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景琰,我該怎麽辦。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到底要怎麽做。景琰,我好想,好像快點見到你。景琰,我,好怨恨。我怕,我撐不下去了。景琰.....

白璧在懸鏡司中呆了兩日,在那日之後夏江便再沒來過。白璧便呆愣愣的縮在床角,似乎在想着什麽,有似乎只是單純的在發呆,知道外頭喧嘩聲漸起,眸中才有了兩分神采。

“哥。”

“先生。”

是容文鳶與列戰英來接他了,一局成了。白璧無聲的喘了口氣,挺的筆直的脊背一松,可那一顆心卻痛得好似淩遲。是不是因為那一句,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應該是的吧。已經亂了,真與假,是與非,都亂了。

“景琰呢?”

......

短短三日,他的世界就颠倒了個。像是一把尖刀狠狠的紮進他的心口,鮮血淋漓。

蕭景琰站在門檻之內心急如焚的等白璧回來。他痛恨極了只能被禁足于王府之內看着身邊之人受苦,而他卻只能被束縛住手腳無能為力。眼見着白璧下了馬車,可只能被釘在門內不能上去迎他。

白璧一步又一步登上臺階,他走得很緩慢,卻又不要任何人得到攙扶,他倔強的一個人行走着。這一條路白璧走了十四年,卻第一次知道短短的幾個臺階竟是要十四年,他半生的時間才足夠走完,走到蕭景琰的身邊。

一眼又一眼,直至最後一階被他踩在腳下他都收不回粘黏在蕭景琰身上的目光。蕭景琰站在門內也緊緊的看着白璧,心中的那一塊大石在看見這白衣的人時便落下了大半。只是,蕭景琰一蹙眉,他怎麽覺得白璧似乎有些不對?

兩人之間不過一臂的距離,眼見着就能拉住對方,白璧卻突然腿一軟,那一團漿糊似的腦子只想着大概這便是人百轉千折的無奈。摔一跤便摔了吧,誰能一生守諾,半句不差呢?不就是沒有站着走回府麽......不就是沒有完成許給他的諾麽......

景琰......

站崗的親兵臉上都帶着喜色看着他們白軍師白先生回來,可誰想到一句歡迎的話還沒有說出口就見白璧往地上撲,喜氣洋洋的表情還沒來得及換成擔憂就七手八腳的想去接住人。一切都不過一瞬間的事,親兵們自然是來不及反應,卻還好有一只剛健有力的手托住了白璧。

“白璧。”低低的悅耳如斯的嗓音帶着焦急與擔憂在耳邊響起,宛若古剎鳴使人立即清明。

蕭景琰的姿勢有些別扭,他的腳被門檻卡在裏面,手卻要扶住一臂之外的白璧,可想而知這是件多麽考驗靖王殿下手夠不夠有力,腰夠不夠堅強,還有人夠不夠修長。不過,顯然沙場上拼殺出來的鐵将個方面的條件都是很不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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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這彎腰傾身的模樣,讓長身玉立的青年當朝七珠親王那一身的威儀氣度便立時為無物,只餘下一個白璧的知交好友,蕭景琰。

白璧在親兵們的攙扶下站起來,蕭景琰見白璧站穩了才想收回手去,可不想白璧一把拉住蕭景琰的手往前一步再一跨,人便真正進了靖王府蕭景琰的身邊,“還好今日,沒有食言。”

白璧低低的呢喃出聲,心中的無助迷茫似乎也都再這一刻散盡。一直被他收斂了的常年挂在臉上的笑也終于回到了他的臉上,他松了一口氣,對着站回了自己的位置但目光都還往自己身上掃的親兵,“先生我福大命大,一點事兒都沒有,說豎着回來就是豎着回來。行了,站你們的崗去吧。景琰你,陪我走走。”最後一句話他到底還是笑不出來了。

蕭景琰沒有再放開一直扶着人的手,默不作聲的帶入往卧房方向走,白璧一路也未再開口。直到身邊不見半個人影了蕭景琰才開口問他:“容姑娘與戰英不是去接你了麽?怎麽沒見一塊回來?”

“我沒什麽大事就打發他們去蘇宅了。”白璧将目光放在回廊外的風景上,回答。

“容姑娘去了蘇宅?可是蘇先生有所損傷,可還好?我再去請大夫來,懸鏡司陰冷不是你受得了的,怎麽說都還是該再仔細查一查你的身體。”蕭景琰擔憂之情溢于言表,雖說衛峥一事圓滿解決,還将夏江與譽王打落下馬,可若梅長蘇與白璧有傷那這一局哪裏還能讓人高興的起來。特別是這重情重義的水牛,梅長蘇與白璧在懸鏡司這幾日怕是他遠比身陷囹圄的人還要煎熬。

白璧本想好好與他解釋,可話到嘴邊卻是一反常态的冷漠,“你看我像有事麽?蘇先生的事,我又如何知道,戰英不是還要去打探消息的?”

蕭景琰一愣,“白璧......”

他話還未出口白璧卻先一步急急打斷,“等戰英與鳶兒回來你便什麽都知道了。我先走一步。”白璧說完也不等蕭景琰的回答,揮開他便自顧自的走遠。

蕭景琰愣在原地,似乎是想要追上去,又無措的留在原地。白璧,何時這般敷衍過蕭景琰,又怎麽會在蕭景琰的面前擺出一副冷若冰霜的姿态。那只白毛狐貍在任何人的面前都是客客氣氣的笑着,少有失禮的時候,而在蕭景琰的面前縱然是年少初識時争鋒相對,都沒有不冷不熱的時候。更遑論如今他們二人十多年扶持而來,別說鬧紅臉,就是一句不和的話都是沒有的。

這是,怎麽了?

等列戰英回來的時候就見着自己的點下站在虎影堂前左兜一個圈子右兜一個圈子,雙眉緊蹙滿眼複雜的完全看不清他到底在煩惱些什麽。

“殿下。”列戰英彎腰行禮。

蕭景琰好像是突然發現他回來了似的,愣了一愣才回過神急問,“戰英,怎麽樣?”

“殿下放心,一切塵埃落定,并無意外。”

“蘇先生呢?”

“蘇先生也被接回蘇宅了,現在容姑娘與蘇先生原來的大夫都在照看着。”

“蘇先生可有受傷?”

“蘇先生困在懸鏡司整整三天,夏江一定對他用過手段,具體情況到了夜間我派人再到蘇宅問問。”

蕭景琰點點頭,心思一轉又問道,“你與容姑娘去接白璧時白璧可有什麽不妥?”

“不妥?”列戰英想了想,“先生除了面色白了一點并無什麽不妥之處啊。容姑娘是一趕到就先給先生檢查了一遍确定除了冷了些确實無事後才放心去蘇宅的。想來是夏江還來不及對付先生,殿下您不用擔心。”

蕭景琰默然,白璧當真是無事?他無法忽略心中的不安,他對白璧太過熟悉了。一進府門,不報平安不解釋原委,一句話不說,那絕對不是沒事的模樣。可他又實在想不出是否是自己那一句惹怒了那人。白璧會對蕭景琰生氣?你就是在靖王府随便拉一個人問問,不論是誰都一定會告訴你——不可能。年少不和時都沒吵過架,難道還在十幾年後打冷戰?

蕭景琰實在是苦思不得其解。

又與列戰英聊了會兒朝堂上的事,到了夜間才端着說是容文鳶留下熬好的藥敲了敲白璧的房門。

白璧一打開門見是他,還未完全展開的笑便僵在了臉上,蕭景琰突然覺得胸悶,低沉的聲音越發的降調子,“容姑娘還在蘇宅沒回來,我就......”

白璧端起藥碗利落的喝了個幹淨,“好了。”他将空碗放回到端盤上,直視蕭景琰。那意思明顯是一刻也不願與蕭景琰多待,将人堵在門口就把藥灌進了肚子。可蕭景琰不動如山,就是看着他,白璧與他對視。

“你很閑麽?沒事做就去蘇宅看看去。”難為竟是白璧敗下陣來,他反手就要關門。

可一個是文弱書生,一個是鐵馬将軍,白璧再快哪裏比得上蕭景琰,白璧的手合門剛過一半,蕭景琰的手也已經搭在門框上了。

蕭景琰的一雙手十指修長骨節分明,縱然滿手傷疤厚繭也是極為悅目的。白璧一驚,連忙停手,他盯着那手,估量着若是自己用門撞那麽一下,那手該有多精彩。

白璧黑了臉,“你到底想幹什麽?不上戰場皮癢了也別往我面前湊!”這語氣可不是一般的沖,可蕭景琰卻覺得松了一口氣。

他溫聲道:“我不曉得你為何生我的氣,但你大可以打我一頓出出氣,我絕不還手。”

心上那酸酸脹脹的滋味忍起來可實在是難受極了,父母雙親的血仇更像是梗在心頭的一根長刺,便是他可以不在乎這具破敗的身子,但父親母親呢?

白璧硬下心腸,“打你?疼得是我吧。這兩天我不想見你,你也別在我面前晃悠。蕭景琰......”聲音終于是壓抑不住的顫抖。

“你,好好休息。”蕭景琰渾身一顫,幾乎是落荒而逃。他聽出了白璧話語中的煎熬,他不知道白璧到底發生了什麽,但是他知道他越是站在白璧面前越要讨個明白,白璧會痛苦。那就不讨了。白璧永遠不會辜負了蕭景琰,蕭景琰也絕不會背棄了白璧。只要堅定這一個信念,不清不楚糊裏糊塗一些又有什麽要緊。

白璧怔怔的看着蕭景琰的背影一點點小了暗了,直到再也看不見了才慢吞吞的收回目光,關上房門。他本該滑坐在地為那個人好好的哭一場,可他沒有這樣的時間。所以他只是晃了晃便扶住門,穩住了身體。

房間裏昏黃的燈火之下,原本整齊的書案早已經被一張又一張塗寫滿了紙張填滿,散亂不堪。一只通體雪白全身上下沒有一絲雜毛的信鴿“咕咕”叫喚兩聲,在本就亂糟糟的紙張上跳來飛去,弄得不少宣紙掉在了地上。

白璧略微有些踉跄的走過去,抱起它,白鴿一到白璧的手裏便乖乖的不動彈了,任由他往信筒裏塞小紙條。

白璧打開窗,拍了拍小小的鴿子,“早點回來。”他手一揚,一團小小的白色便沖上了天空,往不知何處的天邊疾行而去。

作者有話要說:

很抱歉冷了這篇文很久,但是請相信介只的坑品,絕對不會坑了這篇文抑或是草草的就完結。介只個人認為前面的劇情白璧就是在大大醬油,但是後面是他的主場,也會有他與景琰的感情進展,所以介只苦惱了。今天重新将這篇文拉了回來,雖然最近沒有辦法日跟,要期末考試了,考完時候介只高三狗還有補課一星期,不過補完課之後的寒假介只會堅持日更的。謝謝還一直等在這篇文下的孩子們,對不起讓你們久等了。現在介只差不多滿血了~~~話說你們有沒有覺得景琰崩掉了,好像崩掉了怎麽辦【捂臉】

這裏是介只求收藏求評論的小尾巴~~求給動力啊~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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