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玉樹臨風美少年
對于我要去參加校運動會這件事,我媽很不放心,一直問我安不安全。
唐時剛好在我家吃飯,聞言嗤笑一聲,說:“放心吧阿姨,很安全的。再說了,多運動才會長個子。”
“也是……”我媽看向我,夾了一筷子莴苣菜給我,“多吃點青菜長個子。”
我夾了一塊莴苣放進嘴裏,唐時往我碗裏丢了一個丸子,讓我明天上完課在少年宮門口等他。
我媽警覺地立起耳朵,問唐時要帶我去幹嘛。
唐時從小就很不乖,是老師家長眼裏的刺頭,我媽一直覺得唐時會把我帶壞,可她找不到證據。
唐時說:“我下周要代表學校出去參加演講比賽,讓月光陪我去學校拿點材料。”
!!!
“演講比賽?”
我媽一邊嫌棄唐時是個刺頭,一邊又不得不承認唐時在有些方面确實很優秀。她放下筷子,問唐時是什麽比賽,參加的人多嗎,我不能去嗎。
唐時半是認真半是敷衍地回答了我媽,說:“就是一個省級的比賽,等他高二就可以參加了。”
“聽到沒有,”我媽在桌子底下輕輕踢了我一腳,“好好學習,要跟上你唐時哥哥的步子才行。”
我拿筷子戳了戳碗裏的莴苣菜,“……哦。”
有時候我真的很羨慕唐時,他想幹嘛就幹嘛,不用做自己不喜歡的事情,也不用吃自己不喜歡吃的東西。
我低頭扒掉碗裏的莴苣菜,把飯碗一推告訴我媽我吃飽了。
“才吃了這麽點飯,貓食兒嗎。”
我媽給我舀了一碗湯,“來,把湯喝了,炖湯的老母雞是我特地找人買的,你多喝一點,有營養。”
怕冷落了唐時,我媽也給唐時盛了一碗,“唐時也喝一點。”
唐時看了那碗湯一眼,沒說話,端起來直接喝了。
我媽見狀也催促我趕緊喝,雞湯上面扶着一層清亮亮的油,我真的沒什麽胃口,但我的反抗向來是無用功,只能捏着勺子一口一口地把湯喝完。
吃完飯我讓唐時陪我去出去買點東西,我媽問我什麽東西非要現在買,“早幹嘛去了,非得天黑了才出去。”
我爸收拾着桌上的碗筷,“讓他去,剛好消消食。”
我媽還想說什麽,我爸有些無奈地說:“好了,老婆,這麽大個兒子丢不了。”
他摞好碗筷,走到門口的衣架旁拿下外套找錢夾,抽了幾張錢塞給我和唐時,“去吧,別玩太晚,不準亂吃東西。”
我媽坐在餐桌後嚷嚷:“噴點兒花露水再走啊!”
從家裏出來,我拉着唐時往步行街相反的方向走。
他停下腳步,問我去哪兒。
我興沖沖地告訴他,中心公園今晚有雜技表演。
下午放學我跟溫晨去步行街玩,有幾個人在發傳單,說今晚有雜技表演,門票只要二十塊。
我跟溫晨約好了晚上在公園門口碰面,可我不想自己去,就拉上了唐時。
“雜耍?”
唐時臉上的表情十分無語,“你幾歲了?”
“去看看吧,”我拉着他的手臂往前走,“你記不記得我們小時候去馬戲團看表演,臺上的人嘴裏噴火,把我吓哭了。”
“嗯,”唐時任由我拉着他走,喉間溢出一聲輕笑,“當然記得,你還尿褲子了。”
“……我怎麽不記得了。”我打死不肯承認,說他可能是記錯了。
到了中心公園門口我探頭探腦地尋找溫晨,溫晨沒找到,倒是看到了祁樂他們。
他們一群有男有女,見了我們主動過來打招呼。
祁樂的胳膊被一個女生挽着,看了唐時一眼,問他:“你不是說不過來嗎?”
唐時瞥了我一眼,懶洋洋地說:“沒辦法,家裏有個長不大的弟弟非要過來看。”
“哈哈哈哈哈,”祁樂笑起來,很熱情地摟住我的脖子,“既然來了就一起過去吧。”
我搖頭,從他胳膊底下鑽出來,“我還要等我同學。”
祁樂有些揶揄地挑了挑眉,問我是男同學還是女同學。
當然是男同學了——我剛要說話,背後響起一個清脆的聲音:“程月光!你真的在啊!”
???
我扭頭,看到陳果果朝我們這邊小跑過來,身後跟着一個高大的男生。
這還是我第一次見到沒穿校服的陳果果,她穿了一件淺藍色的連衣裙,腳上蹬着涼鞋,細白的小腿裸露在外面。
她先跑到我面前,又對着身後招手:“闫鶴,快來呀。”
闫鶴?我連忙擡頭看唐時,唐時聽到闫鶴的名字沒什麽反應,依舊是垂着眼睛一副對什麽都不敢興趣的樣子。我又看向祁樂,見祁樂正朝唐時擠眉弄眼,無奈妾有意郎無情,任他五官怎麽抽筋唐時都做出任何反應。
闫鶴端着兩杯奶茶慢吞吞地走過來,陳果果拉着他給我介紹,“這是闫鶴,高三的學長,我們倆住一個小區。”
她看着我,濃密的睫毛像兩排小梳子,輕輕撲閃了下,有些不好意思地說:“溫晨告訴我你今晚要來玩,我自己一個人不敢過來,就叫上他一起了。”
好一個溫晨!看着濃眉大眼的怎麽就叛變了呢!
我左右等不到溫晨,知道自己被他擺了一道,溫晨現在指不定在家裏偷着樂,覺得自己給我牽了根鴛鴦線。
我看了眼站在陳果果身後一臉皮笑肉不笑的闫鶴,下意識地往唐時的方向靠了靠。
“我同學大概不會來了,”我喃喃地說:“不然我們就先進去吧。”
祁樂讓跟他一起的那群人先走,自己留在後面陪着我們,我跟唐時走在中間,陳果果和闫鶴在落後我們兩三步的距離。
也不知道闫鶴是不是故意的,他在後面跟陳果果說我娘裏娘氣的壞話一字不落地飄進了我耳朵裏。
陳果果語氣急促地說:“你別說了。”
我有些郁悶,伸手戳了唐時一下。
唐時就知道跟祁樂說話,不理我,我稍微用了點力,又戳了他一下。
唐時看向我,疑惑挑眉。
前面剛好有一個買糖葫蘆的老伯,推着三輪車慢悠悠地往前走,我都懷疑他能不能在雜技團散場之前走過去。
唐時看了一眼老伯車上琳琅滿目的冰糖葫蘆們,做出一副了然的樣子,“你要?”
我扭頭看了闫鶴一眼,剛好他也在看我,我們倆目光相撞,他給了我一個挑釁的笑容。
他今晚穿了件類似籃球背心的上衣,曬成古銅色手臂上是硬邦邦的肌肉。
……
我迅速轉過頭,告訴唐時我想要一串橘子瓣的糖葫蘆。
“喲,”闫鶴說話了,“我還以為只有女孩子才稀罕那些東西呢,唐時你這是帶了個弟弟還是妹妹啊?”
陳果果在旁邊推了一下他的胳膊,輕聲道:“你能不能別說了……”
唐時很平靜地轉過身,攔住闫鶴的去路,“你把剛才的話再說一遍?”
男生在自己喜歡的女孩子面前是不能落下面子的,陳果果還在旁邊,闫鶴當然不能認慫。他在唐時胸口推了一把,啐道:“我說他是個小娘們,就喜歡娘們的東西,怎麽了?我說錯了嗎?”
氣死我了!
我被他氣得兩眼漆黑,上前橫跨一步,抓着闫鶴的手臂一個背摔把他扔了出去。
可惜我和闫鶴體型差距過大,加上我平時在跆拳道班也就是對着道具人拳打腳踢的本事,這頭一次在人前展示功夫就出了洋相,闫鶴倒是被我扔出去了,我自己也趴到了地上。
我扭到腰之前的唯一一個念頭是——果然,打架這樣粗魯且俗的行為不适合我這種積極向上的美少年。
“啊——”
我跟闫鶴疊羅漢一樣摔在一起,陳果果發出一聲急促的尖叫,唐時也一臉錯愕地看着我。
闫鶴先反應過來,伸手掐住我的後頸,喘着粗氣說:“你想死是不是?”
我的臉砸在他肩膀上,鼻子被他肩上的骨頭撞的生疼。但問題不在鼻子,我吸了口涼氣,把手伸到後腰:“嘶,好疼……”
這天晚上雜技表演沒看成,我還腰部負傷,神色郁郁的趴在醫院的床上等醫生給我糊膏藥。
祁樂站在旁邊笑個不停,從剛才笑到現在,“我不行了,肚子疼……唐時,程月光太可愛了,哈哈哈哈哈……”
好丢臉……我把臉埋進胳膊裏,拒絕跟外界交流。
醫生特別冷酷地用戴着手套的手指在我腰上按來按去,問我疼不疼。
我微微偏過臉,悶悶地說:“疼。”
這下唐時也笑了,他伸手在我頭上敲了一下,訓我:“毛都沒長齊還敢學人打架,以後還敢嗎?”
我錯了,以後還敢……
我當然不敢這麽跟唐時說,我趴在床上,特別難過特別真摯地說:“再也不敢了。”
雜技看不成,第二天的跆拳道課也不能去上了。
我不敢讓我媽知道我扭了腰,又怕她聞到我身上的膏藥味問東問西,幹脆扒在門口說我晚上要在唐時家睡覺。
“你這孩子……”
我媽不太想答應,但我爸攬過她的肩膀,“讓他去,又不是沒在唐時家睡過。”
他囑咐我明天定好鬧鐘,不要耽誤了跆拳道課。
我嗯嗯答應着,拎着膏藥溜到了唐時家裏。
好在唐時的床夠大,我小心翼翼地抖開被子,讓他晚上睡覺老實一點,不要踢到我。
唐時坐在書桌旁的椅子上,雙腿-交疊,很安靜地看着我。
我被他盯得發毛,停下動作跟他對視,伸手摸臉,“看什麽看,我臉上有花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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