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告別

又在村裏逗留了一天後，第二天的一大早，兩人就在收拾行李了。從家到這裏已經過了五天，也是時候該回去了。

雖然單語來這的時間短，但她在村民們尤其是在小孩們間的地位絲毫不比單悅差。這不，聽說兩人要走了，紛紛出來相送。

單悅照例拉着箱子，不由感概又重了點。原因自然是村民們慷慨贈送的特産。其中以肉食居多，比如肉餅、香腸，甚至還有酒，說是給單語爸爸帶點回去嘗嘗。黃秀拿出酒來時，方肖一臉肉痛，他的燕南春啊！雖然肉痛，但方肖還是忍痛割愛。

不過單悅一句話立刻鋒回路轉。“不用了，博士不喝酒的。還是方爸爸你留着吧，不過要少喝點，傷身。”

聞言，單語奇怪的看了她一眼，被與自己同顏的姐姐叫自己爸爸做博士，還真不是一般的別扭。不過，每個人都要有适應過程，這麽一想，倒也不奇怪了。

“這樣啊。”黃秀無不遺憾的說，“那就算了吧。還有老方，你聽到了沒有？小悅讓你少喝點酒。”

“聽到了，聽到了！”方肖明顯的左耳進右耳出，敷衍。

再怎麽拉家常、囑咐，時間依然在流逝，那恍如昨日的離別又在眼前重演，說着說着兩位老人眼睛模糊了不少。

“方爸爸，黃媽媽我們走了。”兩姐妹分別給了兩人一個擁抱，單悅有些動容的說：“你們就不用送了，到了我給你們打電話報平安。”

“好！好！”兩位老人寬慰的笑道，臉上的表情像笑又不像笑，像哭又不像哭。

相比之下，單語就更情緒化了，眼裏淚水不斷積蓄，高挺的鼻尖也通紅一片。她很少哭泣，大多數時候淚水跟不上節奏，她那漫長的反射弧通常要過好久才反應過來，而那時也錯過了肆無忌憚哭泣的理由。

然而這一次，她卻有想哭的沖動。在她印象裏，她很少有過分別的場景。就連初三畢業，她也只是一個人收拾好書本默默回家。同時也拒絕參加之後的同學聚會，原因無它，主要是她和班上的人不熟。

“想哭就哭吧，沒人笑話你。”單悅略帶笑意的聲音打斷了她的回憶，只見那只骨骼分明五指修長的手正拿着一包紙巾，手的主人正看着她。

單語突感一陣緊張。她想起，前天晚上在那片燦爛的星火下，她看着單悅。明明是一樣的臉，她的心卻為之跳躍。單語想，她一定是生病還沒好，不然怎麽會産生如此離經叛道的想法？

單語為這想法感到危險，費了很大力氣才壓抑下來。她沒拒絕單悅的紙巾，再說眼下的自己也的确很需要它。

“小姐姐！大姐姐！”剛出了方家們，等候許久的孩子們也圍了上來，其中幾個沖在了前頭，抱住了兩人的大腿，其中也包括三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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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兒眼中帶淚，難過的說：“姐姐們要走了嗎？三兒好舍不得。”

“還有我！”

“我！”

“我也是！”

三兒的話一群小孩主動的附和，令兩姐妹又是一陣感動。可能這次見單悅有了真正的家，之前送過她的村民們大多時讓她在那邊好好學習之類的。雖然俗，卻也包含村民們對她的美好祝願。

這時，琦琦也不甘落後，小手拉着單語的手，搖晃道：“姐姐以後有空一定要回來看我們！”

“是！”單語刻意像行軍禮時一樣說道，“我一定會回來看你們的，姐姐保證。”

一旁的單悅眼光幽遠的瞅着她，單語又是一陣緊張。她剛才是不是說錯了什麽？

……在自家面前自稱姐姐，好像不太好啊……

但不管怎麽說，單語此話一出，總算是驅散了不少悲傷的氣氛。

再一次跟大家告了別後，兩人一齊走到村口，在哪裏等待她們的是久違的方家兩兄弟。兩兄弟把摩托車停在了樹陰下，在哪裏邊吸煙邊等她們。見到人來後，兩人趕緊滅掉煙踩了兩腳後還用手扇了扇煙霧。盡管這樣，單語還是有些受不了殘留的煙味。

她皺皺眉，倒也沒說什麽。

“就這要走了還真舍不得。”方大伯一邊把行李箱固定好，一邊感嘆。“小悅今天也快十七了吧？什麽時候帶個男朋友回來讓我們瞧瞧？”

“哥，你也太八卦了吧。”單悅還沒說話，方二伯就率先發難。方大伯瞪了他一眼。“我這是關心懂不懂？”

單悅無聲的笑了一下，“這種事還早着呢。”單悅打馬虎眼，其實，她的身份已經限制了她的人生。她根本就沒想過要去和人類談戀愛。

聽到這樣的回答，單語暗自松了一口氣。

“也是，算了算了不聊了。”方大伯拍拍手，“弄好了，我們走吧。”

單悅點頭，而單語因為之前坐過，現在也不那麽緊張了，然而她卻一反常态的一上車就摟住單悅的腰。她身上那股淡淡的清香很好的沖淡了煙味。單語甚至有些着迷。

“姐。”單語把頭靠在她肩膀上，悶悶的說了一句，然而風太大，單悅聽不見……

“你真的沒有喜歡的人嗎？”這句單悅倒是聽到了。

單悅本想直接說沒有，但不知怎的，系統出了點小差錯，她說出的話變成了這樣。“你算不算？”

單語：“……”

單悅：“……”

【小黑。】

系統小黑要是有實體的話，一定會顫抖幾下。【叮~類人我錯了！開個玩笑而已嘛…】

【下不為例！】警告了小黑後，單悅把注意力轉移到單語身上，不知道她會怎麽回答？其實自己也是喜歡她的，只不過不是她想問的那種喜歡。

單語尴尬一笑，不可否認她聽到後那一瞬間是高興的。

“我又不是問這種喜歡……”單語最後這樣說道。

“那…沒有。”

“哦。”

沉默片刻，單語又問道：“那喜歡你的人呢？”應該會有吧，她這麽難得的女孩，應該會有很多人喜歡的吧。

“我不清楚。”單悅誠實道，然後她想了一下。“有是有一個，但是……”不管怎麽說，芮大小姐對她的情義她是看在眼裏的。不如，找個時回去看看她？單悅想起了之前她說要回去看小單語的事，如今機器也修好了——那顆螺母就是唯一缺少的零件。找個時間回去吧。

至于為什麽隔了一個月螺母才從時空隧道飛出來……單悅大概懂了點，卻也不是很清楚。

她停頓的時間太久了，單語只好繼續問道：“但是什麽？”從聲音裏能聽出她有些緊張。單語突然覺得，她這個姐姐有太多的過去，太多的“舊人”，而這一切都是她所不知道的。而單悅，似乎也不太想讓她知道。

“後來我們就分開了，再也沒見過。”

“…好吧。”單語決定不追根問底了，一方面知道的太多只會讓她難受，另一方面恐怕單悅想起這些往事也不太會就是高興。

據說不管去哪裏，都是去的時候覺得時間長，回來的時候覺得時間短。其實這也不無道理，去的時候不知道具體的距離，而回來的時候知道，自然會産生錯覺。單語也是這樣，她剛閉目養神一會兒，打算養好精神對付待會可能暈車的狀況。

單悅就已經停下了車，掰開了她的手。“到了。”她說。

單語如夢初醒，應了聲跳下了車，剛落地時還有點暈眩。

這時，方家兩兄弟也趕到了。

他們麻利的卸了箱子。“真的要說再見了，有空記得回來看看！”他們朗聲說道。

“我們會的。”這次是單語在回答，“再見了，兩位伯伯。”

方家兩兄弟笑了聲，沉默的上了車，一擰油門，消失在了人并不多的車站處。

但這次和來時不一樣，她們買了下午的高鐵票，在下午六點多回到了單家。

打開門見到那輛灰塵仆仆的奧迪，單語就知道她爸爸是在家的！果然，此刻的單博士正穿着短衣短褲在沙發上舒舒服服的睡覺。這場景單語見過很多次，有時單博士連續好幾天做實驗後，一回家倒頭一睡，死活叫不起來。

但這次單楚弈只是因為無聊而睡着了，要不是她們說今晚會回來，他才不在這等呢，等得飯菜都涼了。

“小語！小悅！”單楚弈喊道，高興的像個小孩，不難理解單語為什麽會說他不靠譜。“你們終于回來了！想死你們了！”

單楚弈大手一撈，兩人就又在他懷裏了，如第一見面那樣。

單語假裝嫌棄的推開他，“爸你太誇張了，我們不過才去了幾天。”

單楚弈一臉委屈，“小語你又嫌棄爸爸了。小悅你呢？想不想爸爸？”單楚弈期待的眼神盯着她看。

單悅微偏過臉，“…有點想。”

兩人愣了一下，随後單語笑了起來，一臉的幸災樂禍，好像在說：看吧，爸我就說你太誇張了嘛~連姐姐都不給面子。而單楚弈則是備受打擊，不是說女兒是父親上輩子的情人嗎？他怎麽一點也沒感受到。

“你們兩個，沒心沒肺的。”單楚弈道：“特別是你小語！”

“我怎麽了？”單語無辜道，她忘了點事情。

“發生那麽大的事情你竟然打算瞞着我，要不是小悅告訴我，還不知道要被蒙在鼓裏多久呢。”單楚弈忿忿然道。

這句話提醒了單語。也就是說，那天單悅拿着她的手機是在和爸爸發短信？除此之外，也沒有別的可能了。因為那天之後，手機就沒離開過她的視線。

面對單楚弈咄咄逼人的氣場，單語有點心虛。“我…這不是怕你擔心嗎？再說，我這不是好好的回來了嘛。”

單悅這下徹底偏過了頭，去看電視。

“你還敢說，要不是有你姐在……你要是出了什麽事我該怎麽向你媽解釋啊！”

“爸…”單語無奈的叫了一聲。

“叫媽也沒有用，我今天一定要好好的說說你。”

單悅默默的要求系統關閉了聽覺。

作者有話要說： 猛然發現，我的文風一直在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