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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雪紛飛的時候,景琰果然被召入宮,主審濱州侵地一案,三司協理。白璧也依他先前所言一點也不管。好吧!其實是他想管也管不了,他又病了,一到冬天白璧身體越發不好,蕭景琰只要是能不讓他插手就不讓他插手。而現在就是直接告訴白璧,最近的事你別管,你問了也沒人會告訴你,那些鳥你就更別想了,一到你房間周圍就給趕出去。
白璧在床上挺屍。景琰一到他病就“欺壓”他。還有那一幫子的校尉,等他好了,那些幫兇,呵呵!
列戰英沒由來的打了個寒顫,若有所感道;“殿下,屬下怕咱們這麽對先生,等先生有了力氣......”
靖王淡淡道:“你怕什麽,等他有了力氣也是我頂着。”
列戰英沒說話了,心裏卻道:先生他是會先找您的麻煩,但也不會放過我們呀。軟柿子他更好捏。
冬天的雪下了兩場大的後便停了,等天放了晴,白璧也能下床了。
随處走走的時候遠遠的就看見景琰帶着人往書房走,是......蘇哲?
白璧問身邊的士兵:“今日蘇先生來訪?”
“這......”士兵這了老半天也沒這出個所以然來,他也不知道這樣的事情能不能告訴先生啊。
“算了算了,不難為你,你繼續扶着我走走就是。”說着仿佛對剛剛的事毫不在意,可他的目的地分明是靖王的書房。
看士兵為難的停住,白璧微笑的看着他,語氣溫柔的很,“怎麽了?難道殿下的書房我還不能進了不成?”
“不不不。”士兵連忙搖頭。
“那我進去有什麽問題麽?放心,景琰問起來我就說‘我只是來看看他而已。’。”他說着揮開了士兵,自己上前兩步敲敲書房的門:“景琰,你在裏面麽?”,裝的那個好啊。
裏面的蕭景琰與蘇哲俱是一愣。
“白先生來了,殿下不請他進來麽?”蘇哲道。
蕭景琰起身,道:“先生稍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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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蕭景琰打開門的一會兒工夫,白璧又叫了一聲:“景琰?”
門應聲而開,蕭景琰看着披了白色狐裘,毛茸茸的狐毛遮到下巴的白璧:“你怎麽來了,病還沒好外頭又冷,你不怕?”
白璧牙尖嘴利:“什麽叫我怎麽來了?難不成我來找你都不成?知道我病還沒好你就要這麽堵着門不讓我進,要我在外頭邊吹冷風邊與你說話?讓我進去呀,外頭冷死了。”
蕭景琰為難,說不出話。他本意是不想讓他多思傷身,可白璧一番話讓他怎麽開口都不對。
白璧一挑眉,“怎麽,裏頭還有什麽不可告人的秘密?不許我知道?”
“白先生說笑了,哪裏有什麽不可告人的秘密,不過是蘇某正在與殿下議事而已。”蘇哲開口了。景琰哪裏擋得住白璧呀。
白璧越過蕭景琰的肩頭一看,“哦,原來是蘇先生。”然後又轉頭問蕭景琰:“蘇先生到了,殿下怎麽也不讓屬下打聲招呼呢?”,他這一開口,稱呼一變,只要有人在場他便一口一個殿下屬下,絕口不喊一聲景琰,蕭景琰也是知道,可今天怎麽就覺得怪怪的。
他側身讓開一步:“你病剛好多久就又倒了,道是好意思說。”
“屬□□弱又不是什麽丢人的事,有什麽不好意思的。蘇先生,你說是不是?”白璧笑着淡淡說道,口吻卻與上回差之千裏。他在外人面前一向給景琰面子,做足了下屬的樣子,可這今日卻是不大同。
蘇哲看他,白璧卻已經轉頭對着外面:“再端盆碳火來。”
“是。”外頭的人應。
白璧旁若無人的在桌邊坐下,對着還站着的兩個人道:“你們說你們的,在下旁聽即可。”說完,自己給自己沏了杯茶,還真就不再說話了。靖王與蘇哲對視了一眼,走過來面對面坐下,又接着剛剛的說。
士兵端來火盆,又拿來了新的手爐,白璧就抱着不撒手了,好像根本不關心他們在說什麽的模樣。
蘇哲喝了口茶水,道:“對于這件案子殿下有什麽想法?”
“我已看過證據清單,此案并不難審。”靖王辭氣凜凜,“慶國公不僅僅是縱容,他還是主犯。”
“可他是二品軍侯,有獲恩赦之權。”
“犯人命案滿三人者,不赦。”
“他在京都,人命案他并非親自所為。”
“朱家村屠村之舉,有他的密函為證。”
“密函不是他所寫,仍是他府中師爺所書。”
“這位師爺昨晚被我請來,今天就招了供,也不是什麽硬骨頭。”
“哦,原來是殿下請來的。”梅長蘇目露贊賞之意,一笑道:“殿下能夠在懸鏡使的證據鏈中發現少了這位師爺,下手如此之快,搶得先機,蘇某佩服。”
蘇哲說道:“如今朝廷最擔心的局面是各地豪強聯手結盟,所以殿下在處理不同的案件時,要恰到好處的有些偏差。有的輕判,有的嚴懲,讓他們摸不着你的規律。這樣一來,各豪門之間利益不均,從而相互猜疑,這盟就結不成了。”
聽他這一席話,蕭景琰神色震動,沉吟良久,低聲說了一句:“先生所言甚有道理,如果只是一視同仁,說不定反而達不到效果。”
梅長蘇一笑,順便又道:“既然譽王現在願意助殿下一臂之力,你也不要太不給他面子,如果偶爾遇到他手下的人犯了事,你就挑幾個情有可原的從輕發落,以示給他回應。”
靖王奇怪地道:“他本應該全力維護慶國公才對,怎麽會拿着手裏的肥肉,向我這塊硬石頭示好?”
“你現在對他來說可是相當重要的。”梅長蘇伸出手在炭火上烤着,眼中亮光輕閃。
“為了讓我顯得很重要,承蒙先生讓譽王兄舍棄了慶國公,又讓謝玉露出了馬腳,”靖王冷淡地哼了一聲,“真是多謝了。”
“怎麽,殿下不願意給記我一功嗎?”
“先生的意思我明白,只是……我不想讓人覺得我是站在譽王那一邊的……太子和譽王,誰的身邊我也不想站……”
“殿下這些年受的委屈人人皆知,縱然姿态有些放軟,大家也是可以理解的。”
“其他人的看法,我并不在乎。”靖王的牙根微微咬緊,視線有些不穩,“可是逝者英靈在上,我不想讓他們也以為我蕭景琰,最終低了頭。”
白璧握緊了手中的瓷杯,微微開口,卻沒有說出聲。他看向蘇哲,只聽他輕聲說:“既然是英靈,當知你心。”
蕭景琰無言。
白璧放下茶,也不當隐形人了,道:“祁王殿下是什麽樣的人,英靈在上,你當他們就沒有腦子不會想。又不是人人都同你一般,一根腸子通到底。”
蕭景琰看着他,啞口無言。白璧瞪他:“怎麽,還不許我說話呀。那我閉嘴好了。”他繼續往火盆烤邊靠了靠。
蕭景琰一時不說話,直到蘇哲縮了縮身子。蕭景琰看了,才問:“怎麽了?先生還是冷嗎?”
“沒什麽,坐久了腳有些麻,起來走兩步就好了。”蘇哲站起身,彎着腰微微挪動着步伐。
蕭景琰深深的吸了口氣,白璧給他倒了杯茶,蕭景琰剛接住就見蘇哲看到書房邊上挂着的弓,伸手似是想要摸一摸。
“別動!”靖王立即叫了一聲,梅長蘇一驚停手,略一沉吟,慢慢将手臂放下,也不回頭,口中低低說了一句:“抱歉。” 靖王也覺有些失禮,讪讪解釋道:“請先生不要介意,這是我朋友的遺物,他生前最不喜歡陌生人碰他的東西……”
蘇哲沉默一會兒,回身一禮:“是蘇某失禮了。”
白璧一向能言善辯,可這個時候他卻一句話都說不出來。蘇哲擡頭時目光掃過白璧,白璧對他一笑,不加任何修飾的友好的一笑,眼中裝着許多東西,有善意有無奈還有,滄桑。這讓蘇哲一下知道了他的來意,怪不得他方才如此作為,為的不過是想見他一面,想要告訴他,他已經知道了,他是......
蘇哲不動聲色的和重新坐下,伸手烤火道:“戶部侍郎沈追,殿下已經與他相識了吧。”
“蘇先生那日傳信,讓我去積雲樓小坐,我怎敢不去。既然去了,又怎麽會沒注意到沈追呢。”
“戶部掌管國庫錢糧,關系國計民生。可現在卻被樓之敬攪得像個大染缸,放眼望去能夠紮紮實實做事的,竟只有沈追一人。”
“我與沈追相交甚是投契,只是,他既不是東宮的人也不是譽王的人,想要再進一步拿到尚書之位,只怕不容易吧。”
蘇哲換了個姿勢,道:“鶴蚌相争,漁翁得利。”
白璧坐久了也難受,既然他的目的已經達到,也不想再打擾這兩個說話,雖然,一個面目全非,一個什麽都不知道。但兩個人聯絡聯絡感情也好啊。他雖然已經盡量縮小自己的存在感,但他活生生的一個大活人實在是變不成空氣。
恰是這個時候外頭響起一個尖細的聲音像是什麽鳥在叫,可這些天往日裏群鳥嬉戲的靖王府鳥兒都快絕跡,哪裏來的鳥。
鳥兒一下下撞擊着書房的窗戶。白璧一下臉色大變。景琰伸手就想說趕出去,可白壁已經站了起來,還以為坐久了又一下子站起來差點又給摔回去,景琰扶住他,見他臉色一下子慘白又有些激動,失了平常的從容也覺得不對,疾聲問:“怎麽了?”
蘇哲也是疑惑的看着,可白壁卻穩不下心緒浮動,連走一步都難如登天一般,他一推景琰,“把窗子打開。”
“什麽?”
“我說吧窗子打開,放它進來,快去呀!”白璧急的要命連連推蕭景琰。
蕭景琰一見立馬快步上前一把打開窗就見一個白色的小小影子一閃而過快的像是一道閃電。蕭景琰回頭就見那白色的影子一頭撞進白璧的懷裏,只是通體雪白只在翅膀尖端有些許黑色的小鳥,巴掌大,活潑可愛的很,在白璧懷裏直蹦噠。
白璧抱住小鳥,“我,我先出去。你們聊。”說着腳步匆匆的就走了,連禮數都失了。
“我從來沒有見過他這般失措,儀态盡失的模樣。”景琰看着白璧的背影,如是說道。
蘇哲不接話,只是道:“殿下坐。”又從從懷中摸出一頁對折好的紙交給靖王,道;“皇上讓殿下自己來選輔審的三位官員,據我所知殿下只在邢部選了一個主司是嗎?”
“我......”
書房裏的人依舊談着,而白璧躲回自己的房間,看着白鳥腳下綁着的字條,連拿下來的勇氣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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