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

聽到這腔調, 俞向安扭過頭看去，果然是一個金發碧眼的外國人，看俞向安, 他臉上露出一些驚豔，說了一句, “beautiful”, 然後換成中文, “泥好。”

俞向安笑着站起身，“你好。”

“泥手上這個，耗看。”

俞向安伸出手, 給他：“你喜歡的話那你看吧, 我只是随手拿起來看看。”

外國人臉上有瞬間茫然，沒聽懂的樣子，俞向安換了英語再說了一遍, 那外國人臉上一下子就容光煥發起來，十分驚喜。

“太好了, 我中文懂得不多, 很多時候別人不知道我在說什麽。”

“我的外語還不錯，你喜歡的話可以買下來, 才五塊。”

“這個好漂亮，我喜歡！五塊嗎, 這麽便宜！”

那擺攤的漢子看着他們在用外語交流，縮了縮肩膀, 有些佩服的, 他是不敢的，他來這裏擺攤，要是有這麽些外國人跟他講話, 他說不出話來，有生意都錯過了。

克萊特笑着掏出錢買下來了，放進自己的背包裏，他的背包裏已經有了另外一個鯉魚戲水的小花瓶。

林川柏看到了，“你很喜歡瓷器？”

克萊特露出一口潔白的牙齒，“是，我是由中國人撫養長大的，她是我的養母，她有兩個很喜歡的瓶子，就是這樣的圖案，我也很喜歡。”

林川柏恍然：“原來是這樣，這次她也一起回來故土了嗎？”

克萊特搖頭：“她已經去世了，正好我大學畢業，我就趁機來這個國家看看，我想知道她一直念念不忘的故鄉是什麽樣的，她在病床上的時候，一直在說起她家鄉的事，我答應她，等我畢業了，我帶着她的照片，回來看看，也幫她裏一個衣冠冢。”

聽他這話，不由得讓人對他升起好感。

俞向安溫聲：“你知道她的故鄉在哪裏嗎？我們在這裏算是比較熟悉，可以為你指路。”

克萊特臉上的笑容更燦爛了，“那可太好了，我的話不标準，他們聽不懂，我問了其他人，都沒到那裏，我來這裏是跟着其他人的路來的。”他從懷裏拿出一張老照片，俞向安一眼就認了出來，這背後不是首都大學嗎？

所以她家在首都大學附近。

“我們知道這是哪裏，帶你進去吧。”

“太好了，不知道該怎麽稱呼你們？”

“我叫林川柏。”

“那我可以叫你林？。”

“我是俞向安，是他的愛人。”

“那我叫你俞。”

克萊特指着自己：“林，俞，你們叫我克萊特。”

俞向安他們還沒有買什麽東西，想要再買，随時可以。

對克萊特的這份心有感，俞向安和林川柏就當起了向導。

他在那一片轉了很久，拿出相機拍了好幾張照片：“我從她的描述裏可以确定，就是這裏了，這裏是她曾經的家。”

現在這裏成了許多人的家。

看着那些躲在門後面遮遮掩掩的看着這裏的孩童，俞向安沉默。

林川柏：“節哀。”

“我相信，她會在上帝的指引下到達天堂，和她的家人重聚。”克萊特難過了一會兒，很快就打起精神。

“謝謝你們幫我帶路。”

俞向安：“不客氣，你接下來要去哪裏？”

克萊特摸着肚子：“去吃飯，你們有什麽推薦嗎？”

俞向安：“巧了，我自己就是開餐館的，味道不錯，要不要來品嘗品嘗？”

克萊特笑了：“我的榮幸。”

随即他好奇：“你不胡搜開餐館，我還以為你們是大學生。”看着他們都年紀不大。

林川柏笑了笑，“我現在還在就讀研究生。”

克萊特豎起大拇指：“你是這個！”

克萊特跟着來到了俞向安的餐館。

他在火鍋和鹵味之間搖擺了一下，選擇了火鍋。

他進來以後，餐館裏一下子就安靜了下來，大家齊刷刷的扭頭看着這裏，俞向安都吓了一跳：“大家該吃吃該喝喝，別介意啊，這是外國友人，來吃飯的。”

這麽多人盯着看，她怕消化不良，就帶着克萊特進了包廂，然後他就成了一個複讀機，反複說：“太棒了天哪，這是什麽？太好吃了！”

“我從來沒有吃過這個，原來這麽好吃，太棒了！我愛上了它！”

俞向安聽着臉上帶着迷之笑容：“謝謝誇獎。”

“謝謝誇獎。”

外國這點不得不讓人誇贊。

坦誠的讓人心裏舒服。

因為有個金發碧眼的外國人在這裏，不停的有其他人頻繁的路過這個包間，就是想在門縫裏看一看這西洋景。

克萊特已經習慣了，他來到這個國家的前兩天有種自己是猴子的錯覺，現在已經學會了無視。

林川柏不得不起身把門關嚴實，同時讓外面的人收斂點。

好在沒有出現那種指着他叫妖怪的，要是真的出現了，那真是窒息。

不過如果真的有人這樣喊，克萊特可能聽不懂，他只能聽懂比較簡單的詞彙。

克萊特的吃相很好，看的人不由得也胃口大開。

吃的差不多了，俞向安問：“克萊特，你大學畢業後，回去就要參加工作了嗎？”

克萊特滿足的喝了一口湯底：“是的，我回去就要去我叔叔那裏幫忙了。”

“你叔叔開公司？”

“不、不是，我叔叔是開超市的。”

“是賣很多種商品，有吃的、日常用品、衣服等等各種的那種超市嗎？”“是的，就是這種。”

俞向安點點頭，看着他把火鍋裏的牛肉片夾起來，沾了沾她調制的醬料，靈光一閃，問他，“你覺得這個醬料如果放到你們那邊的超市，可以賣得出去嗎？”

克萊特咀嚼着嘴裏的牛肉片，不假思索，“俞，肯定賣的出去！這麽好吃，賣不出去才奇怪。”

他随即也想到了什麽，咽下嘴裏的食物之後，豎起大拇指，“俞，你這些調料是哪裏買的？我想買一些帶回去，請我叔叔他們也嘗嘗。”

俞向安笑的眼睛眯成一條縫：“這是我自己調制的，你想要這很簡單，不過我需要時間密封。”

克萊特瞪大了眼睛，異色的瞳孔更明顯了：“這是你自己調制的？！上帝，你的手藝真好。”

“這些餐館是我開的，我也是這裏的大廚。”

克萊特：“俞，有句話成語叫做識得泰山 ？”

俞向安失笑：“你是想說有眼不識泰山？”

“對對對，就是這句話，我聽我養母說過。”他看俞向安的眼神都閃閃發光了。

林川柏插了進來，給了他一瓶豆奶：“嘗嘗這個。”

謙虛，外國人不吃這一套，俞向安：“我的廚藝确實不錯，我這餐館你也看到了，生意還可以，但是規模不大，我想要慢慢擴展，如果你叔叔嘗過了我做的調料，想要進貨，那還要麻煩你。”

克萊特也想到了自己，那是他叔叔的産業，他要是能帶來一款受歡迎的産品，有利于他更快的在那邊紮根，“親愛的，你這邊還有什麽樣品可以讓我帶過去嗎？我一起拿回去讓我叔叔嘗一下，當然，你知道的，跨國不是那麽容易的。”

俞向安：“明白，我只是先問問有沒有這個可能，如果你現在立刻讓我拿出貨物銷售，我也做不到。”她現在什麽都沒有。

林川柏：“……”

行吧，這兩個人不用想什麽有的沒的，腦子裏要不是吃的要不就是生意。

俞向安和克萊特交換了聯系方式，約定好什麽時間把東西給他，随後就沒有再談論這個話題，繼續品嘗美食，等到克萊特離開的時候，魏福妮湊了過來，“老板，這洋鬼子你認識啊？你們說的是英語？你的外語真厲害，我一點都聽不懂。”

陸笑也湊過來：“老板，你們是怎麽認識的？看你們很熟悉的樣子。”

何大娘：“這洋鬼子可真高，有一米九了吧？”

在座的其他客人也紛紛豎起了耳朵，俞向安好笑：“我們是在買東西的時候認識的，他有想去的地方，不認識路，我們就帶他過去，之後問他想不想品嘗這邊的美食就過來了。”

魏福妮驚嘆：“也就是說你們是第一次見面，佩服你！”佩服的不行，第一次見面就聊得這麽來。

他們老板的交際能力還真是厲害。

陸笑：“你們在裏面說了什麽啊？”

俞向安：“我給他說了我們國家的飲食文化，說的他十分驚嘆，說下會有機會還來，還讓我做一些調料、鍋底帶回他的國家。”

“哇！”

一下子大家就激動了。

“他也覺得我們這裏的東西好吃啊。”

“肯定的，不然怎麽想着還要千裏迢迢帶回去，他們是要坐飛機回去的。”

“也可以坐船吧。”

“不管怎麽說，都是我們老祖宗傳下來的好東西，才吸引了他……”

克萊特雖然是離開了，但是這裏有外國人過來的話、十分贊揚的話是傳出去了，他們這裏的生意又迎來了一波高峰。

現在這時候對外國人的态度跟之前不一樣了，之前是避如蛇蠍，要是哪一家人有海外關系，那是藏着掖着，恨不得誰也不知道，現在就不一樣了，這是一件很給臉上貼金的事兒，而且普遍覺得國外的月亮比較圓，外國人都來這裏吃飯，肯定是這裏好啊，他們也想來這裏嘗嘗，看讓外國人都來吃的美食是怎麽樣的。

俞向安看着這熙熙攘攘的人群：“……”

意外之喜。

不過現在這外國人的招牌真好使。

而且外國人的“優惠”還會持續十多二十年。

她或許可以找個機會看看能不能也套上一個外資的招牌。

因為克萊特的小插曲沒俞向安和林川柏另外挑了一個日子再去了古玩街，買回來了不少東西。

有瓷器、古書畫、筆筒、古玩等等。

這次東西就沒有藏起來，而是放在家裏，有的放到櫃子裏安置，有的擺放在卧室，雙胞胎看到了就好奇的摸摸碰碰，他們看到好看的也很喜歡。

他們現在也不是不懂事的年紀了，俞向安讓他們注意一些，有一些很容易打碎，他們也都乖乖點頭了。

“你們喜歡哪種？下次爸媽去看到，再買一些回來？”

林亦泓看着一副花鳥畫：“我喜歡這個。”

林亦寧喜歡色彩飽滿的彩色花瓶：“我喜歡這個。”

“好，媽媽知道了。”

俞向安要讓他們留下一個印象，他們夫妻一直陸陸續續的給家裏添置這些古董，不然到了以後他們拿出這些來就很突兀了。

沒有買入只有拿出，怎麽想怎麽不對勁。

但要是他們一直有給他們留下這個印象的話，那他們也不知道他們這麽多年到底買了什麽東西，以後拿出什麽來，都容易糊弄過去。

俞向晏和溫如真來的時候，看到這些壓低了聲音，“我也去挑了一些東西放着，俗話說得好，亂世黃金盛世古董，這日子要是繼續這麽太太平平的下去，肯定會漲價的，我以後留着給三個孩子當傳家寶。”

他看了一下着屋子裏新增的數量，豎起大拇指，“不愧是我妹妹。”

就是果斷，看看，這下海做生意才多久啊，就給家裏添置了這麽多東西，簡直就跟批發一樣。

他沒有問過俞向安做生意一個月有多少錢，但就看這情況，也知道肯定少不了，這讓他心裏松了一口氣，

這妹妹掙的多，日子過得好，以後爸知道了，他估計能少挨一點揍。

俞向安就笑了：“二哥你也不賴。”有先見之明。

兄妹兩個在這裏互相吹捧起來，林川柏搖頭。

溫如真偷笑。

五個小孩卻沒有注意這邊，一股腦的窩在電視機面前，全神貫注。

說說笑笑好一會兒，俞向晏：“小安，你打算什麽時候跟爸他們說？”

俞向安擺手：“不急不急。”

俞向晏就嘆氣：“時間拖得越久，露餡的可能性越大，你可上點心，要是爸從別人的嘴裏知道，那是火上澆油。”

俞向安想了一下，沉默，然後微笑看向俞向晏：“……收回這句話，別烏鴉嘴！”

林厚樸先後接到了林川柏和老戰友的信，信上的內容讓他很是惱怒，他不明白，他也不理解，為什麽兒媳婦會有這樣的選擇，而且這不是征求意見，人家已經把那份工作給辭了。

他一直知道這兒媳婦有主意，但是這樣先斬後奏的主意也太大了，這不是什麽開玩笑的事情，她這份工作體面的，待遇也好，怎麽偏偏要去做個體戶？

個體戶是能掙錢，但是錢有權力重要嗎？

林杜仲知道這消息後，看着林厚樸憋氣的樣子嘆了一口氣，“得了你也別氣了，兒孫自有兒孫福，他們孩子都這麽大了，又不是小孩子，還要你在後面指導他們，他們想做什麽就讓他們做什麽去，要是碰壁了再回頭也不遲。”

林厚樸就有些不滿了，“爸，你這話說的，他們都這把年紀了，還說不要管，你看看這事能不管的事情嗎？又不是才剛出茅廬的小年輕了。”

林杜仲：“那你要怎麽管？這都已經辭職了，你就看着，這要是她做得風風火火，成績不差，你也不用擔心他們養不活自己，你這個兒媳婦就不是一個沒主意的，而且現在這是國家倡導的，這是跟着國家的指示去做，我們應該支持才對。”

林厚樸：“……”

還是這兒子不是自己跟前長大，盡的責任不多，沒多大的底氣硬管，本來情分就不深厚，就怕弄的更加淺薄，這還隔了一層，是兒媳婦，他一個做公公的，也不好自己出面去說，讓天冬他媽去？

也不行。

林厚樸無奈：“那我就先看看。”

這一看看，就是生意興隆，日進鬥金。

林杜仲笑了：“看看，看看，我就說，這孫兒媳婦就是個有成算的，你就別擔心了，行行出狀元。”

林厚樸，“……”

怎麽就覺得心裏有些不對味？

這樣子兒媳婦還會後悔嗎？

張英已經去部隊了，林天冬現在已經是一個十六歲的大小夥子，有自己的想法了，他覺得沒什麽，“爸，人各有志，我二嫂那手藝你又不是不知道，她是想把這手藝發揚光大，再不濟不是有我二哥嗎？我二哥他畢業了，就算二嫂那碰壁了也沒關系，他養的起這個家。”

他這想法在這時候不能說不開明。

但有的人想法就不開明了，

王海文和柳明月沒有跟其他的老同學主動說起過俞向安辭職做生意的事情，但是其他人慢了一些，也陸陸續續的知道了。

柯曼芸知道這件事的時候，當時就失态的打翻了手裏的水杯，水灑了一地，卻一點注意力都沒分散，她拉着王夢的手，聲調都忍不住拔高了，“你是說真的？她辭職下海了？！”

王夢說出口看到她這反映就有些後悔了，原來她不知道啊，還以為她知道的，因為以前還是比較時常看到她和明月姐、副班長在一起。

“你是說真的嗎？不是在開玩笑吧？”

看王夢沒有回複，柯曼芸又問了一遍。

王夢無奈的點點頭：“是真的，我幹嘛騙你，店鋪就開在我們學校附近，有人回去學校的時候看見那店鋪生意火爆，去吃的時候正好撞見的，生意很不錯，還有外國人去那裏吃飯。”

柯曼芸語氣有些飄忽，“這居然是真的，真是無法想象，她是怎麽想的？”

王夢也無法想象，“我知道的時候也不敢信。”

這鐵飯碗有勇氣主動砸了的人可不多。

柯曼芸喃喃：“就算生意興隆那又怎麽樣？這工作可不穩定，等到什麽時候上面的人說禁止了，那就禁止了，搞不好還要被打上各種标簽，現在說是沒有什麽成分的問題了，但是誰敢說這東西以後也會沒有，如果真的有，那到時候這不就得不償失了……”

說着，柯夢雲的嘴角淺淺的勾起一抹笑，随即往下壓，“之前不知道就算了，現在知道了，我們約個時間去看看情況吧，她開業的時候我們沒有送上一份賀禮，我們明明是好朋友。”說着她有些懊惱，王夢聽到這話卻撇撇嘴。

好朋友？

得了吧，不就關系平平的普通同學關系嗎？

跟自己差不多，這要是關系好的肯定會告訴一聲，沒有告訴她不就明擺着，沒有一點自知之明。

在自己的這些同學當中，俞向安開業沒有特意通知誰，只有王海文、柳明月和許可可三個人知道，王海文和柳明月是距離太近了，不可能不知道，許可可是有公事往來，也就知道了。

其他的人陸續有知道，上來問的，她也從來沒否認過。

她老老實實做生意，又不是做什麽違法犯法的事，為什麽不能說。

等到公司允許設立了她還要開公司辦廠呢。

因為知道了這件“不可思議”的事，柯曼芸就約上了柳明月，和王夢三個人一起過來給俞向安捧場。

說起這事兒，她質問柳明月為什麽不告訴她。

柳明月攤手，“我這段時間都忙啊，沒什麽時間，我特意請假去告訴你啊，沒這必要，遲早也能知道的。”

柯曼芸：“……”

有點委屈。

都過去這麽久了她才知道。

就算忙，還是能抽出一點時間的吧。

來到這地方，柯曼芸就是一驚，柳明月見怪不怪，“這是這麽多人的，也就是非飯點的時候人能少一些，進去吧。”

柯曼芸看看兩邊：“去哪裏？”

“去火鍋，下次去吃鹵味。”

進來之後就是一聲：“歡迎光臨。”

看到柳明月，魏福妮認出了，她主動招呼：“是柳同志，要去包廂嗎，包廂沒有人。”

柳明月點點頭：“去包廂吧。”這裏的人都守在桌子前等位置了，包廂裏因為要加收錢，所以一般沒有多少人會去，寧願多等一會兒。

柯曼芸從這些食客中走過去的時候，用心的打量他們桌上的東西和表情。

一般桌上都放了好幾個碟子，有的裝了豬紅，有的裝了下水，還有的用竹簽子串起來。

有葷有素。

有的人吃的熱了，就把身上的大衣脫下來，放到椅背上，熱火朝天的。

這臉上的表情做不了假，肯定是好吃，而且從他們的衣着來看，家裏的條件都不會太差。

進了包廂，俞向安過來了，“你們來了，今天想吃什麽？”

柳明月不假思索：“香辣鍋底！”

俞向安就笑，“剛來了一批新鮮的魚蝦，要不要上？”

柳明月：“當然要，另外再上一個不辣的湯底。”柳明月就問王夢和柯曼芸，“你們想吃什麽湯底？”

王夢就看俞向安，“這就要大廚推薦了。”

俞向安：“那就來個牛腩湯底吧，今天的牛腩不錯，也不是每天都有的，你們今天有口福咯。”

柯曼芸的心情有些低落，看着神采飛揚的俞向安，她一點也沒有忐忑，不用問，從她的氣色和笑容就能看得出來，她很快活。

柯曼芸想不通，丢了鐵飯碗，當了個呼來喝去的個體戶，她怎麽還能這麽快活？

“我先去拿兩個小菜過來，另外友情贈送每人一杯梨子汁。”

俞向安出去了，留下包廂裏三個人。

王夢感嘆：“看着規模不小啊，人真的多，收入肯定不少，她有沒有說過現在一個月能掙多少錢？”

柯曼芸立刻豎起了耳朵。

對啊，多少錢？

柳明月：“我可沒問過，應該賺的不少，我之前聽她說，年後還想去南方特區那邊哩。”

王夢語氣有些羨慕了：“那肯定不少了，我有個表哥今年年中也去特區闖蕩了，沒說他在那邊能掙多少，不過他前段時間回來，帶了兩臺錄音機，一臺給了他爸媽，一臺放到我外婆那裏去了。”

柯曼芸愣了下，“一臺錄音機要一百多吧，他才去多久？，有沒有說做什麽的。”

“對，要一百多，去了幾個月，好像是賣衣服，你們看我身上的衣服，好看吧，就是他送我的，他之前在我們這裏就是臨時工，一個月不到二十塊，大部分都被他花了，那錢肯定是他在那邊掙的。”王夢語氣很肯定。

柯曼芸沉默了，這樣換算的話，他豈不是一個月能掙三位數以上，不然怎麽一出手就是兩臺錄音機，比她工資還高了。

做生意，這麽賺錢？！

這裏有店面，應該比擺攤賺錢，那豈不是也能一個月好幾百？

柯曼芸的呼吸都急促了起來，原先心裏的欣喜就跟被潑了一盆冷水一般，透心涼。

沒多久，俞向安端着兩碟子小菜過來了，随後魏福妮端了一個香辣湯底過來，然後又端了一個牛腩湯底，陸陸續續的，把菜也上了。

“難得你們過來，今天打八折。”

柳明月就笑了，“那可好，有便宜不占王八蛋。”

王夢也道謝：“那就謝謝安姐了，下次我帶我家人過來，一定要讓他們也嘗嘗安姐的手藝。”

柯曼芸的心思卻不在這裏，她咬着嘴唇，糾結的道：“聽說你還打算去特區，是真的嗎？”

俞向安沒有一口說死，“我是想去，不過還沒定下來，先看看吧。”

柯曼芸壓低了聲音：“我覺得你可以另尋出路了。”她語氣認真：“你現在生意興隆，但是目光不能只放在現在，這是冬天，夏天了大家就不愛吃這個了，太熱，早點尋別的出路早做打算，去南方也太遠了，你一個女人不安全，要是有點什麽意外，你也對不起男人和孩子，咱們女人還是要老實本分的好。”

柳明月和王夢：“……”

窒息。

這話乍一聽似乎沒什麽問題，但是仔細一琢磨，問題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