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靖王一出宮城,快馬加鞭就就往自己府裏趕。面色急切暗含擔憂。

白璧坐在走廊下曬着太陽翻着本書,看着真是悠閑有從容,可白璧其實半個字也看不進去。他急切的想要知道景琰在宮裏的情況,可鳥又不好飛到宮殿裏去,只能幹着急。

容文鳶端着藥走過來:“哥哥你的沉穩去了哪裏了。一關到靖王的事你就......”

“是是是,是我錯了,我心急。”白璧拿過她手中的藥,閉着眼睛梗着脖子,一口喝了個幹淨:“鳶兒,你這藥放甘草了沒有?這麽越來越苦了。”白璧深吸了口氣 ,掏出袖袋裏的糖果塞了一顆自己嘴裏,又給容文鳶喂了一顆。

“良藥苦口利于病。甘草會影響藥性的。”容文鳶一說完立馬反過來;“哥你又轉移話題。”

“哪裏有。鳶兒我閑的慌,看今天天氣也不錯,你拿棋來我們下一局。”

“哦,好。你把碗給我,我順便送到廚房去。”

白璧很聽話的給了。知道容文鳶走到廚房才一抽嘴。該死,她怎麽這麽笨,又被哥哥哄走了!

白璧定定的看着容文鳶離去的方向,好一會兒才低頭一笑。這麽覺得連鳶兒着丫頭也知道了什麽。

他正陷入思緒裏。遠處戰英便跑了過來;“先生,先生。殿下回來了!”

白璧猛地一擡頭,撒腿就跑奈何跑不快不說,還沒幾步就直喘氣,還好他就坐在裏門口不遠的地方。還能勉強跑着到剛入門的蕭景琰面前。

他喘着氣:“怎麽樣,皇上怎麽說?有沒有對你做了什麽?蘇先生,夏江有沒有提到蘇先生?”

蕭景琰看着他,手一顫後才慢慢的給他順氣,卻還是一言不發。

白璧一愣:“你,發生了什麽了?這麽這幅表情?”

“你怎麽問我夏江有沒有提到蘇先生?你和蘇先生是不是都早就知道了夏江不會輕易的放過你們?”

“我,們?”白璧一蹙眉,緩緩低下頭,一會兒才道:“我們是猜到了。蘇先生早就準備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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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呢?”蕭景琰聲音有些發顫。

“我?”白璧喘了口氣:“我現在做好準備了。”他擡起頭對着蕭景琰一笑:“別站在門口了,我們先進去。”

他說着拉着蕭景琰邊走邊低聲道:“在籌劃這一次行動的時候蘇先生就已經算到了。只是我們都沒想到,夏江還會加上一個我。是我疏忽了,他們都已經對我出手了一次,自然這一次沒有輕輕放過的道理。”

“你......”

“不過現在我倒是輕松了。”白璧笑着打斷蕭景琰的話,兩個人已經到了大廳,白璧給蕭景琰斟了杯茶,遞到蕭景琰的手裏後在道:“你呢,這一次已經辛苦了。接下來的,就看我和他吧。下面看看我的表現怎麽樣?”

“白璧......”

“殿下,殿下,這,懸鏡司來人的,帶隊的是夏春大人,他們,他們說要帶白先生去懸鏡司。”

蕭景琰的話又一次被打斷,一個親兵飛快的跑了進來,連禮到來不及:“殿下這要怎麽辦吶。列将軍這在外面攔着呢。”

“攔着做什麽?,”白璧道:“你去外面說,我這就出去,讓列将軍別攔着了。”

“啊?”親兵瞪大了眼,又是擔憂又是着急的喊;“先生。”

“快去啊。叫我做什麽?我有分寸。你去。”

“這,是。”親兵一低頭,又是快速的跑走了。

白璧剛先前走了一步,就再也走不動。他回頭看着蕭景琰緊緊拉住他手腕的手,猶豫片刻後将自己另一只手放到蕭景琰拉住他的手的手背:“我想我必須去。陛下親下的口谕,還能抗旨不成。你放心,不過幾天我就會回來。”

“橫着回來嗎?”蕭景琰沉聲道。

“站着回來。”白璧依舊笑着,手沒多少力氣,可他輕輕一掙,便從蕭景琰的手裏抽了出來。蕭景琰收回的手在身側緊緊的握成拳。

白璧一手從懷裏取出一樣不知什麽東西,一手拉過蕭景琰的手,用力的想掰開已經骨節發白的手奈何不得。而靖王府外已出雜亂聲音,說不定是兩方的人吵起來了。還好鳶兒被他支走了,現在說不定還在另一頭呢。

“你什麽時候會任性了。”白璧的笑容挂在臉上。蕭景琰手一松,白璧就将手中的東西放在了他的掌心,手指動着,讓蕭景琰的手将東西握在手心。又長又圓,光華圓潤,入手還帶着主人身上傳過的溫暖。

蕭景琰喉間微動:“好好回來。回來後,這葫蘆我再親手還你。”

“好。我會好好的,站着走到你面前。這可是我母親留下的說要将來送我媳婦的,你可得保護好。磕着碰着一點點點,我回來都放不過你。”

“嗯。”

“還有幫我攔住鳶兒。”

“好。”

......

白璧擡頭看着懸鏡司金色的牌匾,唇邊的笑容依舊溫溫和和的挂着,不見他慌急只是從容。

剛好夏江也帶着梅長蘇到了門口。夏春對着夏江行禮。白璧對着梅長蘇笑語晏晏:“蘇先生,好巧啊。”

梅長蘇也笑,“巧。不知巧在何處?”

“這我聽說懸鏡司的地牢陰冷寒涼,應該是避暑的好地方啊。可我們兩個偏偏一塊兒大冬天的來,可不是好巧麽。”白璧抿着唇笑,明明溫潤爾雅,可語氣就如同嘲諷戲虐。可偏偏沒人聽得懂他着話玩笑之外還有什麽意思。

而與他心照的,并不想給臉色不大好卻又說不出話的人解惑揭秘。他可不會告訴這些人白璧是在暗諷。涼快的地方夏天去,牢獄之地犯人住。白璧這是罵夏江颠倒黑白呢。

夏江看着他們冷冷一哼:“不管是不是和季節,二位都已經來了。夏春,都關到地牢去。”

“是。”夏春行禮答應。

一群人押着兩個人走向地牢。白璧挽了挽發在路上被人吹亂了的鬓發:“我說夏大人,我們這兩個手無縛雞之力的病書生哪裏需要這麽多人吶。夏首尊也太大方了。”

這回夏春明白了白璧是在說夏江小題大做,這個人一句話不帶個髒字,卻讓人不舒服得很。

“白先生好口舌,只是不知道等會審問起來還有沒有這樣的伶俐口舌?”夏春淡淡道。

白璧一笑:“夏大人放心,我這個人吶,別的沒什麽優點,就是有恒心。”

梅長蘇在一邊低聲道:“你現在的小命可在別人手裏,這麽平時都不見的人招人恨,現在反而......”

梅長蘇不說,可大家都懂他後面想說什麽,白璧也低聲同他說話:“我呢,一向是記仇的脾氣,也不知道多少人看我厭惡,恨得我牙癢癢,可是啊他們打不到我。你不覺得人家氣得要死可有只能憋着跟爽快嗎?”

梅長蘇覺得好笑,這個人一時是溫柔大度、一時又是記仇惡劣,真是如同雙面之人。“你直接說你心情不好,看夏江不舒服就是了。”

“诶。蘇先生慧眼如炬呀。”白璧一仰頭,勾起的唇角怎麽看這麽嚣張。他無意對夏春如何,到底這個帶他來時也算厚道,至于他師父嘛,他不罵他的十八代祖宗都是他積口德了。

夏春一蹙眉腳步一停擠在了白璧與梅長蘇中間:“二位真是寬心。牢房到了,請吧。”

然後白璧的笑容僵了一僵,以為他已經一只腳踏進了地牢,身體不自禁的打了個哆嗦。白璧緊了緊身上的狐裘,恨不得将唯一露出的臉都埋進狐裘裏。

夏江見兩個人的臉色都霎時白了白,現在梅長蘇的牢房的時候白璧的臉色就已經同方才兩個樣了,只是唇邊依舊蓄着那抹笑。

只是這笑容有是另一種味道,他道:“蘇先生保重。”然後主動的往前走。

到了他的牢房是,他回過頭對夏春道:“勞煩夏大人還是給白某人與蘇先生擡進個火盆來吧,不然,不等夏首尊提審,兩個病秧子就先凍死了。”

夏江之前對夏春也有吩咐,帶來的兩個人都是病秧子,特別是其中一個怕冷得能要了性命。只是,“師父之前已經吩咐給二位多加幾床被子。”

“......夏大人,白某體質特殊,身體裏自己生出的熱在冬天根本不能抵禦天生骨冷,在這樣的一個環境裏,棉被對我可沒有用。”

夏春一蹙眉,他看白璧不爽當時聽他這一說到底為難,還真的走之後不久就有個士兵端了火爐來了。

那士兵放了東西就要走,白璧連忙叫住他:“诶,小兄弟,今日同我一起來的蘇先生你們火盆送了沒?”

“夏大人,只讓我送一個來。”

白璧皺眉,奈何士兵走的太快,怎麽叫都不理他。夏江故意将白璧與梅長蘇的牢房隔得很遠,白璧身邊更是一個鄰居都沒有,四周空空蕩蕩,陰風掃過的也只有他一個人。此時白璧無比後悔沒有帶一本書來打發時間。

碳火燒的通紅,可敗筆大臉映照上火紅的光還是無紅潤顏色。白璧咳嗽了幾聲後就從袖子裏取出一個白玉的瓶子從裏頭倒出顆黑漆漆常人半個小拇指蓋大小的藥丸,看了看,遲疑的又從瓶子裏倒出了一顆,兩顆一起也不就茶水就直接送進了嘴裏咽了下去。

要聽下去沒一會兒白的臉色就奇跡一般的好了不少,白璧坐在整間牢房裏唯二的擺放的東西,床榻上,床邊放着一張小小的桌子。白璧微微仰起頭,看着高高的屋頂,不知道在想些什麽,直到一陣鎖鏈碰撞的“卡啦卡啦”聲。

他緩緩的轉動眼睛,眼睛一直盯着一個地方模糊了,許久瞳孔在重新聚焦在一起。站在門口的人是——夏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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