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3 (3)

察帝王獵豹的傷痕恢複速度——自從唐慎行和劉敏知開始交流後,獵豹的複原速度是以前的百分之一百六十。

這個時候,劉敏知嘆了一口氣。

澳大利亞火狐尖尖的耳朵垂了下來。

唐朝行生怕自己打消了劉敏知的信心,連忙補充道:“我哥他是潛力股,你趕緊入手吧,不吃虧的。”

——唐朝行對哥哥有這個信心。那頭只要一遇到和劉敏知有關的事物,就會開心的像個傻子的帝王獵豹,絕對不會舍得讓劉敏知傷心一星半點的。

唐朝行直直地盯着上司劉敏知,白色綿羊直直地盯着食肉動物澳大利亞火狐,索要一個承諾。

“你別放棄啊,好歹試一試啊!”

劉敏知又嘆了一口氣:“我不是要放棄。”

這下子,唐朝行才放下了心,細毛綿羊移開了目光,食草動物對食肉動物天然的恐懼感,重新回到她的身上。

唐朝行看着澳大利亞火狐重新堅定起來的目光,直覺告訴她,把自己的哥哥交給劉敏知,是可行的。

在之後的助攻之路上,唐朝行發現,做唐慎行和劉敏知之間的助攻,比之前做唐慎行和柳思的助攻,要爽得多了。

唐朝行不用挖空心思地到雙方跟前贊美彼此,只要不經意間在哥哥面前透露一點敏知的喜好,這倆人就能主動開始約會了;更有甚者,唐慎行還會用各種包包來賄賂自己,只為了套取敏知的一點小情報。

這個助攻,實在是太爽了。茶足飯飽之後,唐朝行滿意地想道。

不得不說,這倆人的發展速度快得簡直超出了唐朝行的預料。距離約會沒過幾天,嚴凜整了個幺蛾子,唐朝行本來要收留哥哥到自己的小別墅的,但是她那悶聲不響的哥哥,居然暗戳戳地聯系了敏知。

——這就要同居了,這是什麽神仙劇情?

在公司樓底下,親眼看到哥哥和劉敏知站在一起的和諧畫面之後,唐朝行還是有一種不真實感。——或許是經過了柳思之後,唐朝行還能看到哥哥重新付出真心,實在是不容易的緣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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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裏,秦子賈和唐慎行一起商量對付嚴凜的方法的時候,唐朝行靠着撒嬌賣萌,也加入了群聊。

在聽完了整個計劃之後,唐朝行問子賈道:“這次,秦子霁姐姐去美國,不是需要保密的嗎?她不是去執行那個任務去了嗎?”

秦子賈回答道:“沒關系,對自己的家人不需要保密。我姐姐可強了,這種事情交給她,你放心就好了。”

唐朝行想起了那頭威風凜凜的、被蒼鷹守護着的孟加拉虎,說道:“嗯,秦子霁姐姐,确實很強。”

“說到這個——”秦子賈放下了手機,專心致志地看着唐朝行,說道,“我姐姐一直打聽我們的婚期,她想喝喜酒呢。”

喜樂蒂牧羊犬輕輕地咬了咬細毛綿羊的耳朵。

白色綿羊忽地一下跳了開去。

“我、我這就去看論文。”唐朝行自知理虧地說道,“争取咱們明天就結婚!”她拍了拍秦子賈,随後腳底抹油地溜走了。

“晚飯你做!”一會兒之後,房間裏傳來唐朝行理直氣壯的命令。

“好的,沒問題。”秦子賈一口答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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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時候,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發展,所以唐朝行都快要覺得,這就是故事的結局了。

然後,柳思回來了。

那匹白狼消瘦了不少,而且想方設法地往帝王獵豹身上蹭,對獵豹身邊的澳大利亞火狐視而不見。

唐朝行不該心軟的,但是,那匹白狼眼神總是可憐兮兮的,所以唐朝行還是出言相勸了。

“再這樣下去,吃虧的是你。”唐朝行看了一眼白狼身上,那些新鮮的、斑駁的傷痕,說道。

柳思不說話,但是唐朝行知道,她癡心不改。

唐朝行本來以為,把柳思送回美國,就萬事大吉了——沒想到,她還招惹來了李建華。

那家夥的靈魂動物,是被稱為“碎骨者”的斑鬣狗——憑這一點,就足以看出這個人有多麽兇狠。

至今,唐慎行、劉敏知,甚至是唐朝行都以為,再綁架了柳思之後,李建華直接就瞄上了敏知。

但其實,他先看中的是唐朝行——從家人下手,比從情人下手,靠譜多了。

但是李建華做夢也沒想到,一頭斑鬣狗會鬥不過一只牧羊犬。

李建華的人馬剛剛埋伏在朝行的小別墅周圍的時候,秦子賈的電話直接就打到了本尊的手機上。

秦子賈只說了兩句話。

“第一,你的歐米伽分部已經被我毀了。第二,我姐姐是秦子霁。”

說完之後,秦子賈就挂斷了電話。

秦子賈沒有說“你看着辦吧”,但是李建華清清楚楚地知道這句話隐含着的意味。

他要是敢動唐朝行,秦子賈親自來搗了他的阿爾法樓不說,那個秦子霁更是會直接把安娜幹掉。

這件事,秦子賈讓它成為了秘密,從來都沒有讓唐朝行知道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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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唐慎行跑去ICPO那段時間,唐朝行也是暗戳戳地調查過那個重案四組的。

那個叫斯蒂芬的組長,他的靈魂動物,是一只金吉拉波斯貓。唐朝行回想了一下波斯貓的習性,撇了撇嘴:這個人太高冷了,一定跟哥哥不對付。

副組長叫安東尼,他是一只北極白狐。“北極”和“白”讓唐朝行一下子聯想到柳思,于是對他一點好感都沒有了。

唐朝行翻到最底下,發現了何佳寧——那只和善的大金毛。唐朝行放下了心:金毛天生與人為善,哥哥應該不用擔心有人欺負他了。

等到唐朝行回複了些許理智的時候,她又笑了:自己的哥哥可是帝王獵豹呢,誰能欺負得了?自己最近真是有些杞人憂天了。

全年無春(2)

嚴凜對于轉學、去城裏的類似的這種事情,持有無所謂的态度。反正他自己腦子聰明,在哪裏都能學好。

忽然,自稱是嚴凜母親的人,提起來道:“咱們也是好不容易才能回來一趟,要不要給隔壁的春花大姐家,送點好東西?”

春花就是小虎子的媽媽。

自稱是嚴凜父親的人,還沒有說話,嚴凜就跳起來反對道:“不行!”

“為什麽?”嚴凜父親其實和母親想到一塊兒去了,他疑惑地望向兒子,說道,“他們家經濟狀況多困難呀,咱們家談不上多富,但是在村子裏面算最強的了,幫一把鄰居,是好事呀。”

“況且,你奶奶和你,一個老一個小的,這麽多年來,多虧了隔壁鄰居家照顧,才會過得這麽好的。”嚴凜母親接着說道。

嚴凜剛剛失去奶奶,心情正悲痛着呢,這下子也沒有心情再跟他們争了:“······随便吧。”

嚴凜自此之後就一直覺得,“濫好人”這三個字,簡直就是為了自己的父母而量身打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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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着長途汽車、最後還坐着火車,出了大山、到了城裏之後,嚴凜才知道,原來父母真的在城裏闖出了一片天地,光平房就買了兩套。

現在回想起來,他那個時候天真得幼稚,完全沒有想到,自己的父母只是兩個普普通通的窮酸教師,拿着每月發的那麽一點點工資,如何能買得起兩套房子?

總之,進城之後的生活與大山裏完全不同,相比而言,嚴凜發現,自己還是更喜歡前者。——或者說,他其實哪一種都不喜歡,他只是更讨厭後者罷了。

嚴凜的小學,是不開放英語課的,所以當他翻開城裏的初中課本時,着實吃了一驚。

學會了蝌蚪文之後,那仿佛是一個新的世界。

嚴凜一下子就迷上了那個發達、富饒、讓城裏學生都夢寐以求的紐約城。

當天放學之後,嚴凜回到家,對父母說的第一句話,就是:“我要出國。”

“出國?跑那麽遠,做什麽去?”嚴凜母親問道。

“去美國。”嚴凜答非所問。其實,嚴凜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去了美國之後,要做什麽——但是,他就是想去,一想到“出國”兩個字,他渾身的熱血似乎都要沸騰了一樣。

“有夢想是好的。”嚴凜父親從報紙上方擡起眼睛,說道,“但是與此同時,你要有實現夢想的實力才行。”

這種雞湯,嚴凜早都聽慣了——父親做教師做得久了,平時的話語都是十分無聊的說教。他不耐煩地打斷父親的話:“我知道你要說什麽,你不用管我,只要給我準備錢就行,剩下的我自己搞定。”

說完之後,他拿着書包,進了自己的房間。

嚴凜母親皺眉:“這孩子,怎麽跟你爸說話呢······”

嚴凜父親阻止了母親的抱怨:“唉,算了,這孩子從小在他奶奶身邊長大的,跟咱們沒有感情,是正常的。慢慢來,咱們還是不要逼他比較好。”

嚴凜母親閉上了嘴,但還是皺着眉頭。“那現在他要出國,怎麽辦?”

“孩子有志向,咱們就給錢呗。”嚴凜父親說得很輕巧,“把城東的那套房子賣了吧,反正,那當初也不是咱們自己買的。”

嚴凜母親想了想——是了,城東那套房子,是之前一個有錢的老太太,看他們這對小夫妻可憐,給贈送的遺産。“你這也太慣着他了吧。”她不太贊同丈夫的做法,說道,“這樣行嗎?”

“行的。咱們的那套房子也值得不多,我估計,那最多就能支撐他在那邊呆半年。”嚴凜父親是深思熟慮過的,他放下了報紙,回複道,“他在山裏待得太久了,也該出去見見世面。就讓他在那邊玩上半年又有何妨呢,開了眼界,回來之後,再繼續好好學習,不是事半功倍嗎。”

“唉······你啊,就是理想主義。”嚴凜母親也沒有什麽更好的方法,只得同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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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凜是真的有本事,他自己申請了美國紐約的一個很難申請到的高中,還拿到了全額獎學金。

整個班上,就只有兩個人拿到了這個獎學金。

一個是他,一個是柳思。

嚴凜剛剛來到這個班級裏的時候,就迅速摸清了整個班裏的階級層次。而拿獎學金的自己,還有柳思,應該是整個班裏最窮的人群了。

開學後不久,下課的時候,柳思出去接水。坐在嚴凜旁邊的那個男生用很粗魯的俚語,罵了一句。

嚴凜英語懂得不是很多,沒聽懂他在說什麽。

跟柳思坐在一起的,那個看起來很有錢的男生,卻生氣了。他大聲說道:“艾倫,你說什麽!”

“我說,你的小妞身材很好。”艾倫笑得有些放肆,“怎麽,唐慎行,你生氣了?”

艾倫的那個放肆的笑容,一下子就讓嚴凜想起來,許多年前,在山溝溝裏,狗仗人勢的小虎子。

這個時候,柳思回來了。她看見劍拔弩張的唐慎行和艾倫,詫異地問道:“怎麽了,這裏有人要進行決鬥嗎?”

艾倫還嫌事情鬧得不夠大一樣,轉頭問嚴凜道:“你說呢?以你們中國人的審美,那個柳思是不是也算是個slut?”

嚴凜不打算重蹈被小虎子欺負、最後報複過頭的覆轍了。

他微笑着附和道:“我也覺得是呢,兄弟。”

做一次幫兇也許是更加爽快的選擇。

看得出來,唐慎行已經出離憤怒了。他冷着臉,站了起來:“你們給柳思道歉。”

柳思估計不懂什麽是slut,她轉頭對唐慎行說道:“你做什麽,馬上就要上課了!胡鬧也是要分場合的!”

唐慎行委屈地轉過身來,看着柳思:“可、可是他們······他們——”他思來想去,最終還是決定,不要讓柳思知道那句話是什麽意思比較好,于是硬生生地咽下了這口氣。

上課鈴響起的時候,唐慎行才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他這個時候,還不忘回過頭來警告艾倫和嚴凜:“你們不道歉的話,我是不會放過你們的!”

嚴凜倒是不怎麽害怕他,因為很明顯,艾倫才是這個班上最嚣張跋扈的那個,唐慎行奈何不了艾倫,也就奈何不了自己。

一旁的柳思,倒是着急忙慌地道歉來了:“對不起啊,兩位同學,慎行有點任性,給你們造成困擾了,很抱歉。”

她說完這句話之後,全班同學——除了她自己和唐慎行——都哈哈大笑起來,艾倫更是大聲嚷嚷道:“這個世道,這樣的傻妞兒已經不多啦······”

嚴凜也是在笑着的,但是他更多的,是在嘲笑唐慎行——很明顯,這個小少爺喜歡柳思,但是這個柳思居然是個這麽蠢的貨色。看看,出身好有什麽用,眼光差就是眼光差,這是再多的錢都砸不好的眼光差。

喜歡唐慎行的小妞多了去了,成千上萬個呢;他怎麽就偏偏看上了這麽蠢的柳思?

那個時候的嚴凜,絕對不會想到,自己有朝一日,也會喜歡上這麽蠢的柳思。

事後,嚴凜常常會在獨處的時候,這樣問自己:喜歡柳思這件事情,是從什麽時候開始的呢?

嚴凜自己也不知道。

他知道的是,等自己反應過來,自己喜歡柳思的時候,她和唐慎行已經是鐵板釘釘的一對了。

嚴凜記得很清楚,那一天,下課鈴響得很早。

嚴凜一邊心不在焉地跟艾倫搭話,一邊不由自主地分神,去看柳思的方向。

柳思正趴在桌子上睡覺,而唐慎行,這個卑鄙的雜種,居然有膽子湊過去,偷親躲在睡夢中的女神。

柳思沒有躲,而嚴凜前一秒發現,她是裝睡的。

——本來,嚴凜以為柳思真的如她本人所說的一樣,是不喜歡唐慎行的。可是,沒想到,今天的這一刻,給了嚴凜狠狠當頭一棒。

那一刻,嚴凜心頭湧上的憤怒,讓他幾乎沒有辦法細細辨別是那什麽情感——是自己心愛的寶貝,被人家搶走的憤怒;是心知肚明,這一場博弈裏,他嚴凜終将沒有姓名的絕望;是由于自己出身平凡,便沒有資格擁有春天的不甘······

但是最終,嚴凜還是把滿腔的情緒壓抑到了肚子裏。

他對自己說,男子漢大丈夫,是不需要女人,也能成事的。

但是後來,嚴凜還是忍不住要在唐慎行和柳思之間挑事兒。

柳思單純得過了頭,相信自己和她一樣,是無依無靠的生活狀态,所以嚴凜就利用這一點,進一步拉大她和唐慎行的心理關系。

嚴凜看得出來,唐慎行十分不喜歡自己,甚至是蔑視自己——但是柳思喜歡,所以他唐慎行也只得受着。有好幾次,唐慎行抓住嚴凜話裏的邏輯錯誤,試圖推斷出嚴凜根本就不窮的事實的時候,都因為柳思的打斷,而沒有成功。

不過最後,唐慎行似乎也厭倦了這樣,他幹脆就不陪柳思去自習室了。

這下子,嚴凜很開心,因為他就可以單獨享受和柳思呆在一起的時光了。

然而,沒過幾天,柳思就決定自己要專攻美術,以後要在唐慎行的陪伴下,去賞景作畫。嚴凜無法阻止這一點,所以他只能充滿怨氣地盯着柳思的背影。

再之後,參加了工作,唐慎行和嚴凜之間的差距愈發明顯了,這下子,傻子也知道要選誰了,更別提,柳思本來就對唐慎行有好感。

在一次聚餐的時候,嚴凜望着柳思拿着刀叉的潔白雙手,心裏充滿苦悶地想:這光彩照人的春天,什麽時候能出現在我的人生裏呢?

這個時候,被一群莺莺燕燕的服務生簇擁着的唐慎行走了過來。長大了之後,唐慎行的貴氣擋都擋不住,出來吃個飯,都能被圍堵。

這樣從一出生就含着金湯匙、應有盡有、受盡上天寵愛的人,為什麽還要與嚴凜這樣的人,來争奪這獨一無二的春天?!

這個瞬間,嚴凜突然變得非常憤慨。他陰郁地盯着身旁的柳思,因為唐慎行的靠近而微微上揚的唇角,如同小時候一樣暴烈貪婪的內心,又開始蠢蠢欲動。

如果,自己再狠一點,把柳思和唐慎行拉得再遠一點······自己是不是,就能在柳思的心目中,占有一席之地了?

以往,嚴凜的戰略,都是從柳思這一方下手。但是,無論他在柳思跟前再怎麽裝瘋賣慘,都不能撼動唐慎行在她心目中的位置。

但是,如果,轉換一下策略,從唐慎行那邊下手的話——

嚴凜的腦袋裏,很快,就有一道靈光閃過。

他想到了,這段時間,應該有一份——或者幾份機密文件,正大搖大擺地躺在唐家別業裏。

而以嚴凜如今和柳思的關系,賣一下慘,讓她幫自己拿幾份文件,那簡直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嚴凜這樣想着,他垂下眼睛,翹起了嘴角,幾乎已經嗅到了自己人生裏,春天的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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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凜從鐵窗裏醒來。

他已經記不起來,有多久,沒有做過這樣的夢了。

自己被抓進來以後,為了他而操碎了心的父母,幾乎天天合不上眼睛。兩位德高望重、飽受學生喜愛的退休教師,竟然教出了一個淪落到蹲監獄的兒子,這出人間慘劇,讓二位老人愁得,一夜就花白了頭發。

看到雙親為了自己,而變成這副樣子,嚴凜心裏也不好受。他也不好說什麽,只是在監獄裏擔心着二老的身體,每天都祈求讓自己多幹一點活,來争取檔案上的“認錯态度良好”這六個字。

所以,日夜勞累的嚴凜,已經很久很久,都沒有睡過覺、做過夢了。

夢裏還有柳思,還有自己最接近春天的少年時代——那是一場多麽美妙燦爛的夢境啊。

可惜,美好的春天,從來就沒有真正地降臨在自己的身上過。

嚴凜伸了個懶腰,準備去參加勞動改造——表現得好一點,說不定可以把無期徒刑給整成二十年,在臨死之前,走出鐵窗去看看別人的春天,也挺好的。

全年無春(完)(柳思視角)

他剛剛走到自己的牢房門口,就看見了門口立着的黑影。

嚴凜最近的生活過得太安逸,加上他又獲知李建華已經被槍決了,所以嚴凜此時的反應十分遲鈍,他還以為是哪個獄友的家屬,托了關系進來探監的:“這位朋友,這裏不能進來的,你趕緊出去吧——”

“你是嚴凜?”那道黑影似乎沒有要一個回答的意思。他自言自語地吐出這四個字,又仔細地觀察了嚴凜一番之後,下定結論:“你就是嚴凜。”

嚴凜頓覺不妙,正要呼救的時候,就被飛快地割斷了氣管。

嚴凜倒在地上,捂着自己的傷口,試圖阻止鮮血的流出。

他明白自己快要死了。

但是嚴凜還是不甘心。

他現在想的,不是這道黑影是誰,也不是回顧,自己的人生掙紮得有多麽慘烈,而是——不知道自己的死訊,傳到柳思耳朵裏以後,那雙如春天一般的眼睛,會不會為他留上一滴眼淚。

嚴凜的意識逐漸消失,他合上了眼睛,捂着脖子的手也松了開來。

終其一生,他嚴凜的人生裏,全年皆是寒冬,終究沒有春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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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思小的時候,因為身世坎坷,無父無母,日子過得極其凄慘,所以曾經有一段時間,自己找了一個老先生,給算了一卦。

那個不知道靠不靠譜的老先生,問了柳思的生辰年月之後,吐出三個字:“澗下水。”

柳思懵懵懂懂地聽着老先生的講述:柳思是澗下水的命,澗下水,就是山洞裏的、見不得光的清水,這就注定了柳思幼年清貧。但是,山洞裏的水,也可能流到高處,這也是未可知的事情,自己今後的命運,還要靠柳思自己去打拼。再者,水性溫柔,柳思以後可以從事藝術方面的工作。

這一番話,其實說了和沒說一樣。

但是那個時候的柳思還年幼,她認為這位老先生實在是太神了。她追問道:“那,我今後有什麽要注意的嗎?”

“沒什麽特別注意的······你這個小丫頭,雖然是澗下水,但是命卻挺硬,沒什麽坎兒是渡不過去的。”老先生搖了搖頭,又說道,“而且,就算是我現在跟你說了,應該注意什麽,命裏的劫數,該遇到還是要遇到,不過白操心罷了。”

柳思緊張地問道:“我······我會遇到什麽坎兒?”

“唉。”老先生被她纏得沒辦法,嘆了一口氣,最後還是告訴了她:“澗下水命的人,不可以遇到天河水。”

“雖然你倆同是水命,最初會有相互吸引的親和力,天河水會給你帶來無限的憧憬與希望。但是一個是地底下的,一個是屬于天上的,最終還是要分開的。而這個分離,給澗下水帶來的痛苦,遠遠要比天河水自己感受到的痛苦要多得多。”

“為什麽?”柳思不滿地叫了起來,“憑什麽呀!”

“因為天河水命的人,注定要遇到自己的佛燈火。佛燈火灼盡鉛華,天河水清濁回暖。”老先生帶着一絲憐憫地看着柳思,“天河水與佛燈火,是一輩子都分不開的。”

“佛燈火?”柳思帶着點懷疑,重複了一遍道,“水火不應該是不相容嗎?”

“我剛開始入門的時候,也問過師父這個問題。”老先生笑了笑,帶着點懷念地說道,“結果他告訴我,天河水和佛燈火,本源同出,兩者從未成型之前就相輔相生,是水火中唯一的例外。”

“所以,一般的澗下水都會主動躲開天河水,因為害怕會受到最終分離的時候,經受的傷害。”

最終,老先生說道:“但是你命裏的那位天河水,你是躲不開的。如今,我只能勸你,看開一點吧,再說了,你一個小丫頭片子,這麽早,就信這些命理之說做什麽?快回院裏好好學習去。”

柳思撇了撇嘴,她不想回到孤兒院去。

“那您現在有徒弟了嗎?我做您徒弟怎麽樣?”柳思充滿希望地問道,“只要能跟着混口飯吃就成。”

“你趕緊回去吧,你命裏的貴人,今天要到孤兒院裏來呢。”老先生沒有回答柳思的問題,轉而說道。他和柳思沒有師徒的緣分,再說,柳思的命格也不适合做這一行。

柳思只好灰溜溜地回到了孤兒院裏。

結果這一回去,她就被唐洛挑中,然後給送到大城市,當成博複集團慈善基金的吉祥物去了。

柳思這才知道,原來唐洛,就是自己命裏的貴人。

但是她那個時候,對唐洛半點好感也沒有——這個看起來氣度不凡的男人,對身邊人的态度卻不是很好。他連最起碼的表面功夫都懶得做,跟柳思說的第一句話就是:“我資助你,不是為了讓你以後報答我,但也絕不是錢多了沒事幹,而是因為,要改善我們公司的形象。所以,你現在就代表了我的慈善基金的成果,以後的一舉一動,都要注意一下,不可以一副沒有教養的樣子。知道了嗎?”

柳思心裏說道,我覺得您這樣,才是一副沒有教養的樣子。

但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她自己的學費和生活費,還要依賴眼前這個盛氣淩人的總裁。于是柳思低下了尊貴的頭顱,說道:“好的,我知道了。”

柳思是真的命硬,真的争氣。她到了大城市的學校之後,除了體育之外,幾乎在每方面都比不上人家同齡的孩子。但是柳思比其他孩子都要努力,小小的、瘦弱得如同豆芽般的一個小女生,硬是每天晚上都熬到很晚很晚,就為了拓寬自己的、哪怕是一個微不足道的知識面。

大概是柳思這種拼命的架勢震撼到了老師,原本對這個小女孩不屑一顧的班主任也開始認真地對待她,真心地給她幫助。但是柳思對班主任的态度還是沒有改變,她決定把老師第一眼看到她時候,眼睛裏的那種鄙視,深深地刻在骨子裏,以此促進自己努力奮鬥,然後可以用這種眼神去瞧別人。

柳思一個人艱苦奮鬥的時候,唐洛一次都沒有來看望過她。只是,在一次考核之後,唐洛把柳思叫過去,跟她說,“現在有一個去美國念書的機會,你去不去?”

那個時候的柳思還很小,英語都說不利索——現在大城市的學校都重視數理化,英語的考試成績根本無關緊要。但是柳思的直覺告訴她,這個去外國的機會,一定要抓住。

于是柳思揚起了頭,直視着唐洛,坦然地說道:“我要去。”

唐洛挑起了眉毛,漫不經心地點了點頭:“可以,我這就給你辦手續。”他猶豫了一會兒之後,接着說道:“我兒子和女兒也在那裏,你可以跟他們做伴。”

柳思皺了皺眉頭,她不喜歡奉承這種人的小少爺、小小姐,“不用麻煩了,我可以住在學校的宿舍裏。”

唐洛笑了:“我也不想讓你和他們住到一起——但是沒有辦法,那個學校,沒有宿舍。而且······你早上一年學,正好和我兒子在同一年級,日後肯定要打照面。你是我資助的學生,跟他那麽疏遠,反而讓外人覺着不好······跟你住到一起,他也能學着照顧人。”

柳思明白,這下子,自己是無法撼動唐洛的決定了:“那好吧。”

柳思以為唐洛說完了,擡腳就往門外走。

唐洛叫住了她:“柳思?你等一會兒。”

柳思站定,轉身看着自己的資助人。

“我兒子,唐慎行,他不太會拒絕誘惑。”唐洛斟酌着說道,仿佛在內心深處,他也覺得自己這樣做,是不對的,但是作為父親和博複掌門人的責任感,迫使他說出了這一段話,“你······最好和他保持距離。”

柳思覺得自己快要抑制不住嘴角的冷笑了:“您放心,我不會主動找他的。”

唐洛點了點頭:“你別誤會,我不是對你有意見。但是他的身份特殊,以後要坐我的位置的話,還是從那些老總的女兒裏選一個比較······”

柳思聽不下去了,她打斷了唐洛的話,說道:“唐洛先生,您大可以放心,就算您兒子屈尊降貴、看得上我,我也未必就想要嫁到您家裏來。”

唐洛點了點頭,這才放柳思走了。

柳思在回到自己房間的路上,一路咬牙忍着,回房之後,她氣得牙齒都在打顫:唐洛以為他兒子是個什麽貨色,這世界上只要是個女孩子,都想要和他兒子發生關系?那位小少爺,今年也就才和自己一般大,一個小屁孩兒而已,柳思這麽早熟的人,能對那種輕浮的少爺産生什麽男女之情?

結果下了飛機,柳思看到等着自己的唐家兄妹的時候,就頓時忘了自己在房間裏的詛咒和苦思。

有一種人,從小的時候,就長得眉清目秀,蕭蕭肅肅。出衆的外表,和通身的氣派,無一不在提醒你:這個人與衆不同。

那個男孩子,就屬于這樣的人。

那個男孩子站在妹妹的身前,正跟她說着什麽。旁邊的人提醒了他,說客人來了,那個男孩子不緊不慢地扭過頭,正巧與柳思對上了目光。

與柳思想象中的少爺形象一點也不一樣,唐慎行給人的感覺一點也不輕浮。相反,他看起來和柳思一樣的少年老成,彬彬有禮。

唐慎行首先友好地向柳思打招呼道:“你好,我叫唐慎行,是唐洛的兒子。這是我的妹妹,唐朝行。”他做完自我介紹之後,指了指身後的妹妹。

柳思控制着自己的面部表情,不讓內心的驚豔洩露出一分一毫:“我叫柳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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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婆,爸媽再三叮囑,讓我們多生幾個孫子、孫女陪他們。”
“老婆,我已經吩咐過你們公司領導,以後不許加班,我們可以有更多時間休息了。”
她忍無可忍,霸氣地拍給他一份協議書:“慕洛琛,我要跟你離婚!”
男人嘴角一勾,滿眼寵溺:“老婆,別淘氣,有我在,全國上下誰敢接你的離婚訴訟?”

韓娛之影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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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宅男重生了,抑或是穿越了,在這個讓他迷茫的世界裏,剛剛一歲多的他就遇到了西卡,六歲就遇到了水晶小公主。
從《愛回家》這部文藝片開始,金鐘銘在韓國娛樂圈中慢慢成長,最終成為了韓國娛樂圈中獨一無二的影帝。而在這個過程中,這個迷茫的男人不僅實現了自己的價值與理想,還認清了自己的內心,與那個注定的人走在了一起。
韓娛文,單女主,女主無誤了。

勾惹上瘾,冰冷總裁夜夜哭唧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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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甜寵+暧昧+虐渣】被未婚夫背叛的她半夜敲響了傳聞中那個最不好惹的男人的房門,于她來說只是一場報複,卻沒有想到掉入男人蓄謀已久的陷阱。
顏夏是京城圈子裏出了名的美人胚子,可惜是個人盡皆知的舔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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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一夜,男人敲響了她的房門,冷厲的眉眼透露出幾分不虞:“怎麽?招惹了我就想跑?”而她從此以後再也逃不開男人的魔爪。
誰來告訴他,這個冷着一張臉的男人為什麽這麽難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