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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處理好之後，柚木終于有機會觀察久違的院長先生。

穿着一身西裝的院長先生面容冷峻，一頭亞麻色的頭發梳得一絲不茍，看上去是個相當不好接近的人物。

一群孩子抱團在一起，并不是很敢相信這是柚木口中的“院長先生”。

“院長先生人超級好的，他的脾氣看起來跟他的頭發一樣軟！”柚木曾經說。

因為柚木的誤導，羊的孩子路上都把孤兒院的院長先生想象成慈祥的老爺爺之類的形象。然而……

一點都不軟·超兇·超嚴肅。

敏銳如中也這樣的孩子，還能察覺到他身上曾經的血腥味。猜不到他曾經的職業，也知道這個男人不會是普通的孤兒院院長而已。

柚木，大騙子！

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柚木在中也暗自防備的時候松開了他的手，噠噠噠跑到這個高大冷酷的院長先生面前張開手的時候，男人很自然地彎下了腰把他抱起來。

還體貼地避開了會碰到柚木手臂傷口的動作。

院長先生周身的氣息肉眼可見的柔和下來。

嘴角甚至還帶了一點微笑。

柚木親昵地抱着對方的脖子，小童音還帶着一點撒嬌的意思，親密的樣子看得中也眯了眯眼。“院長先生！好久不見！”

院長先生下意識地回應道：“好久不見，柚木。”

可能是發現自己軟得太快，院長先生特意繃了繃臉，就是效果不大明顯。

環境讓羊的孩子們學會了察言觀色，他們發現這位陌生的院長先生在柚木面前特別好說話的時候，就自動自覺地圍在他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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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是一群毛茸茸的小黃雞，挨挨蹭蹭在一塊，小心翼翼地靠近新上任的“雞媽媽”。

雞媽媽·院長并沒有驅趕這些靠過來的小孩。

到了這裏之後，那十個人就交給了警方。其中四個還是孩子，身上還有要運輸的貨物，很快就被警察叔叔們搜了出來，到這個時候他們已經染上了DU瘾，得送去少管所之類的機構首先進行戒毒。

四個年紀不大的孩子毒瘾發作的時候，把所有在場的孩子都吓了一跳。

幾個年紀很小的孩子抱着雛美被吓哭，女孩子們靠在一起看了兩眼之後就認不出緊緊地閉氣眼睛，但曾經同伴的哀嚎依舊傳過來。

“給我！給我！”

“不要拿走啊！還給我！”

凄厲的聲音全然不像是人類能夠發出來的聲音。

白濑他們一群男孩子都被他們發作時魔鬼似的模樣吓到。

中原中也依舊雙手插在褲袋裏，皺着眉頭看曾經的小夥伴，不知道在想什麽。他瞄了一眼那位院長先生，依舊面容平靜，抱着柚木的摁住他的腦袋，不讓他往回看的同時，還捂住了他一邊的耳朵。

中也靠過去，被院長先生瞄了一眼。

院長先生沒有任何舉動。

萊茵這種新型毒，并不是只有吸食才會上瘾，長期随身攜帶也會有可能上瘾。

年紀越小影響越大。

四個孩子很快被關到了隔離室，就聽不到他們的慘叫了。

然而剛才的一幕依舊讓所有孩子心有餘悸。

羊的孩子們經過了一整個晚上的深思熟慮，所有的孩子都來了，他們統一從新上了戶籍，定下了這一天為出生日期。因為都是未成年，所以全部都挂在了院長先生的孤兒院底下。

中也柚木也改了自己的名字，從“柚木”變成了“中也柚木”。

他抱着自己和中原中也的戶籍證明，蹦蹦跳跳的樣子非常高興。“院長先生院長先生，你看，”舉起兩張戶籍證明，“我和中也尼的！”

“中也尼？”院長自然而然地又把跳到他面前炫耀的孩子抱起來。

柚木回答：“對，中原中也哥哥，和我鴨。”

為什麽不是中原柚木而是中也柚木？

好歹比柚木活多了幾十年，院長先生的疑問在心裏轉了一圈，擡眼看向那個目光銳利的小孩。

橘粉色的罕見發色，眼睛倒是和柚木很像。

一眼看上去就知道不是善茬。

狼還是崽子，不代表他就不兇了。

不過就是要狼崽子才能保護好柚木。

院長先生把中原中也這個便宜哥哥定位在了“保镖”的位置上。

非常勉強地表示馬馬虎虎認可了。

中原中也也在明晃晃地觀察着柚木的這位院長先生。

這位先生肯定曾經的職業不普通，不過對柚木倒是真心實意地好。

勉勉強強認同了這位挂名的“監護人”。

兩個自覺把自己放在柚木家人位置上的人，都微妙地感到了相看兩厭。

對院長來說，這一趟能看到柚木在外面也生活得很好就夠了。他賣掉自己木倉的錢還夠他回程。

很快柚木就跟他帶來了新的驚喜。

他在警察叔叔面前舉報了剩下六個大人的罪行，還拿到了兩個人的懸賞獎金。

和外表冷着臉，內裏很懵比的院長大人一人分了一半。

這個紅頭發的小孩還翻出來了政府頒布的獎勵條例，給孤兒院争取到了一個扶助名額。能得到的扶助金不多，但是每個月都有，細水長流能很大地緩解孤兒院的溫飽問題了。

橫濱的政府也頭疼了那些流浪兒童很久，在橫濱本地曾經有過孤兒院的，還沒有運營兩年就被舉報，爆出了驚天醜聞和肮髒交易內幕，從此橫濱孤兒院的名聲就比本地黑手黨的名聲還要臭不可聞。

就算是重新整頓開業，橫濱的孩子情願流浪街頭都不願意呆在孤兒院裏面，橫濱孤兒院從此名存實亡。

最後，他們頒布了一系列的獎勵政策，鼓勵周邊的孤兒院們接收這邊的黑戶兒童們，還願意提供各種幫扶服務。

然而從頒布到現在，只有院長先生那一家孤兒院來領養了這二十幾個孩子，成為了受惠的第一家孤兒院。

院長先生：“……”

一直經營着貧窮孤兒院，從來沒有關注過相關政策的院長先生，可恥地覺得自己失職了。

解決了那四個孩子之後，剩下像白濑那樣蠢蠢欲動的成員都被柚木雷霆一手鎮住了。無論是他防不勝防、完全搞不清楚的異能力，還是幹淨利索把那些人送去警局的舉動，都讓白濑他們感覺到了一種莫名的恐懼。

不是想黑手黨的那些大人們威脅恐吓的恐懼，而是另一種說不清楚的恐懼。

無論在做什麽，他都知道，他都看着。

他就等着自己什麽時候惹到他，然後一舉收拾掉。

光明正大，漂亮利索。

挑不出一絲毛病。

罪魁禍首還抱着那個高大的院長先生，對着白濑笑得陽光燦爛。

偏偏白濑只能感覺到通體寒冷，七月盛夏的陽光都無法驅散的冷意。

我贏不了。

白濑沮喪地想，就算想做什麽，我都逃不出他的眼睛。

在白濑這個年紀，一旦“我可以”的錯覺被打破，還沒有成長起來的野心就會像是陽光下的冰塊快速消融。

以後不說是安安分分，起碼在柚木的眼皮子底下，再也不敢搞什麽自作聰明的小動作。

其他效果不需要，柚木只要這種程度的“認同”就夠了。

院長先生在橫濱逗留了兩天，約見到了早乙女，給柚木簽了一份正規的合同，授權早乙女代柚木處理歌唱事業的事情。

年紀那麽小的孩子談事業還太早了，不過院長先生對柚木有着盲目的信心。

他已經不會像對待孤兒院的其他孩子那樣看待柚木，就算擔心，也不會阻止柚木。

“我出了第一張單曲就會寄給你的。”柚木牽着院長先生的手，走在前往汽車站的路上。

院長先生難得放松了眉頭，微微一彎露出了難得微笑的表情，“那我等着你。”

“所以，”紅發藍眼的孩子擡頭看着他的院長先生，“最近發生了什麽事？”

“……”院長先生還一直以為自己隐藏得很好。

等了很久都沒有等到院長的答案，柚木就把自己知道的所有線索都說出來，逼問這位轉業的殺手先生：“院長先生現在除了孤兒院就沒有其他的牽挂了，所以肯定是孤兒院裏的事情。現在孤兒院的溫飽和財政問題不大，能出問題的就只有孩子們了……”

“孩子的話，是敦嗎？”

柚木的聲音很輕，輕得風輕輕一吹就散了。

孤兒院裏的孩子不少，大部分都是普通孩子。但是中島敦給柚木的感覺卻很奇怪，并不是這個孩子的性格有什麽問題，而是另一種很奇怪的感覺。

當時的他還不知道什麽異能力的時候，只能隐隐感覺到中島敦不簡單，現在柚木大概猜到，那孩子是個沒有自覺的異能者。

院長頓了頓，難得有了逃避的心理。“對。那個孩子……有時候會在無意識……變成老虎。”

“老虎啊。”柚木像是走着走着就累了，伸手朝着院長先生要抱抱。

小孩子稚嫩的雙手抱着院長大人的脖子，像模像樣地拍了拍他的肩膀，“這段時間辛苦了，小老虎是不是很可愛？”

前言不搭後語的話讓院長先生愣了愣。

無論是什麽困難的問題，在柚木的口中，好像都沒有那麽嚴重了。

當初他要離開的事情是，現在中島敦的問題是。

院長先生遲鈍地想了想，白色的兇悍小老虎，真的挺可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