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 ☆、晚會

又一個月逝去，時光留給過去的永遠是未完成的心願，永恒的悔憶。九月末的落葉留下的令人心碎的情懷，十月初的秋風解不開那些迷茫的心結，十一月底的初冬漫無邊界的雪染上一層霜，十二月的冬至，生活還在繼續。

因為元旦快到了，學校決定在聖誕節那天晚上舉行一年一度的元旦晚會，要求全校學生積極參加。于是，一直默默無聞的文藝委員登場了，其實也就是宋佳佳。

周一的班會上，宋同學帶着滿腔熱血上了講臺。在這個韋班甚本不怎麽管的班上，現在她是老大！

“大家都知道了吧？元旦晚會的事。”底下的同學紛紛回知道了。對于他們來說這就是一次可以逃避自習課的一晚，還能看看帥哥美女，何樂而不為？

宋同學滿意的點頭，“先問一下你們有誰會什麽才藝的？”

“街舞算不算？”一男生接話。

“算。”

“我會吉他，鼓也不錯！”又一男生接話，表情很是自豪。不過他是真有本事。

“我我！還有我……”

一片熱鬧下，晏君白眯了下眼，聳聳肩舉手道：“我全會。”

“……”宋佳佳無語的看了他一眼，真自戀！“看來我們班的能人還真多，接下來我們來讨論一下節目。學校說了，即要創新又不能惡俗，即要正能量又不能做作……”

宋佳佳曾暗自吐槽道：那還能演什麽？

在全班積極的讨論聲中，單家兩姐妹顯得特別安靜。

單語在做練習。偶爾擡眼看黑板也是很冷漠的眼神，仿佛這一切都跟她沒關系。換句話說，她的心已經脫離了這個班集體。

單語分神去看單悅，秋季的校服也不适合穿了。于是肥大的藍白條紋外套出場。穿在單悅身上顯得有些松散，她把衣鏈拉起，只露出一截脖頸，連鎖骨都不曾展現。單語舔舔幹燥的嘴唇，她懷念那個溫和的初秋，懷念那種溫熱的觸感，懷念她身上清香的氣息。單語總覺得，冬季的寒冷連帶着也把她的心給寒了。

這幾個月裏，她們雖在同一個屋檐下，卻是點頭之交。單悅在和她保持距離，她知道的，連爸爸青姨都看出來了。或許在單悅心裏自己只是一個錯把親情當成愛情的人。原因自然是那天她沒有回答的話，她做不到輕易放下，也不敢真正的撕破臉。單語告訴自己，只要單悅還在她身邊，她就有機會。所謂退而求其次，就是這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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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我做什麽？”單悅突然開口說話，心虛的單語差點跳起來。單悅眉眼彎了下，“叫你呢。”說着，她指了指講臺上的宋佳佳。

“……有事？”單語慢半拍道。

“你上來你上來。”自從十一月的某天，她終于忍不住跑去問單語是不是真的喜歡單悅，得到和晏君白一樣的答案時，她感覺她的三觀都崩塌了。然而，在單語一番真情流露後，她崩塌的三觀又被粘了回來，只是粘的時候有點漫不經心，導致三觀不正了。

但不能不承認的是，她和單語的關系又進了一步！

單語一看，講臺上已經聚集了不少人，其中也包括晏君白。在之前那幾個月裏要說除單悅外有什麽變化，就只能說她和晏君白的關系也變親近了。每次單悅對她冷眼相看時，晏君白就充當起活寶的作用。而此刻，他正在對到底着單語眨眼，似乎很是期待。

到底她分神的這段時間裏發生了什麽？

“小語，我要交給你一個光榮的任務，你接受不？”宋佳佳打算拉她上賊船。

“我不接受。”

“……”宋佳佳翻了個白眼，又使勁捏了她一下，“配合點好嗎？”

單語冷哼一聲，“不好。”

知道發動這個和單悅逐漸同化的單語是不可能了，宋佳佳把主意打到了“群衆”的身上，不是說人多力量大麽……

“大家想不想看單語唱歌！”

“想！”

“想不想看單語跳舞？”

“想！”

這一唱一和搞得像開演唱會一樣。

“你到底想幹什麽啊？”單語無奈道，尤其是在見到自家姐姐嘴角上揚的笑後，看得出來，她很感興趣。單語在心裏一哂，算了，她就舍命為“君子”一次。

宋佳佳見目的達到了，眼珠子滴溜的轉着。“想讓你配合演一場戲而已。”

單語：“……”這跟你之前說的有關系？唱歌就算了，跳舞……她不會。

這時，角落傳出一個明顯起哄的聲音。“讓單悅也一起參加！孿生姐妹花多有看點！”

“對對對！”男生們附和道，他們窺視兩人也算蠻久的，可人家一放學就走，一放學就走，遞個情書還經常遞錯，看之前隔壁班班長就知道了。可謂一點機會都沒有！這次好不容易有機會了，沒準還能借着晚會浪漫表白一次……怎能錯過！

單悅在全班期待的目光下站起來，以一種雲淡風輕的聲音道：“我拒絕。”

全班頓時安靜下來，連最開始的那個男生都不敢說話了。唯有晏君白顧自微笑，單悅不參加對他來說有利而無害。單悅對單語心意的拒絕在他的意料之中，她們兩之間橫着的不是血緣，而是身份，這是一道永遠永遠也無法橫跨的距離。可晏君白不明白，事情怎麽就走到了家毀人亡的結局？

雖然單悅沒被拉上賊船，但她還是被拉到現場了。元旦晚會在七點時開始，預計九點半結束，不過按往常的慣例來看，時間會推遲到十點多。

七點零五分，能容納全校師生的露天體育場正式響起了音樂，主持人出來報幕。那小短裙讓底下師生們看着都覺得冷！

然而相比前臺的有條不紊，後臺就混亂的多。

“那個誰呢？怎麽還沒來？……什麽？都快出場了還有心情去買東西吃！”一女生對着眼前的人咆哮道。

“大哥！帥哥！你咋不化妝呢？學人家天生麗質？”又一女生崩潰道，眼神卻不自覺瞟了眼單語。“你看看你的青春痘，別吓到評委了！”

“下面有請今晚第一個表演班級，來自初二（四）班的……請大家熱烈歡迎！”舞臺下響起了一片掌手，慶祝那冗長的開場白終于結束。

“第三個是我們。”後臺的一角，宋佳佳裝作沉着冷靜道，其實她心裏虛着發慌。“到時你們別弄錯了出場順序啊！”

“OK！”大家一致回答道，參加這次表演的大概有七八個人，有兩三個是打醬油的。

單悅沉了沉眸子，看在今晚的特殊情況下，她也就不掰開單語握着她的手了。“緊張嗎？”

“有點。”單語驚于她的關心，也驚于她的默認。單悅的手很暖，幹燥的暖。

“你們打算演什麽？”單悅問，不僅她不知道，很多人都不知道。宋佳佳的保密措施做的蠻好，沒去看過初賽的人都不知道。畢竟參賽的班級很多，要刷下一些節目的。高中不比大學，有很多限制。

“嗯？你不知道嗎？”單語驚于她的……呃，遲鈍。她抖了抖身上的校服，裏面穿着待會要表演的衣服。幸好宋同學沒要求她穿什麽清涼的衣服，不然這大冷天的她鐵定不參加。

“不知道。”

“我們要演……”

“小語！不要劇透！”宋佳佳及時制止她。這時第一個節目已經表演完畢，先前那個吃貨剛回來就被拉上臺，好在他反應夠快沒出什麽洋相。

“……好吧。”單語對宋佳佳說完又轉頭對單悅說，“嗯……反正待會就到我們了，你會給我加油的對吧？”

“……對。”

單語一喜，對她甜甜的笑道。

晏君白把手放在她肩上，“單語我也會給你加油的！”

單語呵呵一笑。

這時，宋同學拍拍手掌，“都過來，我們來化個妝。”其實她所說的化妝是指換上服裝。宋佳佳遞給單悅一條醫用繃帶，對她說：“給小語綁上，不要讓她完全看不到。”

盲女？

單悅歪着頭繞有興趣的端詳着，她繞到單語身後，憑感覺蒙住她的雙眼，在她腦後結了個活結，又替她弄了下頭發。單悅順勢在她耳邊問：“能看的見嗎？”

“……能看見一點。”那一瞬間，單語似乎能看見宋佳佳對她狡猾的笑。這感覺不要太美好。

“有人看過《假如給我三天光明》嗎？大家都知道，眼睛是心靈的窗戶，更是我們感知世界的最直觀的方式，如果……下面請大家欣賞來自高二理（一）班的話劇《看不見的天空》。”

随着主持人報幕的結束，舞臺上的燈光被熄滅，只有坐在前排的師生們能看到來回跑動的人影。緊接着，一陣急促的撞擊聲響起，爾後是刺耳的救護車的聲音，人群哭泣的聲音，類似某個車禍現場。現場的人心不由的揪了起來！

單悅側耳傾聽，大概知道她們要表演什麽。

接着，所有的聲音倏然消失，現場安靜無比。一束燈光打在了舞臺的右邊，一個身穿白大褂的醫生出現，從暗處也跟着走出一對父母，臉上挂着焦急的神情，細心的人可以發現，她們身上還有僞裝的血跡。

“醫生醫生！”男生道，“我…女兒怎麽樣了？”說到女兒時，他差點笑場。

醫生抱歉的說：“病人暫無生命危險，只是……她的雙眼被破碎的玻璃紮中，已經沒辦法治愈了。”

“什麽！”兩人大驚道。女生哭泣道：“怎麽會這樣！”

“兩位請冷靜一下，如果，我只是說如果，如果有人肯捐贈合适的眼，角，膜，也是有可能恢複的。”

兩人相視無言，眼睛對于人們來說有多重要他們懂的，就算有人肯捐，還會輪到他們女兒嗎？

燈光再次暗下，這時，一早就隐藏于舞臺上的男生彈起了悲涼的吉他。全場依然沒人說話。半分鐘後燈光轉移，來到了舞臺的左面。一個坐着輪椅的人兒正面對着用紙箱做成的窗外。之前的父母再次上場，這次他們站在光的邊緣處凝視着。

似乎察覺到了有人，女孩轉過輪椅。

藍白條紋的病服襯着她蒼白的臉，潔白的繃帶穿過她黑順的發絲。女孩臉上有着若有若無的惆悵，微微低頭的動作使燈光為她打光了暗淡的色澤，安靜、柔美的讓人想哭。

單悅猛得站起來，眼裏閃爍着複雜的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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