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 情斷
窮奇進入水中穿過結界在靈泉中發出一聲咆哮。一道異火從水中迸發而出,沿着那道無形的結界迅速蔓延,結界發出崩裂的碎響。還在盤坐着修行的淩雲峰弟子擡頭一聲驚呼“着火了...”整個淩雲峰便開始混亂起來。
“布陣....不可讓火苗落在地上!”韓元驚呼,這火勢洶洶好在弟子大部分都聚集在一起,每一個閣的弟子聚齊在結界的下方形成一道保護層。
護了淩雲峰幾百年的結界在那麽一瞬間就被異火燃盡了。
所有的弟子都聚集在了廣場上,還在驚呼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時,上空一陣盤旋咆哮桑硯乘着那只兇猛的窮奇停落在一衆弟子前方。
“硯師兄....竟然是你?”有弟子發出驚呼。
“呵呵,沒想到吧,你們引以為傲的淩雲峰結界其實不過就是一張紙老虎罷了,這麽一束鬼火就能将它燃燒殆盡。”
“竟然是你...果真不愧是妖魔屬性,如此忘恩負義。”韓元憤怒,當初就應該堅持不讓他留在山上。
“呵呵,忘恩負義,韓元,你與齊墨還真是好師徒啊,是你們将我趕盡殺絕逼上這條路,今天我就要你們為之付出代價...”桑硯越說越是憤怒,手中燃起烈火,就像一衆淩雲峰弟子飛奔而去,見桑硯已經出手,旁邊的窮奇揮舞着它蒼勁的翅膀,奔向人群當中,每一次的揮舞都能将幾個弟子一起振飛很遠。
“硯師兄....”被桑硯狠狠抓着脖頸的弟子掙紮着,始終不相信當初和他們一起吃飯一起玩笑的硯師兄竟會變得如此兇狠。
“別怪我,要怪就怪齊墨和你們一直那麽尊敬的師父。是他們逼我的!”桑硯紅色的瞳孔看上去極致兇狠。此時的桑硯,已經被那可至邪的妖丹控制了心智,蛇妖以血養丹,如今血腥蔓延,對血液的渴望越發強烈了,僅存的意識被占據,按着一個弟子的頭顱便從其眉心開始引血,血液從眉心迸發而出,被引入到桑硯的手心。窮奇更是肆意張狂,逮到人就往死裏摔。
“大師兄...”後面趕來的連生在臺階上大喊。桑硯看了他一眼,避開不去理會,不是了,他已經不在屬于這裏了。
一道拂塵甩過,打斷了桑硯的嗜血,桑硯反手就抓住拂塵的另一端發出冷冷的聲音,看着齊墨“你終于來了!”
“你...終究還是啓用了那顆至邪的靈丹,既然都已經将它埋葬了為何還要重新将它拿出來呢?”見他血紅的瞳孔,就知道是怎麽一回事了。終究還是只能怪自己,是自己負他在先才會導致這樣的結果的。
桑硯有些錯愕,這靈丹一事沒想到齊墨竟然會知道“齊墨,你竟然是什麽都知道的,可為何要裝作不知道呢,你們這些凡人,真的就這般虛假的麽?”
一旁的窮奇正在興奮當中,只聽見那些弟子的慘叫。一只血淋淋的手飛落在齊墨腳下,冷聲看着桑硯道:“讓它停下來!”
“怎麽,心疼了,齊墨,原來你還是有心的嘛!待他人如此,為何待我就是這麽狠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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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有幾個弟子葬送在窮奇的口中。齊墨大喊一聲“桑岩....”狠心一拉,桑硯手中的拂塵從他手中滑落。只是看見拂塵末梢的血紅時,心揪着疼。避開桑硯通紅憤怒的眼神,只身飛至窮奇面前,開始與那頭蠻橫的畜牲對峙,只是自己的心卻依舊在擔心着另一邊的人。
“齊墨....”桑硯大喊一聲心裏的傷比手上的更疼。見到齊墨,自己依舊尚存希望的,覺着曾經待自己那麽好的一個人定不會那麽心狠,只是最後還是失望了。
這上古兇獸,勇猛無比,被封印在異界的空間裏,也正是博鳴山的那次圍剿發現的結界。如此兇獸齊墨卻未有半點懼怕,在可怕的猛獸都抵不過桑硯看自己時那失望的眼神。若還有希望眼裏便是泛着光的,若真的失望了,眼裏盡是混濁,齊墨最怕的就是如此,可也希望如此。
公孫,拂塵并用,圍困住了窮奇肆意揮舞的雙翼,正想揮劍斬斷這對翅膀之時,一道劍光極速飛來,劍指公孫,相撞,只聽見公孫清脆的斷裂聲然後掉落地上,劍柄上挂着的那塊玉被摔的四處飛濺。劍斷了,玉碎了。齊墨收起拂塵,挪步彎腰撿起了那半截的公孫劍,心裏不知何等滋味。
所有的人都停在了原地,這并非是桑硯想要的結果的,趁着這些人還在呆愣之中,迅速跑到齊墨身前,抓着齊墨的衣袍,飛走了,窮奇随後也飛離了淩雲峰。
“師叔,師父和師兄他們會沒事的吧?”
“會沒事的!”暮雲拍拍連生的肩頭,是在安慰連生也在安慰自己。
本在山上采藥的沐之帆和亦軒趕到時淩雲峰的廣場上已經是一片狼藉了。沐之帆很淡定,像是知道這一幕遲早都要發生一樣。“亦軒,先吧那些還有氣息的人封住動脈,防止他們流血過多而死。”
桑硯揪着齊墨也并未飛走多遠,只是帶着他到了後山的祠堂。
又是一季銀杏樹葉鋪滿地的時節,桑硯将齊墨狠狠的摔在滿地金黃的層層樹葉上,齊墨這一摔,鮮血回流,從口中噴射而出。
“齊墨....”桑硯見狀急忙跑過去扶着他,這可是心尖上的人啊,如何能狠得下心來。
齊墨卻無視了他的關心,杵着那已經斷了半截的公孫劍慢慢的爬起來。清風徐來,漫天飛舞的樹葉看上去有些蕭條,齊墨擡眼看着桑硯無奈一笑“也好,這一切就在這裏結束了也好....桑岩,你走吧,別再來了,就在這裏,訣別吧!”
“訣別,呵呵,齊墨,你告訴我,為什麽突然之間就變了呢?”
“沒有為什麽,就是不想繼續了,你我終究是不能同歸的,我也不想因為這些雜事而死去更多的人。”
“你可真夠狠心的,不過這裏還真的是很好,這是情生之地,也是情滅之所。”桑硯笑的越發的難看了。“齊墨,你可還記得我說過的若是哪天你說你不要我了,那我便會去尋一碗孟婆湯喝了将你....”
齊墨抿嘴,緊緊的抓着那半截公孫劍“我不要你了!”
桑硯便是呆呆的看着齊墨,而他亦是堅定的看着自己,話語終究是無法繼續下去。轉身,長袖一甩,眼前出現一道結界,立于結界前方,掌心出現一顆至純的藍色鲛珠“這一切因它而起,即是緣滅,過往的所有将一并還給你,齊墨,我會如你所願忘了你,而你也要如我所願一世安好!”說完頭也不回的進入了結界,随後窮奇亦是縱身跳入結界當中。
擡起雙手,出現在手中的鲛珠傳和長靈劍,擡眼看着正在消失的結界入口,身體本能的撲了上去“硯...”只是一切成空。結界消失了,人也消失了。捂住冰冷的鲛珠“硯....沒有你,我如何能安好?”
久久的坐在地上,看着樹葉紛飛落下,自己真的是将那個人給送走了,只是心也跟着去了。“長靈劍捎碎殘玉,公孫樹下斷公孫。這樣很好,很好....硯,就真當是與你訣別了。”
“你說你,這又是何必呢!”沐之帆走到其身後将他扶身靠着那可銀杏樹“可有哪裏不舒服的?”
“沒事...”齊墨緊捂着桑硯緊留下的鲛珠和長靈劍,劍柄上挂着的那片葉片還在搖擺。
“明明就那麽舍不得,卻又偏偏将人家趕走,你說你這不是自找虐麽!”沐之帆看了也是心急。
“沐之帆,你比任何人都清楚,我不能将他一直綁在我身邊的。”
“哎喲,就因為你會不久于人世,齊墨啊,你怎麽就....”
“心脈盡碎,沐之帆,你能将我治好麽?”
“就算治不好,最起碼可以讓他陪你走過這最後一段路程。”
“我不想讓他看到我在他面前死去的樣子!”
“都是些什麽破想法,真心喜歡就該相互依偎,你還一副為他着想的模樣,可人家未必那麽想的,說不定人家就是想陪在你身邊呢!”
“他有百世長明,而我卻只有一世孤燈,終究是要離他而去的,那又何須再見徒增煩惱!”
“又是油盡燈枯的想法,怎麽樣,剛才又運功了,有沒有哪裏不舒服的。”
齊墨搖搖頭,伸手接住掉落的一片樹葉。“沐之帆,謝謝你?”
“你還真把自己當作将死之人了啊,你說你當初一早發現不對就應該來找我的,你卻偏偏藏着掖着,到現在都回天乏術了你才....”
“我也以為會沒事的啊,誰會想到會是如此世事無常。”
“要我說這拂塵心法還真是厲害,能支撐着你這麽久已經不錯了,看看那些弟子,哪一個不是被桑硯一掌就一命嗚呼的!”
“沐之帆,不要怪他....”
“行行行...不怪,不怪!這麽寶貝人家還把人家趕走這不是自作孽麽!”
直到傍晚,沐之帆才從祠堂離開,而齊墨自從那半年前回來就一直住在祠堂裏,未曾離開過。
“聽暮雲說你将拂塵心法傳給連生了?”
“總要做一些準備的。”
“唉,随你吧,反正又管不住你!”沐之帆說完搖搖頭便離開了祠堂。齊墨則是關上祠堂的大門,回到後院,繼續看着院子紛飛的落葉,葉子已經堆的很厚了。齊墨拿起掃帚,緩緩的動手掃落葉。
沐之帆獨自一人走在林間的石板路上,嘴裏叨叨絮絮的念叨着,就是不停的在罵齊墨。
“師叔...”亦軒站在他的身前擋住了他的去路,一臉笑意的看着他。
“你怎麽來了?”
“看你這麽就沒在濟世堂,想着你定是來看掌門師兄了,所以我就過來了!”
沐之帆微笑:“采回來的藥都分揀好了?”
亦軒回道:“沒有,剛才都在和師父師師弟他們處理前院的事情去了,還沒來得及分揀呢!”
“哦!”想起一場大戰之後定是有諸多事宜的。“沒關系,待事情結束了,我們一起撿也行。走吧,我們回濟世堂。”
走着走着,卻發現亦軒走落後了一大截,沐之帆皺眉轉身“胡鬧...”拉起亦軒的手大步向前走去。亦軒沒有掙開,而是十指緊握,兩人相視一笑。
“掌門師兄他...”
“混吃等死,就那樣吧,随他去吧!”
“你說要是硯師兄知道事情的真相會如何?”
“不知道!”
“掌門師兄其實很愛硯師兄的,我記得硯師兄說愛吃魚,掌門師兄便買了好多魚回來,硯師兄說想吃魚香肉絲,掌門師兄便親自去學做了這麽一道菜!如此情深,怎能說是放棄就放棄了呢!”
沐之帆突然停下腳步眯眼看着亦軒“你小子,是不是覺得師叔天天讓你分揀藥材覺得我對你不好啊!”
亦軒眨巴着眼睛“啊,沒有。”他不過也就是想側面烘托一下,讓師叔看看人家掌門師兄待硯師兄是有多好,沒想到竟被他看透了。
“真的沒有?”沐之帆是一步步逼近亦然,亦然也只能小心的退後着。沐之帆将其一把拉過來攬在懷裏,在其耳邊說道:“今晚不用分揀藥材了!”
“真的?”亦軒欣喜。
“真的,今晚直接睡覺!”
“呃....這個,我還是揀....”某人嘴巴就這麽被堵住了。沐之帆發誓他曾經真的是只想有那麽一個人來幫他分揀藥材的,只是沒想到真的會日久生情,特別是在亦然離開之後,美其名曰安慰亦軒孤單的心,最後還是沒控制好将人家安慰到自己床上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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