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故事

單悅默默的看了單語一眼，似乎也默認了系統小黑的說法。畢竟小時候單語不也經常要她抱，偶爾也會弄自己一臉口水什麽的。

“我沒生氣。”單悅如是說。

“姐，你真是……我終于發現你的缺點了。”單語道，“你簡直遲鈍到家了！”

單悅不理她，徑直往門口走去。又回過頭來說：“我不知道遲鈍到家是什麽，我只知道你害我耽誤了吃飯的時間。”

“……”單語後知後覺的想起了剛才進門的一幕，再低頭，腳上真的沒換鞋。單語尴尬了，扔下一句：“我先出去了。”便急匆匆的往玄關處走，好在這次地板已經幹的差不多了，沒留下什麽印記，不然薛青不得哭死？

“小悅啊。”薛青按兩人穿衣的顏色來分辨兩人，畢竟她們不說話時那憂郁的孤寂的神情幾乎一模一樣。不過單悅回來後，單語真的開朗很多，雖然可能她自己也沒意識到。“你們急匆匆的回房間幹什麽呢？連鞋子都沒換。”

單語提着鞋子有些無奈，她就知道青姨會拿這件事來說事，她已看透薛青。

“讨論智商的問題。”單悅一本正經的回答。

“就是随便聊聊而已，是吧姐！”單語趁薛青沒反應過來之際，迅速的沖到她們面前，并朝單悅使眼神，示意她不要說出來。

“……是。”單悅眼波流轉，別樣的風情。

“哎，你們兩姐妹啊…”薛青哭笑不得道，“這才多久啊就有小秘密了？”

單語一臉尴尬，何止是小秘密，簡直是驚世駭俗的秘密。

“好了好了。”薛青笑道，笑容裏卻有些落寞。“我不問了好吧？孩子大了就是心事多。”說到最後一句時，她明顯心事重重。

單語在某些方面還是很敏感的，她一下子就聯想到了之前薛丁的事。也是，能讓父母操碎了心的，也只有她們的孩子了。

果然，當單語問她是不是因為薛丁時，薛青先是嘆息：“家家都有杯難念的經啊！”随後她又痛惜道：“最近我才知道，他不是因為什麽高考失利，而是因為他喜歡的女孩子成績不太好，他猜測可能那女孩會複讀就故意不寫答案。我之前還納悶呢，以他的成績考個好大學綽綽有餘。誰知道這孩子會這麽傻。”

單語聽完愣了一會兒，她原本也和薛青一樣認為是意外，卻不曾想事情的真相竟是這般俗套。但誰又能免俗呢？我們置身于這社會，早以被世俗層層圍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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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後來呢？”單悅問，她沒見到薛丁，自然不會有什麽多餘的感情。唯一觸動她那顆人造心的只有薛丁對感情的盲目與荒唐。難道愛情的力量真的那麽強大嗎？強大感能讓人類不顧後果的去做一件事，即使遍體鱗傷、竹籃打水一場空？

“後來……”薛青有些哽咽了，薛丁從小就聽她的話，雖然有時不滿她的安排也不會頂撞她，而是事後找個機會兩母子和和氣氣的談。“後來……也就是在上個月，那女孩突然說不想讀了，要和另一男孩回到他的家鄉。心高氣傲的他怎麽能接受？所以他跟那男孩打了起來。”

單語沉默了，從這個故事來看。那女孩明顯不喜歡薛丁，所有的一切都只是他的一廂情願。

人就是這樣，對于自己喜歡的人做了那麽一點小事，就感動的不得了。而對于自己不喜歡的人，即便對方掏心掏肺，也不屑一顧，甚至覺得厭煩。

想到此，她不由的側目望向單悅，那張和她一樣臉上只有淡然。單悅真的是個很冷漠的人……那，會不會有一天她也會這樣對自己？單是想想，單語就覺得心髒一陣鈍痛。她突然懷念起單悅剛回來的日子，她是如此淡然，而自己除了有點無措外也是欣然接受她的。

然而有些事有些東西，一但超過了那條界線，就再也拉不回來了。

“再後來，女孩和他徹底說清了，也徹底打碎了他的幻想，整天把自己關在房間裏，渾渾噩噩的過日子。唉……”薛青簡短的說，她似乎有意隐瞞了一些細節。“小語，我就想請你幫個忙，忙我勸勸你薛丁哥好嗎？”

“嗯。”單語鄭重的回答，并安慰道：“青姨你也別太操心了，我相信薛丁哥也是有分寸的。”

別看單語說的信誓旦旦，她內心也是虛的。但不管怎麽說，總歸要去看一下薛丁的。

“嗯，希望如此。”薛青抱着最後一絲希望許願道，對于薛丁，她是真的沒辦法了。

單悅不表态，在她心裏薛丁這種感情用事的人是不值得同情的。不過看她們的表情似乎說這樣的話并不好。

單悅不知不覺間學會了察言觀色。熟不知她也逐漸染上了被系統稱為人類致命弱點的情感。

***

沒見到薛丁之前單語也設想過很多場景，比如：借酒消愁的頹廢的他、面容麻木如行屍走肉的他。但單語沒想到，這個坐在電腦桌前，臉上還綁着繃帶——看樣子傷的不輕的瘦削男生是薛丁。他穿着家居的休閑衣，寬大的衣服顯得他更加瘦冽，仿佛能看見掩藏在衣服下的肌骨。

單語不由的感到悲哀，卻在某種程度上恍惚預見了自己的未來，如果單悅也和那女孩一樣理智的話。

畢竟，那女孩并沒有錯。她只是不喜歡薛丁而已。并不需要因為愧疚而同情他。

似乎聽到了腳步聲，薛丁回頭，對她露出久違的微笑，早有預料般的絲毫不意外。“小語過來坐，說起來我也很久沒見你了。”

“是啊，好久不見，薛丁哥。”單語應了聲，坦誠的坐下，目光卻不可控制的移到那電腦屏幕上，那上面竟然是招聘廣告！單語想了想說，凝視薛丁那張精神不佳的臉。“難道你真打算不讀了嗎？先不說辜負了青姨還有我對你的期待，你以後要怎麽辦？”

薛丁盯着她看了一會，噗哧一聲笑了出來，長久以來一直困擾着他內心的東西似乎也随着這一笑，灰飛煙滅。他回視單語，雖然嚴格意義上來說，他和單語分開的時間并不長，但是，單語那顯而易見的變化，他不是笨蛋，他能看出來。

薛丁伸手去揉她的黑發，單語立刻裝不滿的努起嘴來。

“謝謝小語對我的關心。”薛丁收回手大笑道，因為童年的經歷，他比單語更加沉默，很少見他笑過。如今單語才發現其實他笑起來也挺陽光的。“你是我媽找來的說客吧？看來準備的很充分嘛。”

單語反駁道：“我本來就關心你。”看他的樣子想必也想通了一些事，很好！她就說薛丁是個有分寸的大男生。“說真的，薛丁哥你打算之後怎麽辦？”

“還能怎麽辦？”薛丁無奈擺手，“繼續回去沖高考。”

“你想通了？”單語驚喜道。

“也談不上什麽想不想通，”薛丁摸摸臉上的繃帶，“只是當我看見那人把我打傷後，她卻心疼那人的手時。我就知道我輸定了。可我還是不甘心啊。”

薛丁無不誇張的說，他悲哀的語調，悲涼的眸子深深觸動了單語，她想，她終于明白愛情的含義，不是偉大，而是可怕。

單語別開眼，轉移話題。“既然你都想通了，那還看招聘廣告做什麽？”

“這樣啊……”薛丁移動鼠标，關閉了網頁。用很輕的聲音說：“她要結婚了，不久後也許會有個女兒或者兒子。只是那男生沒有為人夫為人父的意識……她托我幫她找工作。”

單語震驚了，很長時間說不出話來。“難道那女孩辍學是因為……因為她……”單語說到此偷偷看了眼薛丁，“懷孕嗎？”

薛丁又揉了把她的頭發，“別把我想的那麽脆弱，既然我想通了就不會再為此難過。她告訴我，那是她的選擇，無論是好是壞，她都願意承擔。我還能說什麽？”

“那你和別人打架是因為他不想負責？”

“我只是想提醒他，別錯過她。”薛丁語重心長道：“有時我在想，到底是什麽讓我不顧一切，因為愛情嗎？小語，我想告訴你，有時候我們并沒有自己想象的那麽愛對方。有可能因為不甘、因為憤怒……總之，我希望你記得，永遠不要一時沖動做了日後會後悔的事。”

單語記下了，可她忘了，越是淺顯的道理，人們能做到的越少。直到幾十年後，她才深刻體會到這句話的含義，但那時，無論她如何想盡辦法挽回或者阻止，都已無能為力。

至此，關于薛丁的故事告一段落。

不過當事人似乎又對單語起了興趣。“聽說一個月前你姐姐回來了？”薛丁直白道。

“是啊。”不用想，這個聽說肯定是聽青姨說的。因為爸爸還沒對外人提起單悅的存在，不知道他是因為忙還是因為不在乎？

“她是個怎樣的人？”薛丁完全是以鄰家哥哥的身份去關心單語的，說完他自己先笑了，話鋒一轉。“這下可好了吧？小時候不知道是誰吵着要姐姐。”

“我哪有……”單語被他調侃的臉紅，小聲嘟囔。薛丁看着她了然的笑。

“臉紅了呢？小語什麽時候變得這麽腼腆了？”薛丁拿手比劃着，眼晴裏恢複了些許神采。“也是，現在都長成大姑娘了。”

單語：“……”

“好了，我不逗你了。說說吧，你姐姐到底是個怎樣的人？”

“一塊硬石頭，一塊笨木頭。”

薛丁一愣，哭笑不得道：“有你這麽比喻你姐姐的嗎？”

“有啊。”單語道：“我啊。”

薛丁：“……”這回輪到他無話可說了。

單語抿唇一笑，“好吧，我說簡單點。她是一個很好的人，很溫柔很體貼，就是在某些方面比較遲鈍，某些方面又很可惡。”

比如，單悅始終死守的秘密。說到這個，最近發生的微妙事情讓她幾乎忘了這事的存在。

“看來你對她印象挺好的。”薛丁不愧和單語有過接觸，他很了解單語的個性。雖然早幾年他們的關系處于不冷不熱的程度——很大程度上是因為兩人孤僻的性格。不過經過今天這件事，兩人因着同樣秘密而更加靠近，即：愛上了不愛自己的人。

雖然薛丁并不清楚單語是不是喜歡也上了別人。

“何以見得？”單語繞有興趣反問。

“因為你當初對我的評語是：挺好的。你看，這差別多大。”

單語：“……”

作者有話要說： 我只想說，我寫每個故事都不是為了湊字，比如單語成為物理科代表……

至于原因嘛，請聽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