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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易早接我出院時,已經到第三天中午,那天難得有陽光冒出,卻難以融化地上堆起的厚雪。
我極不情願的坐上了他開來的車,雖然之前也坐過幾次,可現在怎麽看怎麽不舒服,好像一進去,周圍的空氣都變得極其稀薄和惡心,讓我難以呼吸。
“兩個小時之後要到機場去,你要回公寓拿什麽東西嗎?還是直接出發?”
他這詢問讓我覺得又是一個試探,不過我不想與他周旋,浪費腦力還費神,“回公寓。”
半響後,他突然說,“你最好別給我耍花樣。”
“你都要帶我去見黃山厲了,我還能再做什麽?”我反問他,感覺他比我還疑神疑鬼。
“你自己清楚。”
“……”
我坐後座位上不免沖他翻了個白眼,反正他也看不到。
等他把車開到樓下,我像逃離桎梏一般打開車門下去,然後深呼吸一口新鮮空氣。
他看到我這一行為,只是眉頭微皺,卻沒有說什麽。
我注意到他在看我,也不去在意,便往樓上走。等到了電梯裏,我翻出手機給黃山厲發了條短信,可能他會看到,也可能他不會看到,但我真的盡力了。
進到房間後,我去書房的一個隔板裏拿出一條項鏈,好在看到項鏈還被放在裏面,而我莫名的松了一口氣,但這裏并不安全。
我擡起頭看向牆角上方的監控室,握緊項鏈便趕緊沖下樓,只是我沒做電梯,而是走的樓梯。
我有點害怕蘇易早已經知道項鏈的事情,即便我這種多慮是有極大可能,并且很早前我便想過,但我現在要做的,是将它安放在安全的地方。
不過我也不太清楚自己是否可以瞞天過海,化險為夷,将自己再不置身于危險的道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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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樓下時,我便看到站在車邊的蘇易早,而他的眼神也徹底的發生了改變,至少我可以察覺出來。
我嘗試着平穩紊亂的心跳,卻發現心髒跳動的更加快,只好裝成一副平靜的樣子向他走去。
“走吧。”
“東西拿好了?”
我遲疑一下,應了一聲後,然後推開車門坐進去,說真的這次連我都不知接下來我會遇到什麽樣的狀況,完全有些迷茫。
看我确實坐上了車,蘇易早把車門全都鎖上,然後把手伸到我面前,“給我吧。”
我想裝傻,可看到他另一只手裏握着的一把槍後,擰緊起眉頭,“我要不給呢?你是否打算立刻殺人滅口?”
“你會給的,沒人會拿生命開玩笑。”他帶有笑意看着我,卻令我感到生生惡意。
我無法像他一樣頂着一個虛僞的表情來對待別人,更別提他笑的還如此的假,“那你殺了我吧,不然我不會把項鏈給你。”
他看着我,“你別逼我。”
我也看着他,“這不是如你願嗎,除掉最後一個知情者。”
他神色一變,突然掐住我脖子,用的力度讓我恰好只能進行微弱的呼吸,而我脖子上的傷口也随着他捏的力度,慢慢的裂開。
我感覺到缺氧的痛苦,可是我不想就這麽容易的屈服于他。
“我再問你一遍,給不給。”
他的話根本就不是疑問句,而是帶有命令的意味,加上我現在的處境,根本就沒有任何拒絕的權利,并且我也沒機會從嘴裏說出給或不給。
我握緊口袋,真想就這麽解脫,可是我還想見到黃山厲,還想讓自己的人生不留下任何遺憾。
在我要被他掐暈過去時,他突然松開我,直接從我包裏伸手搶走項鏈,而我剛逃脫死亡的邊緣,對呼吸的新鮮空氣變得如此的不适應,便只能咳嗽。
蘇易早拿過項鏈看了兩秒,又把它扔到一旁,用槍抵着我額頭,“真的項鏈在哪!”
我咳了咳,揚起蒼白的笑容,“等你幫我完成第二件事情後,我自然會給你。”
他盯着我毫無血色的臉,聲音冷下一個度,“你就不怕我反悔,直接殺了你?”
我稍微舒适了一些後,輕笑看他,“你大費周章這麽久的意義不就是想到得到那個東西嗎,怎麽可能會讓自己就此功虧一篑。”
他收起槍,開動車前,忽然開口,“希望你能一直這麽有把握下去。”
我沒有接話,而是靠在坐墊上,慢慢的閉上眼睛,果真好累,脖子上的傷口也裂開了,也不知道自己能再堅持多久。
到機場時,我看了眼蘇易早手裏的飛機票,并不是在北方境內,而是到了南方,那裏不是黃山厲的老家嗎?!
我帶有疑惑,卻沒去問詢問蘇易早一些事,直覺他什麽也不會告訴我,而我對坐飛機還是有點迷茫,這是我第一次坐飛機,一般回家都是坐火車。
等蘇易早帶我去安檢,再進入機艙後,我都處于茫然狀态。如果說我的人生中有那麽許許多多的第一次都是和黃山厲在一起實現的,那麽這一次卻不再與黃山厲有關。很難想象我還有第一次,不是和黃山厲一塊經歷。我一直都以為我所有得第一次都應該有黃山厲在身邊,或者說,沒了他我基本不會有新的歷程。
見我出神了好一會兒,蘇易早意外的拍了我一下,才讓我從記憶的浪潮中回過神。
我看向他,張口想要說什麽,但腦海裏剛才還浮現的話,又打落的零零散散,怎麽也變不回完整的句子。
他看的也着急,皺眉道,“有話就說。”
我移開目光,“沒什麽。”他估計已經打算好今天就帶我去見黃山厲,不然也不會早叫人買好機票。也許他早就猜到我會回去拿項鏈,然後做好了兩條可供選擇的道路。如果我那時候拿出的是真的項鏈,可能我就得對這個世界說再見,也根本不會和他一塊坐飛機,好在我給自己留了後路,否則我連自己怎麽死的都不知道。
他的城府太深,要我去和他鬥智鬥勇是一大挑戰,而這次去往那邊後,我能否平安見到黃山厲也成了一個問題。對于我會被卷入到一場文明的殺戮中,完全拜身旁這位所賜,但我已無從選擇,只能拼命的走下去。現在只有他知道黃山厲在哪裏,也只有他能帶我去見黃山厲,而我在拿生命做賭注,之後也不知道會發生什麽。
人生不給我波瀾時,讓我所經歷的事都很平平淡淡,等到要輪到對我進行考驗了,卻是大風大浪一波接一波的湧來。在我的生命裏,貴人是有,但都沒讓我擁有,而我認識三個有關世家的人,一個是高中時代的許燼奕,一個是愛慕已久的黃山厲,還有一個便是看不懂心的蘇易早。他們身上都有貴族的氣質,卻都讓人無法靠近。也許這就是差距。
“你是第一次坐飛機?”他慢半拍的詢問,讓我有些無語。
我很不想和他對話,畢竟他前面差點就要把我給掐死,只是我還是應了聲,“嗯,第一次。”
“黃山厲以前沒帶你坐過?”
“嗯。”我想他這不是廢話嗎,不然我說第一次做什麽。
他像陷入回憶,“我和他倒坐過許多次飛機。”
我皺眉,這個要殺我的人,居然還是黃山厲的叔叔,想想,我都替黃山厲感到擔心。突然我害怕去見黃山厲,害怕他像趙光黔那樣,就那麽一瞬間的消失在我眼前。
如果我的到來,給他帶來的是災難,那我寧願我從來都不曾出現過。
“方邧頃?”
聽他疑問的語氣,我便擡頭對上了他的眼,卻見他微微皺眉,“又有事嗎?”
他抿唇看我,猶豫後說,“你知道你哭了嗎?”
我一愣,擡起手一摸眼角,果然有些濕潤,只是我怎麽沒有感覺,也沒有心痛,恐怕只是因為想到了黃山厲,有些難以控制情緒。
“眼睛太幹了。”我淡淡道,順便側開了臉,失神的望向機窗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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