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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開始發來消息的,是他國中的學弟伏見猿比古。
【伏見猿比古】:你最近犯什麽事了嗎?
這個問法讓初鹿野來夏有些摸不着頭腦,他疑惑地回了消息。
【初】:不,我最近什麽都沒幹,怎麽了?
确實,初鹿野來夏最近安分守己,基本上都宅在家裏,根本沒有可以接觸麻煩事的渠道,身為麻煩人物的太宰治也再也沒有來騷擾過他。
初鹿野來夏覺得,太宰治大概已經放棄這件事情了。
【伏見猿比古】:那就奇怪了,有人在查你的檔案。
初鹿野來夏愣了愣,很快就反應了過來——最近會查他檔案的,也只可能是因為前段時間高濑會的事了。
【初】:我大概知道是為什麽會查我的檔案,你知道具體是誰嗎?還有,你怎麽知道有人在查我的?
【伏見猿比古】:你的檔案在你編輯和學校的網站裏都有備份吧?我黑進了學校的內網,恰巧發現在我之前有人侵入過,調的還是你的檔案和申請材料。
伏見猿比古把黑進內部系統這件事情說得像吃飯喝水一樣平平淡淡,緊接着又發來了消息。
【伏見猿比古】:不太清楚是哪邊的,但是我查了一下IP地址,是橫濱那邊叫做森港口貿易公司的地方。
森港口貿易公司——這是港口黑手黨名面上的名字,許多黑色組織都會在明面上建立一個公司來掩蓋其實是非法組織的事實,大家普遍都會這麽幹。
既然是港口黑手黨,初鹿野來夏心裏就有數了。
他感謝了一下伏見猿比古。
【初】:謝謝你,我知道了,沒事,不用擔心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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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見猿比古】:我可沒擔心你。
【伏見猿比古】:雖然我知道你很能打,但對方可是黑手黨,你死在橫濱就沒人繼續付我報酬了。
伏見猿比古一向嘴毒,明明是好話,但從他嘴裏就吐不出什麽貼心溫柔的詞來。
除了伏見猿比古,情報屋也給他發了消息,告訴他又有人查了他的檔案。
和情報屋打好關系也還是有用處的,至少他會看在長期合作和錢的面子上,順便贈送一些額外服務,還好好心地提醒你某些即将發生的危險事情。
被查是初鹿野來夏意料之中的事情,畢竟那個暗殺者就是他的鄰居,要查必然會連帶所有社會關系一起調查,身為鄰居的他不被查才不太可能。
對這件事情,初鹿野來夏心如止水。
他之前就已經被太宰治查過一次了,這次要查就查吧,他的檔案其實也沒有什麽好看的地方。
就算像太宰治那樣追根究底他的過去,也絕對找不到一點證據,對他沒有絲毫影響。
所有一切對他過去的猜測,真的就只能是猜測而已。只要初鹿野來夏自己不承認這件事,就沒有人能拿他怎樣。
他沒太在意這件事情,黑手黨之間對鬥争和動蕩涉及不到他這個普通人。
******
初鹿野來夏一如既往準備出門采購一些食材,準備一起堆放在冰箱裏。
初鹿野來夏的飲食習慣還算健康,除了最開始吃一些方便食品,之後都是自己在家做料理。他雖然不算什麽大廚,但做出來的東西也可以入口,葷素搭配營養均衡。
這天外出購買食材回家的時候,正準備開門時,初鹿野來夏就敏銳地察覺到了一絲不對勁。
在他回來之前,已經有人進入他的房間了。公寓的門鎖有被撬動過的痕跡,鑰匙插進孔眼的感覺并不太自然。
初鹿野來夏并不知道對方是誰,為什麽要潛入他的家中,于是心下立刻警惕了起來。
他手指動了動,有着巨大翼翅的黑色幽靈立刻顯形在他的身邊,巨大翼翅舒展一下之後立刻收攏到背後。
為了确保不會在進門的第一時間就遇到襲擊,初鹿野來夏讓黑色幽靈擋在了自己的身前,由黑色幽靈代替他打開大門。這樣一來,就算有子彈或者其他的什麽東西襲來,也不會第一時間對初鹿野來夏造成致命打擊。
然而大門打開之後什麽動靜也沒有,室內一片寂靜,只有初鹿野來夏自己的呼吸聲。
顯然,闖入他家中的人并沒有伏擊在大門口,但這個人大概還在他的家中。
初鹿野來夏沉下心來,緩緩往裏走。鋪在地面上的地毯吸收了足音,只留下呼吸聲和衣物摩擦所帶來的聲音。
他沒有動,控制着黑色幽靈在房間裏四處查看。他的單人公寓構造很簡單,玄關、客廳,書房和卧室連接在一起,有一個小小陽臺,客廳裏還有一個開放式的廚房。
除了他的卧室,其他的地方根本就沒有人能藏人的地方。
黑色幽靈在室內走動環視了一圈,确認了客廳和開放式廚房都沒有人。
現在只剩下了禁閉房門的卧室還沒有看。
初鹿野來夏走到卧室的門前,黑色幽靈的羽翼伸展開來,在初鹿野來夏的身前閉攏,為他形成了一個安全的屏障。
初鹿野來夏伸出手,緩緩地推開了卧室的門。
纏繞着雪白的繃帶、穿着一身漆黑西裝的少年正坐在他的書桌上,披在肩上的黑色外套鋪散在桌面上。
太宰治正在低頭閱讀他前段時間購置的那本《明暗》。
察覺到動靜,太宰治在擡頭時甚至還高興地對初鹿野來夏打了個招呼:“歡迎回來。”
要不是初鹿野來夏知道這是自己家,差點就以為擺出這幅理直氣壯态度的太宰治才是主人了。
初鹿野來夏沉默了一會,語氣不太好地盯着太宰治:“你來我家離幹什麽?”
“因為對你很感興趣。”太宰治的回答自然而流暢,一看就是在心裏編排過的回答。
“我以為上次是最後一次了,”初鹿野來夏不知道太宰治為什麽又來了,他警惕地組織語言,“你不是已經放棄了嗎?我一直以為你是在開玩笑。”
太宰治顯得有點驚訝:“我可一直都是認真的。”
——其實也并不全是。
他确實有讓初鹿野來夏加入港口黑手黨的想法,但目的只是為了明确初鹿野來夏的計劃。當然,他确實對初鹿野來夏這個人有些興趣。在他看來,初鹿野來夏無疑是最适合成為黑手黨的人。
可他偏偏沒有。
即使生活在光明之中,也改不了投下的漆黑倒影。
初鹿野來夏才不信,太宰治說十句,他最多肯相信半句。
他放過了這個話題,轉而問道:“鎖是你撬的?”
“是啊,”太宰治爽快地承認了,“我撬鎖的技術還不錯吧?”
太宰治伸出了手,他的掌心攤開,放着一枚金屬發卡。發卡已經被他扭曲成了奇怪的弧度,一看就是開鎖利器。
初鹿野來夏誠實地說:“你挺熟練的。”
看來他得找時間換把鎖,最好再在家裏設置一些暗器陷阱,免得又有人往他家裏鑽。他被暗器弄死了沒關系,反正可以重置。其他人被暗器打中了——那就真的只有死了。
橫豎初鹿野來夏都不虧。
他呼出一口氣,環抱着雙臂斜睨太宰治:“所以,你這次來我家是想要幹什麽?”
“你不用那麽緊張。”太宰治聳了聳肩,臉上露出了不以為然的表情來,“我不想幹什麽,只是想簡單的問你幾句。”
“如果你還是要問那件事的話,我的答案已經很明顯了吧?”初鹿野來夏的耐心因為幾次三番的打擾而快要耗盡,他不自然地捏了捏手指的骨節。
“并不是那件事。”
太宰治合上了書,将那本《明暗》放在了一邊。
之前的時候,太宰治确實已經放棄了勸說,但這并不代表他不再關注初鹿野來夏。而之前又發生了高濑會首領被初鹿野來夏的鄰居暗殺的事情……最近橫濱發生的幾起事件,好像多多少少都與初鹿野來夏有一點關系。
太宰治原本已經稍微打消一點的懷疑在此時變得更加強烈了。
他不覺得所有地事件會像事先商量好的那樣,無緣無故的都将一個無辜的初鹿野來夏牽扯進來。再加上初鹿野來夏本身的履歷就有不少疑點,他認為在初鹿野來夏的身上,必然有什麽特殊的地方。
這個巧合……誰知道是真的巧合,還是假的巧合?
“抱歉,那你問的問題我一律拒絕回答。”料想太宰治問的不會是什麽好事,初鹿野來夏的語氣變得十分冷淡,一副絕不配合的樣子。
“你回不回答都無所謂。”太宰治并不需要初鹿野來夏回答。他收斂了臉上的表情,面無表情地狀态讓他看起來更加不可揣測。
“這是你的檔案。”
太宰治向初鹿野來夏展示了一下手中拿着的幾頁薄薄的紙,“你的履歷很簡單,但也很不簡單。”
“你7歲的時候,父親死于火災,母親因此而自我了結,只留下了你。你9歲的時候,收養你的神父也死于非命。而你母親和你的養父死的時候,你都在場。”
“所以,”初鹿野來夏不為所動,連眉頭都沒有揚一下,“你想說什麽?”
“我只是覺得很奇怪。恰好這兩個占據你全部童年生活的人都死了,而你,每一次都在現場見證了他們的死亡。”
“你的母親在你的父親離開之後就長期虐待你,并且她本人已經開始精神失常,虐待你的行為越來越嚴重,清醒的時間越來越短。”
“而你的養父,他收養你是因為對你有着畸形的愛,還有他自身令人作嘔的癖好。你的養父——他是個戀,童,癖,對吧?”
說到這裏時,初鹿野來夏終于有了一點反應。
他擡起眼睛和太宰治對視,那雙翠綠色眼瞳中尖銳的目光幾乎要刺穿鳶色中沉澱的暗潮。
“你想說什麽?”初鹿野來夏終于出聲了,壓低的聲音如同淬了冰一樣冷。
“我很奇怪,以你母親瘋的程度,自我了結的時候應該會想要把你一起帶走吧?但她沒有。”
“你的母親和你的養父,都是你殺死的吧?兇手沒有抓到是因為沒有人懷疑到一個孩子身上——你把現場的痕跡掩蓋的很好。”
“你就是兇手。”
太宰治最終下了定論。他好整以暇地看向初鹿野來夏,“看來我說對了,你本質并不屬于光明照到的那個社會。”
他語氣嘲弄,
“你生來就有作惡的天賦。”
初鹿野來夏的手指緩緩地合攏了,修剪的圓潤的指甲深深的嵌進了掌心之中,血點緩緩地滲了出來。因為他太過用力,連骨節都泛着青白之色。
已經很久了。
七年以來,這是第一次有人在他面前如同談論什麽家常事一般和他談論起他的過去,還是以這樣一種……高高在上、仿佛無所不知、勝券在握的态度,刺眼至極。
在多年前的那一天,他的心中生出了憎恨和憤怒的火焰,因為恐懼和憎恨,他殺死了他想殺的人。
全都去死、全都去死、全都去死!
年幼的他這麽想着,而他想奪取性命的人就真的死去了。
那雙翡翠寶石般的眼底燃燒着憤怒的光火,深紅的烈焰像是要将一切都燃燒殆盡,耳邊隐約能聽到怒音。
太宰治察覺到了初鹿野來夏波動的情緒,會出現這樣的場景并不讓他意外。
——說話的語氣也好,每句話的時機也好,恰到好處顯露出來的表情也好,都是太宰治早就拿捏好的。他是故意這麽做的。
他想激一激,看看顯得十分可疑的初鹿野來夏會不會在情緒激動下露出什麽破綻來。
太宰治的目的在此刻已經達成了。
在那一瞬間,他看見了巨大翼翅舒展開來的黑色怪物。
怪物堅硬的羽翼邊緣在牆壁上劃出了道道深刻的痕跡,尖銳的利爪眨眼間向他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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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