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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宰治雖然不知道津島修治是誰,但他知道津島修治肯定是假名。
早在幾天前出初鹿野來夏給太宰治打錯電話的時候,太宰治就已經把初鹿野來夏的資料給扒了個底朝天。
其中當然包括但不限于他的真名、年紀、本人照片、得獎經歷……等等,所以他十分清楚初鹿野來夏的真名是什麽,絕不是眼下這個聽起來像是随口胡扯的津島修治。
但太宰治理應并不認識初鹿野來夏,所以他只點了點頭,臉上擺出了相信了津島修治就是初鹿野來夏的真名的表情。
津島修治這個随口從嘴裏蹦出來的名字,倒不是初鹿野來夏瞎說的。
自我了斷、入水,這兩個關鍵詞都能讓從事文學行業的初鹿野來夏極其迅速的就聯想到某人——即日本文壇的大文豪太宰治,而太宰治的本名就是津島修治。
初鹿野來夏沒想那麽多,他覺得和眼前這個少年大概也就是江湖再見,反正他等下大概就會真的入水自我了斷去了,以後也見不到面,随口說了一個假名也不會被發現。
初鹿野來夏十分潇灑,他直接打斷了太宰治想說的話,随口留下津島修治這個早已暴露的假名就走了。
太宰治根本攔不住他——當然,他也并沒有要攔下初鹿野來夏的意思。
太宰治盯着初鹿野來夏在沉沉暮陽下漸漸顯得細長的影子看了一會兒,下一瞬間,他的臉上仍舊保持着平靜的表情,卻突然張開了雙臂,仰面向後倒去。
他身後是黑沉的深水,在視線徹底被水淹沒的那一霎那,最後一點火紅的暮色也被黑夜吞噬。
******
初鹿野來夏薅中原中也的羊毛,那當然也不是白薅的。
雖然,他內心裏給中原中也打上了情報提供機器的标簽,但就算是工具人,也需要一些适當的犒勞。
俗話說吃人嘴短,初鹿野來夏在這方面做的很單純。
他倒沒有送什麽貴重東西,只是選擇了好吃的——這世界上99%的人吃到好吃的東西,大多都會心情不自覺的好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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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鑒于中原中也是男性,初鹿野來夏覺得他大概不會喜歡太過甜口的食物,所以在網絡上善用搜索之後,他決定先去橫濱一家很有名的點心店去買點心,然後再繼續去找中原中也了解一下一般民衆不知道的事情。
中原中也其實也并不是閑到可以每天跟初鹿野來夏閑聊,很多時候他會在中途就被那個叫做白濑的少年給叫走,去解決他們組織裏的孩子又給他惹下的麻煩。
老實說,初鹿野來夏覺得比起他,那些和中原中也同組織的人才是真的只把他當做一個工具人來看待。
從他們的身上,完全看不出來一點身為同組織的同伴應該有的信任。那些人好像是在一方面嫉妒着中原中也、一方面又倚靠着附庸着他,卻又滿懷惡意的将中原中也當做利用的對象。
當然,以上這些都是初鹿野來夏自己揣摩出來的,他當然不可能傻到去跟中原中也說這些。
畢竟一方是中原中也認識了好幾年的同伴,而他卻是中原中也只認識幾天、比陌生人稍微好一點的人。
誰輕誰重,初鹿野來夏心裏清楚,所以就算看出了什麽,也只憋在心裏不會說出來。
******
要去的那家點心店不愧是橫濱十分出名的店,在店面外已經排成了長龍。
初鹿野來夏先找售貨員拿了號,才默默地站到了隊伍後面排隊等待。
排在他前面的是個穿着和服的銀發男人,旁邊用來供顧客休息的椅子上坐着穿古典款式偵探服的少年。少年正在和和服男人說話,他嘴裏一邊抱怨着好慢,一邊做出了有點小孩子氣的委屈的表情。
初鹿野來夏的目光不由自主的分給了那個穿偵探服的少年,而恰好就和偵探服少年奇妙地對視了。
說是對視其實也不太妥當——少年眯着眼睛,根本看不清在亂翹的黑發下稍微被遮掩的眼瞳是什麽樣的。這個對視顯得有點尴尬又十分漫長。
直到初鹿野來夏稍微有點撐不住這樣莫名其妙的對視的時候,少年才微微睜開了一點眼睛,露出了青綠色如同貓一般的眼睛。
少年明明什麽都沒有說,但初鹿野來夏總有一種完全被看穿了的感覺……這種視線讓他立刻覺得不安起來,好像所有的一切都無所遁形。
初鹿野來夏愣的手不自覺地緊握成拳,指甲深深陷進掌心中。
從掌心傳來的痛楚讓初鹿野來夏在一瞬間的恍惚中回了神。
他不知道少年為什麽那樣盯着他看,張了張嘴想說什麽,卻什麽都說不出,最後扭過了頭。
那種被完全看穿的目光讓而初鹿野來夏想起了很多事……那是他已經很多年沒有想起來過的事了。
他下意識地後退了一步,将手中握着的號碼紙揉成一團,有些局促地離開少年的視線之內。
他在用頸帶掩蓋着淤痕。
但淤痕已經不再留存于表面,深刻蟄伏在他的記憶深處。
******
最後初鹿野來夏什麽也沒買,人就已經走到了擂缽街。
他猶豫了一下,開始思考空着手還要不要去薅中原中也。
說實話,現在不去也可以。
初鹿野來夏想了解的事情其實也差不多都知道了,但他一直是本着“可持續發展”的理念保持和中原中也的關系,覺得說不定哪天還能找中原中也幫忙。
這幾天的見面好像已經成為了一種約定俗成的默契,不去的話有點爽約的意思,但去了……那這就是幾天以來、除了第一次見面以外唯一空手而去的一次,這似乎同樣會尴尬。
但是,這兩種會讓初鹿野來夏感到尴尬的情況都沒有出現。
——因為今天他根本就沒有和中原中也唠嗑的機會。
中原中也人确實在擂缽街,但他目前正在進行着一項更加激烈的運動——打架。
找到中原中也的時候,戰鬥似乎已經結束了。
反正在初鹿野來夏的眼裏,看到的畫面是這樣的:
身高可能還不到一米五的中原中也一個人單挑了兩個人,對方分別是看起來溫和儒雅老爺子和被砸進了牆壁裏看不清臉的年輕人。
一挑二還讓中原中也贏了,初鹿野來夏一時間不知道是該鼓掌說中原中也你好強,還是心裏感慨一下對面那兩個人太弱。
“啊……”中原中也終于注意到了圍觀了戰鬥尾聲的初鹿野來夏,“初鹿野,你來了啊。”
初鹿野來夏剛想回他一個禮貌的微笑,但這個笑容還沒來得及揚起來就凝固了。
某個聽起來有點熟悉、似乎昨天還聽見過的聲音帶着疑惑的意味:“哎,原來你叫初鹿野嗎?”
黑發的少年在塵土緩緩落下之後,艱難地扶着牆站了起來,那雙鳶色的眼睛直直的看向了初鹿野來夏。
“可你說你的名字是津島修治?”
中原中也也有點懵,随後他也疑惑又有點懷疑地看了過來:“你怎麽認識港黑的人?津島修治又是怎麽回事?”
初鹿野來夏一時間不知道該先回答哪個問題,這簡直是極度尴尬的場面。他前腳才跟人家報了假名,後腳真名就被己方隊友自爆了出來,光速坐實了他欺騙的行為。
初鹿野來夏還沒思考好解釋的說辭,就被黑發少年的下一句話給震暈了。
“既然昨天沒有死成,那今天相遇就是緣分。”他十分誠懇,“既然你告訴我了你的名字,那麽我也自我介紹一下吧。”
“我是太宰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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