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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後的聲音我再沒聽清,而是陷入到無邊黑暗之中。等我再次醒來,面對的又是醫院白的吓人的牆和那股刺鼻味道的消毒水。
點滴在空曠的病房中滴答滴答的作響,病房外面來來往往的腳步聲既慌亂又匆忙,而我微微動一下全身都是痛。
我試圖從病床上坐起身,卻又倒回到床上,還弄疼了受傷的腦袋和發疼的肚子,不禁發出微弱的□□。待我緩和一些之後,我才慢慢的起身,小心一些的下床,便拖動着吊瓶準備往外走,卻被進來的護士攔住。
“你都受這麽重的傷還想到處亂跑啊!想不想要自己的命了!”
我牽強一笑,卻扯動臉上的傷口,又不免帶來一陣陣疼痛,“那個……和我一塊送來的人沒事吧?”
“你是他朋友?”她像有些猶豫,然後突然目光憐憫似得看向我。
我有不好的預感,害怕她接下來給我透露一個非常難過的事實,“是啊,他還好吧。”
她看了看我,把藥瓶給我取下來後,小聲說道,“節哀。”
在她話音落下的一瞬間,世界上仿佛多餘的聲音也都消散了,只留下濃濃的哀傷,一點一點的萦繞在我的周圍,然後慢慢的将我吞噬,讓我想哭卻又哭不出來,好像眼淚已經在那個時刻流光,現在只剩下一顆麻木的心。
我慢慢的蹲下,然後揪住頭發,咬着牙忍着哭,如果那時候是我擋了那一刀,也許一切都會變得不一樣。至少不會讓我覺得我會虧欠別人,還是一條性命。現在我根本無法我償還的清這筆沒有價格的債務,仿佛到下一世我還得繼續為曾經所欠的賬而努力。
看我這麽悲傷,護士也沒說什麽,給我換好藥品,便叮囑我幾句後便離開。我在一段時間裏沒有恢複到原來的狀态,一直陷入在記憶片段裏那個小巷的黑暗中,那些血那些淚仿佛一一埋葬在那裏,卻又捆綁在在我的周身。我在不停地自責,再也沒法原諒自己,曾經的我是多麽的自私。
我一直在等待着,等待着會有誰出現,能告訴我之前所發生的一切都不過是我做的一場夢,等夢醒了,生活還是如原來那樣。但沒有那麽一個人來,所以我無比的清醒,也很清楚這一切真的發生了,而曾經有一個鮮活的生命就那麽悄無聲息的從我的生命中消失,然後我再也找不到他。
當我能夠出院回家時,我卻不知道家的方向到底在哪裏,好像對生活充滿了前所未有的迷茫。那躺在我手心裏的鑰匙,灼燒着我的手掌,還有那張粘滿血的紙條,擱在我褲兜裏,成為永遠的沉寂。
我回到公寓後第一件要做的事情就是洗澡,甚至試圖把身上的一層皮搓掉,仿佛這樣才能夠忘記曾經我經歷過得事,而當我看着浴室裏那面鏡子中的自己,不由的在想這個憔悴又帶有可憐像的人是自己嗎。他的臉上和身上帶有的青腫讓人心驚,不知道還以為他經歷過了多麽大的災難。或許那确實是可以成為災難,可也沒破壞他什麽東西。
我特別冷靜的在家裏呆了一周,等待着蘇易早的到來,而他果不其然,還是上門找我,一切都在我的意外中。
他等我開門後,便對我臉上來了一拳,然後便是對我的一頓毆打,我也沒有還手,其實還手了,我也應該打不過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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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是發洩夠了,我第一次見他沒有形象的直接蹲在地上,滿眼血絲的瞪着我。
我對他那唯一的一絲懼怕,也随着趙光黔的離世,消失的一幹二淨。
“你知道嗎,你現在比任何人都可憐。”我這不是嘲諷他,而是實話實說,我相信他也明白我話裏面的話。
他沒反過來諷刺我,僅是那麽的盯着我,仿佛能盯出一個窟窿來,或者是透過我看向誰。
我該感謝他,是他讓我認清楚人心,也是他讓我明白一個人不擇手段時有多麽的恐怖,只可惜他害死了他最愛的人,卻并沒有得到他想要的。
我從地上站起身,拍了拍被他踢髒了的衣服和褲子,也得虧他下腳不是太重,不然我覺得我肋骨一定會斷上兩根,只是我現在骨頭和肉都疼。
“黃山厲到底在哪裏?”經歷了這麽多事情之後,我知道謊言是慢慢被堆疊而成,而他以為他撒下了一個巨大的網,可沒想到處都是破洞,還是漏洞滿滿,事情早已往他意想不到的方向發展。對于有些事情不能輕信表面,在它更深處,誰也無法知道它到底是什麽樣,至于人不能太貪心,因為一貪心容易把最寶貴的東西也給失去。
“你心裏就只有一個黃山厲?”我知道他想表達什麽,可是對于我而言,現在的我只想找到黃山厲,然後與他見上一面。
“那麽你呢,現在又是為什麽出現在這裏?”我看着他,不知道該嘲諷他,還是該笑話自己,仍舊在繼續之前的對峙。只是他這個頹然的模樣我也是第一次見,不過和我又有什麽關系呢,他會變成這樣還不是被他自己害的。
“我以前覺得黃山厲是我見過最會把情緒藏的深的人,卻沒想過還有你這樣的存在。”他笑了笑,也不知道是不是諷刺自己,“一開始你就知道我的目的,卻仍按照我想的步驟發展,給我一種錯覺,實質上你已經想好結果會成什麽樣。”
他在陳述事實,可我卻不想聽他說這些,也想替他把接下來的話快速說完,“是你算計中少了一個趙光黔,而你還提醒過我,不要把他牽連進來,卻是你違背了自己說的話。”
“所以我後悔了。”他定定的看向我,眼底飄散而起的是一種濃烈的哀傷,“要我告訴你黃山厲在哪裏,你能把他還我嗎?”
我沈眼,控制住心裏情緒,“可你不覺得一切都太晚了嗎?”
“是啊,都太晚了。”他輕聲的說道,像怕驚醒了誰。
“你真的有愛過他嗎?”被我突然這麽一問,他有些微愣。我還是很少看他有空白思維的時刻,卻也不覺得很意外。
他皺起眉頭,再次望向我的眼神裏充滿了冷冽,“你何時察覺出來的?”
我淡淡一笑,“你若真喜歡趙光黔,會不流一滴眼淚嗎?苦情戲也要至少流露一些真情實感,像我只是把他作為朋友的人都會那麽的難過,你不應該表現的痛徹心扉一些嗎!”
他變得沉默,然後一言不發的看着我,試圖從我臉上找出一絲破綻,想能夠快速的揪出我的真面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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