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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色幽靈的速度快地可怕,太宰治甚至覺得自己隐隐約約聽到了破風聲——那可是只有子弓單之類的東西以疾速沖擊時才會有的聲音。

說實話,直到尖銳的黑色利爪真實地觸碰到他的那一刻之前,太宰治還有些不以為然——并非他心懷僥幸,也不是大意輕敵,只是太宰治目前所遇到的無一例外都是異能者。

而只要是異能者,在他的面前也不過一介凡夫俗子,與普通人無異。

但出乎太宰治的意料,黑色幽靈尖銳的指甲在即将劃破他的喉嚨、致他與死地時改刺為握,将他像提溜住弱小獵物的脖頸一般提了起來。

而他的異能力「人間失格」卻沒有發動……連一點被觸發的動靜都沒有。

這是怎麽回事?!

太宰治活了十五年,生平頭一回遇到這種情況。即使臉上沒有表現出驚駭的神色來,但內心已經掀起了驚人的浪潮。

黑色幽靈巨大的利爪緩緩收緊,黑色幽靈的利爪鋒利至極,就算是堅硬的牆壁也可以輕易留下深刻的痕跡。對于它們而言,劃破人體就像切開豆腐一樣輕而易舉。

初鹿野來夏沒有選擇直接殺了太宰治。

太宰治的身份很複雜很麻煩,他是港口黑手黨的人,并且級別不低。同時還是港口黑手黨現任首領森鷗外的親信部下……在因為上一任首領消耗而實力大減的港口黑手黨裏,現任首領應該用太宰治用的很順手吧?

雖然并沒有達到幹部的級別,但是地位不容小觑。

殺了太宰治,基本相當于和港口黑手黨為敵。

初鹿野來夏不想給自己招惹這樣的麻煩。

他确實還算能打,但要說和整個港口黑手黨作對………并不覺得自己有任何勝算。更何況港口黑手黨是衆所周知的異能力者武裝集團。

港口黑手黨控制着整個橫濱黑色世界的秩序,他們制定規則、守衛規則,不容他人破壞——凡侵犯領地之人,必定加倍奉還。

這樣控制着整個橫濱的港口黑手黨,初鹿野來夏一點都不想單槍匹馬地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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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何況他并不知道太宰治到底想怎樣。

初鹿野來夏并不确定太宰治有沒有在周圍布下埋伏,他來到這裏的事情港口黑手黨應該是知道的。他想太宰治應該不會一個人就來找他這個可疑人物——雖然周圍沒有埋下伏兵的跡象,但這個可能不能輕易排除。

殺又不能殺,洩憤總可以吧?

和他心意互通的黑色幽靈立刻就能知道他的意願,并誠實地做出反應。

在初鹿野來夏的心念之下,黑色幽靈遵從了初鹿野來夏的意志。能夠輕易捏碎人骨的利爪越收越禁,太宰治的臉上因為窒息而湧上了一層極不正常的紅潮。

他感覺到肺部的空氣在漸漸地消失,呼吸變得越來越困難,這個黑色怪物幾乎要将他的脖頸折斷。

太宰治一向想要死亡,但他并不想在這種情況下、現在就死。

初鹿野來夏身上的疑點似乎在一點點被揭開……太宰治覺得自己隐約窺見了某個秘密,好奇心要大于對死亡的渴望,他現在無比迫切地想要弄清楚這件事。

初鹿野來夏,他到底是什麽東西?

太宰治自己心裏清楚的很,他的異能力「人間失格」能夠消除一切異能力,所有被劃進異能力範疇裏的東西都無法對他造成影響,他的異能力不可能有例外。

那麽這個扼住他咽喉的巨大怪物也自然不是異能力構成的,能夠操縱這個黑色怪物的初鹿野來夏也就自然不會是異能力者。

初鹿野來夏的确想要發洩一下怒火,但他沒打算将太宰治殺死。

他在這方面總是把握的很好,能夠施加恐懼,卻又不至于殘害性命。

也許太宰治說的是對的——他生來就有作惡的天賦。

委實說,初鹿野來夏并不認為殺人是一件罪惡的事情,他在殺人的那一刻甚至沒有感覺到恐懼和愧疚,內心之中沒有一絲波動。

有些人在第一次殺人之後會不斷的做噩夢、精神失控,但初鹿野來夏從沒出現過這樣的狀況。他很少會想起那些事情。

要不是來了橫濱之後屢次三番被人揭開往事,初鹿野來夏已經快要有六年沒有想起過這些事情了。和很多人不同,這些事情對于某些人來說可能會是一生的心理陰影,但對于初鹿野來夏并不是。

對他來說,那并不算是傷疤、也不算是心理陰影,只是一段不幸的回憶。

也許會讓他感到憤怒,卻絕不會恐懼和悲傷。

他所擔心的,從頭至尾都只是善後的方法、以及怎樣才能讓自己不被懷疑。

******

初鹿野來夏心念微微一動,黑色幽靈遵從他的意志,松開了太宰治的脖頸。

在黑色幽靈松開手的那一瞬間,太宰治就順着書桌的邊緣滑落到了地上。他屈起一條腿,手部按住咽喉,劇烈的咳嗽起來。

因為窒息而有些脹紅的臉色迅速消退,沒多長時間太宰治就調整好了狀态。幾秒之後太宰治一手扶着書桌的桌面,緩緩地站了起來

他看向初鹿野來夏,即使剛剛遭到了死亡威脅,太宰治的臉上也沒露出一點害怕和憤怒的情緒來,好像在他身上并不存在這兩種感情。

少年容色極好的臉上緩緩露出了一種微妙的、稱得上是高興的表情來,上揚的語調像是在蠱惑:“你比我想象的要更加有趣。”

“謝謝你的誇獎,”黑色幽靈垂下手,退後幾步守在了初鹿野來夏的身邊,即使什麽舉動都沒有,黑色幽靈看起來也危險至極。初鹿野來夏神色冷淡地掀了掀眼皮,“我覺得我們可以談一談。”

是的。初鹿野來夏打算和太宰治談一談。

他不确定能不能成功,但最起碼初鹿野來夏并不想讓自己的秘密暴露,可同時也不想和黑手黨作為敵人。

如果和黑手黨作為敵人,他的不死之身是絕對瞞不住的,一旦暴露了這種異能力無法解釋的神奇體質——完全可以想象,等待他的是重複死亡的地獄。

普通人看守的厚生勞動省的實驗室可以輕易突破,但異能力者看守的地方可就有十足的難度了。

初鹿野來夏并不覺得自己可以在黑手黨的追殺之下完好無損,那可是有幾百人幾千人的暴力武裝組織!一對一千這種在異能世界裏也不科學的事情,大概只有在某些超人漫畫之中才會出現。

就算是異能力者,他也并不覺得可以一個人打敗這麽多武裝到牙齒的黑手黨成員。

最好的可能就是逃跑,最好跑到海峽的另一邊,然後隐姓埋名深居簡出地活下去。

可那樣的生活,初鹿野來夏一點都不想要。

“你說的那些事情,我從來都沒有承認過,也不會承認——沒做過的事情,我是不會随便認下來的。”初鹿野來夏重複強調了一遍,“如果你想用這個來威脅我,那麽我想你的打算會落空。”

“你錯的很離譜,你說我才是兇手,但事實上那些全是你憑空推測,根本沒有任何證據能夠支撐你的指控。”

關于這件事情,初鹿野來夏當然不可能承認。特別是他的養父的那件事情——那是很明顯的兇殺案,但是至今沒有找到兇手,雖然草草結案,但初鹿野來夏相信,如果他真的承認了,控制着橫濱的港口黑手黨當然有方法讓他們重新調查。

誰知道太宰治的身上會不會帶着什麽錄音設備呢?萬一他傻裏傻氣地承認了,那就真的是鐵證了。

只要太宰治将錄音之類的證據交到景區那邊,他大概就會上通緝名單吧?

初鹿野來夏不覺得殺了人是錯誤的事情,但是受到通緝确實十分的麻煩。這意味着他要向曾經世界的其他亞人一樣過上逃亡的生活。

在港口黑手黨裏,凡是能當上高層的人,有哪一個不是滿手血腥,名字早就被挂上了警方的通緝令?可他們不必擔心通緝的事情,港口黑手黨就是最好的庇護所。

初鹿野來夏沒有。

他只有一個人,也許他的老父親佐久間一仍舊會站在他這邊,但畢竟佐久間一只是一個平平無職的編輯而已。雖然操着一顆老父親的心,但到了某些關鍵時刻,初鹿野來夏絕對不會把身為一個普通人的佐久間一牽扯進來。

“你不是異能力者吧。”

太宰治的問法沒頭沒腦,語氣也并非疑問,而是已經明白了真相的肯定。

他好像一點都沒有害怕的意思,在初鹿野來夏冷冷的注視下,緩緩地離他越來越近。

初鹿野來夏站在那裏沒有動。後退只會讓他看起來更加膽怯,然後在這場對峙之中立刻就占據下風。雖然他沒有動,但是具有一定智商的黑色幽靈動了——在太宰治一步一步緩緩靠近,差一點點就要觸碰到初鹿野來夏的時候,黑色幽靈的利爪抵在了他的後背之上。

那是靠近心髒的位置,只要黑色幽靈的利爪再往前稍微用點力,就可以劃破皮膚,刺進心髒。

太宰治這樣做的舉動很其實很單純。

他能肯定初鹿野來夏不會殺了他,于是就得寸進尺地想要更進一步地試探。

既然觸碰那個黑色怪物沒有用,那麽本人呢?如果觸碰到制造出這個黑色怪物的主人時,那個東西都不會消失的話……那就說明,初鹿野來夏的确不是異能力者。

就算是,也不是純粹的異能力者。

如果再大膽的設想一下,他可能甚至不算是純粹的人類。

在太宰擡手觸碰到初鹿野來夏的那一瞬間,初鹿野來夏動了。

身處橫濱這樣的地方,他當然會随身攜帶一些防身的東西。連羊的那些未成年小孩都能弄到槍,沒道理初鹿野來夏有錢還弄不到。

那只五指纖細的手中握着一把純黑色的手槍,黑洞洞的槍口抵住了太宰治的額頭。他好不懷疑,如果自己做出了任何可疑的舉動,初鹿野來夏就會扣下扳機。

初鹿野來夏倒不算很怕,就算太宰治的異能是那種只有接觸對方就能置人于死地的異能力,對他來說也毫無用處。

在殺死對方之後,動手的那個人往往會認為對方已死而徹底放松。這樣大的破綻,初鹿野來夏連一秒都不用就能反殺。

太宰治只接觸了他一秒就自然地收回來手,在他觸碰到初鹿野來夏的時候,那個黑色的怪物也仍然沒有消失。

他在這徹底在心裏下了定論。

太宰治像是發現了什麽有趣的新東西一般微微笑了起來,初鹿野來夏也默不作聲地收回來槍。

初鹿野來夏此時才開口,回答太宰治之前的問題:“我是不是異能力者,又和你有什麽關系?”

他很警惕,但太宰治會肯定的說出他不是異能力者,必定是有依據的。他沒想到這件事情一照面就會暴露。

初鹿野來夏并不知道太宰治的異能力是什麽。

上次雖然中原中也告訴了他異能名,但是僅僅只知道名字、卻不知道內容的話,其實也根本沒有用處,所以中原中也才能夠毫不在意地告知他。

畢竟,就算知道了名字又有什麽用呢?只要不知道具使用異能的具體方法,就是完全無害的。

“可能你還不知道我的異能力,”太宰治貼心的給他科普了一下,“我的異能力「人間失格」,能夠消除一切被我觸碰到的異能力。”

初鹿野來夏立刻就明白了過來。

因為剛才他的黑色幽靈觸碰到了太宰治,但太宰治的異能力人間失格并沒有發動,這也就說明了——初鹿野來夏不是異能力者。

偏偏是太宰治這個第一次看到了黑色幽靈還活下來的人看破了他,而且擁有的是這種跟鑒別器一樣麻煩的異能力。

黑色幽靈自然也不是異能力所構成的東西,構成黑色幽靈的是一種極其特殊的物質,至今無人知道那是什麽物質。而說白了,亞人之所以能夠不死,全是因為這種特殊物質。

在非自然死亡之後,這種特殊物質會修複亞人的身體,讓他們被”重置”。

要是太宰治的「人間失格」能消除掉黑色幽靈,那初鹿野來夏反而會驚訝——如果這是真是發生的事情,那麽久意味着亞人的不死之身不再是絕對的。

只要在亞人死亡還未複活的時間裏,由太宰治去發動異能力,那麽就算無法阻止亞人的重置,也起碼可以延遲很長時間。

但是很可惜,這只是假設。

在這個充滿異能力的世界,一個不是異能力者、卻擁有特殊能力的人會是怎樣呢?這麽一想,初鹿野來夏覺得自己的處境不太妙。

這種特殊和原本世界的亞人來說幾乎差不多,而他一點都不想有這種特殊性。

“我猜,”太宰治自顧自地往下說,“你現在大概很想殺了我吧?”

“但是你很清楚,你不能這麽做。”

“殺了我,你面對的會是港口黑手黨的敵視和追捕,你覺得自己能和整個港口黑手黨對抗麽?——你很清楚,你并不這麽認為。”

他完全看穿了初鹿野來夏此刻在想些什麽,雖然不是分毫不差,但大致卻無可指摘。

初鹿野來夏此刻給太宰治打上了标簽,毫無疑問,這個人是一個操控人心的高手,好像什麽事情在他眼裏都有跡可循,簡直像是提前看過劇本的作弊玩家。

“不過,你背後的組織也許有能力。”大概是覺得描述不夠準确,太宰治又補充了一句。

初鹿野來夏難得的愣了一下,“我背後的組織?”

他重複這句話時語調上揚,完全是疑惑的語氣。這種疑惑在太宰治看來完全不作僞,即時的反應并不像是裝出來的。

因而連太宰治也難得的愣了一下。

難道是他想錯了?初鹿野來夏的背後其實并沒有什麽組織?

但如果這是真的,那他是怎麽知道港口黑手黨那些高層的名單的?在那之前,初鹿野來夏的履歷幹淨到可怕的地步,完全沒有和他們所處的世界沾上邊的地方。

為了喚起記憶,太宰治好心提醒了一下:“之前見面的時候我和你說過一句話,‘做過的事情一定會留下痕跡’,我想你一定還記得。”

“那麽我來提醒你一下,一個月前,你在網絡上搜索過這幾個名字——太宰治、尾崎紅葉、森鷗外,沒錯吧?”

初鹿野來夏終于徹底明白了太宰治對自己窮追不舍的理由了。

原來早在第一天開始,他身上種種的不合理之處就已經完全暴露在了太宰治的眼中,所以他這個人的存在于太宰治而言完全是清清楚楚。且那次橋上也根本不是他第一次知道初鹿野來夏這個人。

這件事情從太宰治的邏輯來看,是完全沒有問題的,他确實一看就形跡可疑。

太宰治十分自然的坐在了書桌上,他穿着锃亮皮鞋,以一種很随意的姿勢一腳踩在了椅子的橫梁上。少年撐着下巴好整以暇:“不過呢,我也懷疑過。這種做法太蠢了,任何別有用心、訓練有素的人大概都不會蠢到在互聯網上留下這種可疑的痕跡吧?”

他說這話時,初鹿野來夏的眉角動了動。

查那些人名的時候,他哪裏知道這些人會是混黑的?而且還是那種混的比較好的混黑的,何況當時他滿心滿眼都是剛穿越的震驚。

一般人在網上查什麽東西都時候也不會刻意清除所有的浏覽痕跡,至少當時處在懷疑人生之中的初鹿野來夏并不是覺得那是什麽不可見人的東西。

“我一直很好奇,你是從哪裏知道的。”

“嗯……”沉默了一會兒,初鹿野來夏才緩緩開口,“如果我說,我做了一個夢,在我的夢裏面出現了這些名字,并且在我的夢裏,你們并不是黑手黨……你相信嗎?”

說實話,他要是太宰治,那肯定不會信的,這一聽就像是胡扯。

“信啊,”出乎初鹿野來夏的意料,太宰治回答的異常爽快,“我當然相信,為什麽不信?”

初鹿野來夏身上的異常點很多。

在他看來,初鹿野來夏并不是一個蠢人,沒有必要在這種場合編出這種離奇的謊話來。

說實在的,就連太宰治在調查初鹿野來夏的履歷時,都沒有發現有什麽可以讓他接觸異能力相關組織的契機。的确,某些做過的事情都會留下痕跡,但在初鹿野來夏的身上,一點和這樣的組織接觸的痕跡都沒有留下。

雖然并不是全信,但太宰治暫且相信了這個回答。

“現在,你有改變你的想法嗎?”

太宰治沒有把話說得十分完整,但初鹿野來夏一下子就聽懂了——太宰治是在問他,還要不要更改之前的回答,再仔細考慮一下加入港口黑手黨的事情。

初鹿野夏垂下來眼睛,他思考了兩秒,最後擡起眼睛來,“你是在威脅我?”

“你覺得我是在威脅你嗎?”太宰治沒有回答,他饒有興致地反問初鹿野來夏。

“我以為你會說如果我不加入就殺了我之類的。”

“如果今天來找你的是其他人,那也許會這樣吧。”太宰治聳了聳肩。

初鹿野來夏像是被逗笑了——唯獨和他談死是沒有意義的。

“如果這不是威脅,那麽我的回答不會改變,我拒絕加入港口黑手黨。”

太宰治臉上表露出來的遺憾神情太過吝啬,他露出了早有預料的表情,讓初鹿野來夏覺得太宰治心裏早就有數了。

——有種上當的感覺。

“加不加入港口黑手黨我不在乎,”他說,“用你的秘密作個交換吧。”

他的目的是初鹿野來夏,僅僅只是初鹿野來夏而已。

“你不必加入港口黑手黨,但是,我需要你做我的協助者,怎麽樣?”

初鹿野來夏環抱雙臂,他沒有急着答應他,“你想讓我做什麽?”

“你的能力似乎很有用處,也許可以用在意想不到的地方。”

太宰治沉凝地注視着他,緩緩說道,“在必要時成為我的刀——無需刀鞘,鋒利至極的刀。”

黑色幽靈消失了。

不是亞人的普通人類,只有在黑色幽靈展現出對自身的殺意的時候才能被人看見。而此時既然黑色幽靈已經收斂了殺意,那麽太宰治也就理所當然的看不見了。

但太宰治心裏清楚,只要他和初鹿野來夏還在對峙,那個黑色的怪物就不可能消失,只是沒有辦法被他看見了。

如果一直處于隐形的狀态,那麽這個怪物确實是個很方便的東西。

“也許哪一天我不想幹了,需要你協助我逃跑呢?”

太宰治開了個玩笑,但是初鹿野來夏顯然沒當真。

他想了想,覺得這相當于編外的、私人所屬的自由黑手黨。

他不是介意混黑,是介意加入某個組織會讓他完全無法自主自己的生活,但只和太宰治做交換是能夠接受的事情。

“你的秘密我不會說出去,而在我需要的時候,你要協助我。”

初鹿野來夏思考了幾秒,簡短地詢問:“期限?”

“五年。”

五年時間的安寧和同盟,對他來說足夠了。

不是太宰治值不值得相信的問題,是他現在只能相信太宰治。

“好。”初鹿野來夏同意了。

初鹿野來夏并不是讨厭港口黑手黨,他只是本能的不想讓自己今後全部的人生都牽扯進這個巨大的漩渦裏。

也許等他搞清楚一切事情,就會離開橫濱。

——是的,他留在橫濱并非無緣無故。

也并不僅僅是因為覺得橫濱比東京要好、或者是有文豪聚集的原因,只是他隐隐約約有種預感。他穿越到這個世界的原因,似乎就隐藏在橫濱這片土地上。

藏在特異聚集的橫濱深處。

只要他待在這裏,那麽遲早有一天能夠得到這件事情的答案。初鹿野來夏不相信這一切是偶然,也不相信命運會偏偏選中自己——唯獨是他,唯獨是他來到了橫濱,來到了這個不存在文豪的世界裏。

所有的一切,必然是有緣由的。

關于他的曾經,太宰治确實說對了——可只說對了一部分。

******

在他三歲那年,厭倦了母親的父親抛棄了他們,離家出走了。

在他父親離家出走之後的很長一段時間,他的母親瘋狂地尋找過父親——但很顯然,母親沒有找到。

到處都沒有找到。

從那時候開始,他的母親每一天都以淚洗面,除了哭就是哭,最後連精神都變得不正常了起來。

他的母親深愛父親,愛得無可自拔,愛到失去了自我,最後到了陷入瘋狂的地步。

母親經常捏着父親的照片,一邊看一邊哭一邊喃喃自語,就連初鹿野來夏也聽不清她在說些什麽。

到了最後,母親精神失常的時間越來越長,清醒的時間也越來越短,行為舉止和暴虐的瘋子無異。

而母親心中積累的怨恨也随着時間的推移越來越深,她成日裏開始自怨自艾,甚至自殘。她會一邊笑一邊哭,一邊在自己身上劃出鮮血淋漓的傷口來。

而那時,還沒有波及到初鹿野來夏。

大概是自殘還滿足不了她,最後母親将無處發洩的怒火全都轉向了年幼、只有三歲的初鹿野來夏身上。

可他什麽都沒有做錯。

從那時起,他就開始了最不願回想起的時光——伴随着黑暗和疼痛。

初鹿野來夏經常遭到母親的虐待,每天都會挨打。母親在精神失常的情況下并不會記得還要做飯,于是初鹿野來夏只能忍受饑餓,在饑餓和痛苦之中艱難地熬過每一天。

最開始的時候,母親還會短暫地清醒一段時間。每次等母親清醒,她就會一遍一遍抱着初鹿野來夏說對不起對不起,寶貝你原諒我。

可到了下一次,她仍舊會殘忍地虐待他,又抱着他哭泣說對不起我真的不想這樣。

在這種極端分裂之中,他逐漸有些麻木了。

初鹿野來夏的頸飾就是從那時候帶起來的。在他母親精神不正常發瘋的時候,她會用雙手死死地扼住他的脖子。在極其年幼的時候,初鹿野來夏就已經嘗過了瀕臨死亡的恐懼。

為了掩飾手指在他脖子上留下來的淤痕,母親為他帶上了頸飾。

其實所有鄰居都知道他遭受了虐待,但他的母親還仍舊想竭力地掩飾太平,不想讓別人知道她精神失常、并且虐待自己的孩子。可就算其他鄰居知道了又怎樣?沒有人會來幫他,沒有人會對他施以援手,學校的同伴也會大聲的嘲笑他,譏諷他是是沒有父親的孩子,母親還是個瘋子。

每一天他的身上就會多出新的傷痕,舊傷不斷的在痊愈,可新的傷痕又肆無忌憚冒出來,他的身體上從來沒有過完好無損的時候。

太痛苦了,實在是太痛苦了。

到了最後他徹底麻木了。

但這一切,在他五歲那年變本加厲了。

在初鹿野來夏五歲那一年,因為母親精神失常越來越嚴重、下手也越來越控制不住,他被他的母親殺死了。

失去生命氣息的孩子在他母親的眼前複活了——她親眼看到了初鹿野來夏從死亡到複活的全過程。

在那一刻起,他的母親陷入了更大的驚恐之中。她無法接受自己生下來的孩子竟然是怪物——連人類都不是的怪物!

從這時起,遷怒變成了真正的怨恨。

她篤定了父親離開的原因是初鹿野來夏——她認為丈夫一定是因為忍受不了會有這樣一個怪物兒子,才會抛棄他們離家出走。

“如果我從來沒有生下你這個怪物就好了!”她到母親這麽說。

從那一天起,初鹿野來夏的地獄開始了。

不再是用手或者晾衣杆打罵,他的母親拿起了刀。初鹿野來夏幼小的身體上不斷的多出新的刀傷,留下來的疤痕如同蜈蚣一般醜陋至極。

年幼的初鹿野來夏偶然尋找到了唯一的慰藉——那就是他的黑色幽靈。

在他五歲時死去之後,突然發現家裏多了一個全身漆黑的人,而只有他能看見這個黑色的人,母親卻根本沒有發覺。

在那時的他看來,這是只有他能看見、只屬于他的玩伴。雖然這個玩伴不會說話,但在痛苦無法忍受的時候,這個黑色的人會默默地陪伴在他身邊,走到哪裏都如影随形,絕不會離開他。

這是灰暗童年之中,少得可憐的安慰。

在初鹿野來夏眼裏,誰都有可能傷害他、抛棄他、背叛他,但是黑色幽靈絕對不會。

他七歲那一年,因為酒店意外失火,開了房和別的女人尋歡作樂的父親在火中被燒死了。通過父親的駕駛證,警方找到了還沒有和父親解除婚姻關系的母親。

他的母親算是家屬,所以領走了父親燒的面目不清的屍體。

那是他母親唯一沒有發瘋的幾天。她柔順無比,清醒的領走了父親的屍體。父親的屍體已經看不出完整的模樣,但母親沒有哭也沒有鬧。她拿出最後的積蓄,為父親辦了葬禮。

在得知父親死去之後,母親像是被抽幹了靈魂。

在父親下葬的那個夜晚,母親的精神徹底崩潰了,但又清醒無比。

那是初鹿野來夏無法忘記的夜晚。

他的母親又一次對他舉起了刀——尖銳的刀刃深深的嵌進了他的身體之中,插入了致命的部位。

初鹿野來夏感覺到了血液從身體裏飛快流失的感覺,他沒有哭,只是無措地一遍又一遍地對他的母親說,“好疼……媽媽我好疼啊。”

母親捂着臉低聲哭泣起來。

她不知道哭了多久,初鹿野來夏連最後一絲力氣一點沒有了,在他緩緩閉上雙眼的最後時刻,他親眼看見了——

母親将刀口送進了自己的心髒之中。

他的母親自盡了,死在父親下葬的那個夜晚。

複活之後他呆呆的坐了很久,最後爬起來,将自己的血跡全都處理幹淨,扔掉了母親殺死自己的那把刀,甚至還模仿母親的筆記寫了遺書。

做完這一切,他報了警。

大概是因為這是一起十分明顯的自盡案件,現場甚至還留有遺書,所以警察在現場并沒有仔細的調查,很快就以自盡結案了。

父母雙亡,才七歲的初鹿野來夏很快就被家附近的神父收養了。

他家附近有個教堂,每次他經過那裏的時候,都會看到那個收養他的神父用一種很奇異的目光在看他。

那是讓他感覺渾身都會不舒服起來的目光。

也正如他的預料,那個老神父并不是什麽好人——他是個不折不扣的戀,童,癖。

一開始,這個神父還很克制自己,在努力地博取他的信任。但初鹿野來夏早有警惕,孩子的直覺往往準的可怕。

在七歲到九歲的這兩年裏,他沒有實施實質的侵害,但确實一直在不斷的對初鹿野來夏動手動腳,并且經常說一些下流的語言。有時候還會在他洗澡的時候突然闖進浴室裏,以讓人脊骨發寒的黏膩目光打量他。

比起身體上的虐待,這種精神上的惡更要讓他覺得惡心和可怕。

等到他九歲的那年,在老神父的意願下,他進入了教堂的唱詩班,成為了整個唱詩班裏最年幼的那個孩子。

他的養父終于按捺不住,想要對他觊觎已久的孩子下手了。

在某個日暮西沉、火燒雲無比燦爛的黃昏,他穿着那身象征着純潔的唱詩般制服,那個惡心的神父終于想要徹底對他下手。

初鹿野來夏殺死了那個神父。

他那一刻的感覺,憤怒和恐懼都上升到了最極點,那一刻他有一股明确且無比強烈的意願——殺了他!

如他所願,黑色幽靈的利爪刺破了神父的胸腔,流出的血液将他黑色的長袍全部浸染,連地毯都被染成了猩紅之色。

他親手摧毀了地獄。

作者有話要說:

解答一下評論區争論。

①來夏是公衆人物,神父的案子疑點很多,如果被刻意曝光引導輿論,對他來說是很麻煩的事。

②就算事後把太宰殺了,太宰那麽聰明的人難道不會提前告訴周圍的人要是他被殺了肯定是來夏幹的嗎?并且太宰知道來夏不是異能力者。

③前面也說過,關進實驗室裏就是不斷被殺死,一天可能要死幾十遍上百遍,并且死法很痛苦,光是《亞人》原作提過的死法就包括但不限于肢解、絞肉機、碾壓、爆炸、藥物試驗等等,各種非人的折磨方法只有你想不到沒有人性做不到,所以來夏不想被抓進實驗室的想法很正常吧?

④異能造成的不死和天生不死差別很大望周知,前者不可再造除非直系親屬傳承(比如鏡花),後者研究出來了就是全民不死,怎麽想都是後者更危險。

⑤從來夏來到橫濱起,他就一只腳踏進裏世界了。既然已經被發現,和太宰翻臉風險還很大,那為什麽要翻臉?和太宰合作的話,太宰還能保證來夏被橫濱龍頭老大的港黑暗中庇護,麻煩事自然可以減少很多。雖然要幫太宰做事,但利益交換是正常的事,太宰純粹做慈善反而會讓來夏多想,況且來夏本來就不是道德感強烈的類型。

⑥請不要給我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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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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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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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男主、強制愛、病嬌偏執、雙強虐渣、甜撩寵、1V1雙潔】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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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

耽美 魚危
270.3萬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