開始，我都懷疑小墨是不是我的兒子，甚至不理他。後來我兄弟把這些東西，這些相冊，和蘇瑾的日記交給我……”說着說着，韓致遠的眼角似乎有些晶瑩的淚花，“她懷了孩子之後，自己一個人離開，任我如何都找不到。期間，安家的人不停派人去把她接回去，但她都不肯，幸而後來遇到了我兄弟，他又救了她。蘇瑾不久之後就病逝了，我兄弟就把他帶了回來。”

“所以，韓子墨一直怨恨你，也怨恨安家，是嗎？”南笙怔忪了一下，“他明知道我是安家人，所以才故意接近我的，是嗎？”

“也許吧。他一直誤會是我抛棄他母親棄他們于不顧，一直怨恨安家派人找他們，讓他們的生活不得安寧。他的腦子裏只有怨恨，所以想着不顧一切的摧毀所有傷害過蘇瑾的人。”韓致遠合着手，語重深長的說，“但是，感情真的會改變一切的。你跟他一起之後，他是真心待你，不是嗎？我也不相信，他會真的做出什麽傷害你的事。而且，他看你的眼神，就跟我當年看蘇瑾的一樣，又怎麽舍得傷害呢……”

不知道什麽時候從聖安娜出來，但南笙的腦子裏一直都是亂亂的，思路一點都整理不出來。天下起了淅淅瀝瀝的小雨，她亦沒有撐傘出來，只是一路淋着雨，大概這樣可以讓腦子清醒些。

走着走着，忽然一把藍色的傘撐在她的上方，恍惚間，她似乎看見了韓子墨的臉。他抓起她的手，把傘放進她的手中，然後自己轉身跑進雨中，消失在人海裏。

“喂！”半晌南笙才反應過來，可是韓子墨已經不見了，她呆呆的站在原地，看街上人來人往，行人匆匆避雨，一絲奇妙的感覺就湧了上來。

手機鈴聲響起，南笙才回過神，拿出來看看來電顯示，是梁詩。“小南南！你在哪兒？！過來陪姐姐喝幾杯……”

那邊的聲音很吵雜，各種喧鬧，看樣子，梁詩是在酒吧，而且喝了不少。南笙皺了下眉頭，如果她只有一個人，那倒有點擔心，“你在哪兒？”

“我在炎啊。”梁詩咯咯的笑了，胡言亂語起來，“這裏的……帥哥，都不帥……呵呵，你哪位啊？別亂碰我，走開。”

‘啪’的一下南笙就挂了電話，攔了一輛車就趕往炎。

以梁詩的外貌，以她家的財産，如果真要發生些什麽，太容易了。這死丫頭，該不會是和程浩然鬧什麽矛盾了吧？

熟練的撥了個電話給程浩然，卻是一個女人接：“浩浩在房裏，你哪位找？”

“給你一分鐘讓程浩然死出來聽電話不然後果自負！”南笙難得的也火爆了，梁詩是她的好姐妹，雖然平時愛鬧了點，但如果程浩然這樣傷害她，兄弟也沒情面可講。

那頭的女人有點被吓到了，南笙聽到腳步聲嗒嗒嗒的，接着程浩然疲憊的聲音就傳了過來，“不是說了，不要再找我了嗎？”

“我找你媽！”南笙脫口而出，絲毫不在意司機驚異的看她，“程浩然如果梁詩出什麽事了你就洗淨脖子等着我一刀砍下去吧！”

一口氣說完‘啪’的一下她就挂了。怒氣騰升卻無處發洩。

她單手托着下巴，看向窗外，雨打在車窗上，噼裏啪啦的，不知道為何忽然隐隐感到一股不好的預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