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逃離
周聞深沒在岳擎的派對上久呆,他總歸不喜歡太過熱鬧的環境,跟岳擎草草打了個招呼便先撤了。回去的路上路過超市,想着家裏的水果好像快吃完了,又想到前幾天孫璐洲說想吃可樂雞翅。
周聞深把車停好,推了個手推車進去逛超市,邊走邊往車筐裏扔東西,他買了些蘋果、車厘子,還有上次孫璐洲念叨着想吃的橙子。
甚至還拿了一打聽裝可樂,只是走到雞翅前,他猶豫了。
周聞深看着站在生鮮區不遠處在選豬肉的一對情侶,男女生之間就豬肚子好吃還是豬蹄好吃争執着。
女生的話裏帶着點嬌嗔,一副氣鼓鼓的模樣,義正言辭的讓喜歡吃豬蹄的男孩以後自己做飯。
周聞深站在一邊看着,沒說話,站在冷凍雞翅前挑挑揀揀的動作停下來。
他感覺自己有病的将男生帶入了孫璐洲,然後他就站在那裏看着孫璐洲讨好般的朝着女生笑了笑,又哄着她說以後自己這輩子絕對不再吃豬蹄。
周聞深看着想笑,又有一陣無言,冷凍櫃裏的雞翅被他捏在手裏,帶着的碎冰在他的手心裏融化了,冰冰涼涼,一手都是冷。
“你還買嗎?”面前的售貨員看他站在櫃臺前太久,出聲問道。
周聞深看着手裏的雞翅,又看着自己車筐裏的東西苦笑了下,搖了搖頭。
“不用了,謝謝。”
周聞深只提了水果回家,他連可樂都沒買,原模原樣的放回到售貨架上,并且打消了轉頭一會兒去零食區的念頭。
因為不合适,沒有身份和立場,更何況孫璐洲會覺得別扭。
周聞深一邊想着,一邊把水果放進了冰箱裏。家裏除了他沒別人,孫璐洲有約會沒回,周聞深也沒開燈。
他看着寂靜而又空蕩着的屋子,坐在沙發上想了很久,拿着手機來來回回切換着手機桌面和孫璐洲單獨的聊天頁面。
他們上次的聊天還停留在昨天,孫璐洲要他把燒烤打包的那句話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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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往上是孫璐洲向他求助,問他怎麽追女生,說自己喜歡那個學姐好久了,那人還說等到追到了會請自己吃飯。
周聞深的手指滑動着手機屏幕,看着那些消息像是沉浮在一片一望無際的海裏,而也是這時,在他退出了聊天頁面,切到朋友圈的時候,他看到孫璐洲前不久發的一則動态。
那人發了滿滿一長串的“尴尬”,有共同好友在下面打了個問號問他怎麽了,孫璐洲回複了一個裂開的表情。
周聞深看着屏幕想到孫璐洲那副傻裏傻氣的模樣想笑,可不過一陣笑容便僵在臉上。
因為孫璐洲又發了一條新的朋友圈。
是一則轉發,大致是他們公司附近的租房信息。
屋內的窗戶沒關,冷風裹挾着月光從窗外擠進來。而周聞深就只現在那裏,想一個被伶仃腐蝕着的游魂。
也許可能他還是高估了孫璐洲對自己的接受程度,這則明晃晃的動态,像是撕開了他最後的一絲樂觀。
因為孫璐洲像是避他如蛇蠍,恨不得現在就要搬出去。
管他幹嘛呢?周聞深想,他本來就不應該住在自己家,也不應該再和自己接觸。
那人遲早會結婚生子,而現在只不過是兩人漸行漸遠的第一步。
周聞深暗滅了手機,起身去衛生間裏把昨天兩人洗漱完後的衣物扔進洗衣機。
他聽着洗衣機轉動起來的聲音,看着面前一片漆黑的客廳和卧室,突然想到孫璐洲說喜歡自己的這間屋子。
喜歡他家的設計風格,喜歡那個睡起來很舒服的沙發,還有客卧裏的那張床,當然最主要的是不用給租金,因為他前幾次租房都被騙過。
周聞深頓了頓,去冰箱裏拿了瓶啤酒出來,打開手機看了孫璐洲方才的那條轉發信息,沒忍住還是點了進去。
就當幫他把把關,他怕孫璐洲被騙了。
只是等他再看的時候,消息已經無法顯示,等再一刷新,連那條尴尬的朋友圈也消失得無影無蹤。
算了。
周聞深淡淡想着,轉身回了自己的卧室,到底還是開了燈。
他把自己的衣服清了一部分收起來放進行李箱裏,30寸的行李箱很大,他往裏塞了一些深秋和初冬時的衣服,又放了一些自己需要用到的洗漱用品。
而也是這時,心底裏有兩個聲音。
一個聲音聲音在罵他犯賤,給孫璐洲騰房子,另一個聲音則要他保持成年人的成熟體面,就這樣讓兩個人先分開。
周聞深看着自己面前的那些衣服,覺得自己需要熬過目前正處于戒斷反應的這個階段。可能等什麽時候他不再會想起孫璐洲了,什麽時候他就會好起來。
因為他周聞深确實是個懦夫,他做不到明目張膽的追求,也不想掐斷彼此間的朋友情分。
因為如果孫璐洲能喜歡上他,可能早就喜歡上了,
他們會在粉色晚霞的徬晚在大學裏牽手散步,會在游人如織的步行街道上交換一個簡單的吻。
而不是像現在,像現在一樣那人在聽完他的告白後,仍舊出去約會,甚至現如今在查閱租房信息企圖逃離他。
心可能早就死了,在很多次孫璐洲問他哪個女生好看的時候,在拍劇時那人大大咧咧摟着他叫老婆的時候,還有很多次他陪着孫璐洲買醉的時候。
周聞深把那件大行李箱扶起的時候在想,如果喜歡是可以泯滅的就好了,那他應該早就會随了岳擎的意,找一個滿心滿意都是自己的愛人,而不是現在為了不讓孫璐洲尴尬,收拾起自己的行李,像一個漂泊着居無定所的孤單旅人。
卧室的燈又暗了下去,房屋裏又沉浸在了黑暗裏,洗衣機停下了,裏面的衣服已經洗好,在等着人晾曬。
周聞深沒動,手裏拿着手機準備給孫璐洲發消息。
可輸入框裏的文字删删改改,他總歸沒按下發送鍵。
他其實不知道自己能說什麽,能怎麽說才能讓孫璐洲覺得不尴尬,又怎麽說才能讓那人安安心心的暫且住在自己家裏。
誰叫孫璐洲從小到大都不讓自己省心,小時候會沖出去跟別的幼兒園小朋友打架,長大了會讓他幫忙補那要死的假期作業,再大一點還會傻裏傻氣的幫別的女孩兒給他遞情書。
而就是這麽個人,讓他心心念念了這麽久,卻又舍不得掰彎他,也不想讓他呆着不舒坦。
周聞深想着,去書房裏扯了張紙準備給孫璐洲留個字條,可就當他準備開燈提筆寫自己的留言時,家裏的門被打開了。
現在時間不過剛過八點,孫璐洲的電影在晚上,應該都沒開場,可現在家門口确确實實站着個人。
孫璐洲看着周聞深頓挫的樣子,又看了眼那人放在一邊的行李箱,微微愣神。
“你要去哪?”
周聞深聽見那人問了,而該來的似乎還是要來。
當面說清楚,或許确實比手寫字條要好。
“我想最近這段時間想先出去住,可能對你對我都會比較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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