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6 (6)
了。
安東尼想也不想地就沖了出去。
幾個精準的點射之後,他沖到了斯蒂芬身邊:“沒受傷吧?”
斯蒂芬一臉不悅地說道:“我不是讓你撤退嗎?”
安東尼仔細看了看斯蒂芬,一邊看,一邊頭也不回地朝後補了一槍——一個剛剛舉起手的生命就此消逝——發現斯蒂芬的确受傷了,幸好不是要害。
安東尼翻了個白眼,從剛剛包圍着斯蒂芬的屍體上扒拉下來一支槍,扔給斯蒂芬:“我帶你出去。”
斯蒂芬在心裏嘲笑他:這個年輕人,哪來這麽大的口氣。
接下來,斯蒂芬不由在心裏推翻之前的嘲笑:這個年輕人的實力,的确可以讓他有這麽大的口氣。
安東尼一手攙扶着斯蒂芬,一手舉着槍射擊。安東尼從槍林彈雨下躲避的姿勢,熟練而靈活,那是一千次、一萬次的練習才能造就的殺伐決斷。
安東尼把斯蒂芬拖到了安全地帶:“好了,這邊有咱們的人,你趕緊找人療傷吧,傷勢不重,我就不操心了。”
斯蒂芬剛剛坐下,聽了這話後本能地伸出手去拉他,可是安東尼轉身的速度太過迅疾,斯蒂芬根本攔不住他重回火海的身影。
“你幹什麽去!”一向注重風度的英國人在飛奔的法國人身後,極其沒有風度地吼道,“給我回來——”
幾個撤退到這邊的探員圍上來,要給他包紮傷口。斯蒂芬一把推開他們幾個,大聲喊道:“安東尼重新回去了,你們趕緊去接應他!”
這時,公共頻道裏,适時地傳來了安東尼的聲音:“你們不要過來,我一個人就行,你們過來了都是給我添麻煩。”
說完了這句話,安東尼就下了線。
那幾個探員才不會聽一個新手的話,他們聽從的是斯蒂芬的命令,于是已經做好了沖出去的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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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鍵時刻,斯蒂芬的理智重新回籠:“算了,你們幾個,算了吧。”以剛才安東尼利落的身手來看,說不定這幾個人去了,還真是拖他的後腿。
探員們并不在意副組長的出爾反爾,他們只是執行任務而已。眼下不需要他們去支援安東尼,他們就自覺地去給斯蒂芬的傷口消毒。
幾聲驚天動地的炮轟聲音。
斯蒂芬在心底裏計算着安東尼的存貨概率,最後幾乎要做好報失三人的準備了。
硝煙散去之後,顯現出來的是安東尼拽着夏普的身影。
兩人都滿面塵灰,但是夏普明顯要更加狼狽不堪一點。他的身上至少有三處槍傷,但神奇的是,這些傷雖然猙獰可怖、看着都疼,卻都沒有危及人的性命。安東尼見到斯蒂芬之後,邀功似的把夏普一下子摔到地上:“報告副組長,任務超額完成。”
斯蒂芬捂着自己的傷口,指使着旁邊的探員把夏普擡下去:“先給他治傷,別讓這人死了——至少,別讓這人在把全部事情交代出來之前就死了。”
他并沒有看安東尼一眼。
“我知道,任務是生擒夏普嘛,我懂的,他的傷不要緊。”安東尼見斯蒂芬不理自己,于是在一旁插話道。
“我們還要指望用他套出那個集團的頭目呢。”斯蒂芬這句話,依然是對着其他探員們說的。
安東尼自動接話道:“啊,說起來這個嘛,那個頭目被我順手打死了。”
斯蒂芬終于對上了安東尼的視線——他轉頭瞪了安東尼一眼。
“怎麽啦?他不是壞人嗎?”安東尼故意笑嘻嘻地說道——斯蒂芬見他這副嬉皮笑臉的模樣,瞬間更生氣了,安東尼可不慫,他接着說道,“哦,要是實在不行的話,我也可以說,這怪我的槍——它走火了,沒辦法啊。”
斯蒂芬終于被激得開口了。
“為什麽不服從命令?”他問道,“我一開始讓你撤退的時候,為什麽不撤!你知不知道,在戰場上不聽從指揮,後果是關乎性命的!”
安東尼無辜地回答道:“後果确實關乎性命——我要是撤退了的話,你就死了呀。”見斯蒂芬瞪着自己的眼神愈發兇狠,他百思不得其解地撓頭,說道:“不是,我搞不懂你為什麽生我的氣——你是在生我的氣嗎?是的吧——我救了你哎,你現在不應該歡欣雀躍你撿到一條命嗎?為什麽要這麽生氣?”
“······因為你目無法紀,不遵守紀律,肆意妄為。這樣很容易出事故的。”斯蒂芬這樣說道。不知怎麽的,他的氣勢卸了一大半。
“好的,我清楚了。”安東尼笑着說道。
斯蒂芬看得很明顯,安東尼這個笑容的意思是“我知錯了,但我就是不改。”
······斯蒂芬此刻确實無話可說。
過了一會兒之後,直到夏普被包成一個木乃伊、從遠處押送過來的時候,斯蒂芬才開口問道:“你這樣的戰鬥方式,到底是怎麽養成的?”
“嗯?我這樣的作戰方式怎麽了?”安東尼不想正面回答,于是轉移了話題,問道。
“以保護某一個人為中心,不把自己的性命當命,不惜一切代價殺出重圍,神擋殺神、佛擋殺佛的作戰方式。”斯蒂芬說道,“你難道是從小到大,都是被當作保镖培養的嗎?”
安東尼支支吾吾的,想要逃避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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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蒂芬接着說道:“還有一點。”
安東尼在心裏大呼完蛋,他沒有想到斯蒂芬會這麽敏銳。安東尼此刻甚至有點後悔救了這個人了。
“你為什麽會對這些人的套路如此熟悉?我幹了這麽多年外勤,剛才的反應都沒有你快。”斯蒂芬說道,“這說明了,我對他們的理解,還不如你。”
安東尼:廢話,老子從小就是在這種人堆裏摸爬滾打着長大的,能不了解嗎。
斯蒂芬問話的神情異常嚴肅,安東尼知道,自己這次恐怕不能依靠插科打诨糊弄過去了。
就在這時,安東尼看到了被押送過來的夏普。他與夏普的眼睛對上的那一瞬間,安東尼的後頸條件反射性地立起了防禦的寒毛。
夏普的眼神不對勁。
意識到了這一點的安東尼,只來得及愣神了千分之一個微秒,就飛身擋在了斯蒂芬與夏普之間。
安東尼料得不錯。
就在剛才,夏普趁着醫生包紮傷口的時候,從一旁的臺子上,順了一把醫用的小刀。
夏普是這樣想的:反正被抓住了,這樣的天羅地網,自己鐵定也逃不出去,不如拉一個級別最高的探員來給自己陪葬。
可是由于安東尼的介入,他的這個夢想,終究也只是一場美夢而已。
鋒利的刀尖沒入安東尼的皮肉,夏普還不盡興地想要把刀身推得更深一點。斯蒂芬瞬間反應了過來,一個肘擊,把夏普推遠了開去。旁邊的探員們立刻控制住了這名危險的犯人,抓着他的力道比之前大了不少。
斯蒂芬俯身查看安東尼的情況——傷口血如泉湧,而安東尼臉色蒼白。斯蒂芬用嘶啞的聲音吼道:“醫生——”
一笑人間萬事(7)
這下子,夏普可興奮了:“本來,我只是想在臨死之前,拉一個級別最高的探員一起下地獄,沒想到,這個害我如此的死小子,倒是陰差陽錯地被我捅到了。哎呀,這可真是無心插柳柳成蔭啊,老天有眼,哈哈······”
夏普這話一出口後,別說是斯蒂芬,連跑過來的醫生都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閉嘴,變态!”
醫生給安東尼做了一個簡單的止血工作後,說道:“必須盡快趕往醫院做手術。”他看了一旁的夏普一眼,語氣裏是藏不住的厭惡,“那把刀雖然體積不算大,但是這個混蛋手勁很大,刺得很深了,不前不确定是否傷及重要器官。”
醫護人員們合力把安東尼擡上車,同時,斯蒂芬自覺地同安東尼一起上了車。
“現在,我們這輛車的速度,就決定了這位探員同志,算是工傷,還是殉職了。”醫生見斯蒂芬的臉色陰沉得可怕,于是沒話找話地活躍氣氛道。
可是醫生這話說出口之後,斯蒂芬的臉色更加陰沉了:“少說點話,照顧好他。”
這下子,醫生就再也不敢貿然開口了。
過了一會兒之後,倒是斯蒂芬按捺不住了:“他現在的情況怎麽樣?”
醫生答道:“不能确定,要趕到醫院才能判斷。”
斯蒂芬從來沒有像現在一樣埋怨自己,為什麽自己不會醫。他在心裏暗暗決定,這次行動收尾了之後,就在閑暇時間賴在總部的法醫大樓裏,天天耳濡目染,總之,要是再碰到類似的情況,自己絕對不能像現在一樣,對安東尼的情況一無所知,坐在一旁,束手無策。
躺在擔架上的安東尼自然不知道,自己這次的出乎意料的“英雄救英雄”給斯蒂芬帶來了怎樣的震撼。他只是想着,這次受傷,或許可以讓斯蒂芬的疑心小一點,自己在ICPO總部,能因此而多呆一陣日子。
果然,當手術完成、安東尼可以接受探視的時候,站在床邊的斯蒂芬,絕口不提“安東尼為什麽會對敵方成員那麽了解”,仿佛突然失憶了一般。
“這次,上邊決定給你記二等功。”斯蒂芬為了讓安東尼知道,這個功沒有任何水分,欲蓋彌彰地補充道:“我也覺得你當得起這個二等功。”
安東尼滿足地笑了笑。
“只是,你那樣拼命的作戰方式,要改一改了。”斯蒂芬的手,搭在安東尼的床尾,說道,“你自己的命,是最寶貴的,在任何條件下,都是如此。”
安東尼笑着,點了點頭。
斯蒂芬看了一眼他依舊蒼白的臉色,說道,“那我就不打攪你了。你養精蓄銳吧,出院的時候,我來接你。”
道別了之後,斯蒂芬走出安東尼的病房。守在病房外的探員們一窩蜂地圍上來:
“新人探員有沒有危險?”這是普通的探員。
“安東尼需不需要人陪床?我可以的,我最近沒事。”這是貼心的探員。
“副組長,怎麽樣,小安東尼怎麽樣了?”這是對安東尼有好感的探員。
斯蒂芬用一句“安東尼沒事”打發了上述三種問題,并拒絕了以上所有人的探視。
“他現在沒事,你們一進去就有事了。”——當冷面的副組長這樣發話時,哪個探員敢在他眼皮子底下違反命令、進去瞅一眼這位一進組就成了明星人物的可愛新人?
沒有人敢,這輩子都不可能有人敢的。
十九歲的人,總是精力旺盛,免疫力強,恢複力快。安東尼就是典型的例子,他的傷口長得很好,由于斯蒂芬一日三餐的不停滋補,安東尼的臉色也紅潤了回來。
安娜很快就收到了安東尼受傷的消息。安東尼本來以為,安娜會因為自己沒有聽從她的建議,而大發雷霆;但是,出乎意料地,安娜并沒有暴跳如雷。她只是輕描淡寫地調侃了幾句安東尼變得“越來越淘氣了”,囑咐他以後要多加小心,然後就挂斷了電話,就這樣放過了他。
安東尼本能地感覺到,自己的姐姐有哪裏不對。他才不會天真地認為安娜突然之間,就變得如此溫柔了。
安東尼又一次料準了——一星期沒過,瑪蒂爾德就發消息給他:“你姐姐交男朋友啦。”
安東尼不想給瑪蒂爾德通報自己受傷的消息,免得她擔心——安娜也是這麽想的,所以瑪蒂爾德的心裏,現在全是幸福的粉紅色泡泡,她聽了女兒的喜訊,就迫不及待地要跟兒子一起分享。
安娜察覺到自己瞞不住了,于是索性大方地把自己和“男朋友”的合照傳給了安東尼,介紹了男友的名字——李建華,職業——無業游民,并索求祝福。
安東尼扮演好了一個乖弟弟的角色,在第一時間裏發出了長達三百詞的純手打祝福語。然而,在收到了姐姐的那一句merci之後,安東尼才開始認認真真地打量起這個(有可能)會成為自己姐夫的男子。
這個叫做李建華的男人,看上去比姐姐還要小幾歲,照片上的眼神,卻讓安東尼極不舒服。安東尼在跟着姐姐打天下的日子裏,見過了太多太多的人,養成了一種從眼神中判別人性的能力。
比如他觀察過斯蒂芬的眼神——斯蒂芬的眼睛,掃視過來的時候,是漠然的,但是當他凝視的時候,安東尼可以瞥見隐藏在他靈魂深處的熱忱。所以安東尼喜歡和斯蒂芬打交道,原因之一,就是安東尼沉迷于這份熱忱。
而反觀李建華——安東尼從他的眼裏,只能瞧見茫然,侵略,偏執以及奸滑。安東尼從直覺上就不喜歡這個人。而姐姐的私事,安東尼向來插不上嘴,就算是自己想要阻止這個讨厭的人做自己的姐夫,恐怕也是有心無力。
就在安東尼瞪着那張合照發呆的時候,斯蒂芬正好過來接他出院,看見了這一幕:“出什麽事了?”
“嗯?啊,沒什麽。”安東尼飛速扣下屏幕,但是斯蒂芬還是在電光石火之間看到了屏幕上的人,“我要出院了,太好了,終于不用呆在這裏發黴了——快走吧!”
安東尼故作輕快地走在前邊,斯蒂芬神色凝重地跟在後邊。
方才斯蒂芬只是看了一眼屏幕上的人,并沒有看清,只能看出來那是一對年輕男女的合照,沒有什麽特殊的地方。可是為什麽,安東尼會盯着那張照片,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樣?
難不成······照片上的那個年輕女人,是安東尼的前女友?因為安東尼跑到這裏來當探員,她嫌棄安東尼的工作和理想,然後另找了一個富家公子,倆人結婚了?
斯蒂芬做着這樣的胡思亂想,末了還覺得自己分析得十分正确:這樣就能解釋,安東尼剛才那悵然若失的心情了。
确信了自己的結論後,斯蒂芬快走了幾步,拍了拍安東尼的後背,說道:“天涯何處無芳草,安東尼,不必單戀一枝花。”
“你終于不叫我波蒂了!”安東尼此人的重點,從來與別人不一樣:“你終于,叫我安東尼了!”
他一掃之前的陰霾,興奮地叫道。
斯蒂芬點了點頭,不明白他為什麽要這麽激動:“你不是早就叫我斯蒂芬了嗎,怎麽糾正你都不聽。”
安東尼嚷道:“這個不一樣呀,文化差異啊這是。我聽說你們英國人,只有當認定了我是朋友這樣的親密人士之後,才會改口叫前名的,對吧?”
斯蒂芬點了點頭,他不想任由安東尼把話題拉向英法的文化差異這樣宏大的命題上去,所以回到了最初的論點:“失去一段戀情,固然是悲傷的,但是你要相信,有更好的人在後半生等你。”
安東尼想了想,但還是沒有想通,斯蒂芬在說什麽:“你在說什麽?”
斯蒂芬覺得安東尼就是在裝傻充愣,來掩飾自己的情傷:“別掩飾了,安東尼,你值得更好的。”
安東尼:“不是,大哥,我掩飾啥了?”
“你剛才不是在看前女友的照片嗎?”斯蒂芬問道。
“······不是。”要不是安娜在臨行前,千叮咛萬囑咐,叫安東尼一定不要說起有自己這麽一個姐姐,安東尼都要說出實情了,“你想太多了吧。”
“哦。“斯蒂芬頓時尴尬了,”那當我沒說。“
“不對呀,斯蒂芬。“安東尼放慢了腳步,轉頭看着斯蒂芬,說道,”憑我對你那還不深的了解,你不像是一個會腦補這麽多的人呀。“
“······看,我給你準備的車在那邊。”斯蒂芬生硬地轉移了話題,“快上車吧。”
安東尼笑着坐上了副駕駛,決定先放斯蒂芬一馬。
畢竟來日方長,他有的是時間讓斯蒂芬說出實話。
這次事件之後,斯蒂芬升了組長,安東尼破格成為副組長。
“你絕對是史上最年輕的副組長了。”有前輩的探員這樣對安東尼說道。
安東尼沒覺得多神氣:副組長累死了,每次的結案總結都是副組長完成的,而這種文書工作簡直能要了他的命。
好在安東尼不是在孤軍奮戰,安東尼總是會在一旁幫助他。從戰略計劃的制定,到英語語法的完善,斯蒂芬對安東尼的幫助簡直可以說是細致入微。
有一次,斯蒂芬和安東尼去巴黎出差,接應兩個美國的探員。
任務很簡單,就是合作完成一次竊聽而已。安東尼絕妙的竊聽技術和斯蒂芬不錯的速記功夫,配合無間,着實讓美利堅同仁們驚豔了一把。
事成之後,美國的探員們要請他們吃飯,以感謝這次在行動中他們給予的支持。安東尼委婉地拒絕道:“不好意思,但是比起去餐館吃一頓飯,我更想回家看一眼我的媽媽。”
探員同事們表示可以理解,随後把目光投向了斯蒂芬。
斯蒂芬言簡意赅:“我陪他回家。”
美國同事們心服口服:“難怪你們的合作那麽默契,原來你們的私底下的生活中,關系就這麽好。”
安東尼提前給瑪蒂爾德打過招呼,于是安東尼和斯蒂芬回到家的時候,瑪蒂爾德正好端出了果醬可麗餅、芝士雞塊、黃油餅幹和巧克力蛋糕。
見到斯蒂芬後,瑪蒂爾德笑着招呼道:“這位是斯蒂芬吧?請坐——你嘗嘗我做的飯吧,哎,說起來真不好意思,也不知道你吃不吃得慣,今天我做的全是甜的,因為安東尼愛吃······”
“伯母好。”斯蒂芬低頭,規規矩矩地用英語說道,“我不會說法語,對不起。”
瑪蒂爾德一點也不生氣:“沒關系的,我知道,你是英國人嘛。我也會說英語的。”
安東尼在他們寒暄的時候,已經開始大快朵頤了。他嘴裏含着一塊蛋糕,手上還叉起一塊雞塊:“啊,真好吃,是家的味道。”
斯蒂芬雖然不懂安東尼在說什麽,但是他通過安東尼的面部表情推測,那大概是一句針對美味的感慨。斯蒂芬嘗了嘗桌子上的食物,發現瑪蒂爾德的手藝确實不錯,也難怪安東尼在此次行動之前就叨叨了好久。
吃完飯後,安東尼去廚房洗碗,斯蒂芬去幫忙,瑪蒂爾德難得悠閑了下來。洗碗的時候,斯蒂芬在安東尼身後,問道:“你家裏就你和伯母兩個人嗎?”
“啊······是的。”安東尼保守住了姐姐的秘密,說道。
“嗯······那我可不可以問一下,給你在總部安排職位的那位領導,是誰?”
安東尼答道:“是布萊克副局長。”
斯蒂芬皺眉:“我不是問這個。”
安東尼怎麽不知道斯蒂芬問的不是這個?他只是不想正面回答而已。但是此刻,斯蒂芬的疑惑上升到了一個極點,安東尼現在必須給斯蒂芬一個交代:“我們家一個遠親,跟副局長關系不錯,他就把我整進去了——再說了,我本身實力也不弱,他不過就是讓我可以最大限度地為全世界人民發光發熱而已。”
一笑人間萬事(完)
斯蒂芬點了點頭,算是表面上認可了這個解釋。但是在心裏,他還是對安東尼的身份産生了一點疑惑,他決定,回去再仔細看一遍安東尼的檔案——包括僞造的那一部分。
這個話題結束了之後,安東尼漫不經心地提起:“我這次好不容易回家一趟,帶你去我們這裏,漂亮姑娘最多的地方,怎麽樣?”
斯蒂芬的臉頓時黑了下來:“你腦子裏一天到晚都裝着些什麽東西?”
“裝着漂亮姑娘們呀。”安東尼嬉皮笑臉地道,“你不知道,我小的時候就成天在那邊轉悠,但是橙燈區那邊太嚴了,沒成年就是不能進,氣死我了。”——這事是真的,安東尼常常跟人在那一片地帶晃蕩,每天都有人來跟安東尼炫耀,說自己進了那片橙燈區,裏面的姑娘有多漂亮、小夥有多威猛等等等等。大概是安東尼那時候太過幼小的緣故,姐姐身邊的那些人總喜歡逗他,在他的耳邊講一些段子,然後看着安東尼天真的、不懂的臉龐,哈哈大笑。
那段時間之後,安娜才跟安東尼說,其實,他那個時候的“不懂得”,是安娜最想守護的東西。
斯蒂芬聽着安東尼不倫不類的童年回憶,氣得牙癢癢:“還有空想這個,我看你是文書寫得太少了。這次回去,分析報告我就不幫你寫了,你就自己想着,怎麽描述你那種吊詭的竊聽手法吧。”
安東尼只好偃旗息鼓:“好了好了,我不去了還不行了。”
斯蒂芬挑眉,一時間,腦子裏想的全是“虛驚一場”四個大字,絲毫沒有意識到,他此時已經把“要查一下安東尼的家庭背景”這件事情給忘到九霄雲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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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安東尼也不想夾在姐姐和探員們之間,老是做一個雙面間諜——這樣太累了,何況在斯蒂芬的影響之下,他也漸漸明白了法律大于人情的道理。
終于,在安東尼二十歲、安娜二十八歲的時候,趁着回家給姐姐過生日,安東尼向她提出了自己的請求。
“我不想摻和這邊的事情了。”安東尼飽含誠意地說道,“以後,我要成為一名當之無愧的探員了。”
安娜被震驚到了一小下:“你說什麽?”
話一問出口,安娜就明白了這其中的關竅:必然是安東尼平時接觸的人,喜歡講一些大道理,她這個可愛的、天真的弟弟,就這樣聽信了他人的言語。
安娜自從有了李建華之後,就學會了自我開解。此時,她把這件事情看得很通透:誰年輕的時候還沒有誤入歧途過?只要安東尼還是自己的弟弟,他就不可能與自己的事業毫無瓜葛。
安娜的思維已經繞了好幾個彎兒,而安東尼還在試圖說服自己的姐姐:“何況,你現在不也有李建華了嗎?有他在,沒有人能威脅到你的。”
安娜哂笑道:“我親愛的小安東尼······李建華怎麽能跟你比呢?他的發展方向就不在巴黎,跟你天差地別呢。”看來,促使弟弟轉性的原因,還有一個——家庭關系的改變。
安東尼不喜歡李建華,對于這個,安娜清楚得很。但是安娜并不打算因此舍棄李建華——這可是她千辛萬苦才調教滿意的寵物,這麽放棄太不值得了。
綜合以上論據,安娜得出結論:安東尼只是孩童式的叛逆,等到他成熟了,自然就好了。那麽現在,作為一個善解人意、溫柔大方的姐姐,她不妨就給弟弟一點空間。
“你自己要做什麽,這是你的自由,親愛的安東尼。”安娜回答道,“姐姐不會成為你人生道路上的絆腳石的。”
看着安東尼歡欣雀躍的側臉,安娜默默在心底裏補充:姐姐只會堵死你的羊腸小徑,然後再為你開辟另一條陽關大道而已。
安娜怎麽也沒有想到,安東尼真的說到做到。他不再和安娜聯系,連安娜派過去的人都完美地避了開去。
安東尼這一場孩童式的叛逆,整整持續了十年。
安娜也就一直忍了十年,終結安娜的忍耐的,是李建華被捕的消息傳到了她的耳朵裏。
安娜當場就拍案而起:安東尼這個小子,也太不給她這個姐姐留情面了。既然如此,她也就沒有必要再去包容這個弟弟的叛逆了。
安娜壓抑住了怒氣後,叫來得意手下,問道:“那個消除了副作用的二號機器,研制出來了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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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年,安東尼三十歲,安娜三十八歲。
坐在監獄裏的安娜,向對面的斯蒂芬發出了刺耳的嘲笑:“我弟弟,是不是把你耍得很慘?哈哈哈······”
斯蒂芬波瀾不驚地垂着眼睛,等安娜表達完了感慨之後,問道:“你手下一共有多少名聽你指揮的化學實驗者?”
“你別裝了,探長先生。”安娜答非所問,“我知道,你現在人在審問我,心裏卻在想,如何才能找到安東尼,我的弟弟跑到哪裏去了,對不對?”
這種猜測的、自信的、帶着一點炫耀的語氣,說實話,有點像安東尼。
但安娜終究不是安東尼。
斯蒂芬終于擡起了目光。
“哎呦,終于有反應了?探長先生?”安娜的笑容愈發得意了。
“你不配當他的姐姐。”斯蒂芬的聲音冰寒刺骨,他的英國口音陰沉得像是連續下了三個月冷雨的倫敦。“要是沒有你,他本可以過得很幸福。”
斯蒂芬冷硬的回答,吓壞了旁邊的速記員,他本來要盡職盡責地提醒斯蒂芬一句“不要中了安娜的圈套”,這時候也不敢說什麽了。
“難道你就配當他的組長了?”安娜反唇相譏,“你自己數數,他救了你幾次?反過來呢?數量的差異,是不是非常大?你的官職是不是比他高?經驗是不是比他豐富?我可憐的小安東尼,他是不是還尊稱你一聲前輩?你也好意思被稱作前輩?”
斯蒂芬用鋼筆敲了敲安娜的資料:“這個與你無關。”
“那麽我和安東尼的姐弟關系,也與你無關。”安娜反應極快地答道。
這樣講歪理的樣子,也很像安東尼。
斯蒂芬嘆了一口氣。他的大腦自動回放着有關于安東尼的記憶,催促着斯蒂芬盡快找到這個不知輕重的副組長。但是安娜沒審完,斯蒂芬不可能離開ICPO。
“今天就先到這裏吧,安娜今晚是不會招了。”審訊室外,斯蒂芬叮囑速記員道,“你跟別人換一下班,輪流盯着她,就在這兒熬着,明天就差不多了。”
斯蒂芬擡腳往外走時,安娜把他叫住了:“你想不想知道,安東尼會去哪兒?”
“我想知道。”斯蒂芬的坦誠,讓安娜十分詫異,斯蒂芬接着說出了後半句:“但是我不會問你的,因為據事實來看,我比你了解他。”
回到了辦公室之後,斯蒂芬揉捏着自己的眉心,疲憊感終于如同黑夜一般籠罩了他。斯蒂芬擡起頭,看向一旁的小床——安東尼以前懶得走回宿舍的時候,就是在這裏休息的。
斯蒂芬一般不怎麽用這間組長辦公室,他更喜歡坐在原來的位置——就是安東尼對面——這樣,斯蒂芬才能更好地掌握組員們的情況。更重要地,這樣的話,他還能和安東尼之間的距離更近一點。
斯蒂芬一回憶往昔,就容易停不下來——這是老年人的特征,他知道。可是,斯蒂芬本身也并不介意衰老這件事情。他三十八歲了,和安娜一樣,再也不能算年輕,只能等着後浪把自己拍死在沙灘上。斯蒂芬由青年變為中年的過程,也就是他看着安東尼由少年變成青年的過程。
所以,斯蒂芬總是覺得,安東尼還年輕。連衰老至此的自己,都還擁有稱得上漫長的後半生;正當青年的安東尼,又何必要隐姓埋名、銷聲匿跡呢?
斯蒂芬不明白,他們早就可以交付性命,但是安東尼為什麽直到最後一刻,也不告訴自己,安娜是安東尼的姐姐。
難道安東尼覺得,斯蒂芬會因此而瞧不起他嗎?
斯蒂芬的思緒漸漸散開,就在斯蒂芬要睡着的這一秒,何佳寧敲了敲門:“組長?你在嗎?”
“請進。”斯蒂芬猛然清醒過來,答道。
“組長,你還沒休息啊?”何佳寧拎着一袋子小零食,說道:“這是奶油小甜餅,我為了我和月朗德的約會而買的,挺不錯的······但是,我沒有想到,月朗德居然親自做了小零食!所以,我這個小甜餅就多出來了,而且這玩意兒不耐放,再放幾天就壞了,所以······”
“你可以只說一句話:我給你送小甜餅來了。”斯蒂芬這會兒心情本來就不好,何佳寧還硬要往槍口上撞,“我收下了,慢走,不送。”
何佳寧沒察覺出組長情緒不對,他高高興興地,把那個小袋子放到了斯蒂芬辦公桌的角角上,然後告辭了——道別時的語調還是上揚着的,一聽就知道是今天晚上還會有一場約會。
斯蒂芬根本不想思考,他們一個在巴黎,一個在裏昂,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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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來後,她以為不會再和他有交集,卻不想一個月後居然有了身孕!
忍痛準備舍棄寶寶,那個男人卻堵在了門口,“跟我結婚,我保證無人敢欺負你們母子。”
半個月後,A市最尊貴的男人,用舉世無雙的婚禮将她迎娶進門。
開始,她覺得一切都是完美的,可後來……
“老婆,你安全期過了,今晚我們可以多運動運動了。”
“老婆,爸媽再三叮囑,讓我們多生幾個孫子、孫女陪他們。”
“老婆,我已經吩咐過你們公司領導,以後不許加班,我們可以有更多時間休息了。”
她忍無可忍,霸氣地拍給他一份協議書:“慕洛琛,我要跟你離婚!”
男人嘴角一勾,滿眼寵溺:“老婆,別淘氣,有我在,全國上下誰敢接你的離婚訴訟?”

勾惹上瘾,冰冷總裁夜夜哭唧唧
[甜寵+暧昧+虐渣】被未婚夫背叛的她半夜敲響了傳聞中那個最不好惹的男人的房門,于她來說只是一場報複,卻沒有想到掉入男人蓄謀已久的陷阱。
顏夏是京城圈子裏出了名的美人胚子,可惜是個人盡皆知的舔狗。
一朝背叛,讓她成了整個京城的笑話。
誰知道她轉身就抱住了大佬的大腿。
本以為一夜後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媽,誰知大佬從此纏上了她。
某一夜,男人敲響了她的房門,冷厲的眉眼透露出幾分不虞:“怎麽?招惹了我就想跑?”而她從此以後再也逃不開男人的魔爪。
誰來告訴他,這個冷着一張臉的男人為什麽這麽難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