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入宮

“賀小公子, 何家郎君,還有蔣家的。”容衍每吐露一個名字,臉上的笑容就越發燦爛了一點。

他容貌是極好的, 笑起來的時候春風拂面。

可是這時候,芙蘿沒覺得舒服, 只覺得他頭上簡直烏雲罩頂,很快就要天打雷劈了。

“你倒是出乎我的意料。”容衍笑望着她, “我若是沒有記錯, 你當年就出家了。到如今也有好幾年。這好幾年裏, 你所謂的潛心修道就是這般?”

他面上帶笑,眼裏和口吻卻是極冷的。

聽的人渾身發冷,芙蘿卻是滿臉無辜,“不入世怎麽出世?就算那些得到高人也沒見着不和世俗人打交道吧?”

芙蘿振振有詞,“更何況,殿下覺得我是和那些公子們幹什麽呢?”

她強詞奪理起來,簡直能把人給頂個底朝天,容衍看着她, 一時半會的竟然有點說不出話來。

他已經不是以前的好性子,不但不是,反而将原先隐藏起來的強勢隐約表露了出來。

可是芙蘿照樣一句話就叫他險些說不出話來。

“做什麽,那是你的事, 與我無關。”

容衍冷漠下來,原先浮在臉上的嘲諷笑容也不見了,他持起茶杯, 茶杯內的茶水依然滾燙,不适合入口。他将手裏的杯子放下。

她的茶道一如當年的不好,看上去也沒有在上面用過什麽心,可用的茶葉露水等物卻是極好的。哪怕被她那麽糟蹋折騰,卻依然茶香袅袅。

芙蘿有些意外,然後眼裏冒出點驚喜來,“真的?”

她這模樣和眼底裏的驚喜,再次讓容衍哽了下。這次竟然是要比剛才更惡劣了,容衍感覺一團氣堵在他的喉嚨口上,上不來下不去,憋得他難受,偏生又解脫不得。

她為什麽每次都能迅速找到把他氣到的辦法。

容衍冷冷的注視她。

眼尾的那篇緋紅似乎比剛才還要更嫣紅了一些,和着眼裏的冷怒,竟然有了幾分冷豔的味道。

芙蘿就坐在他的跟前,見此情形,不但沒有害怕,反而眼裏好流露出幾分驚豔。

她以前見着容衍,容衍都是一副溫潤的模樣,脾氣很好,不管她做什麽,都好脾氣的包容。

性格溫柔的男人的的确确适合用來過日子,可她卻不是什麽适合過日子的好女人,一時半會的還行,時間長了之後就覺得沒什麽意思。過了幾年又見面,他直接就要做皇帝了,也沒那麽客氣。

現在這般冷怒全在眉眼裏,還真是秀色可餐。

容衍看清楚她眼底,不由得一愣,而後皺皺眉。芙蘿從來不知道害羞兩個字是怎麽寫,她非常喜歡美色,不管美人是男是女,她都喜歡。而且她還不會把自己的喜好藏着,看着漂亮,見着喜歡,她就會直接說出來。

就算不說,她也不會掩飾。

芙蘿兩眼放光的望着他,容衍顯然沒想到,她竟然還能有這種反應,一時間他竟然也有些愣住了。

畢竟這麽多年來,這麽不加掩飾自己所想,直喇喇的表現在臉上的,恐怕也就她一個。

芙蘿的眼裏滿是欣賞和驚豔,那裏頭的贊賞真真切切,沒有一點摻假。

容衍被那炙熱的眼神看得不由得回頭過來,借此避開她的注視。

芙蘿看到他的反應那就更開心了。

她不喜歡那種她看過去,還興高采烈的看過來的。她會覺得這種男子一點意思都沒有,只要給他一點意思,或許連那點點眼風都不用給他,看他一眼,他自己就能腦補出後面一連串的來。

那種男的就算長得再高看,她也沒有半點意思。

誰都能勾手招過來的,她就沒有什麽興趣了。

果然還是要有點挑戰度的才有意思!

當然容衍這種就算了,兩人鬧到現在這樣,就算他還喜歡她,心裏那一關恐怕也難過去。

男子都那麽一回事,自己抛棄別人,可能有點良心的,心底裏還會有些愧疚。可是自己被抛棄了,那就是不共戴天,只是看心胸寬廣是否,有沒有條件來報複了。

“你看什麽?”

容衍低頭下來輕聲問。

“沒看什麽。”

芙蘿說着,将另外一盒子點心推了過來,

“殿下在外面走了那麽些時候,是否還要再吃一點?”

裏頭全都是拿花瓣和豬油做的,氣味芬芳怡人,同樣的也夠油膩的,看上去比剛剛那盒桃花酥好點,可是吃下去也能咽的人難受。

“我倒是不知道,你這麽本事了?一張嘴上的功夫越發厲害,修道修成你這樣子,恐怕也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

芙蘿滿臉感傷嘆口氣,“若是真如殿下說的就好了。”

容衍哽了下,這次他也不避着她了,直接就往她那裏看過去。

只見着她低眉斂目,滿臉嘆息。竟然還真的在感傷。

“既然如此,你還修道做什麽?”容衍俯身過去問。

靠近了一股沉水香的芬芳盈盈袅袅鋪面而來,那味道如同絲線,絲絲縷縷的纏繞過來。芙蘿一雙潋滟了水光的眼睛看過來,“殿下難道不希望我修道?”

容衍隐約覺得自己似乎有些喘不過氣來,她是裏頭的個中高手,一兩句話之間就能反轉局面。

“你修道不修道與我沒有任何關系。”

容衍眼眸動了動,躲開她的注視,言語裏的譏諷一下就沒了個幹淨,甚至還有些公事公辦。

“其實貧道方才也說了,不入世哪來的出世,想要太上忘情成就大道,自然是要體會一把人間至情,要不然那就是沒用了。”

芙蘿一嘴歪理都歪到天上去了,“再說了,貧道和那些公子都是君子之交,那些君子和貧道見面,不過是和貧道說一些京城裏的新鮮事,又或者拿着新的琴譜或者棋譜,和貧道探讨一二,除此之外,再沒有任何僭越。”

芙蘿說着,她提起茶壺給自己倒了一杯水。她和他說了這麽多的話,還是有些口渴了。

“既然如此,又有何不可呢。”

芙蘿說着往容衍看過去,“更何況道法自然,順應本心就好。若是強求,其實不是和自己過不去嗎?”

容衍眉頭皺了皺,覺得這話語裏似乎另有所指。

他蹙眉,“你什麽意思?”

芙蘿滿臉純真,兩眼裏清澈的都能見底,“什麽什麽意思?方才那話就是說貧道想要得道,必須先嘗得世間至情。要不然出世也無從談起。”

芙蘿說着神情裏有些奇怪,她瞧着容衍,“殿下是想到什麽了?”

“沒有。”容衍否定的幹淨利落,不帶半點拖泥帶水。

“我只是沒想到,你竟然還能真的這麽能坦率,而且還能把挂羊頭賣狗肉說的這麽理直氣壯。”

容衍也是不客氣。

芙蘿半點都不生氣,她甚至滿臉喜滋滋的,“是嗎,其實那話都是我真心話來着。”

一下又能把人給哽得幾乎直接厥過去。

芙蘿見他擡眼凝視自己,拿過一旁的茶壺,給他把水給續上,“殿下,茶應該可以喝了。”

茶水放在那裏好會,只是存着一點殘留的溫度。

他一口直接把茶水給喝了,“滋味一般。”

芙蘿嗯了一聲,“委屈殿下了。”

說着,她過來就要把他手裏的杯子接過來。

道袍黑白二色相間,很是清淡,她伸出手來,纖細的腕骨在兩層寬大的衣袖下越發顯得纖細,帶着一份不勝衣的柔态。

“你慣常這樣?”

容衍突然問。

芙蘿被他一問給弄得摸不着頭腦,容衍的思緒到了現在她有點抓不住,一下這裏一下又那裏,脾氣有時候來的快,且讓人摸不着頭腦。

“是呀,給貴客換茶不是應當的麽?”

容衍不說話了,他靠在那裏。芙蘿給他又換上了滾燙的茶水,“水燒滾了才好,這個時候雖然已經轉暖了,但還是要喝點熱的比較好。”

容衍突然閉上眼,他靠坐在那裏,“別人說清修都是苦修,但是看你這樣子倒是享福。”

“還行吧,只是修行的方式不一樣而已。”芙蘿滿臉的謙虛,“其實也不是我一個人這樣的,我聽說裴相的孫女也和我這樣差不多。”

“你羨慕她?”

容衍開口。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她說是出家,其實所作所為根本就是随心所欲。”

是啊,就是這樣才羨慕嘛。

芙蘿對于男子,要求不低,光長得好看不行,還得身份足夠。不然就算再好看,也帶着一股擡不起頭的委頓,而且還不能只有一張臉,頭腦草包,不說能說會道,至少得有一技之長。

但是這樣的男子一般都心高氣傲,每一個都不好惹。屬于只能看不能真的打主意,一旦打主意吃到肚子裏去了,恐怕就要把自己都給賠進去。

她只是想要開個魚塘,而不是被魚給咬着鈎,一通給拖到塘裏去。

芙蘿不開口了,坐在那裏一副仍由人教訓的樣子。

容衍睜開眼,“擡頭。”

芙蘿被他突然的開口給吓了一跳,她心裏埋怨,還是擡頭。

面前的青年直直的望着她,“你看着我。”

芙蘿頓時眼睛都睜大了,立刻照着他說的做。

容衍的眼神并不和善,不但不和善反而很是銳利。

“你心裏想什麽?”

過了小會容衍問。

“我在想殿下長得可真好看啊。”

芙蘿開口冒出一句。

這句顯然讓容衍始料未及。偏生芙蘿說這話滿臉的真心誠意。

他的身形就僵在了那裏。

“數年不見,殿下風骨比往昔更盛。”

容衍持起杯子,芙蘿眼睜睜看着他把那杯滾燙的水喝下去了。

芙蘿弄那杯水不過就是膈應他,見着他真的喝下去了,整個人都忍不住直接坐直了身子,“還燙呢!”

容衍放下手,修長的手指一松,指掌間的杯子直接掉落下來砸在地上。

他的嘴唇微紅,芙蘿一看就有點急了,“你……”

“你不怕燙啊!”

她說着就急急忙忙要去尋藥膏,茶室裏要動火,偶爾被火星燎到,所以也準備了燙傷膏藥。

芙蘿翻找出來,就要給容衍上,容衍一把抓住她的手。

“燙?我還有什麽好怕的。”容衍握住她的手,手勁不小芙蘿掙開不了。她一開始被他突然的動作吓了一下,然後立刻順着他的力量直接靠在他的身前。

沉水香的突然靠近,讓他氣息都不穩了起來,“自從幾年之前,我便知道,這世上其實我已經沒有什麽好怕的了。”

他就是在那次退婚裏頭知道,他之前所做的一切都是如何的可笑,其實他的生父也好,還是容征也罷,他以為生父對他多少有一點的父子之情。而對着容征,他也是可以靠着自己去保護自己未婚妻。

可是到頭來,都是假的。

他對于先帝來說,不過就是一個可有可無的東西罷了,沒有的話最好,有的話,也無足輕重。

“……”芙蘿瞧着他唇上的紅腫,她沒有說話。過了小半會,她都沒見到他有任何放開的意思,她幹脆就直接靠在了他的身上。

女子柔軟馨香的軀體毫無防備的直接靠過來,着實出乎容衍的預料,他沒有任何防備,就被芙蘿給靠了個結實。

“殿下。”

芙蘿輕喚了一聲,而後她靠在了他的身上,“殿下可是有話要和我說?我都聽着呢。”

淺淺的淡香盈盈袅袅的襲過來,環繞在他的周身。

她靠的很近,容衍只要垂眼下來就能看到她白皙的額頭。

似乎又是回到了當年,她往他懷裏一鑽,只要她輕笑幾聲,所有的煩惱就全都煙消雲散,外面那些煩惱就統統忘記了。

她靠的越近,往年的那些記憶就又清晰了幾分。

容衍原本握在她手臂上的手緩緩放開,扶在了她的肩膀上,手上緩緩用力,就将她推開了。

芙蘿并沒有掙紮,她順着容衍的力道離開,坐在那裏。

容衍站起來,“我回去了。”

“恭送殿下。”

芙蘿回頭過去,瞧着容衍往外面走去。

她送容衍到門外,黃孟站在那裏,見着容衍出來,臉上還帶着些許擔心,見到容衍往他臉上一掃,略有些奇怪,又往容衍身後一看,見着芙蘿在那裏,頓時都多了幾分佩服。

黃孟對芙蘿一禮,跟着容衍去了。

芙蘿瞧着容衍走遠,突然笑一聲,她回過身去,直接往屋子裏而去。她心情很好,甚至算得上非常不錯。

容衍返回皇宮,屏退左右自己一個人坐下。

他扶着額頭,靠在桌上。

這幾年來,有些往事被他有選擇性的遺忘,只挑選出那些有關于仇恨的漠視的,讓自己好好專心于蟄伏裏。

仇恨是他的刀,逼着他一點點的和刀鋒一樣鋒利起來。

有些人對他來說似乎想起來了,也沒有什麽大用,可是想與不想,并不是他一人能說了就算。

“殿下。”黃孟從外面急匆匆進來。

“什麽事。”

黃孟一向最是分得清輕重,他跑進來,自然是有事。

“殿下,益州有人假借容征名義起兵造反。”說着黃孟把手裏的軍報遞給容衍。

容衍看了兩眼,上面寫的是益州有人假扮容征,說他謀朝篡位,要替天行道。

甚至還将檄文給附上了,容衍看了幾眼,風采不錯。

“這檄文倒是寫的非常不錯。”容衍看見上頭把他說成十惡不赦的逆賊,倒也不生氣,“是誰寫的?”

“說是一個舉人,姓徐。”黃孟在一旁答道。

“只是一個舉人?可惜了,這文采按理來說就算是中狀元也應當的。”容衍贊嘆。

容衍贊嘆完之後,卻立即下令圍剿反賊。

“看來國不可一日無君,拖的時間長了,反而生了變故。把這事了了之後,就準備起來吧。”

黃孟見着他的手裏的筆停下放到一邊,過來替他将文書拿起來。

“今日見着殿下,倒是比以前好多了。”黃孟感嘆,容衍脾氣并不是很好,這幾日沒有太多的情緒波動,暮氣沉沉的,也沒有這個年歲該有的樣子。

“是嗎?”容衍稍稍一愣,只是吐出這兩個字。

“是,奴婢今日倒是覺得殿下開心了一些。”

容衍略有些煩躁,“去做你的事。”

黃孟輕笑了聲,倒了一聲是,退了出去。

外面陸蓉端着湯過來,被黃孟攔下,“算了吧,殿下不喝這個的。”

“你來殿下身邊兩年了,他不喝這些油膩的不知道加了多少藥材的補湯。你送過去,也不過是随便賞賜給哪個內侍了,就是倒了。”

其實這樁事黃孟點撥過陸蓉,但是陸蓉總是不死心,“可是殿下每日裏有那麽多的事要做,若不是及時進補,那怎麽吃得消?”

她這樣,黃孟也不好說什麽。

不過到了門口還是進不去,陸蓉手裏的那碗湯自然是便宜了門外的侍衛。

鎮壓叛亂這在京城裏是大事,但也不算什麽特別大的事。每逢災難,有些地方上就有流民作亂。

每幾年那麽一回,京城裏頭的人都已經見怪不怪了。

過了那麽兩三個月,叛亂平息的消息傳到了京城,緊接着的就是一陣殺頭。

造反這種事,要是贏不了,全家就都要上菜市口。而且這種冒充前皇帝的名頭來造反的。

菜市口殺了好幾撥,之後宮裏開始忙碌起來,新皇的登基典禮要辦起來了。

芙蘿不管這些的,她向來随心所欲,也不管京城裏到底誰做皇帝,只要還是容家的人,那麽她娘就是大長公主,她就還能優哉游哉的過日子。

道觀裏不像道觀,倒是像她胡天胡地的地方。

養的貓兒從地上一下跳到她的身上,沖她喵喵直叫。

道觀裏多得是揣摩她心思的人,她的門前也很熱鬧,不過對于那些想要求見她一面的俊俏公子們,她委實有點心塞。

因為那些公子們全都是出身不凡,不過也有幾個是懷揣着別樣心思來的。

她喜歡逗人,但不喜歡有人在她面前耍那些手段。而且人多了也煩躁幹脆就一并推了。

倒是京城裏的郭旭乖巧,寫信告訴她自己過得不開心,郭旭就令人給她送來一只獅子貓。

小貓一點點大,才斷奶沒多久。瞪着一雙鴛鴦眼,趴在那裏。

芙蘿伸手摸在小貓的身上,小貓身嬌體軟,被她摸的舒服了就呼嚕嚕的打呼。

芙蘿看了看四周,撸貓乘涼,她這小日子過的真是最痛快不過。

不過還沒等她痛快兩下,道姑秀禾就過來跪在她面前,“觀主,有人來了。”

芙蘿抱着貓,“不見。”

她這個時候不太想見人,随意要人打發了出去。

“這次來的人是和上回那個公子一起來的。”秀禾見芙蘿一臉茫然,不得不說的更詳細一點,“就是上回板着臉來的那位!”

板着臉來的也只有容衍一個。這下芙蘿也有點面如灰土。

芙蘿趕緊讓人把人請了進來。

黃孟生的一副善人面孔,笑起來滿臉的善意,“仙師,殿下讓仙師進宮。”

這一句話和幾萬道雷在她的頭上炸開,轟的她兩耳嗡嗡作響。

“這,這怎麽好開玩笑的。”

芙蘿顧左右而言他,恨不得馬上跑掉,宮裏對她來說早就不是什麽好地方,她恨不得直接躲開,怎麽可能還往跟前湊。

“仙師說笑了,奴婢哪裏敢拿這種事來說笑,是殿下下的令,讓仙師入宮。”

黃孟笑的更加殷切了,“車馬都已經在外面等着了許久,仙師動身吧?”

他話說得溫和,不過這裏頭的确不是她能躲得掉的。

芙蘿露出個要哭出來的樣子。

黃孟笑,“這是好事,仙師怎麽瞧着不高興呢?”

能高興那才有鬼啊!

芙蘿不情不願的從貴妃榻上下來,把手裏的貓往旁邊一放,可憐那貓她都還沒有摸上幾天就要這麽再見了。

芙蘿吩咐道姑們好好照顧這只小貓,就和黃孟出去。

她自己一頭鑽到車裏,唉聲嘆氣感嘆自己的運氣不好。

不過她想了小會,又一下靠着車壁坐好了。

“仙師可口渴?”過了小會,芙蘿就聽得黃孟在外面問。

“口渴!”芙蘿在車裏毫不客氣,“可有桃露?”

夏天桃樹結果,熟透了的桃子軟爛清甜,最好用來做桃露,她最喜歡喝的也就是這個。

芙蘿毫不客氣讓外面的黃孟笑了,這位仙師也是真性情。

“出來的時候考慮不周未曾帶上,不過回了宮裏就有仙師想要的了。”

說着,他掏出水囊給芙蘿遞過去。

芙蘿也不挑,夏天裏很容易出汗,一會兒就口渴了。

她擰開喝了,又把水囊口擦幹淨擰好給黃孟送回去。

“仙師倒是豪爽。”

黃孟滿臉感嘆。

他見過許多貴人,貴女們嬌弱,在外面各種不便,就算有心克服,也難免露出點嬌氣來。這仙師倒是不同。

芙蘿笑笑,也不将黃孟這感嘆放在心上,

車內悶熱,她幹脆就趴在窗口。到了夜裏才到宮內。

宮內這段時間忙着新帝的登基大典,各處都是忙忙碌碌,芙蘿去了清涼殿。

清涼殿是夏季納涼的地方,她以前也來過很多次。

黃孟把她帶到內殿,容衍坐在那裏,“殿下,仙師已經到了。”

容衍聞言擡頭,他看上去似乎才洗浴不久,長發散在身上。

他眼眸烏黑,他示意黃孟退下。

芙蘿站在那裏,擡手對他一禮,“殿下。”

她在車裏坐着也跟着沾染了一身的灰,來之前黃孟帶着她去沐浴更衣。

“你知道我為什麽叫你來。”

芙蓉很是誠實搖頭。

容衍站身起來,直接到她跟前,“我記得你曾經說過,你此生只希望修道?”

芙蘿不記得自己什麽時候說過這句話了,但是容衍一問,她還是點頭。

“恰好我身邊缺一個道師為我講經,就你了。”

“你既然說想要得道,那我便成全你。”

芙蘿的視線被他敞開的衣襟給吸引了去,因為剛剛沐浴過,內裏肌膚依然還沾着水,夏季衣服輕薄,內衫更是如此,衣料吸了水珠,緊緊的貼在肌膚上。顯露出陽剛的線條,他身上線條極其優美又充滿了男子氣息,從脖頸一路往下蜿蜒。

容衍沒等到她的回應,微微蹙眉。

當看清楚她兩眼發直的盯在哪裏的時候。

容衍下意識就将敞開的衣襟給扯過來,“你在看什麽!”

作者有話要說:  芙蘿:助我修道??你認真的???

容衍:不準亂看!!!感謝在2020-03-25 19:29:11~2020-03-26 21:12:48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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