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意外
芙蘿睜着兩只眼, 眼裏全然都是哀怨。
自從那天容衍離開公主府後,他就一直沒有來過。也不知道是被她吓的還是怎麽的,反正她在公主府裏過了一段安生日子。
不過那段安生日子到了現在, 就變成了她滿眼幽怨。
反正不管什麽,表現出一副自己對他盼天盼地盼月亮就成了。反正男人的那點虛榮心, 她都懂得。
男人不見得會對前任想的巴心巴肺,但前任對他念念不忘, 不管愛不愛, 那心裏都是得意的。
若是這個前任還是一個狗眼看人低, 嫌棄他沒本事的,那麽就更加覺得出了一口惡氣,心情也更加的愉悅。
男人的那點小心思,根本就騙不了她。
果然在她兩眼幽怨下,她見着容衍微微垂下眼,避開了她的注視。轉頭往今天的老壽星那邊看去。
芙蘿見着他去看王老夫人那邊了,也沒有往她這邊看。但是芙蘿不是一個開了個頭,就不關注以後的人。
她當初對容衍, 就是哪怕只饞他這個人,那也是面面俱到。
現在就更別說了。
她盯着容衍的背影幽怨了小會,然後覺得口渴,拿起手邊的茶盞喝了幾口茶。
趁着喝茶的功夫, 她左右看了一圈,發現在場的人差不多全都盯着容衍去了。
有驚豔的,也有上下打量的。
容衍今日着常服, 裝束簡單,除卻腰下佩戴的一只玉佩之外,再沒有任何的裝飾,他五官深邃輪廓分明,俊美出塵。
女人們瞧着被那些條條框框的規矩給束縛起來了,一個兩個口裏說着都是三從四德,臉上也是擺出一副端莊模樣。
可是逮着機會,還是會暴露本性。
例如芙蘿現在就見着四周的那些女眷們都已經笑的臉上要開花了。就算是王老太太,也是笑态可掬,沒有剛才在他們一家人面前的那副要死不活的模樣。
“殿下怎麽親自來了?”昌隆伯跟在容衍身後,滿臉誠惶誠恐。
昌隆伯沒和容衍說,今日家裏辦壽宴。方應是容衍一手提拔起來的,跟着他出生入死,燕王待下公正,有功必賞有錯必罰,光是這個,就勝過了許多人。
但方應也沒有和燕王說,燕王賞罰分明,但和他并沒有太多交情。壽宴這種,說白了自家私事罷了。
可是沒想到燕王竟然來了?
方應不知道自己什麽時候竟然得燕王如此青眼,家裏老娘過整壽,燕王來親自來祝壽了。
一時間感激涕零又誠惶誠恐。
“我聽身邊的人說,你娘今日過壽,你在我手下征戰這麽些年,連家都沒怎麽回去過,難得現如今安定下來,自然是親自過來一趟。”
燕王并不是什麽平和近人的性子,能讓他親自過來,顯然已經是天大的恩德。
“多謝殿下,臣對殿下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容衍笑了下,“這話就不要多說了,畢竟你我都是從沙場上殺出來的,還是好好活着的好。”
方應滿臉感恩戴德,容衍去看王老夫人,“老夫人好福氣,好好享福。”
王老夫人對着面前面容俊美無俦的青年,笑得連牙口都快要豁出來了。
臨海大長公主在一旁看見翻了個白眼,這家人就這幅德行,想着要擺譜,真的上位者來了,又是這幅沒見過世面的樣子。
心裏正想着,臨海大長公主見着容衍往她這邊看來,她立刻打起精神。
“姑母。”容衍對這位姑母還算是客氣,“姑母也來喝酒?”
“是呀,給我下了帖子,見着老人家高壽,過來算是沾個喜慶。”臨海大長公主淡淡道,神情裏也沒見着對方家有多少親近的意思。
她肯來已經給夠這家人臉面了,要不是瞧着可能是新貴,她連帖子都丢到一旁了。
芙蘿就在臨海大長公主的後面,察覺到容衍看了過來,她又是一番癡情的模樣看過去,再次和容衍對了個正着。
容衍這次沒有和之前那樣躲開,而是直接回望過去。
他的眼眸上看似如同一汪靜水,可靜水之下,似乎蟄伏着什麽不為人知的東西。
那一眼看過來,看的芙蘿心裏突突了兩下。
容衍眼睛清亮,似乎看破了她現在的裝模作樣。直接到她的本質。
這架勢讓她不免有些犯嘀咕。
不過她并沒有為此收斂,反而眼裏越發楚楚動人了。
方應是個老大粗,除了打仗擺譜撐場面這些事上,至于眉眼官司一并不會,只管站在那裏,對着容衍表忠心。
容衍對方應算是用心,不僅人來了,還帶了一只玉如意來。這禮也是看上去四平八穩看不出什麽出挑也看不出錯來。
但也夠方應感恩戴德的了。
容衍一邊聽着方應的那些話,面上含笑。
他一面聽方應說話,一面眼角的餘光望着那邊的芙蘿,芙蘿原本懶洋洋的在那裏坐着。他記得自己剛進來的時候,她就慵懶的坐在那裏,雖然姿态瞧上去端莊,可是他一眼就看出她骨子裏的那股松散和慵懶。
此刻慵懶的勁頭還沒完全消去,依然懶懶的浮現在身上。只是和她眉眼裏的哀怨一融,倒是成了別樣的味道,從那張美豔逼人的面龐上表露出來,居然也有了牽腸挂肚的味道。
倒像是,遇上了往昔的負心郎,偏偏心頭還有他,半怨半嗔。
容衍眼角餘光瞥過她,順着方應的請,坐在了上位上。
“殿下多少年歲了呀?”王老夫人沒見過容衍這樣身份的人,瞧着竟然比剛才的公主都還要大。王老夫人一輩子都是鄉間村裏的過日子,見着容衍長得極好,身形修長,不由得就打起了主意。
王老夫人拿出在村頭給人說媒拉線的架勢,“這個年紀,殿下應當成婚了吧?”
芙蘿正“哀怨”的盯着容衍,冷不防王老夫人這一句,差點沒破功笑出聲來。
今日這麽一趟原本不過是過來吃個飯給了對方個面子,就打算溜回去。遇見容衍來這裏,算是她今天出門沒看黃歷,她心裏頭還在盤算怎麽從容衍眼皮子溜出去。沒成想這老太太倒是直接給容衍牽橋搭線起來了。
這個機會她自然是不會放過的,芙蘿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瞧着就和打了霜的茄子。
旁邊的郭旭看着不明所以,他瞧着親姐姐眼睛都垂下去了,吓了一跳。
自打有記憶開始,郭旭記得自家姐姐都是豔光四射,現在成這樣子郭旭難免有些擔心,他湊過去,“姐姐你沒事吧?”
他瞧着怎麽感覺姐姐下一刻就能閉着眼睛睡過去了。
芙蘿瞪了湊過來的郭旭一眼,郭旭挨了芙蘿一瞪,委屈巴巴的坐正了。結果才坐好,就感覺到那邊的燕王往他這裏投過來一眼。
好像是……看他?
燕王生的很是俊美文靜,雖然是劍眉星目之相,但并沒有久在沙場之人的那種的戾氣,不過一眼看過來的時候,還是讓郭旭有些承受不住。
郭旭忍不住往芙蘿身邊湊的近了些。
芙蘿感覺到什麽,她一頭看過來,正好和容衍再次對上。
容衍這次卻先收回目光,和方應和王老太太說說笑笑。
王老太太有意做媒,想要把自家孫女嫁給他,哪怕孫女現在還到處跑。方應倒是知道自家親娘胡思亂想,趕緊打住。
今日在場的人許多都知道容衍當年沒成的那樁婚事。
一時間芙蘿就成了衆人關注的焦點。
身處衆人打量中心的芙蘿,半點懼意都沒有的。她坐在那裏任由人打量。
不多會兒宴席開始,宴席的座位都是照着各家地位高低,又或者和主人家關系的親近來安排。
臨海大長公主原本只是打算過來,走個過場,就算是給夠這家人臉面了。
沒成想容衍來了,那麽只能坐下來了。
席位男女分開不湊在一塊,王老太太記挂着把自家孫女給推給容衍,吓得方應趕緊讓吳氏扶着老太太到另外坐下。
吳氏其實也想女兒尋得容衍那樣的乘龍快婿,奈何她比婆婆還是有幾分自知之明。
她瞧瞧看了一眼那邊的芙蘿,芙蘿今日過來參加壽宴,也沒見着她穿的有多喜氣,頭發上也就幾根玉簪。
可就這樣,也依舊比那些精心打扮的女眷們要引人注目的多。
“殿下就喜歡她那樣的!”吳氏拿着還不死心的婆婆頭痛,幹脆瞧瞧的指了指坐在不遠處的芙蘿。
王老夫人一看那邊坐着的芙蘿,一下沒了話說。
卻還在嘀咕娶妻娶賢不能看臉之類。
先上來的是涼菜,芙蘿察覺到周圍的女眷不少都把眼睛放在了她的身上,那裏頭都是打量和探究的。
她久經沙場,坐在那裏巋然不動。持箸夾菜,風雲淡清。
倒是郭旭覺得渾身不自在。
“好好吃飯,吃完了再坐會就回去吧。”芙蘿道。
臨海大長公主臉色不佳,嗯了一聲,“早些回去好。”
芙蘿很會給自己找樂子,原先不喜歡這家的主母自來熟的派頭,又遇上了容衍,可盯着那個王老太太她都樂呵了不少。瞧着容衍被迫和個老太太掰扯,她可痛快了。到了這會她還會挑着好菜吃。
“就是她。”特意壓低了的言語鑽到她的耳朵裏。
新起來的人家,還沒有真正富貴過了三代,沒什麽規矩,吃飯的時候熱熱鬧鬧。但是那一聲穿破了那些熱鬧直接鑽到了她的耳朵裏。
芙蘿在道觀裏住了好幾年,在山裏頭養出來的耳目都敏銳的很,她立即就順着來路看過去。
只見着一對小姐妹坐在那裏,冷不防被她一眼盯了過去,原本還說說笑笑,立刻就閉嘴不說話了。
那對小姐妹坐得離主人家并不是很遠,看着應該是主人家的親戚。
芙蘿微微回頭,繼續吃她的東西。
今日意外連連,身邊的臨海大長公主都沒什麽胃口,倒是芙蘿吃得還不少。
這邊有人望着芙蘿,見着芙蘿開開心心的吃東西,過了小會對另外一個人說了幾句。那人聽後就到另外一邊的男席那裏,附耳和容衍說了。
容衍正與人談笑,方應正要敬酒,聽着容衍聽身後的人說了什麽,臉上的笑容微微凝了下,而後又化開。
“殿下?”
容衍搖了搖頭,他看到方應手裏的酒杯,接了過去。
芙蘿開始還吃的行,可是上了幾輪全都是肉菜,她就有些扛不住了。
公主府裏有前朝留下來的女官,女官們會安排主人們的飲食,肉食每日都有,但都有定量,不會和方家這樣,流水似的送。
吃到現在她都已經膩的不行了。
芙蘿覺得嗓子眼裏難受,再看一眼郭旭,小少年一副難受的很的模樣,芙蘿拉了拉他,叫他陪着她出去。
出了門,到外面的地方坐着,芙蘿的臉色才好看點。
這個府邸修的還不錯,尤其今日壽宴,新貴恨不得把家底都給擺出來,挑的是最好的院落,內裏雕梁畫棟,外面是亭臺樓閣,還有小橋流水。
只是好景色被一群人吵吵鬧鬧的給糟蹋了。
“姐,咱們什麽時候能回去啊?”郭旭從裏頭出來,就迫不及待的問。
在裏頭再多留一會,他都覺得快要憋不住了。
芙蘿随意走在那裏,“等吃的差不多要結束了,和主人家說幾句也就走了。”
“還要那麽久!”郭旭一聽,臉色鐵青。他在這裏簡直都待不下去了!這裏的人簡直莫名其妙!
而且
“姐,你不覺得燕王來的太突然了麽?”郭旭走到芙蘿身邊問。
芙蘿腳下頓了下,“什麽意思?”
“昌隆伯應該之前也不知道他回過來,要不然早就另行安排,家裏內外的婦人都要告誡妥當,哪裏是對着娘的那副樣子。”郭旭坐在那裏努力的想詞兒,“就像是故意趕過來逮人的一樣。”
芙蘿的臉色古怪,她仰頭想了半天,似乎很是稀奇。
她這樣郭旭看不下去,這年歲就是最喜歡和長輩爹娘對着來,郭旭一下湊到她跟前去,“姐,你不擔心啊!”
“他當初可是被你給……”抛棄了!
後面三個字郭旭壓在喉嚨裏沒說出來。
“你這麽一說,倒是顯得我牌面特別大。”芙蘿說着,臉上竟然還露出點高興來,“要是他專門為我來的,那豈不是顯得我格外有場面?”
郭旭直接被堵了個半死,話都險些說不出來。
“姐姐,你不害怕啊?”
“怕也沒用。”芙蘿看了眼弟弟,果然弟弟還真就是個弟弟。
“現如今他勢大,咱們家也就那樣而已,看着高高在上夠高貴了,可是能抵事沒幾個。”芙蘿說着都有些感嘆,“爹那裏和我們公主府不和,你又不是不知道,哥哥姐姐更是完全指望不上,全都是各掃門前雪。怕也沒用。”
“來了就來了吧。難道你還見過他在我這裏占了什麽便宜不成?”
這話說的理直氣壯,郭旭哽了下,的确,他還真沒見着燕王在自家姐姐這裏站的什麽便宜。
小孩子忘性大,但是還記得容衍曾經何時對芙蘿的千依百順,還有曾經的太子容征在她跟前,卑微的和什麽一樣。
可是郭旭還是嘴欠,“可是現在他不同往日了。”
“我知道他不同往日了,但要來,只管來好了。”
芙蘿到了現在已經有些懶懶的了,她看出來了,容衍對她們家應當不會動手。既然不會動手,那麽就看他心頭的那口氣什麽時候消了。
消了就沒事了,如果他憋着一口氣和她糾結個幾年,那麽芙蘿也誇容衍一句英雄好漢。
這話說的豪氣萬千,聽得小少年也跟着豪氣萬丈了起來。
酒席是不想回去了,原本裏頭的人也沒幾個是認識的,就算有認識的人,也是和自家沒有太多的往來。
臨海大長公主自己都覺得無趣,吃過兩輪之後,就借着不勝酒意的由頭,跑去休息了。
芙蘿幹脆帶着弟弟在園子裏稍微走一走,剛剛在酒席裏坐的太久,腿腳都有些麻。
這院子的原主人,應該也是個喜歡風雅的人,修建了不少風雅景致。
這時候天氣也逐漸轉暖,指頭上春芽冒出,春意正鬧。瞧着還有幾只鳥落到上面,見着人來也不怕。
芙蘿帶着弟弟賞景,她很喜歡這樣的景色,見多了冬日裏的寒冽,這個時候的春色倒是怪讓人喜歡的。
這個地方不是很大,但是景致倒是修的格外的好,各處假山林子,倒顯得這地方格外的幽深。
走了小會聽到裏頭有衣料窸窣的聲音,芙蘿不耐煩這個時候見人,打算拉着弟弟就走。
這個時候那邊傳來兩個少女帶笑的說笑,“那個清惠仙師長得果然真的漂亮。”
清惠仙師說的就是她了。
這下芙蘿停下了,有點好奇的聽。
那聲音裏隐約有點羨慕,“以前就聽說她是個大美人,現在瞧着倒還是真的。”
“美是美,可是沒有半點端莊,戳到面前,簡直感覺和刀子劈過來似得,第一眼看着倒是個美人沒錯,可是越看就越覺得難受。”
後面的那個聲音帶了點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
芙蘿倒是沒感覺,但是身邊的弟弟卻已經怒了,就要去找人算賬。芙蘿一把拉住。
這個時候那邊繼續道,“說起來就算長得美又如何?還不是一樣的勢利眼。聽說當年那樁婚事是大長公主家解除的,先帝不過是看在姐姐的面子上順勢給解了。”
“現在,還說不定心裏多後悔呢。我娘和我說,燕王過來的時候,大長公主的臉色可真不好看。”
“清惠仙師瞧着倒是對殿下餘情未了。”
“什麽餘情未了,不過就是見着人家如今發達了,後悔了。可是殿下哪裏還會要她。她身上挂着先帝賜的道號,這輩子恐怕也就只能做個老姑子了!”
說着說話的那個少女還咯咯的笑起來,聽着似乎十分愉悅,“你們看她長得美又有什麽用,還不是孤老的命!”
哎呀,看來她那一番演戲還蠻有作用。芙蘿心裏很滿意。
但是郭旭是真的忍不住了,一下就掙脫芙蘿的手,直接大步進去,“你們幾個長舌婦在這裏說我姐姐的長短,膽大包天啊!”
姐弟倆個就是出來透透氣,也沒帶丫頭,那幾個嚼舌頭說閑話的小姑娘冷不防有人闖進來,都吓了一跳。
“我們剛才說什麽了,我們什麽也沒說!”裏頭一個容長臉的少女立刻道。
郭旭冷笑,“還說沒說什麽,我和我姐姐站在這裏都聽的了。幾個嚼舌頭,竟然也敢說到大長公主家頭上!我且拉着你們去你們老子娘面前,問問你們是怎麽教出來的!”
郭旭說罷,直接一手就把那幾個少女給拉過來。
他直接扯過裏頭的這兩個少女,就要到前頭去找這幾個的家人長輩好好說個清楚。
芙蘿沒打算去拉,那幾個嚼舌頭是事實,到外面跟前一說,到時候話也到了容衍的耳朵裏,瞧着她都要成老姑子了,可不是要繼續高擡貴手?
郭旭的力氣大的驚人,那幾個少女十五歲的年紀,加在一塊都不是他一個人的對手,眼瞧着就被拖走。
“我們就是私下說一說,難道這點心胸都沒有?!”
“你們敢背後嚼舌頭,還怕外面的人知道?這天底下還誰都要讓着你們?!誰給你們的臉!”
說着直接把人往外拖。
郭旭僅有的那點憐香惜玉的心思都給了親姐姐和母親,對着外人是半點憐惜都沒有的。直接拖着人就往外走。
眼瞧着都已經拖了一段路了。那些少女哭叫,有幾個落下的,拉不動郭旭,就來看芙蘿。
“仙師,你是出家人,難道不慈悲為懷嗎?!”
芙蘿滿臉笑意看過去,“我修的是道家,慈悲為懷是和尚,你去叫尼姑來吧。”
“……”
這幾個少女顯然沒見過這種場面,裏頭一個拔下頭上的簪子就往郭旭手上紮。
芙蘿見狀一把推開她,那少女被一把撞在地上,芙蘿只覺得手上一痛,郭旭回頭看去,見着她的手大驚失色,“姐姐!”
這下事可不能善了。背後嚼人舌頭,被人聽到了,可重罰也可輕輕放下,說幾句孩子不懂事就過去了,但是這傷了人見血,那就不同了。
郭旭直接叫人過來,把芙蘿帶過去,然後親自去請臨海大長公主。
外面的鬧劇也鬧到了容衍那裏,容衍見着有人過來和方應說了幾句話,方應臉色大變。
他耳聰目明,隐約聽到了大長公主四個字。京城裏只有一個大長公主。
當即容衍就皺眉,“怎麽了?”
方應臉色慘白,如實以告,“幾個小娘子起了争執,說是傷了清惠仙師。”
容衍騰的一下站起來,衆人都因為他這動作吓了一跳,他徑直往外走去。
芙蘿帶着一手的血到了親娘跟前。
臨海大長公主一看,險些沒暈過去。
還沒等她哭出來,容衍就大步流星的進來。
芙蘿的手她自個捧着,手背上一道口子,上面淌血。
容衍臉色難看至極,他一下蹲身下來,到她跟前,持着她受傷的那只手。
“禦醫,傳禦醫!”他回頭沖外面的人怒喝,帶上了罕見的怒火。
外面的人立即去了,他看着芙蘿眼裏含淚,顯然是疼的厲害。
他一把将她打橫抱起來,在女人們的驚呼裏,就往外面走。
“去找個清靜幹淨的地方!”容衍沖剛來的吳氏喝道。
吳氏吓得連連點頭,立刻叫丫鬟去尋幹淨的廂房給容衍。
容衍低頭看見芙蘿靠在他的胸口上,哭的渾身都在抖。
他知道她是如何被嬌養長大的,從小到大,都是被母親和舅父,以及和他小心翼翼的捧在手上。他将自己所能給的一切都給了她,曾經那樣明媚張揚的姑娘,現在手背上淌血,在他的懷裏無助的哭泣。
她的眼淚落到他的衣襟上,滲入了布料裏,留下了幾點暗色。
可也像是重重的打在了他的心上,他的心像是被人重重的攥住,逼得他完全喘不過氣來。
“不要哭。”他低頭努力放軟了音調。
芙蘿卻不聽他的,她靠在他的胸口,哭的渾身都在發抖,“我疼,我太疼了!”
“不疼了。很快就不疼了。”
說着他腳下生風,一腳進了廂房的門。
将她放在廂房內的貴妃榻上,貴妃榻上鋪了厚厚的褥子,很是柔軟。饒是如此,他還是竭力的放輕了手裏的力道,生怕她會因為他的力道,有半點痛楚。
芙蘿雙眼發紅,容衍坐在那裏,持着她受傷的那只手,格外暴躁,“怎麽禦醫還沒來!”
這才多少時候,禦醫哪裏可能這麽容易就來。
倒是吳氏讓人送來了止血的傷藥,丫鬟才要靠芙蘿的身,就被容衍斥退。
容衍低頭将藥散翻出來,想要給她清理傷口包紮。
“我不要你!”芙蘿卻在這個時候哭出聲來,“都是你!要不是你,我也不會是這樣!”
她這指責可謂是來的莫名其妙,吓得那邊的丫鬟直接跪在地上。
容衍眼角微微發紅,似乎有什麽劇烈的情緒在眼下翻湧。
作者有話要說: 容衍:我好委屈!!!
芙蘿:是嗎,不覺得耶。感謝在2020-03-20 20:57:08~2020-03-21 21:10:58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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