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第七杯咖啡

07 第七杯咖啡

姜迎想了想,試探着發了一句。

【落日橙:那改天我也請你吃飯?】

【見山:不用,我開玩笑的。】

【見山:專心上班吧,別又被抓到在摸魚。】

姜迎放下手機,長舒一口氣。

正當她拿了一疊文檔開始整理的時候,前臺的人喊了她一聲,說有她的快遞。

姜迎想不起自己有什麽東西寄到了公司,疑惑着走了過去。

前臺小吳看見她,把東西遞了過來,說:“姜迎姐,好漂亮的花呀!男朋友送的?”

面對懷裏的一大捧玫瑰,姜迎徹底懵了,趕緊拿起花上的卡片打開。

【周五晚上一起吃飯吧。 ——符晨

Ps:拉黑可是個不禮貌的行為。】

匆匆掃完兩行字,姜迎低聲罵了句“神經病”,捧着花回去也不是扔了也不是。

這難處理的花最後只能被寄存在前臺,走之前姜迎不放心,湊近小吳小聲叮囑:“別說出去。”

小吳心領神會地點了點頭。

既然對方來勢洶洶,姜迎豈有不接招的道理。

她把符晨從黑名單裏放了出來,發了一句“行,周五晚上不見不散”。

對方回的很快,姜迎卻沒再理他,專心地幹着手邊的事。

這幾天裏符晨經常給她發消息,姜迎統統視而不見,只在周五那天确認了一下吃飯的時間和地點,純粹視作一場應酬。

——

周五,等六點下班鈴響起,同事們陸續起身離開。

姜迎拎了包,沒立即下樓,先去了洗手間借着鏡子給自己補妝。

平時上班她都化淡妝,但今天不一樣,紅色系的眼影,拖長的眼線,正紅色唇釉,腮紅也打得比平時重了一些。

她的五官清秀,屬于淡顏系,鮮少化這麽元氣明豔的妝容。

一個精致的略帶攻擊性的妝讓她增添了不少底氣。收拾了化妝品,姜迎給連衣裙腰間的系帶重新綁了蝴蝶結,散了馬尾抖抖頭發,将發圈箍在手腕。

在鏡子面前盯了自己一會兒,确定沒有不順眼的地方,她才深呼吸一口氣走了出去。

符晨說要來接她,被姜迎拒絕了。上車之後根據他發來的位置定了導航,姜迎打轉方向盤前往目的地。

符晨定的地方是一家西餐廳,也許是玫瑰花讓他确定物質是攻略姜迎的關鍵,而他最不缺的就是錢。

姜迎不喜歡繁瑣又講究的西餐,但好在今天本來就不是來吃飯的。她站在門口,理了理頭發,跟着服務員到了符晨訂的桌位旁。

“來啦?”符晨看見她來了,起身打了個招呼。

在他要過來盡紳士禮儀的時候,姜迎先自己拉開椅子坐了上去。

見符晨尴尬的表情,姜迎挑了挑眉,問:“怎麽了?坐啊。”

符晨笑了笑,說了句:“你變得還挺多。”

姜迎攤開餐巾疊在腿上,問:“我以前什麽樣?”

這問題符晨沒法回答,說是敘舊,但他心裏清楚,要想今晚聊下去,以前的事最好一個字別提。

他不動聲色地把話題扯到別處去,問了些姜迎的近況。

姜迎有問必答,也沒再擺臉色。

她看着眼前西裝革履的符晨,覺得物是人非。

幾年生意場上的打拼讓他變得圓滑,從前那個嚣張跋扈目中無人的人再也看不到痕跡。

一些無關緊要的話題,兩個人都聊得心不在焉。

猩紅液體倒入玻璃杯裏,姜迎舉起杯子晃了晃,淺淺抿了一口。

符晨意味深長地看了她一眼,說:“這幾年我總是會想起你。”

姜迎放下酒杯問:“為什麽?”

“我本來也不知道,但那天看見你的時候,我好像知道原因了。”

姜迎撐着下巴,安靜地聽他說話,嘴角始終保持若有若無的笑意:“我也對你記憶深刻。”

符晨滿意地笑了笑:“真的嗎?”

姜迎保持着嘴角的笑意,拿起刀叉切着盤子裏的肋眼:“沒有證據就咬定流言是我傳的、孤立我排擠我、把我關在器材室害我上課遲到、運動會自作主張給我報名了八百米,還有什麽來着?”

一件一件事列出來,符晨的臉色沉了下去:“你都記着呢?”

“哦,還有體育館那次砸向我的籃球應該也是你故意的吧。”

符晨讪讪笑了笑:“姜迎,現在說這些就沒意思了啊。”

姜迎放平嘴角,冷冷看着面前的人:“我以前忍氣吞聲,是覺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等你覺得沒意思了就行了。當然,也是我沒本事敢跟你對着幹。過去的事情是沒必要再提。你要是如今別再來惡心我,馬路上遇見了我也會笑着跟你打聲招呼。”

手中的刀尖劃過瓷盤,發出一道尖銳刺耳的聲音。

“現在呢,我不怕惹事了。你要玩,我陪你玩。今天哪怕我在這裏揍你一頓,我也付得起醫藥費。”

既然撕破了臉,符晨也懶得裝了,他扯了扯領帶,眼神透着戾氣,不屑地冷哼一聲:“你口嗨個什麽呢?你什麽樣我不知道麽?”

姜迎平靜地看着他,想起自己以前懦弱不敢吭聲的樣子,點了點頭:“确實,我以前是個慫逼。”

嘎吱一聲,椅子滑動,姜迎越過桌子走到符晨眼前站定。

清脆的一巴掌打在臉上,果斷而用力,符晨瞬間大腦空白,瞪大眼睛看着姜迎說不出話來。

這一下動靜驚動大廳裏的其他客人紛紛看過來。

姜迎對這效果很滿意,笑着問符晨:“你看我現在敢不敢?”

“我操。”符晨唾了一聲,猛地站起來要揚手。

姜迎剛要舉起拿着刀的左手,就被人扯了一把跌進懷裏。

刀柄掉落在地上,叮當響了兩聲,姜迎喘了一口氣,擡起頭來。

四目相對,雲岘皺着眉,同樣呼吸急促。

眼前這張熟悉的臉讓姜迎的怒氣值瞬間清零,張着嘴不知道該說什麽。

雲岘握住姜迎的手臂,把她帶到身後,對着符晨說:“有什麽事冷靜下來再說。”

符晨看了看四周的看客,他最好面子,恨不得趕緊逃走,他指了指姜迎,留下一句“這巴掌算我欠你的,咱們兩清了”便快步走了。

他身後,姜迎忍不住追着罵:“兩清個屁,你欠我的多着呢!”

雲岘哭笑不得地抓住她揮動的手,拿起桌上的背包拉着她走出店門。

夜晚七點,正是熱鬧的時候,大街上人來人往,城市燈光閃爍。

微涼夜風一吹,姜迎晃了晃腦袋,沉沉深呼吸了一口氣,沖動的情緒也慢慢消退了。

“你怎麽在這兒啊?”姜迎問雲岘。

“和朋友吃飯。”

“你都,看到了?”

“嗯。”

姜迎挑了一處臺階坐下,手捂着臉。

雲岘走過去,坐在她身邊:“現在知道丢人了?”

“沒,我就沒想到你會在那裏。”

雲岘笑了笑:“我也沒想到你會這麽勇。”

姜迎偏過頭,咬着下嘴唇看着雲岘。

雲岘問:“怎麽了?”

姜迎誠實回答:“我在猶豫。”

“猶豫什麽?”

為了留一個好印象,她在雲岘面前其實一直是壓着性子的,不過今晚這麽轟轟烈烈地幹了一場都被人看見了,她現在有點想破罐子破摔。

“算了,反正都這樣了。”姜迎打開自己的包,拿出煙盒和打火機,熟練地抽出一根點燃,夾在指間開始吞吐。

随着煙霧缭繞在空氣裏的是一陣清甜的果香。

她抖了抖煙灰,看着街道問雲岘:“是不是對我很失望?”

雲岘問:“失望什麽?”

姜迎列舉自己罪狀:“抽煙、說髒話,還打架。”

雲岘說:“就是有點想不到。”

姜迎點點頭,他這是在委婉地表達他的失望。

她知道雲岘想問,所幸自己說了,這會兒也确實想找個人傾訴:“那個,是我的同學,我爸是他爸下屬。高中的時候,有人傳了一個流言,說他進我們學校是他爸花錢的,他還做過不少壞事,都是他爸拿錢擺平的。後來不知道怎麽的,他一口咬定是我說出去的。老實說,雖然我真的對他的種種事跡略有耳聞,但我真沒這麽無聊。不過這也不重要,他咬定是我,那我怎麽辯駁也沒用。然後我就,被排擠、被孤立、被欺負。他那點腦細胞,估計每天全用來想要這麽折磨我了。”

曾經漫長的噩夢如今三言兩語就能說完,姜迎輕輕嘆了一聲:“本來是陳年往事的,這弱智不知道最近犯什麽病,和他的狐朋狗友打了個賭,說一個月就能追到我。本來今天就想會會他看他要說些什麽,剛剛脾氣一上來沒忍住,就......”

姜迎要說的話戛然停止,因為雲岘突然把手放在了她的腦袋上,還摸了摸。

“你做的沒錯,但太沖動了。先不說別的,剛剛要是我不來,他一拳砸下來怎麽辦?”

姜迎小聲嘀咕:“我拿了把刀防身的。”

“就那?給他胳膊上劃道口子眼睛都不會眨吧。”

姜迎鼓着腮幫子沒說話。

她當然也知道沖動,但情緒使然,克制不住心裏那股氣。

沉默了一會,姜迎老實認錯:“以後不會這樣了。”

雲岘把手搭在她的腦袋上輕輕壓了壓:“嗯,乖。”

姜迎擡眸,看着雲岘,軟聲道:“你能不能忘了今天的事情啊?”

雲岘失笑:“知道了,我删除記憶。”

姜迎試圖挽留自己的形象:“我雖然抽煙,但我真是個好女孩。”

雲岘笑着沒說話。

眼前的姜迎紅裙妖冶如滴血的玫瑰,指間夾着一點星火,愁容淹沒在煙霧缭繞裏。

雲岘只是想着,她是不是很煩惱,要說些什麽安慰她。

旁邊是一條步行街,兩邊全是琳琅滿目的攤販,空氣中飄散着各路小吃的香味。

姜迎一晚上沒吃什麽,這會兒聞到香味突然覺得肚子餓了。

雲岘順着她的目光看去,放眼十裏熱鬧非凡,比天上繁星更明亮的是城市燈火。于是他提議道:“我們去逛逛吧。”

姜迎應好,站起來就要往前走。她走了幾步,發現雲岘沒跟上來,便回頭看去:“怎麽了?”

雲岘搖了搖頭,跟上她的腳步:“就覺得有什麽事忘了,算了,走吧。”

——

西餐廳內。

李至誠狂敲鍵盤。

【人呢?】

【人呢?】

【我上個廁所回來你去哪了?】

【喂?雲岘?】

【摩西摩西,你被外星人綁架了嗎?】

作者有話要說:  姜迎的新id:落日橙(已黑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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