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冬天的暖陽最是舒服,白璧這些天不可謂不忙。蕭景琰忙着在虎影堂議事,白璧也跟着聽着讨論着,難得得了一日清閑又沒有去蘇宅,蕭景琰也是正好休息了會兒。白璧拉着蕭景琰往廊下一坐,曬曬太陽煮煮茶。
“算算時間今年秋收的統計年表也快陸續送達朝廷了吧?”白璧沏好一杯茶遞給蕭景琰,冬陽之下眉目溫柔,略帶蒼白的臉也多了兩分顏色。
蕭景琰接過,一向略顯硬氣的臉龐也柔和下來,低沉悅耳的聲音悠悠的傳到白璧的耳朵了:“快了,也就這幾天了吧。”
白璧點點頭,眼睫微垂,遮住了眼眸,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蕭景琰一杯茶喝完也品不出白璧想煮出的茶的味道。見白璧深思,便道:“這些天忙,你也不曾好好休息。現在又在想什麽?”
白璧知道景琰是在關心他,抿唇一笑間恍惚江南三月春風拂過楊柳岸,悠悠揚揚的寧靜安然。畫師筆下最濃淡相宜的筆墨也不及這一笑的和諧□□。
蕭景琰一愣。
“我在想,又快過年了。今年和往年真是大不相同了。”白璧輕輕的笑,頰邊梨渦淺淺。他若有所思的看了蕭景琰一眼加了一句:“你這頭水牛也鍍上金,越來越像......”白璧的話一頓。
蕭景琰便追問下去:“越來越像什麽?”
“越來越像當年的祁王殿下。”白璧低聲接下下頭一句。
蕭景琰一默,“我離皇長兄還差的很遠。”
“是我失言。”白璧抿了口茶水。
蕭景琰搖搖頭,“如今也只有同你可以多聊幾句那些人那些事了。我沒有......”
“知道你沒有被我提起傷心事不快的意思。有一些人,我們說起來就應該自然随心,我們問心無愧,他們既然對于我們有着非凡的意義,我們提起又如何?我說的失言可不知指這個。傻牛一頭。”白璧撇撇嘴,他只是覺得蕭景琰就是蕭景琰,他是特別唯一的一個人,而祁王殿下便是祁王殿下,這兩個人實在不應用一句相像放在一起。每一個人都是獨立于世,無二的那一個。他想了想後,又笑着看蕭景琰。“算了,你這個人也不會在意這些的。”
“你都沒同我說清楚,我在意什麽?”蕭景琰搖搖頭,把空杯子遞給白璧。
白璧瞄了一眼,當沒看到,悠悠的給自己再沏了一杯,放在唇邊漫不經心的吹了口。蕭景琰放下杯子看他一眼,眼見白璧那茶水就要喝進嘴裏。突然飛快的出手,手指靈活的一轉,白璧眼睛一花後就覺得手一空,順着殘影看去,蕭景琰正拿着他的杯子一口喝幹了裏頭的茶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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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璧就覺得腦仁兒一疼,神經一抽。但好歹忍了。兩人又不是沒一個水囊裏喝過水。但是那水他剛剛吹過啊!蕭景琰你的神經也太粗了。
“你知不知道剛剛在幹什麽?”白璧無力扶額。
蕭景琰看他,卻不回答他的話,反而沒頭沒腦的說了句:“你心情很好?”
白璧一挑眉。
蕭景琰笑道:“不對。是非常好。狐貍爪子都收起來了。”
“我還說你牛蹄子都收起來了呢。”白璧一個沒忍住翻了個白眼。
兩個人正說着,突然聽到門外一陣喧嘩,一個清脆的女聲:“讓開我找人!”
然後是列戰英的聲音:“姑娘,靖王府不得擅闖。”
白璧與蕭景琰對視一眼。具是有點反應不過來。要說靖王府怎麽說也是個王府,那個會随随便便闖進來,而現在靖王府是如日中天,硬闖這種事還真是開天辟地頭一遭,要闖進來的竟然還是個姑娘。
蕭景琰一蹙眉,白璧卻是一樂。覺得戲應該不錯,跑得比蕭景琰還快。
一到門邊,就見一個紅衣女子一手執鞭一手推開一個親兵。列戰英正攔着,看着有些狼狽。戰英一見白璧趕緊喊停:“姑娘,在靖王府前放肆可是......”
“可是什麽?”女子紅衣似火,容貌豔麗,她一擡下巴,眉宇傲氣。
白璧一看覺得眼熟,本來還想看場熱鬧。唔,雖然說是在自家門口的。但一看那女子,也斂了笑容上前兩步:“姑娘,王府重地,可不好亂闖。姑娘若是要尋人,不若遞上拜帖,先讓人告訴主人才好啊。”
容文鳶看他:“那你是能管事的麽?”
白璧見蕭景琰上來了,一笑:“能管事的可不是在下。”說着率先彎腰對着蕭景琰行禮口中喊道:“殿下。”
其他士兵也趕緊跟着行禮。只有一個容文鳶站在衆人中間,鶴立雞群。
還沒等衆人直起腰,她就對着蕭景琰一喊:“喂。我來找人,你就是大梁的靖王?”
女子說話實在無禮,蕭景琰眉峰疊起,身上自有與生俱來威儀氣勢,他倒是沒有生氣,見女子約二十模樣,眼眸清澈,神态姿容看起來似還有稚氣未脫。他略一點頭:“姑娘找誰?”
白璧見那姑娘,只覺的眼熟無比,可就是想不起來。見容文鳶“哼”了一聲,似乎看景琰很不爽,也不知道蕭景琰哪裏惹到這小姑娘。
容文鳶本來想給那個靖王先來一個下馬威的來着,都是那個人害的。容文鳶又瞪了一眼白璧身邊的列戰英。眼睛朝天看,道:“我找白璧。”
話一出口,四周一下寂靜。所有人包括蕭景琰都一臉古怪的看向白璧。白璧眨眨眼看着那女子。
容文鳶順着他們的目光看向白璧,一偏腦袋,然後突然蹲了下來朝着白璧看,白璧被看得尴尬不已,好在多年練出的臉皮擺在那裏。
白璧盡量讓自己笑起來人畜無害一點,他上前想要扶起紅衣女子:“姑娘,有什麽話......”
他話未完,手堪堪碰觸到那火紅衣衫,就被一個柔軟的身體撲了個滿懷。
容文鳶一把撲進白璧的懷裏摟住,口中直喊:“哥哥!”
一瞬間所有人下巴落地。只有蕭景琰趕緊一把沖向白璧抱住了那個下盤不穩被自家妹子撲的下一刻就要一個屁股向後平沙落雁式摔跤法的白璧。
白璧愣愣的由蕭景琰扶着自己,容文鳶抱着他在他肩膀上蹭,便蹭還邊喊:“哥哥,我終于找到你了。”
哥哥?哥哥!
他是孤兒,自小被師父撫養。怪不得,怪不得看着眼熟。都說女大十八變,以前那個胖乎乎得跟棵大白菜似得小師妹今日也長大了。眼中還帶着少時的稚氣,容貌卻是容笙師叔的豔麗,而脾性看着是越發像陌小師叔了。
白璧輕輕的拍拍容文鳶的背:“我離開時你才七歲,現在都長這麽大了。”言語感嘆,還有着一分落寞,一分懷念。
他推開容文鳶:“有話進去說吧,在外面站着也不像話。”
容文鳶俏生生的站住,眼睛靈動顧盼神飛,卻不複放開不羁放肆,眼睛盯着白璧看一副乖乖的樣子。“那你不是說你們都要聽他的麽?他還沒說話呢?”纖手一指,正指着蕭景琰。
蕭景琰意思摸不清容文鳶的脾性,只好道;“姑娘請吧。”
容文鳶點點頭,笑眯了眼睛的樣子道像是白璧,她上前摟住白璧的胳膊:“哥,你帶我進去呗。”
白璧瞧她,眼中深邃令人看之不清,唯有蕭景琰看出一二,連忙轉身就走。白璧就拉着容文鳶跟上,列戰英在後面處理後續事件。
既然是見客,蕭景琰便将人引到了書房。剛把人帶到蕭景琰就想避一避,不料一到地方白璧立刻發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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