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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間內的寂靜被很輕的敲門聲打破,外頭響起了琴嬸兒的聲音:“小語,你起了嗎?”

她迅速收拾好自己的心情,回答:“我醒了,琴嬸兒,你進來吧。”

琴嬸兒在樓家待了二十多年,也和她親如家人。

琴嬸兒一進門,見她腳傷先心疼道:“怎麽會傷得這麽嚴重?今早聽樓總說的輕松,還以為沒什麽事,一定很疼吧?”

她搖搖頭,笑着說:“沒事兒,養幾天就好了。”

琴嬸兒瞧她一眼:“你這孩子,從小就不愛吭聲兒,可這世上哪有不怕疼的孩子呢?要是難受一定要跟我說,随時帶你去看醫生。”

她将手中的那疊衣裳放在了床邊,說:“這是樓總準備的,先換上吧。”

安語甜甜笑了笑,應了聲:“好。”

她被琴嬸兒扶着起床洗漱,收拾完畢才出了卧室。

樓澤玉的這套房子将公共區域和私人區域分得很開,去到客廳會經過一個專門設計的藝術走廊和一個空中露臺。

客廳呈環形,視野開闊,采光極好,站在屋內任何一個位置都能俯瞰整條南越江,安語心中暗暗感嘆,不愧是要賣到上億的豪宅。

還沒開始吃早飯,她的手機又響了起來。是餘凡。

看到這個名字的時候她的眉頭輕蹙了一下,有點不想接,但想着事情總要有個結果她還是接起了電話。

餘凡:“你在哪兒呢?”

她頓了一下,回答:“在家。”

餘凡笑了一下,說:“你別騙我,我現在就在你家門外。”

她又皺了一下眉,“你去我家幹嘛?”

餘凡:“還能幹嘛?找你啊。”

她深吸了口氣,盡量平穩着自己的呼吸,“什麽事?你電話裏說吧。”

她剛說完隐約覺得他身邊應該還有不少人,他還沒接話就有一個清脆的女聲在一旁問:“安語,我是新娛記的記者,你和JR總裁樓澤玉是什麽關系啊?JR為什麽專門為你出聲明稿啊?”

她的腦袋裏“轟”的一聲,“你把記者帶到了我家門口?!”

餘凡一副無所謂的态度,“是他們跟着我來的,不是我帶來的,你得分清楚。”

她像是被點燃的鞭炮,不管不顧開口就問:“餘凡,你是個經紀人,你有沒有一點職業操守啊?今天要是換成是餘韻你是不是繞十條街也要把這些記者甩掉?!”

“你誤會了。”他笑着說:“我根本不知道身後有人跟着。”

她自認為自己脾氣很好,基本不會在人前急躁,可她現在明顯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

她嘗試了兩次深呼吸,然後說:“我覺得我現在的狀态并不适合再和你溝通,我們還是改天再談吧。”

“別啊別啊。”他趕緊說:“你這微信不回,電話也不接,公司那麽多事兒你總得出面回應一下吧?餘韻因為你從昨晚一直被人嘲諷到了現在,你不能只顧你自己啊。”

她沉默着,一時不知該說什麽好。餘韻,餘韻,他滿腦子都是餘韻,完全沒有想過自己也是他手下的藝人!

她掙紮了片刻,開口問:“你想要我做什麽?”

一聽她這麽說,餘凡明顯松了口氣,趕緊說:“你等等啊,我找個沒人的地方。”

琴嬸兒将她的早飯端上了餐桌,見她眉頭緊皺,又依稀聽到了什麽記者,她放下早飯就回了廚房,悄悄給樓澤玉發了信息。

安語端起桌上的果汁喝了一口,電話那頭又傳來的餘凡的聲音。

“這樣,安語,咱們好歹也是相處了快半年,這半年的時間公司對你也不差吧?昨晚的事情也不是公司的錯,但餘韻卻因為這件事備受輿論的壓力。我知道你人美心也善,我們也不會為難你,你就和餘韻一起拍張照,然後發個微博表示一下你們感情很融洽就可以了,這對你來說應該不難吧?”

她沒說話,電話那頭的餘凡又說:“你才經歷了昨晚的事你一定會明白面對那些非議會有多大的壓力,餘韻她不比你年長幾歲,你就看在周總的面上,考慮考慮,行嗎?”

她不是沒有懷疑過餘韻和餘凡聯手買通稿黑自己,但在得知那高定是樓澤玉送的之後她又打消了這個想法。

他們并沒有提前知道這件高定是真是假,自然也不會去做那般高風險的事情。

她想了想,回答說:“我傷了腳行動不方便,暫時出不了門。”

餘凡趕緊說:“沒關系,你告訴我你的位置,我帶着餘韻過去找你。”

安語:“我現在的位置不方便告訴你,等我回家再說吧,最快今晚,最晚明晚。”

餘凡聽了接連應聲:“好,好,我和餘韻等你消息。”

打發了餘凡她才得空吃一口早飯,可她的動作明顯有些心不在焉。

餘凡暴露了她家的位置,她不知道餘凡到底是有意還是無意。

她忍不住想,如果她今天正好在家呢?餘凡會不會當着衆多媒體的面問自己和餘韻的關系?那她在衆目睽睽之下是不是一定會說和餘韻關系還不錯?

她總是提醒自己不要以最壞的想法去揣測別人,可她孤獨了這麽多年,早就習慣了提前設想最好和最壞的局面。也許做人留一線才是她當前最好的選擇,但下這個決定,讓她感覺好累。

吃完早飯她坐在客廳的沙發上回複微信消息,光是向每個人說一遍腳傷的情況就花了她整整兩個小時。在這期間林琦思給她打了電話,說今晚要來看她。

她有些惶恐,畢竟住到樓澤玉的房子裏實屬突然,她不知道該怎麽解釋。但轉念一想,她本來就會在今晚向樓澤玉提出要回家,林阿姨在,也許會更好開口。

到了下午,方修然又打來了電話。

一開口就是安語熟悉的陰陽怪氣:“您這一會兒可真夠久的。”

她忍不住扶額:“事情太多了,一時有些處理不過來。”

方修然:“你打算怎麽辦?周利洋沒有找你嗎?”

安語:“找了,說讓我出面回應這件事他們毫不知情,要我維護公司形象,還要我假意營造和餘韻關系匪淺。”

方修然嗤笑一聲:“他還真開的了口,出事兒的時候避之不及,一反轉了又要趕緊拉攏你,他咋想的這麽美呢?你這麽好的苗子他不打算大力培養你,反倒讓你去奶餘韻?腦子有坑吧?!”

她換了一邊耳朵聽電話,笑着說:“那你可就說錯了,在他們眼中餘韻那樣能唱能跳有顏有身材還能來事兒的才是好苗子,我就是一個悶葫蘆,每天不是關在錄音棚裏錄音就是關在家裏寫歌,接過兩個關于游戲的商務活動反饋也不太好,不能給他們掙錢,他們憑什麽要大力培養我?”

方修然:“你倒是看得透徹,那你接下來打算怎麽辦?”

她輕嘆一口氣:“還能怎麽打算?照做呗。”

方修然:“那這事兒你就這麽算了?”

安語:“那我還能怎麽辦?周利洋是個商人,他也只是在維護天如的利益罷了,我多少能理解一點點,就一點點,不多。”

電話那頭的方修然笑了一聲,說:“你難道就沒有想過要解約嗎?”

她不加思索回答:“你別說,還真沒想過。我要是解約了,哪家公司會簽我?違約金怎麽辦?我現在可沒錢。”

方修然鄭重其事叫了一聲她的名字:“安語,你是缺心眼兒還是傻?你就從來沒有考慮過我呗?”

她有些不明白,問:“什麽意思?考慮你什麽?”

方修然:“我不能簽你嗎?”

她愣了一下。

其實早在去年年末方修然就找過她,說想和她簽約,但那時候的方修然剛發了新專輯,紅到發紫的同時各種話題和緋聞纏身,她不想自己的事業摻雜過多其他的因素,所以才選擇了周利洋。

再一次面臨這個問題的時候,她還是有同樣的顧慮。

她笑着說:“你別開玩笑了,你的工作室現在就你一個藝人,現在又是風口浪尖的時候,你要是突然簽下我一定會引來熱議,說不定還會傳出什麽離譜的謠言。我覺得咱倆現在這樣挺好的,沒有太多其他的事情摻雜,保持最純粹的關系就好。”

可她卻沒想到方修然直接說:“我不想和你保持純粹的關系。”

像是知道電話這頭的安語有些驚訝,他頓了一下,又繼續說:“我認真的,非常認真,你能不能好好考慮一下?違約金的問題你不用擔心,我會讓我的律師幫你解決,我只是想讓你全心全意做你自己想做的,保持你對音樂的初心,而不是因為一些不得不考慮的利益問題被迫改變你對音樂的堅持。”

“不光是我本人,包括紅茶和我團隊的其他人都希望你能加入,你不是唯一一個我想要簽的藝人,我也不可能單打獨鬥一輩子,我想要長時間穩定在娛樂圈的地位,勢必會簽新人,既然這是我發展規劃裏必須要走的一步,那這第一個為什麽不能是你?”

這是方修然少見的極為認真的時候,這番話的确很有說服力,讓她有幾分動搖。

她想了想回答:“你讓我考慮一下吧,這兩天事情太多了,我腦子有點亂。”

她聽見方修然長呼了一口氣,說:“行,我等你。昨晚你生日,又走得匆忙,我還沒來得及請你吃飯呢,今晚行不行?我去你家接你。”

“不了。”她立馬拒絕道:“我...我腳扭傷了不方便走路。”

他像是思索了一下,又說:“那我去你家陪陪你,省得你一個人無聊。”

她想也沒想就回答:“你很閑嗎方修然?沒別的事情可以做嗎?”

方修然一改語氣:“安語,你的心是鐵打的嗎?”

隔着電話她都聽出來了方修然的不滿,她甚至能想象到他那張臭臉現在是什麽樣子。她軟了語氣,解釋說:“我不在家裏。”

“那你在哪裏?”他立馬問。

也不知道為什麽,面對這個問題的時候她有那麽一點點心虛,她想了一下回答:“在林阿姨的家裏。”

方修然:“林阿姨?林琦思?就是你母親的朋友,那個收養你的人?”

“是。”

她以為方修然會打消來看她的念頭,沒想到他卻說:“那正好,我來拜訪一下,順便一起聊聊解約的事情。”

她一擰眉:“你故意的吧方修然?”

方修然反問:“怎麽?我倆不是遲早要見家長的關系嗎?怎麽就是故意的了?”

安語一聽就有些急了,說話都有些磕磕絆絆,“誰,誰跟你是遲早要見家長的關系啊?你能不能......”

話沒說完,一道很輕的關門聲打斷了她的話,一擡眼,樓澤玉颀長的身影出現在玄關處,他走進來問:“見什麽家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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