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靈魂素粒子

單語在回到方家後開始渾身發冷，頭重腳輕。可奇怪的事，雖然她四肢冰冷，額頭卻燒的厲害。單語只覺得自己好像與世隔絕了一般，聽得到別人的聲音卻怎麽也掙不開眼睛。直到一溫熱的觸感在她額頭上漾開，單語才勉勉強強的睜開了眼，雙眼有些渙散。

明明之前醒來的時候沒什麽，怎麽一回家就成這樣了？

村裏的老村醫也請來看過也吃下藥了，可就是死活不退燒。眼看單語精神頭越來越差，方肖和黃秀是又心急又心疼。單語是個好孩子，為了救人連命都不顧，好不容易救回來了，要是再有點什麽事，他們不僅悔恨終生，連不知道該怎麽向單悅交代啊！

老兩口正急得在屋裏團團轉的時候，單悅回來了。她看起來也有些憔悴，像剛做完劇烈運動一樣，幾縷劉海緊貼着前額，也發尾也染上了一層水汽。

“小悅啊，你可算回來了！這是去哪了……诶算了，不說這個了。”黃秀如同看見救星一樣，急忙把她拉到單語面前，此刻的她眉頭緊皺，與落水的模樣十分相似。單語的确在做夢，在她夢中，看不到邊緣的淺綠的湖水包圍着她。單語感覺周身在水裏飄，找不到支點，這也許也是她醒不來的原因。

黃秀把她所知道的都給單悅說了一遍，也同醫生的警告：如果今晚還不退燒，恐怕人要燒傻的…

黃秀如今也是沒辦法了，剛才她還和方肖商量要不要連夜送到縣醫院去，畢竟這高燒可不是開玩笑的。

單悅什麽也沒說，坐在床邊探手去摸單語的額頭，也就是開頭那一幕。良久，單悅放下手，表情又難看了幾分，掌心的溫度很高，的确是很燙。她吐出一口氣，握住了單語藏在被子裏的手。夏天本就炎熱，如今再加一層被子，單語早就出了一層熱汗，渾身粘膩膩的。

“……姐？”單語側頭看她，語氣有說不出的柔弱，真是讓人酥了幾分。

“嗯。”單悅輕輕點頭，眼神卻陰郁的很。如果她沒猜錯的話，單語的“病”和那水鬼脫不開關系。單悅轉頭看向兩位老人。“黃媽媽，你可以去熬一碗姜糖水嗎？”

黃秀還沒說話，單語突然攀着她的手臂坐了起來，虛弱的卻又別扭。“我不要喝！”她才不要滿口姜味，就連打個隔也會從喉嚨深處冒出那讓人做嘔的味道來，那簡直比吃藥更要她的命！

聞言，單悅幽幽的看了她一眼。單語條件反射的縮縮脖子，在她強大的壓迫力下倔強的說：“我吃過藥了。”

“是啊，退燒藥都沒用，姜糖水能有用嗎？”黃秀附和道。

方肖卻對單悅的方法深信不疑，從第一次見到單悅開始，他就覺得這個女孩不簡單。她面對陌生的環境毫無懼怕的眼眸，淡然處之的生活态度……總之，從單悅口中說出的話，總能讓人信服并誠心去執行。

“那你退燒了嗎？”單悅近乎殘酷的語氣道。

單語：“……還沒。”從身體內處，甚至與骨縫間湧處的寒意穿透四肢，仿佛正浸在冰冷的冰水混合液中。而與此同時，額上的熱度絲毫不減，大腦熱的快要膨脹爆炸！單語快要被這種自相矛盾的“冰火兩重天”折磨瘋了。

Advertisement

“那不就行了？”單悅不客氣的反問，好像在說，這事沒得商量。

黃秀也看出了點“門道”，連忙答應，臨走時又把充當背景的方肖拉走了。在她心裏，這兩姐妹應該有很多話要說。

單悅關了門，重新回到床邊。一手按住單語的肩膀，半強迫的讓她躺下，卻是不幫她蓋被子了。雖然有時候出身汗的确可以治發燒，但也不是時刻都關用的。治病啊還是要找病根，對症下藥。

“你……”單語睜着濕漉漉的眼眸看她，唇邊是欲言又止的話。

“有事說。”單悅語氣不耐，實際上她不是故意冷落單語，也不是在氣她。她只是在跟系統探讨解決問題的方法，無暇顧及她。

按理說，就算這世上真能存在鬼魂，那她那最後一擊也該讓那水鬼魂飛魄散，而她所産生的極大的怨氣也該消散，而不是依附在單語身上……難道，那水鬼并沒有徹底消失？

單語當然不會知道她身體內部還藏着一個智能系統。單悅這樣的語氣讓她很是受傷，心裏委屈了一下。明明自己是死裏逃生回來的，她都不安慰一下自己！單語又沒有意識到，這種小女生的想法竟然出現在她身上。

“之前在水裏……救我的人是不是你？”單語又想起了那個不算吻的相觸，水下她冰冷的唇。單語莫名的臉燒了一下，完了！額頭的熱已經燒到臉上了。單語自欺欺人道，她快速的偷看單悅一眼，見她沒什麽異樣心裏不知該失落還是什麽好。“別想否認，我看到你了！”

“那你還看見什麽了？”單悅語氣有些急。雖然記憶暫封法有效又簡便，但對被實施者還是有一點危害和不确定性。單語只是暫時忘了，誰也不能保證她會不會那天突然想起。若真到了那時……人腦畢竟有限，恐怕她會因為如海潮般洶湧而來的記憶碎片沖擊得精神失常。

所以單悅非緊急情況是不會使用的，現在她只好祈禱單語沒看見那只水鬼……畢竟，那張臉也真是有夠惡心的。

“嗯？難道水庫裏還有別的人嗎？”

“沒有。”單悅在心裏松了口氣，同時系統也給出了答案：【叮~經成份檢驗，建議類人利用生物電子去除掉依附在主人腳上的水鬼素粒子。】

【就這樣？】

【叮~是的。水鬼的産生是由于死于溺水之人不甘死亡的巨大怨念彙聚而成，本質上屬于一種特殊的生物電子。因為某種原因，重新依附回屍體中。從客觀來說，人體是存在靈魂的，俗稱靈魂素粒子。而離開人體的靈魂素粒子通常如水中浮萍般，漂浮在空中，沒有附着點，呈現微粒子狀态。有時候，這些微粒子會集合成肉眼可看見的物體，這就是人們眼中的"幽靈"有時候幽靈在拍照過程中會出現。】

單悅：“……”

【叮~還需要解釋嗎？】

【不需要。】

見單悅一個人呆愣愣的，單語強忍着痛苦推了推她，無奈又好笑：“你還沒回答我呢？那個人是不是你？”

“是我。”單悅道：“下次救人要考慮一下自身的水平，別以命換命。”單悅看似責怪，實則心疼。同時，她再一次覺得自己存在的意義又一次履行了。

單語動動嘴唇說不出反駁的話，她本來也是有九層九的把握的，誰知道關鍵時刻掉鏈子……不對，那時是有東西抓住了她的腳……

單語被自己殘留的記憶吓到了，她記得小女孩說好像有什麽東西抓住了她的腳，而後自己也中招……單語想到了一個可能性，頓時吓出一身冷汗！

單悅的手又探過來，她定定的看着單語的雙眼，以一種前所未有的溫柔注視着她，說：“你在害怕什麽？”單悅為她擦去前額的汗水，伸手一擁把她抱在懷裏。如同小時候一樣細聲哄着。“不用怕，姐姐在呢……睡一覺就沒事了。”

單悅的懷抱很是溫柔，隐約間還能聽到她平穩的心跳聲。單語全身的感觀都集中在那心跳聲上，忘了之前她在猜測的事，管它是什麽呢，現在自己不是活得好好的嗎？

有時候知道太多反而不是好事。

單語擡頭看她，僅能看到她下巴，不同于自己，暗含着堅毅。

單語使耳朵盡量貼近她心髒處，此刻的她完全忘記了羞澀是怎麽一回事……反正，這不過是姐妹間一個忘滿安慰的一個懷抱而已，對吧？單語胡亂的想着，單悅的懷抱仿佛有催眠作用一樣，單語意識開始混沌，手腳也仿佛不在那麽冰冷。

而不巧，端着姜糖水的黃秀上來了，碗中正冒着氤氲熱氣。見兩人安靜的相擁，黃秀咳嗽一聲算做提醒。

單語立刻驚醒，剛褪下的粉色迅速變為更誘人的紅色。她輕輕推開單悅，對上黃秀一臉笑臉還來不及不好意思，姜味就猛得蹿入鼻腔，單語又立刻變成了一張苦瓜臉。

“來，趁熱喝~”

單語在心裏吶喊着，不要！最終還是屈服于單悅看不出神情的臉上。心不甘情不願慢吞吞的伸手去碰那個碗，又縮回。單語可憐巴巴的小眼神看着單悅，而對方只是颔首，用眼神示意她必須喝。

單語心一橫眼一閉，捏着鼻子一大口的灌了進來。顯然，“藥”效比她想象的要快，單語嘴裏滿是生姜和紅糖混合所産生的怪味，讓她差點嘔吐出來。

【叮~類人，你明知道姜糖水沒用，為什麽還要逼主人喝下？】

【給她個教訓。】

【叮~友情提示，主人在你為她渡氣時醒來過。】系統小黑仿佛帶着笑意的電子音。

單悅臉上終于有了變化，她微皺眉頭，這是她思考事情的小習慣。【那又怎麽樣？人工呼吸也是一種急救方式。】

系統沒了聲響。

正好這時，黃秀把空碗收拾走人，房間裏又剩下她們兩人。單語重新躺下，手腳無力依舊冰冷。她默默忍受着，偏頭去看窗外。

老式的木窗邊緣生出了一些暗綠的苔藓，如同水庫底的那些。單語盡量漫不經心的問她：“你今天早上去哪了？”

“山頂。”單悅也低頭看她，投下一小片陰影，她的目光在陰影中也變得忽明忽暗起來。“後來我下山看見有人在哭……然後我下水，這才知道那個人是你。”

“那後來你怎麽不見了？”單語幾乎是接着她的尾音快速的問。

“因為這。”單悅指指自己的白衣服。

單語：“……”

單語恍然大悟，聲音低了下來。“醒來沒見到你，我還以為那是我的幻覺……你怎麽可以丢下我？”後面那句好似呢喃，幾乎聽不清。

單悅沒接話，只是表情有些動松。過了會，她才說：“你先睡會吧，晚飯再叫你。”

“……”

“那我出去了。”

“……”單語翻了個身，沒哼聲。

她不說話，單悅也就沒走。大約過了半個鐘，确定單語已經熟睡後，單悅才輕輕的起身，小心的卷起單語右腳的褲腿。

原先被水鬼抓住的地方此刻附上了一層近乎透明的淺綠色薄霧般質感的東西，與周圍白皙的皮膚反差極大。那東西好似還能移動，緩緩的漫無目的流動。

單悅看了片刻，伸出手，像當初融化黃金一樣把手覆上去。眸中紅光閃過……透過房門剩留的一點縫隙，只能看見她側坐的身影。

作者有話要說： 這章，你們看過就過了吧，畢竟科學還沒發展到能解釋完全關于靈魂這件事……我平時總看愛那些稀奇古怪的事情…腦洞就是這麽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