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出乎意料的身份

“秋刀魚桑小心後面！”情急之下，他下意識地大喊了出來。

秋刀魚真子像是被他突如其來的聲音吓到，腳下一個不穩，連着保溫盒一起摔倒在地，同時，一枚炙熱的子彈幾乎是緊貼着她的頭發擦過。

從澤田綱吉的視角看去，秋刀魚真子此刻仍然跌坐在地上，沒有爬起來的意圖，看起來像是被吓懵了一樣。而澤田綱吉自己更是滿頭大汗，不知道是該立即沖過去還是先報警求救。

這一刻，往日裏讓他尴尬不已的爆衫狂化此刻成了他最殷切的指望，他無比希望Reborn此時就在他的身邊，讓他能夠死氣化再創造一次“奇跡”，而不是眼睜睜地看着同班同學在自己面前遇險。

另一側，舉着槍的黑衣男子微微皺眉——

怎麽回事，依照長相的3D校對，眼前人的五官與資料的吻合度高達95%，應該就是他要找的人沒錯。可是……資料上不是說這個任務目标非常難搞嗎？怎麽會這麽的肉腳？就算是“那位”調-教出來的人，也不該這麽托大，在威脅到生死的時候還有心情演戲吧？

雖然覺得有些不可思議，但出于謹慎，黑衣男子還是試探道：“尤蘭達小姐，你應該很清楚——以家族的威能，不管你與那幾位怎麽逃，都無法躲過我們的追蹤。當然，只要你告訴我傑索大人的下落，并随我回去領罰，以九代目大人與長老們的寬容，定不會計較你與傑索大人及另外幾位小姐無視命令、擅自離開家族的行為。”

這一回，秋刀魚真子終于有了反應，她像是剛剛從吓呆了的狀态中回神，轉過頭一臉驚慌地看着黑衣人：“你……你誰？怎麽可以在學校裏做這麽危險的事？！”

黑衣男子眉頭皺得更緊，他緊盯着秋刀魚真子的眼，不放過其中的每一絲情緒。

他在那雙不符合任務目标特征的黑□□瞳中，看到了一絲恐慌，一絲茫然，一絲疑惑，以及微不可查的憤怒與不解，甚至，少女的身體還在不可抑制地微微顫抖着。可是，這并不是“任務目标”該有的反應。

真正的“任務目标”可沒這麽好說話，那一言不合就和人火拼的爆炭性格與狂戰士本質可是連九代目都深感頭痛。

難道……自己真的認錯了人？

黑衣人一瞬不瞬地盯着眼前那張稚嫩年輕的面容，心中的判斷忽然有了動搖。

而在他糾結松神的時候，跌坐在他十米外的少女開始慢慢地往後挪，似乎要借機偷偷摸摸地離開這個危險的地方。

想也沒想的，黑衣人條件反射地又開了一槍。

“啊——”少女吓得驚叫一聲，驚恐地縮了縮身子，抓着保溫盒的手一緊。

也幸虧她抓住了鋼制的保溫盒，子彈“叮”地一聲撞上了保溫盒的鋼底，嵌在上面被硬生生打彎的凹坑裏。

她瞪大眼，心有餘悸地瞪着嵌在保溫盒上面的子彈——

“救命啊！變态出來殺人啦——！”

黑衣人早在自己不小心開槍的時候就暗道糟糕，不管眼前的人是不是他的任務目标，他都絕對不能殺死對方。可不等他緊張地關注子彈情況，慶幸保溫盒巧合地擋住子彈沒有讓對面的少女受傷，突如其來的尖叫一下就把他打懵了。

他還沒開口為自己辯護，差點被他殺死的少女忽然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啊。我知道了，你一定是雷歐口中隔壁縣猥瑣的Z鬼屋老板吧？真是太龌龊了！為了打倒競争對手，竟然套着黑絲襪出來殺人滅口，好除去我們鬼屋事務所的人員，為自己的Z鬼屋社提高競争力……”

黑衣人額角一抽：“我臉上的不是黑絲襪……”不對，他在解釋什麽？這突然變得奇怪的對話與發展是怎麽回事？他怎麽就成了猥瑣的鬼屋老板了？

黑衣人覺得此刻的對話真是太莫名其妙太不嚴肅了，有心想要糾正，但對面少女那“不用解釋了我都明白了，你這個猥瑣卑鄙的資本主義家”的鄙視眼神讓他突兀地産生了短暫性的失語。

正在此時，追着“想要一戰的小嬰兒（Reborn）”來到附近、但因為把人跟丢而極度不爽的雲雀恭彌注意到了這邊的情況——

“喂，那邊的，并盛中學不準帶口罩。”

“……”黑衣人默默無言。如果不是情況不适宜，他真想和那個迎面走來的纖瘦男生鄭重普及一下：爺這帶的是蒙面巾，不是口罩，你見過純黑色的沒有套住耳朵而是系在腦後的口罩嗎？

雲雀恭彌不疾不徐地走近，在距二人約三十米的時候，他的眼神微微一變。

因為視角與距離的問題，他這時才發現黑衣人手中的槍。

原本以為是高年級的刺頭欺負女生這種無聊的戲碼，沒想到事實與他想象的完全不同。

因而他的心情變得更加糟糕，比憤怒惱火還要嚴重得多。

“哇哦。”他危險地眯起眼，下一秒，不知從哪裏出現的浮萍拐出現在他的手中，與他一同

以不可思議的速度迅速逼近黑衣人。

“誰給你的膽子，持槍威脅并盛中學的學生？”

感受到雲雀恭彌的氣勢與速度，黑衣人暗暗吃驚，他反應迅速地開了幾槍，卻無一不被在他看來非常奇怪的拐子武器隔開，很快就被雲雀恭彌近了身。

黑衣人無法，只能硬着頭皮開始了讓他無奈的近身戰。

見黑衣人被委員長纏上，且怎麽看都是雲雀委員長占了上風的澤田綱吉松了口氣，立即翻過矮小的窗臺，三步并作兩步跑到真子身邊。

“秋刀魚桑，你沒事吧？”

沒有應答。

秋刀魚真子垂着頭，長長的發蓋住她的大半張臉，讓人看不出表情。

只是，澤田綱吉眼尖地發現秋刀魚真子的身體正微微發抖，抓着鋼制保溫盒的手指骨節發白。

澤田綱吉有些無措，又有些懊惱。

想也知道，剛才發生了那麽可怕的事，別說一個女孩子，就算是男生，也不可能“沒事”。

他焦灼地抓着耳朵，欲言又止，又不知道該怎麽安慰對方。

正在他無所适從的時候，一片衣角出現在他的視線中。

“雷歐老師——”澤田綱吉驚訝地喊出聲，仿佛一下子找到了主心骨。可不等他說明情況，雷歐突然伸手制止了他。

“辛苦你了，綱吉君，快找個地方躲起來吧。”這位新來的代課老師對他溫和一笑，可澤田綱吉絲毫感受不到對方眼中的笑意，“真子我就先帶走了。我會好好安慰她的。”

目送抱着秋刀魚真子離開的雷歐，澤田綱吉隐隐覺得哪裏不對，但又說不出來。

在沢田綱吉看不到的地方，雷歐放下真子。

“那個人是長老院派來的，我們不能随便地将他殺死。”

“……”

“你剛才做的很好。”雷歐抱着仍顫抖不止的真子，輕柔地在她腦袋上揉了揉，俯下身，在她耳邊低聲呢喃，“好孩子，委屈你了。知道你不喜歡演戲示弱，但我保證，這樣憋屈的日子，絕不會持續太久。”

“……”真子沒有應答，仍是埋着頭，身體輕輕顫着，像是真的被吓壞了一般。

但是，雷歐知道，埋在他胸口的女孩之所以不可抑制地顫抖，絕不是因為害怕。

“現在就興奮起來可不行哦，尤蘭達。”雷歐一手仍揉着女孩的頭，另一手卻在自己眼前拂過，敏捷地取出黑色的隐形鏡片，露出一雙精芒畢露的紫色眼瞳，“守則之三：不能暴露自己。至少，在第十代人選确定之前。”

“嗯。”女孩輕顫的身體終于平靜了下來，說出的話卻不如她此刻的姿态溫順，“我餓了，雷歐，你會請我吃飯嗎。”

雷歐眼中的精芒瞬間被無語覆蓋：“……你不是才吃過？”

“剛才碰到那個殺手，早就消化完了。”妹紙的眼要多無辜就有多無辜。

“屁，你動也沒動哪來的消化？”雷歐青筋直跳，但不知想到了什麽，硬生生把青筋忍了回去，“……算了算了，算我怕了你，你快點吃完，繼續給我幹活去。”

“那我還要繼續扮鬼吓那幾個人嗎？”

“那當然，那幾個人可把你老板我折騰得夠嗆。”雷歐沒有說出口的是：那幾個人想成為第十代，哪裏能這麽便宜。

而他之所以選擇沉默，是因為他清楚地明白：若是眼前的這丫頭知道澤田綱吉就是碩果僅存的十代目候選人、最有可能成為彭格列十代首領的存在，以這個丫頭對“那個人”的崇拜度，一定會發狂暴走，到那時不但達不到目的，還會暴露他們的行蹤，那可就得不償失了。

“所以啊，為了幫你家無辜的老板我報被折騰之仇，小真子你可要更努力一些才行。”

“你要真能被一群普通中學生折騰，那你就是彭格列之恥了。”一個稚嫩又稍顯機械的聲音從旁邊傳來，既不屬于真子，也不屬于雷歐。

真子立即警覺地直起身，戒備環視；雷歐卻是面色不變，仿佛早就料到了這個情況。

“什麽人？！”真子冷喝一聲，心底微微發涼。在那人出聲之前，她竟一直沒有察覺這附近有人。

那個藏在暗處的人……絕對是頂級的強者。

她按捺住心中的躁動，擡頭望向雷歐——他正勾着唇，視線投注在一點，帶着說不清的深意。

順着雷歐的視線看去，真子不由倒抽了一口涼氣。

“第一殺手Reborn？！”

她全然沒有認出這個讓她忌憚的彩虹之子就是自己之前準備抱大腿的“大客戶”“泡泡老師”。

“你們好啊。彭格列‘前’作戰部部長，雷歐·傑索，以及……同樣作為‘前’十代目候選人的嫡系支持者的，尤蘭達小姐。”

“哎呀呀，前一個‘前’字也就算了，畢竟我的确只是一個過了氣的糟糕大叔而已，但是……”雷歐笑眯眯地彎起眼，紫羅蘭色的瞳中閃爍着警告的光芒，“後一個‘前’字可不能亂說哦，不然我和我身邊的這個暴力小妞可是會很生氣的。”

他的說法聽起來風淡雲輕，可若是注意他的手，便能發現他此刻正不動聲色地制着真子。

Reborn自是注意到了這一個細節，同時也看到真子幾乎要噴火的眼睛。

很顯然，雷歐說的并不是假話，Reborn相信只要雷歐一放開手，那個化名真子的少女一定會撲過來和自己拼命，哪怕她知道她并不是自己的對手。

不過……

Reborn手中的蜥蜴化形成了一把槍，他擡手，用槍口頂了頂自己的帽檐。

這樣才有趣，不是嗎？

“呋。”Reborn黑魆魆的眼輕而易舉地表達出了目下無塵的含義，他就是要故意激怒對方，“你們的主人早就已經死了，和恩利柯[1]一樣。恩利柯[1]的守護者們都已全都回歸總部，而你們，同樣作為‘前’十代目候選人的嫡系，卻置總部密令不顧、置九代目與長老院的命令不顧，東躲西藏、隐姓埋名是個什麽道理？菲戴利柯[2]就是這麽教導你們的？如果不是九代目一力擔保，你們早就被判定為彭格列的叛徒了。”

“住口彩虹之子！十代目才沒有死！”被怒火燒灼理智，真子掙紮得更加厲害。可下一秒，耳邊傳來的低喝讓她不得不停下動作。

“退下尤蘭達，你不是Reborn的對手！”

帶着少許命令意味的低喝使得真子一愣，下意識地選擇了服從。

“謹遵您的指示，部長大人。”

雷歐雙目冰冷，沒有任何情感地盯着不知在想着什麽的Reborn：“你想打架嗎，Reborn？除了這點，我暫時找不出你挑釁我們的理由。”

“哼。”手中的槍重新變成了蜥蜴，Reborn答非所問地道，“我忽然改變主意了。不如我們考慮一下合作怎麽樣。”

“呵……”雷歐彎起眼，笑得溫柔，“可我不想改變主意怎麽辦——我現在，非常的……”

他優雅地掏出長風衣內側挂在腰間的手槍，對準Reborn的方向，“非常的……想殺了你呢。怎麽辦呢，Reborn？請你去死一死，好不好？”

“你要是有那個本事，試試如何？”Reborn面色不變，纏繞在指間的蜥蜴重新變成了手槍，“你們作戰部的野蠻人還是一點都沒變，一言不合就要打架，真是無趣。”

他擡起手，手中的槍同樣指向雷歐，“這樣拒絕一個紳士和平談判的意願，真讓人苦惱。”

說是苦惱，黑曜石一般的眼卻是古板無波，沒有任何波瀾。

這種沒有任何誠意的話，對于這位實際年齡比外表年齡大了不知道多少倍的僞嬰兒而言，不知道被說過多少次。

對于他的口不對心，他的這位老對手早已見怪不怪。

雷歐臉上的笑變得越加柔和，食指漸漸扣緊扳機：

“那不簡單？只要你死了，就不用苦惱了。”

Reborn挑唇，同樣扣下了扳機：“還有一個辦法——就是你死。”

作者有話要說： 恩利柯[1]：家教原著中出現過的龍套人物，前十代目候選人之一，已死亡。

家教原著漫畫原文：“最有希望的恩利柯在火拼中被槍殺，第二號人物馬希摩也被溺死，秘密武器菲戴利柯更是不知何時變成一堆白骨……”

Enrico，Massimo，Federico皆已被認為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