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我帶你出來玩

溫晨很喜歡拉我來步行街買一些時尚但不貴的小玩意兒,大多數時間都是他在逛,我跟在他後面瞎看。

這次他要買一只新的耳釘,趁他在挑耳釘,我走到女生的飾品架旁看蝴蝶結。

就像我媽媽每個季度都要買的熱銷款口紅一樣,高中生的女孩中間也會突然流行某幾樣廉價但可愛的小物件。

陳果果她們頭上的蝴蝶結就是這樣,我剛站到櫃臺邊,系着棕色花邊圍裙的售貨員姐姐就笑眯眯地問我是不是要給女朋友買蝴蝶結。

她說:“這款蝴蝶結現在很火的哦,弟弟要送女朋友嗎?”

“不是……”我在橙色和紫色的蝴蝶結之間舉棋不定,拿起兩個蝴蝶結對着鏡子在自己頭發上比了一下。

“溫晨!”我喊他:“你過來看看哪一個好看。”

溫晨穿過幾個貨架過來找我,很了然地看了我一眼,“送給陳果果?買這個橙色的吧,她長得白,這個橙色的适合她。”

“好,”既然溫晨都這麽說了,我放下橙色的蝴蝶結,把紫色的遞給售貨員,“姐姐幫我把這個包一下吧。”

倒不是我不相信溫晨的眼光,他的話提醒了我,袁紫衣膚色有些暗,戴一只橙色的蝴蝶結可能沒有那麽好看。

溫晨見我不聽他的話,把我按在他懷裏揍:“程月光你怎麽回事,怎麽可以不聽爸爸的話!”

我在他下巴上推了一下,笑着說:“你能不能不要在人家店裏鬧。”

售貨員把小票交給我,讓我付款之後拿着小票找她取貨,溫晨幫我收了小票,拉我去給他挑耳釘。

這家店的耳釘都是成對賣,溫晨把胳膊搭在我肩上,食指和拇指摩挲着我的耳垂,問我要不要也去紮個耳洞。

他說:“這樣我買一對耳釘就不會浪費了。”

我連忙捂住耳朵,“你想什麽呢,被我媽看到肯定會罵死我的。”

我們在這家店泡了将近半個小時,溫晨終于挑好了耳釘,我長舒一口氣,拿着小票去結賬。

拎着蝴蝶結從飾品店出來,有幾家店已經早早地開了霓虹燈,熱鬧的步行街盡頭是快要不見蹤影的太陽,天快黑了。

我看了看時間,問溫晨我們是不是該回家了。

溫晨顯然還沒有玩夠,很不滿地拉着我往步行街更裏面走,“你每次都回去那麽早幹嘛。”

我被他拉着往前走,皺着眉頭跟他解釋:“我媽……”

“停停停,”溫晨打斷我的話,“你是個媽寶嗎天天你媽你媽,大不了今晚我送你回家,告訴阿姨你陪我出來買資料了,不會讓你挨罵的。”

他都這麽說了,我剛好也不太想現在就回家,就跟着他一起往前走,“那好吧。”

這是我第一次沒有經過我媽的同意在外面逗留這麽晚,不得不說,夜晚的步行街,尤其是夏天夜晚的步行街,很有它獨特的魅力。

白天幹淨整潔的街上,到了夜間就支起大排檔,炒田螺的鍋就架在路邊,要不是溫晨拉我一把我差點撞上去。

溫晨塞給我半只烤豬蹄,豬蹄從烤架上拿下來以後被老板放進花生碎和辣椒面裏各滾了一圈,包在油紙裏散發出誘人的香氣。

但我有點傻眼,問溫晨這怎麽吃。

溫晨說:“直接啃啊。”

我咽了下口水,看着豬蹄有些猶豫,“不切嗎?”

“天啊我的少爺,”溫晨拿過我手裏的豬蹄咬了一大口,“就像我這麽吃,懂嗎?*,好燙好燙!”

剛下烤架的豬蹄把他燙的哇哇叫,我連忙把手裏的飲料遞給他,溫晨接過去灌了兩口,神色複雜地看着我,“程月光,你被你媽管得太嚴了,幸好你認識了我,別怕,以後我帶你出來玩。”

我吹着氣咬了一口豬蹄,點頭。

烤過的豬蹄很油,但是很香,上面沾滿研磨好的幹料,咬一口香香糯糯的,又帶着餘味十足的辛辣。

我被辣的微微張開嘴,感覺自己呼出的氣都是火辣的。

溫晨可能是覺得我很可憐,下定決心要帶我逛完這條街,他像個帶着小妖巡山的山大王一樣,有什麽自己覺得不錯的東西都想讓我試試。

“這是菠蘿啤,酒精度數很低,不會喝醉人的,你嘗一口。”

溫晨舉着一個大塑料杯往我嘴邊湊,我就着他的手喝了一小口,咂咂嘴,說味道跟菠蘿汽水有點像。

我跟溫晨玩夠了,去書店買了兩本當做借口的學習資料,回家以後才發現我媽不在家,家裏只有我爸。

警報解除,我松了口氣,囑咐溫晨回家小心一點。

家裏做飯的保姆探親還沒回來,我爸自己在廚房搗鼓晚飯,他個子高,站在竈臺前要小心不碰到油煙機,只能微微弓着身子把盤子放在蒸鍋上。

“爸爸。”

我放下手裏的東西去廚房,像個尾巴一樣跟在他後面。

我爸蓋好蒸鍋的蓋子,在圍裙上擦了下手,轉過身碰碰我的臉,“晚上吃臘肉,唐時的外婆自己在家做的。”

我嗯了一聲,他又支使我去冰箱下面拿小包子。

唐時的外婆很喜歡他,總是送一些花裏胡哨的小包子或者什麽糯米團過來,唐時不稀罕這些東西,唐阿姨就都給我家送了過來。

我從冰箱的抽屜裏拿出一盒粉色的豬頭包,心想他們怎麽就覺得我會喜歡呢,我也不喜歡啊,可是沒有人問過我。

我爸煮上米飯,又給我蒸了幾個小包子,這才洗手招呼我去客廳。

他解下圍裙看看時間,問我怎麽才回來。

我幫他打開電視調到新聞頻道,蹬掉拖鞋盤腿坐到沙發上,“我跟同學出去玩了,你不要告訴我媽。”

我爸笑着搖了搖頭,走到我旁邊坐下,“行,我不說。”

“爸,”我從淺黃色的小袋子裏拿出那個蝴蝶結給他看,“好看嗎?”

我爸接過蝴蝶結看了兩眼,又還給我,“你要送給你那個小同桌?”

“對啊,”我歪倒在沙發上,枕着他的大腿看手裏的蝴蝶結,“我看到很多女生戴這個,她老送我禮物,我也想送給她一個。”

我爸看着新聞,溫熱的大手覆在我下巴上輕輕撓了一下,“我兒子真棒。”

我說:“我只告訴你了,那你不能告訴我媽。”

袁紫衣很喜歡我送給她的蝴蝶結,下午就綁在了辮子上。

溫晨注意到了,把我拉出教室,問我怎麽把蝴蝶結送給袁紫衣了。

“我以為你要送給陳果果。”

我中午沒睡飽,暈乎乎地被他拽出來,看着他說:“陳果果頭上不是有一個了嗎?”

“……”溫晨瞪着我,“可我跟陳果果說了你買了一個紫色的蝴蝶結送給她。”

溫晨這個大嘴巴,我沒有辦法,就說:“那你放學再陪我去買一個吧,剛好明天周末,我去少年宮上課時拿給她。”

下周學校要舉辦運動會,老秦叫我去辦公室拿表格。他說讓我鼓勵我們班同學多多參賽,辦公室裏另一位老師問他:“你們班這個小班長要報什麽項目啊?”

老秦拿起鏡布擦眼鏡,笑眯眯地看着我,“聽見沒有,問你話呢。”

……我什麽項目都不想參加。

沐浴着辦公室幾位老師慈愛的目光,我捏着手裏的表格,幹巴巴地說:“我可能要回去跟班裏同學商量一下。”

“對了,”老秦一拍手,“好好商量,争取給咱們班多拿幾個獎狀回來。”

從辦公室裏出來,我在回教學樓的路上碰到了何安瑭,何安瑭提着兩捆用尼龍繩系着的書,我問他要不要幫忙。

“不用。”

何安瑭拒絕了我的好意,看了一眼我手裏的表格,“你們班才開始填嗎。”

“對啊,老秦做什麽都很拖沓的。”

我跟他并排往教室走,嘴裏抱怨着:“周五下午才給我,明天都放假了,誰還有心情填表。”

何安瑭正色道:“事關集體榮譽,大家會積極報名的。”

“但願吧……”我嘆了口氣,把手裏的表格甩得嘩嘩響。路上碰到了幾個其他班的班長,他們圍過來看了看表格。

我驚訝極了,說我們老秦居然不是最後一個下通知的老師。

6班的班長聳肩,“知足吧你,我們老班給我下了死令,讓我必須給他把參加項目的人都拉滿。”

“噗……那你也太慘了。”

我停下腳步跟他們聊了一會兒,上課鈴快響了才往自己的教室走,何安瑭一直站在前面等我,我有些不好意思,追上他,問他怎麽不一起聊天。

他等我走到他旁邊了才開始往前走,神色有些冷淡地說:“不熟。”

啊,我有些懊惱地垂下腦袋,心想我才跟何安瑭認識多久,都快忘記人家是個高冷酷哥的形象了。

我拿着運動會報名的表格回去,溫晨幫我一起發,他手裏舉着一張表格,站在講臺上喊:“都快來報名啊!現在報名的同學可以獲得溫晨哥哥香吻一枚!”

座下的同學哈哈大笑,整齊地發出一旁唏噓聲。

溫晨一拍桌子,指了指站在邊上傻笑地我:“實在不行讓程月光弟弟給一個香吻也行。”

體委很給面子地舉起手來:“來來來,那我肯定要報名了,程月光弟弟來親我!”

班裏的男生又開始鬧,女生也吵,我拿起黑板擦敲了敲黑板,“行了行了,小心年級主任等會兒過來。”

大家都對班級榮譽沒什麽概念,但他們對運動會很感興趣,溫晨說到時候每個班還要選啦啦隊,坐在第一排的女生就問:“啦啦隊也是班長選嗎?那啦啦隊操-誰教?班長嗎?”

我連忙說:“想什麽呢,我沒有那個技能,要教也是你們溫晨哥哥教。”

大家又開始笑,有個女生站起來,“那我報名啦啦隊吧。”

花一節自習課的時間解決了運動會報名的問題,回到座位上以後袁紫衣也問我要了一張報名表。

她說她想參加女生長跑。

這個項目我們班剛好空缺,我皺着眉頭問她:“可是要跑八百米啊,你受得了嗎?”

“沒事,”袁紫衣說:“總得有人跑啊。”

我自己也報了一個接力賽跑,因此對袁紫衣燦然一笑,“那我們一起加油,運動會那天請你喝飲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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