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 CP54 “你休想!”
“上将!”
“喻疏野!!”
祁淩冒着子彈跑到喻疏野身邊,他先繳了游立危的槍,而後才去扶喻疏野,晏斐也趕了過來。
他見喻疏野肚子上鮮血橫流,當下就要殺了游立危。
“不能殺!!”
喻疏野的聲音明顯弱了下來,但氣勢還在,晏斐不解:“為什麽不能?”
“還不能殺…把他押回去…別殺。”
“殿下,你先別說話了!”
祁淩急得聲音都變調了,晏斐見他傷在腹部,看着格外兇險,終于轉移了重點。
“先去醫院!”
好在周邊都是有野戰經驗的老兵,知道如何緊急處理槍傷,車也停在不遠處。
喻疏野被衆人齊心協力地送上了車,血流得嘴唇都白了,居然還想着別的事情:“電話…”
晏斐這才注意到手機鈴聲。
他忍不住罵道:“誰他媽現在給你打電話?!剛剛信號全程被幹擾了!”
喻疏野有氣無力地:“…你別罵…把手機給我,我接…”
晏斐看他可憐,才着手解開他衣服上特制的口袋,這個位置可以存放一些必需品,有些人會放家人的照片,有些人會放應急的藥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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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戰場出生入死,總要有點心理慰藉。
喻疏野則放了一個晏歸雲随時都能打通的手機。
晏斐拿出這只特戰專用手機,順便憤憤地看了一眼來電人——備注是:雲雲大寶貝。
“……”
比起肉麻,他還是更想把剛剛的那句話給吞了。
喻疏野失血過多,已經沒力氣握持手機了,他撐着一絲意識,讓晏斐接通。
晏斐擔心道:“你認真的?雲雲會聽出來的。”
“…我疼得要死了,聽聽他的聲音,我還能活下去…”
“……”
晏斐示意車內所有人安靜,而後才按了接聽鍵,将手機貼到了喻疏野耳邊。
“喻疏野!”
“你怎麽才接電話?這是我打的第六個電話了!”
喻疏野聽得出來,雲雲有些生氣,他拼命調整好狀态準備解釋,晏歸雲的聲音忽然又軟下去,充滿擔心地:“你是不是出什麽事了?”
“…沒有。”喻疏野将所有力氣都用在說話上了,他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正常。
“小雲,我剛剛手機忘記帶…帶在身邊了。”
“你剛剛在做什麽?”
“在開一場重要的,會議。”
斷句開始不正常,晏斐知道他撐不下去了,便用眼神示意喻疏野把話題轉到自己這邊來。
喻疏野明白他的苦心,他也不想讓小雲知道自己受傷而擔心。
“你哥哥就在我,身邊,要跟他說說話嗎?”
“好啊,你真沒事嗎?”
“真的…”他的視線已經模糊,就要撐不住了,意識徹底喪失之前,喻疏野拼了老命地和電話裏的晏歸雲說:“我愛你,小雲,愛你,愛到快要死掉了…”
他是抱着留遺言的心态說出的這句話。
晏歸雲卻以為他在耍貧嘴,立刻就被哄好了,還大大方方地在電話裏應到:“我也愛你!等你回來我給你畫新的畫像,這回絕對不是火柴人了。”
“好…”
晏斐見喻疏野脫力,連忙拿過手機,将話題轉移:“小雲,我們這邊還有事,先挂了。”
“好吧哥哥,但是,疏野真的沒事吧?”
晏斐看着喻疏野腹部被血染濕的紗布,違心道:“沒事,好着呢。你安心養病學習,回去我考你功課。”
他瞞過了小雲,這才挂了電話。
“…晏斐…審游立危…”喻疏野用最後一絲力氣說:“…派人回去,保護好他…”
“什麽?!”
不待晏斐細問,喻疏野徹底暈了過去。
車飛速行駛至R市中心醫院,等喻上将被推向手術室,離他中槍已經過去半個多小時了。
血流了一地。
院長親自主刀,手術前委婉地說了最壞的情況:如果子彈打中髒器,恐怕十分兇險。
晏斐才意識到喻疏野這回傷得多重,就算是鐵人,腹部被打一槍,也要折掉半條命,在進手術室前,他疾走到喻疏野身邊,大聲警告:
“喻疏野,你給我活着,你要是死了,我轉頭就給小雲找個更優秀的alpha,我說到做到!你他媽聽清楚了沒?!”
……
晏歸雲挂了電話,放下手機時,不小心打翻了手邊的一瓶顏料,紅色的液體灑了一地,像血一樣,他忽然覺得這個顏色刺眼,心髒隐隐疼了一下。
“小雲?怎麽了?”
晏夫人進畫室時恰好見着了這一幕,吓了一跳,晏歸雲聽到母親的聲音才回過神來,道:“我把顏料打翻了。”
“沒碰到手吧?”楊女士走到兒子身邊,小心查看,顏料碰到手不好洗,她心疼的是這個,至于那瓶被碰倒的50毫升上千塊的水彩,倒是無關緊要。
晏歸雲自己檢查了一遍,翻開衣袖說:“手上沒有,就是衣袖這裏沾到了點兒。”
“媽媽帶你去換身衣服。”晏夫人一邊推動輪椅,一邊讓在外候着的李姨進來把地板收拾了。
色彩不好處理,小少爺有些不好意思,但他顯然無法自己去清理,只能和李姨說:“麻煩你了。”
李姨是晏家的老仆人,晏夫人懷晏斐時她就伺候在身側了,她是眼見着晏家這十八年如何熬過來的,對這位失而複得的小少爺心疼又敬重,得了他這一句客氣話,連忙道:“不麻煩不麻煩,這都是我分內的事情。”
她頓了一下,忽然和楊女士說:“夫人,我兒子明日要進城,會和之前一樣借住在我那間小屋裏幾天,不會進主屋,望您批準。”
“好。”晏夫人随口提了一句:“你家那孩子該多大了?”
她記得歸雲未出生前,還見過李阿姨的兒子,那會兒看着也就十七八歲。
“诶。”李姨嘆了口氣:“都三十好幾了,婚也沒結,一事無成,這回進城,說是要做點小生意,我看他能做出點什麽名堂。”
“你也別急,有些孩子就是大器晚成的,你現在年紀大了,再過幾年也該享兒孫福了。”
晏夫人憐憫這位在晏家伺候了三十年之久的老仆,說:“李成要是實在找不到門路,等小斐回來了,讓他給安排一個工作也不難的。”
“哎喲,這怎麽使得?”李姨自然清楚,晏家出面安排的,十有**是個鐵飯碗,這對他們這種沒有背景的窮人家而言,算是天大的恩情了。
李姨年輕時被壞人騙了身子,19歲就生了這個兒子,後來進城打工,憑着一手好廚藝被晏夫人相中,聘為保姆,一幹就是幾十年,這幾十年不說大富大貴,倒也吃穿不愁,養得起寄養在鄉下的兒子和雙親。
她是受了晏家許多恩惠的。
晏歸雲雖然不懂這其中的彎彎繞繞,但也清楚,母親這是在做好事。
楊女士推着兒子行至客廳時,恰好看到自己的丈夫,晏老先生剛挂掉一通電話,面色有些凝重,但一注意到小雲在看着自己,連忙調整出一個笑臉,不叫他看出異樣。
只是招來管家,讓他再去調三十位保镖到家裏來。
晏夫人一聽,就問:“怎麽突然要招這麽多保镖?”
晏經緯含糊地解釋:“最近時局不穩,多做些防護總沒錯。”
楊女士不是什麽都不懂的,但在雲雲面前,她也沒明着提出來,等把小雲送進卧室休息後,她才問丈夫是怎麽回事,晏經緯說是晏斐的意思。
“監獄裏那位的殘餘勢力還在四處流竄,現在疏野不在城內,就算是為了保護小雲,這些保镖也有必要存在。”
“原來如此。”晏夫人擔心道:“小斐他們還好吧?沒出什麽事吧?”
“…挺好的,帶了那麽多人,能出什麽事?別瞎想了蘭蘭。”
晏經緯起身拿了一杯溫水和一粒藥片,這是晏夫人常年服用的治焦慮症的藥物:“吃了藥再睡覺。”
楊女士搖搖頭:“對我來說,雲雲就是最好的‘抗抑郁藥物’,我現在每日陪着他,看看書畫畫畫,心情愉悅得不得了,這些藥我不吃了,明天讓醫生斷了。”
“真的?”是藥三分毒,晏經緯也不願妻子一直服用這種藥,他放下藥片:“那把水喝了就好。”
“你是為小雲病的,現在又為小雲好了。”他說着便有些傷感:“幸好小雲回到我們身邊了,不然我幾乎也要失去你了。”
晏夫人抱了抱自己的丈夫,反過來安慰道:“都過去了,以後我們雲雲只過好日子,一點苦都不能讓他吃。”
……
第二日,晏歸雲去自家花園寫生時,就見到園子周圍多了不止十位黑衣保镖,這幾位alpha太過顯眼,把他要畫的風景都給擋住了,晏少爺幹脆另辟蹊徑,視線在那幾人身上掃了一眼,最後挑了一個長相上佳的帥哥:“你可以站到我對面來嗎?”
保镖一愣,不問緣由地照做了。
晏歸雲換了一把素描鉛筆,對着這位帥哥比來比去,筆尖最後才落在紙上:“我給你畫個速寫。你站着別動。”
保镖:“……”
不敢動不敢動。
然而門口有動靜時,他還是猛地轉頭看去,那狠厲警覺的目光吓了李阿姨一跳,手上的行李險些掉了,好在李成及時接住了。
“你是什麽人?”保镖看着李成,問。
“別誤會別誤會。”李阿姨連忙說:“他是我兒子,就在這住幾天,已經和夫人報備過了。我們不進主屋的,你放心。”
晏歸雲昨晚聽了談話全程,知道是誤會,便幫忙證實了李阿姨的話,保镖這才放下警惕。
這時李成看向晏歸雲,唯唯諾諾:“少爺,你,你好。”
他一開口,晏歸雲就聽出來了,是個結巴?
人高馬大,肌肉精壯,卻是個結巴。
“你好。”小少爺出于禮貌地回了一句,而後不再關注,繼續練自己的速寫,那位保镖也将頭轉了過來,方便晏少爺畫畫。
到了晚上,不等晏歸雲打電話給喻疏野,晏斐倒是先打回來了。
晏斐是在特護病房外撥的這通電話,喻疏野的手術很成功,子彈沒有傷及內髒,命是真大,但現在還未蘇醒,醫生保守估計要昏睡兩日,這兩日,晏斐必須想辦法不讓歸雲起疑。
他直接打給了歸雲,編了個借口,說這幾天會議諸多,喻疏野恐怕無法再給他打電話。
晏歸雲問:“連打電話的時間都沒有嗎?”
“這回行程太緊,但忙過了這兩天,就能騰出手了。”
“好吧,那他現在在開會?”
“…是的。”晏斐透過玻璃瞧了一眼昏睡中的喻疏野,怕小雲不信,又說:“過了這兩天就好了,小雲乖一些。”
“兩天就兩天吧,我可以等,不添亂。”
“嗯。”晏斐又讓小雲把電話給了母親,他怕和小雲聊多了會露餡。
晏夫人接過電話,說了家中一切安好。
晏斐問:“我那日派回家的保镖到位了嗎?”
“昨天晚上就來了,今早小雲還挑了一個練速寫呢,畫得有模有樣。”楊女士笑着道:“小斐啊,弟弟的繪畫天賦可比你高那麽一點點。”
“這是好事啊。”知道小雲每日都過得很充實,晏斐的心情才放松了些:“小雲剛成年,現在發現這些天賦抓緊培養,一切都還來得及。”
“你已經是晏家的大驕傲了。媽媽争取把弟弟培養成小驕傲。”
母子倆相聊甚歡,電話挂斷之前,晏斐不放心地多問了一句:“母親,家中最近有什麽外來人員嗎?”
“嗯?除了保镖,李姨的兒子這幾天過來借住。”
晏斐知道李成這個人,前幾年晏家花園整修時,李成還來幫過忙。
他稍稍放心,原本還想再多說幾句,眼睛忽然瞥見病房裏的護士按了鈴,他匆匆挂了電話,恰好院長也趕了過來。
晏斐被護士攔在了病房外,焦急等了十分鐘左右,主治醫生走出來,面露喜色:“上将醒了。”
晏斐心中的一塊石頭放下,醒了就是能活了,小雲就不必替他傷心了。
原本病人剛醒是不好探望的,但是醫生說喻疏野堅持要見他,晏斐便走進了病房。
喻疏野陷在被子裏,臉上還帶着氧氣面罩,說話的聲音比蚊子還小。
晏斐聽了一會兒聽不懂,就沒什麽耐心,剛要走開,喻疏野忽然擡手抓住了他,那力氣硬生生把晏斐給拽住了,晏斐暗罵高階A就真的是鐵打的?中了一槍還能有這麽大的力氣!
待他回頭,又看見喻疏野疼得冷汗涔涔,這才心軟:“你要說什麽?”
他先把情況主動說了:“游立危沒死,我把他關起來了。”
“你說小雲有危險,又不說是什麽危險,但我還是派人回家裏守着了,放心吧。”
喻疏野忍過一陣要命的疼,這才提起力氣:“你…你說要給小雲找個新alpha?”
“……”晏斐樂道:“原來你能聽見啊?”
進手術室前,喻疏野已經失血過多陷入昏迷,晏斐怕他就這麽死了才拿話激他,想不到這人還真聽進去了。
喻疏野還有些暈乎,完全當了真,他虛弱又嚴肅地反駁:
“你休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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