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 不想讨伐天下了,守在她身邊就好了

“我要在這邊幫忙發展博複的業務。”慎行說道,“法國這邊,博複集團在法國沒有任何分部呢。”

“那挺好啊。”敏知由衷地為他感到高興,她記得有媒體報道過,博複集團在美國的發展就是慎行一手推動的,想來在法國的業務,對于唐慎行來說,也不會難到哪裏去,“把這個任務交給你,說明唐洛伯父很看好你,加油啊!”

“但是這樣的話,我就沒辦法整天跟着你了。”短暫的興奮過後,慎行又陷入了矛盾之中,“唉,這該怎麽辦呢?”

敏知之前,已經迅速地摸清了慎行的自責邏輯鏈,深知這樣發展下去的話不久之後慎行的焦慮症就又要發作了,于是率先一步不着痕跡地打開窗戶,勸道:“其實仔細想想吧,你平時跟着我也沒多大意義。我只有上班和下班的那一小會需要保護啊——其實說實話,我連那一小會的保護都不需要——好好好,你說需要就需要吧,反正,就,你不用每時每刻都跟着我。”

“嗯,那我以後只能負責接送你上下班了。”慎行看上去很是可惜,“哎,真是的。天不遂人願啊。”

“得了吧,我看這幾天你悶在家裏都要悶出毛病來了。現在有事兒讓你忙,你心裏正爽呢吧。”敏知說道。

“有事幹當然好······但是,這樣一來我跟你見面的時間就少了,唉!天不遂人願啊。”

直到上床睡覺的時候,慎行還在叨叨着“果然魚與熊掌不可兼得,古人誠不欺我”這樣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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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幾日以來,拜慎行的疑神疑鬼、過度擔憂所賜,敏知的午餐都是在公司大樓內部解決的。不過這樣一來,倒有一個好處——敏知和其他同事們的關系親密了不少。

這天,敏知又在一群同事的陪伴下用餐——這是一開始敏知不熟悉公司食堂的時候,大家形成的習慣,熱情友善的同事們會圍在敏知的周圍,給她介紹前菜各種沙拉的種類和味道。以至于到了現在,雖然敏知已經閉着眼睛都能自如地點餐,大家還是習慣性地圍着她一起吃飯——說實話,敏知對這一點還是蠻感動的。

敏知拿了自己的那份火腿、意大利面和酸奶,加入到大家的談話中去。

“你們聽說了嗎,格林公司那邊又出事了。被炸啦!”在實驗室工作的克裏斯托弗一邊對着洋蔥湯吹氣一邊說道,“有人鬧事,性質和咱們公司上次遭遇的事件一樣。據說幾個實驗室都被波及到了,要命的是有一個實驗室裏全是鎂粉,哎,也不知道那些同行們現在怎麽樣了。”

“真的嗎?太可惡了,唉,不知道現在對社會不滿的人怎麽那麽多。”跟敏知一起從事研究分子反應動力學的月朗徳舀了一大勺冰淇淋放進嘴裏,随即慶幸地說道,“真是多虧了敏,要不然啊,我們也是跟他們一樣的命運。”

敏知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你們說那些不滿分子的腦回路都是怎麽構成的啊?”來公司兼職的保潔小妹克洛伊吐槽道,她是一名生物專業的大學生,“明明是這整個社會的不公,他們卻硬要報複每天和自己一起上下班的同事、朋友們?真是想不通。哪天讓我逮住一個這樣的人,我一定要扒開他們的頭皮來研究一下他們腦內的溝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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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洛伊此話一出口,大家都用驚恐的眼神看向了她。克洛伊意識到了自己的問題,連忙補充道:“不好意思啊,影響大家吃飯的心情了。”

“沒關系。”月朗徳說道,她的香草冰淇淩已經吃完了,月朗徳看向敏知,發現她早就吃完了自己的那一份,于是招呼道:“敏,走吧,我們回去吧,接着算那個數據。”

敏知還沉浸在克裏斯托弗帶來的爆炸性新聞中,她自言自語地感嘆道:“最近不知道怎麽了,巴黎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啊。”

“嘀咕什麽呢,敏?”月朗徳好奇地湊了上來,“你說的是中文嗎?”

敏知反應過來,點了點頭,用法語說道,“是的,我在感嘆巴黎最近真是不太平。”

“是啊,衆所周知,以前只有十七到二十區比較危險,不過我們一般不去那裏閑逛也就是了。結果現在連公司裏都有那種憤世嫉俗、不顧他人生命財産安全的人了,真不知道怎麽辦才好。”

敏知暗暗嘆了一口氣,心想自己連“衆所周知”的十七區和二十區在哪都不知道,能在巴黎迷迷糊糊地活到現在也算是上天眷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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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慎行甩開袖子,準備在巴黎掀起一陣腥風血雨——不是,是準備在巴黎一展宏圖的時候,有兩個人找上了他。

這兩個人不是別人,正是斯蒂芬和安東尼。

慎行在看到這兩個人的表情的時候,就知道他們想要自己幹什麽了——“我拒絕。”

“我還沒說我們要幹什麽呢。”安東尼笑得有點谄媚,他用上了自己在逃避報告的時候,賄賂斯蒂芬的表情,“不要拒絕得這麽幹脆嘛,這樣的話教我們的面子往哪兒擱啊,是不是。”

慎行毫無形象地翻了個巨大的白眼,反手就要扣上敏知家的大門。——沒錯,探員小組的組長們居然順藤摸瓜,摸到了敏知這裏。

“你好歹請我們進去坐一坐呀。”安東尼眼疾手快地把住門,随即一直保持沉默的斯蒂芬也伸出手,不讓慎行關門,“好歹咱們有共同對付過李建華的情分啊。”

慎行聽到這裏,終于認命地松了手,走進裏間去給這兩位瘟神倒咖啡,“說話要講究精确,是有過。時态是個可重要的東西了。”

安東尼不動聲色地瞪了斯蒂芬一眼:“說好了一起過來勸唐慎行的,結果只有老子一個人費幹了唾沫星子。”

斯蒂芬放下了手中提着的袋子,安東尼才想起來他們此行除了說服慎行入夥——啊呸,合作——之外還有一個目的,就是看看慎行恢複得怎麽樣了,身體上,以及心靈上。

安東尼扯着嗓子喊道:“慎行啊,不是我說你,是你真的把我們想得太功利了——我們是想來問候一下你在這裏過得怎麽樣的!你身體現在怎麽樣了,焦慮症還犯嗎,敏知呢,敏知怎麽樣了?”

慎行端着兩杯咖啡從屋子裏出來,一邊走一邊說道:“敏知是不讓我喝咖啡的,這兩杯是我以前放在包裏的,速溶的,過沒過期我也不知道。你們暫且将就一下吧。”

他頓了一頓之後,才開始回答安東尼的問題:“嗯,見到敏知之後我就好多了,頭也不疼了、焦慮也消失了,倒是有勞你們費心了。”

安東尼心想,至于吹得這麽神乎其神嗎,難道敏知的本質是保健品嗎。

“敏知現在也挺好的。”慎行說完後,把兩杯咖啡遞給坐在沙發上的客人們。

安東尼和斯蒂芬自覺地接過杯子,又自覺地把杯子原封不動地放到了桌子上。

大概是接受了安東尼剛才的控訴,這次換斯蒂芬開口了:“唐慎行,關于這次對卡米爾的追查工作,我們誠摯地邀請你加入。”

安東尼接腔道:“希望你能認真考慮考慮。”

“卡米爾?”慎行本來下定了決心不對這件事情産生什麽興趣了,但是在聽到名字後他還是忍不住追問了一句道,“你們已經查到那個神秘女人的真名啦?看來這是個法國人,卡米爾,這是法國女孩的名字啊。”

“當然沒有,哪裏有那麽順利的進展。”安東尼用法語回答道,“這只是人家的代號。”

慎行注意到安東尼的人稱代詞用的是“人家(on)”,他奇怪地用法語問道,“你是不是太久沒回家,連人稱代詞都不會用了?這個語境下,不是應該用她(elle)嗎?”

斯蒂芬似乎不太會說法語,他看着安東尼和慎行用法語你來我往、說得不亦樂乎,心裏有些不爽。

“拜托,不要用你那标準直男的思維來揣測這世間的一切事物好不好。”安東尼翻了個白眼,用回英語說道,“這位神秘的大人物不一定是女的呢,而且卡米爾只是人家現階段用的代號,這位以前的代號還包括了弗蘭克呢。”

弗蘭克是法語裏的男名,慎行聽了這話後低下頭沉默了。

“現在可以确定的一點是,這個幕後黑手是法國人。”斯蒂芬接話道,“這個人用過的所有代號都是法語名字。”

“可能是人家有什麽奇怪的民族自豪感吧。”安東尼猜測道,“唉,我們這麽熱情善良的人裏面出了這麽一個······敗類,我們也真夠沒臉的了。”

“為什麽你們現在就認定了她是法國人?”慎行問道,他的潛意識裏還是覺得這個人是一位女士,所以人稱代詞一直沒有改過來,“萬一她只是一位對法國文化比較感興趣的女士呢?”

氣氛一時陷入了僵持之中。

“是啊,這麽一想,我覺得你說的很有道理。”安東尼趁機說道,他的說話藝術在探員中還算不錯的,“你看,你寥寥幾句就打消了我們一個錯誤的思路,要是我們缺了你,哪兒還能成啊!”

安東尼說完後怼了怼斯蒂芬,意思讓他趁熱打鐵說幾句話,把唐慎行争取到隊伍裏來。

沒想到斯蒂芬沒有說話,而是僅僅點了點頭以表贊成。

慎行拒絕的态度倒很是堅定:“那還是別了,我要幫我家老爺子在法國開展博複的業務呢,沒空幫你們追查這個性別還都沒查清楚是男是女的神秘人。”

安東尼不肯放棄,“就是因為我們的進展不太理想,這才來找你的嘛。”他眼珠子一轉,促狹地說道,“再說了,你就不怕人家報複嗎?什麽叫你幫我們追查,分明是咱們互惠互利地合作追查好不好。”

斯蒂芬的角度就比較刁鑽了,他翹起二郎腿問道:“沒空?你是因為開展公司業務沒空,還是因為想要待在這裏保護劉敏知小姐而沒空?”

“哦——”安東尼抓住了這一點開始起哄,他故意大聲說道:“不會吧,咱們的唐慎行大顧問可不是這樣只顧兒女私情的人吧!”

慎行在這樣的攻勢下,臉頰稍微有點發燙,但還是守住了自己的底線:“随你們怎麽擠兌我,反正我有拒絕的權利。”

就在這時,敏知回來了。

敏知是見過安東尼的,準确來說,是敏知對安東尼的印象還算不錯,于是她一進門就露出了一個大大的微笑:“怎麽,副組長先生,是來我們家抓逃兵的嗎?”

慎行走上前去,貼心地幫她挂起外套,在聽到“逃兵”兩個字的時候輕輕挑了挑眉。

慎行總覺得這是雙關。

安東尼見敏知回來了,連忙從沙發上站起來說道:“咳,逃兵倒算不上,就是你家慎行吧,自從跟你和好之後,格局就比較小,他就想賴在你身邊,不想跟我們去讨伐天下了。”

敏知說道,“是嗎,我在這裏澄清一下啊,可不是我讓他這麽幹的,恰恰相反,我可支持他的工作了呢。”

安東尼連忙說道:“當然,當然,我肯定明白這一點的。敏知你可明白事理了,趕緊幫我們勸一勸唐慎行,這個人固執起來真的是十頭牛都拉不動。”

斯蒂芬指了指自己帶來的東西:“這些是我們給慎行帶過來的保健品,對他的身體很有幫助的。”

敏知笑着說了謝謝。

安東尼眼睛發亮地看向斯蒂芬:對呀,這個計策妙呀,他自己怎麽就沒有想到呢!在敏知面前體現出來他們對慎行的讨好,不就是間接地在讨好敏知本身嗎?讨好了敏知,他們還用愁怎麽把慎行挖過來嗎?

斯蒂芬面上不表,心裏對于安東尼的崇拜還是有點小得意的。

安東尼又跟敏知客套了幾句話,但是敏知明顯是剛加完班回來的,沒聊幾句就顯露出了疲态,安東尼和斯蒂芬也不好再打擾下去,只叮囑了幾句注意安全便告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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