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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氣息呵在宋朝夕耳側,惹得她莫名打顫,宋朝夕手抵在他胸口,低聲道:“還不到時候,生完孩子要過幾個月才能同房。”
容璟并不知道這些,只是微微一頓,從背後環住她,“我抱抱你。”
正巧青竹帶着冬兒進來,二人見到他們抱在一起,鬼慌忙推出去,還體貼地關上門。
丫鬟的體貼讓倆人對視一眼,許久沒有同房,這種體貼都有些不習慣了。宋朝夕便拍拍他的手,又摟着他站了一會。陽光從支摘窗透進來,落在搖床的孩子身上,倆個孩子好吃好睡,見風就長,入秋後比從前大了一圈,據奶娘說,單胎的孩子都沒他們長得高大。
宋朝夕看到一模一樣的孩子,總愛盯着他們看。男孩和女孩到底是不一樣,哥哥生下來便沉穩,妹妹則要嬌俏一些,也不知道這兩個孩子将來會怎樣,但是宋朝夕知道,只要自己在一日,便會周全地護着他們。
她既希望他們快些長大,又希望時間能永遠定格。她希望一切都不會變。
宋程昱中了解元的消息傳回永春侯府,蔣氏高興壞了。永春侯府已經許久沒有好消息傳來了,宋程昱雖是庶子,可一筆寫不出兩個宋字,蔣氏連忙叫人去準備鞭炮和喜錢,又派人把消息告知旁支的宗親們,不少人上門恭賀,一時間永春侯府來往不覺。
蔣氏高興,沈氏卻差點把牙咬碎了,她手抖着問:“你不是說自己功課好的嗎?怎麽第一關都過不去,人家宋程昱中了解元,你呢?什麽都沒有!你讓我的臉往哪擱?”
宋嘉良低着頭不說話,他自己有幾斤幾兩,自己是知道的,要不是沈氏逼他,他根本不會去考,他沒有宋程昱的才華,也沒有賀青州的天賦,他什麽都沒有,再者像他這樣的廢物就算真的考中,有此前的案底,也不可能入朝為官的。
沈氏說得他有些煩,他低着頭往外走。沈氏跟在後面追他,到了游廊裏,遠遠看到謝氏一身嶄新的桃色褙子,拉着意氣風發的宋程昱,母子倆好不得意!沈氏氣得近乎怄血,她怎麽可能不氣!她從來沒有把謝氏放在眼裏過,謝氏雖然得過寵,可她籠不住宋豐茂的心,年紀也不小了,宋豐茂的心不可能一直放在謝氏沈氏。
可謝氏兒子争氣,她兒子中了解元,如今京城人都知道了,真是好大的威風!
反觀她的兒子,先是把人推下山崖被收監,又落了榜,如今宋豐茂看都不看他們母子一眼,一顆心都在新收的通房和宋程昱身上。沈氏心高氣傲,哪裏能咽的下這口氣!
可她想不明白的是,秋闱那日她明明給宋程昱下了藥,按理說宋程昱應該沒法堅持到底才對,可為何宋程昱卻一點反應沒有!
宋朝夕聽說宋嘉良來時,不由挑了眉頭。
以宋嘉良的本事,秋闱肯定是考不中的,是以那日她沒有在榜單上找宋嘉良的名字。
見到宋嘉良,她有些意外,“你找我做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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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嘉良知道她送給宋程昱一套筆,宋程昱十分寶貝,還拿給宋蹤明和宋庭芳炫耀過,他遠遠也看過,心裏十分委屈。明明他也秋闱,怎麽宋朝夕就送了宋程昱一人,卻獨獨忽視了他?他知道自己是個廢物,沒人瞧得起他,卻還是忍受不住她這樣的忽視。
他心裏有一口氣憋在那,恨不得現在就向宋朝夕證實,他不是廢物!
可是怎麽證明?他秋闱不中,又犯過案子,京城的名聲壞了,大家都不跟他一起玩。他雖然是世子爺,可以他的本事,只怕此生只能混吃等死,可他不甘心她跟別人一樣,用鄙夷又不屑的眼神掃過他。
宋朝夕瞥他一眼,不知道他在搞什麽鬼,雖則宋嘉良這段時間沒有惹出禍事,可他把人推下過山崖,宋朝夕還是沒法對他放松警惕。
宋嘉良脫口而出:“我要去參軍!”
宋朝夕一愣,她實在沒想到宋嘉良會說這話。
他就是個二世祖,爛泥扶不上牆。
她已經不記得書中宋嘉良結局如何了,畢竟是個無足輕重的配角,或許未詳細說明也不一定。但宋嘉良之前把馮良推落山崖,又對懷了自己孩子的丫鬟視而不見,只這兩樣就足夠叫宋朝夕認清他的為人,更何況宋嘉良還曾經跟她不對付。
這樣的人混吃等死一輩子也無妨,反正京城這樣的世家子弟多的是,也不多他一個。
可她萬萬沒想到宋嘉良竟然要去參軍!
宋朝夕上下掃視他許久,才殘忍道:“琵琶腿、車軸身、猿臂,你以為你符合選兵标準?”
宋嘉良只覺得她在朝自己的心口射箭,那麽多人都不願意參軍,他一個世家子弟去參軍,她竟然還嫌棄他,他還以為她會感動呢。被她一句話拉回現實,宋嘉良十分受傷:“我已經瘦了很多了。”
這倒沒說錯,之前坐過一段時間的監牢,又吃了那減肥蟲,确實瘦了很多,可那又如何?不是宋朝夕瞧不上他,宋嘉良讀書的苦都吃不了,還能去吃參軍的苦?軍隊不是誰想進就能進的,如今參軍要求極高,宋嘉良擺不正态度,以為自己這樣的世家子弟參軍就了不得了,若真這樣,去了也白去。
“為什麽要參軍?”她眯着眼。
宋嘉良握緊手,“我不是學文的料,之前又犯過錯,在京城待不下去了,還不如當兵去邊關對陣殺敵,我知道國公爺是将軍,我這次就是來找他的。我想參軍。”
沉沉的腳步聲傳來,皂靴幹淨得不染一絲塵埃,容璟玄色的直裰衣角擺動,可見是聽到了。他在外人面前一向威嚴,寒潭般的眼眸十分銳利,看人時不帶一絲情緒,冷漠得如同鋒利的冷劍,光芒都是冷的。
宋嘉良見到他有些緊張,“國公爺,我想參軍,但我不知道參軍要辦什麽手續,您就全了我吧!”
容璟微頓,深深看他一眼,“軍隊可不是收容所,刀劍無眼,若你打算去軍隊混日子,我勸你打消這個念頭。”
“我不是去混日子,我知道我不是學文的料,我也知道大家都覺得我是個廢物,我就是想去軍隊試一試,或許到了軍隊,我多少能有些用途。”
宋朝夕和他沒有深仇大恨,宋嘉良做過許多措施,宋朝夕一向不喜歡他,可聽到他說這番話,她還是不免有些被觸動。她蹙眉道:“你真想參軍?”
他無比堅定地點頭。
宋朝夕看向容璟,容璟走到書桌前,執起毛筆寫着什麽,最終把信封好遞給他,“你拿着我的信去找鐘巍将軍,他會替你辦手續,安排你進入軍隊。但我話說在前頭,我不會給你任何關照,你也別妄想有捷徑可走,參了軍便和其他人是一樣的,若你混出頭那是你的本事,若你混不出頭,死在戰場上,那是你的命。”
宋嘉良接過信,眼神比從前堅定許多,“我知道的。”
他又看了看宋朝夕,勾唇笑了笑,“後會未必有期,大姐姐,你多保重。”
他這麽一走,宋朝夕倒是出神看了許久,參軍兇險未蔔,若宋嘉良死在戰場上,沈氏恐怕會瘋的吧?宋朝夕萬萬沒想到,宋嘉良這麽個壞到根子裏的人,最後竟然會選擇去參軍,只希望他能想得開,未來在軍隊裏打磨自己,替國效命,為自己贖罪。
容璟接過她手裏的茶盞,喝了一口,“舍不得?”
“舍不得?”宋朝夕像是聽到什麽笑話一般,“國公爺,你交代鐘巍盡管虐他!虐得越重我越高興,千萬別看在我的面子上便心慈手軟,男人嘛,不折磨一下怎麽行?就宋程昱這樣的,不折磨不成器!”
她實在有些可愛,容璟不由摸了摸她頭頂蓬松的發。
入秋後,湖心小築又是另一番模樣,只是被困在院子裏的顧顏卻看不到這一幕。她日夜在房中困着,漸漸的連出去院中走一走的心情都沒有了,經常在屋裏待着,眼睛不如從前好使了,有時候看東西都有些模糊。
隔壁院落忽然傳來一陣嬉笑聲,顧顏眉頭緊蹙,“那是誰在笑?”
琳琅想知道一些的,欲言又止道:“我聽到嬰兒的叫聲了,許是國公夫人帶着兩個孩子來前院了,老夫人最疼這兩個孩子,有時候自己去後頭看孩子,有時候又叫奶娘坐轎子把孩子抱給她看。”
顧顏愣怔了一會,有些不敢相信,“宋朝夕生了?什麽時候的事?”
琳琅一直沒敢告訴她,雙生胎本來就是容易提前臨盆,顧顏沒問,她就不敢說這種消息讓顧顏不開心。
“生了男孩還是女孩?”
琳琅低着頭:“生了一對龍鳳胎,大的是哥哥。”
顧顏沉默了許久,宋朝夕竟然得了龍鳳胎?是呢,算算日子,預産期早就過了,只是她被困在這,人過糊塗了,竟然把這麽重要的事給忘了,虧她之前還一直盼着宋朝夕生兩個男孩,誰知宋朝夕的命竟然這般好,竟那麽巧就是龍鳳胎!
顧顏喉頭發苦,又看向看守的丫頭,“你怎麽不早告訴我!”
她近日十分暴躁,琳琅害怕道:“國公夫人,奴婢怕您不高興,不敢告訴您。”
“你怕我不高興?你也覺得我比不上她,可我的孩子沒了,她卻懷了兩個孩子,明明就是她克的我!是她克死了我的孩子!”顧顏狀似瘋癫地推掉桌上所有的茶盞,宋朝夕如今什麽都有了,圓滿得讓她想摧毀。憑什麽長相一樣的姐妹,一個擁有完美人生,另一個卻像陰溝裏見不得光的蟲子,只能被困在院子裏?顧顏忽而冷笑一聲,眼裏淬了毒,“琳琅,你讓侍衛去請國公爺,就說我有重要的話跟他說!是關于他妻子的,想必他會很感興趣!”
很快,琳琅去而複返,帶着容璟的消息來了。
顧顏面含期待,“怎麽樣!他來了嗎?”
琳琅搖搖頭,“國公爺說……說他不需要從別人口中聽到自己妻子的消息。”
容璟根本不吃她這一套,更不會為了幾句沒有根據的話來她院中。
顧顏說不出的嫉妒,她和容恒明明那般恩愛,如今卻離了心,宋朝夕和容璟的恩愛又算的了什麽?人和人之間本質就是如此,只要久了,再深的感情都會膩味的。
宋朝夕正以為自己的感情能禁得起猜疑?
顧顏冷笑,接過琳琅取來的紙,将寫好的信交給看守院子的護衛,“把這封信交給國公爺,我想他一定會很感興趣的,我倒要看,國公爺聽了這些消息心情會如何。”
大家都說容璟深愛容恒的母親,死去的人是無可替代的,一個心裏頭有舊愛的男人,若是對自己的妻子起了猜疑之心,其結果會如何?想要離間一對夫妻,從不需要多高深的計謀,往往只要一些猜疑便夠了,人和人之間本質脆弱,沒有什麽感情是堅不可摧的,宋朝夕和容璟亦是如此。
她便要做敲碎雞蛋的那個石子,讓這顆飽滿的雞蛋産生裂紋。
直至雞蛋崩裂打碎。
梁十一将信遞給容璟,容璟正在寫信,聽說這信的由來,便拆開看了一會。最終,他手指緊緊捏住池墨軒的紙,直至将紙捏得近乎變形。神色陰霾,周身氣場冷硬,梁十一了解自己的主子,見到這樣的他,莫名有些怵得慌。
“主子……”梁十一知道他是為了誰,要他說雖則夫人和世子爺年歲相仿,也有些令人誤會的接觸,可世子爺糊塗,夫人卻不是糊塗的人,夫人那般敢愛敢恨,對主子的情誼不是假的。
再說夫人未有孕之前,主子日日都要叫水。主子公務繁忙,平日連打個盹的功夫都沒有,卻日日都要照顧夫人的情緒,房事上也不委屈夫人,這等盡心盡力,他這個做下人的看着都觸動,更何況是夫人呢?主子樣樣都是頂尖的,房事上也不會例外,從一個女子的角度來說,自己的男人高高在上,權勢逼人,又模樣出衆,癢癢頂尖,哪個女子不為這樣的男人動心?
可當局者迷,也不知道他家主子是怎麽想的。
容璟阖了阖眼,冷風吹過,他莫名咳嗽了一聲,空中烏雲密布,壓得很低,像是要變天了。湖心小築周圍空曠,天氣一變便十分明顯,風吹得樹木左右搖晃,有些駭人。
容璟并未回答,放下信,徑直走了出去。
宋朝夕帶孩子有些無聊,今日容璟休沐,她有一個時辰沒看到他的人了,便想去找他。出了湖心小築的門,她遠遠看到一個穿着玄色直裰的人站在橋尾的樹下,湖心小築平日沒有別人,容璟又愛穿玄色,她便徑直走了過去,到了那她故意貓着身子,踮腳想吓他。
手指碰到他肩膀的瞬間,他驟然回頭。
瞥見容恒放大的臉,宋朝夕莫名一怔,笑容凝滞,滿面錯愕。
容恒看到她朝自己奔來,他莫名雀躍,順勢想抱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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