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 結發受長生

夜間的西穆州異常的寒冷,一輪圓月挂在天邊,為這千裏無盡的茫茫荒漠覆上了一層銀色月華。

一陣狂風襲過,卷起滿地黃沙,華梓染不禁緊了緊身上的鬥篷,一擡頭就見一旁的青崖睜開了眼睛。

“時辰到了。”青崖站起身,轉頭面向那石碑。

他話音剛落,只見一片白光大盛,眼前的石碑竟向着兩邊開裂起來,石碑的中間出現一道結界,泛着淡紫色的光暈。

青崖瞑目念動咒語,稍頃,那結界仿佛融化開一般,露出了一道兩尺寬的縫隙出來,華梓染正看得出神,只聽青崖開口道:“進去吧。”

華梓染咬咬唇,無論她面上表現得如何堅強,如何冷靜,說到底還是個不足二十歲的小姑娘。現在要讓她一個人進入這深不可知的劍冢,她心底不免也要有幾分打怵,又将身上的鬥篷裹得更緊一些,華梓染小心翼翼地踏入了那結界之中。

剛一觸到那結界,華梓染便感到一股巨大的力量将她往那結界中拉去,她用力向外掙紮,卻沒有任何的用處,忍不住叫了一聲師父,慌亂中只見青崖靜立在外面,像是一座沉默的雕像,聽聞她的呼喊毫無所動,無悲無喜。

不知為何,華梓染只覺得心中發澀,她放棄了掙紮,順着那股莫名的力量被吸進了結界中,一陣天旋地轉之後,華梓染被重重摔到了地上。

她在地上躺了一會兒,覺得腦子總算是清醒的時候才搖搖晃晃地站起身,拍拍身上的泥土,擡眼一看,只見前方千萬兵器懸于半空,耳邊不斷響起铮铮聲,華梓染只覺得殺氣陣陣,逼人心神。

她皺着眉頭看向這四周的兵器,青崖只告訴讓她來選一把有緣的兵器,卻不知如何才算得上是有緣,若是找不到,難不成她要永遠待着這劍冢裏面了?

哼笑了一聲,華梓染擡腳繼續往劍冢深處走去,一邊打量着這四周的兵器,一邊思索着青崖口中的有緣到底是個什麽意思。

緣分這種事實在太過玄妙,鬼知道自己什麽時候能碰到呢?

遠方隐藏在一層蒙蒙白霧之中,腳下的路坎坷不平,華梓染走了大半個時辰,也見了不少的神兵利器,卻沒有一把是與她有緣的。

正在華梓染氣餒時,一道銀光從半空中急速飛下,劃下一道白色長線,最後停在了她的面前,華梓染有些呆滞地看着自己面前這把長劍,忽然間明白,這大概就是青崖所說的有緣了。

随後她便聽一低沉的男聲問他:“你是極品火靈根?”

華梓染壓下心中的訝異,調整好自己臉上的表情,點了點頭,鎮定道:“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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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是一把約三尺長兩指寬的長劍,劍身雪白,劍柄處雕刻着一圈又一圈繁複又古老的花紋,不似凡物。

這長劍又在華梓染身邊繞了兩圈,最後又定在她的面前,對她道:

“吾名素鈞,吾的主人臨走前将吾封印在西穆州,他說過七年後自會有有緣人來尋吾,看來就是你這個小姑娘了,你可願帶吾離開?”

素鈞劍後面這句話問得實在不好,華梓染心道她自己都出不去了還要帶它離開。

她将面前的素鈞劍又打量了一番,問道:“你能帶我出去?”

男聲答道:“自然。”

華梓染伸手将額前幾縷發絲攏到耳後,笑道:“那便是你帶我離開了。”

“西穆州的劍冢乃是天下兵器修靈之處,待出去之後吾便不能與你此般對話,你到時也不必吃驚。”

華梓染應道:“知道了。”

“吾這便帶你出去。”

說罷,又是一陣天旋地轉,不過這回華梓染已經學乖了,提前閉好眼睛,倒也沒有之前那般難受。

當華梓染再次睜開眼的時候,已經是到了劍冢的外面,她身後的石碑已經完全合上,而青崖就站在不遠處的土丘上,朔風吹動着他白色的衣袍獵獵作響。

“師父。”華梓染走上前去,将手中的長劍恭敬地呈給青崖過目。

那素鈞劍的劍身突然毫無征兆地開始抖動起來,不停地發出嗡嗡的鳴響,華梓染也是被吓了一跳,手一抖差點沒把素鈞劍掉在地上。

然而接下來華梓染就見到在青崖的指尖觸及素鈞劍的一剎那,素鈞劍又倏地安靜了下來。

“素鈞……”青崖的聲音中似是帶了幾分顫抖。

素鈞……青崖還記得許多年以前他将這把素鈞劍交給自己那小徒弟的時候,元溪的臉上帶着羞澀的笑容,接過他手中的素鈞劍,說他一定會好好對待這把師父給他鑄造的長劍的。

只是後來他的小徒弟卻告訴他,他要把素鈞劍封印于西穆王的劍冢。

青崖低下頭苦笑了一聲:“竟是果真如此……”

華梓染見青崖伸手輕輕撫摸着雪白的劍身,臉上的表情似哭似笑。

最終他将素鈞劍遞給了華梓染,只道了一句話:“好好待它吧。”

“是。”華梓染接過了青崖遞來的素鈞劍。

月涼如水,茫茫無際的沙漠中除卻那呼嘯的風聲,竟是什麽都沒有了。

天地一片蒼茫。

————

“乾曜大人,廣陵墓中的法器寶物都已經全部送來了。”高瘦黑衣男子跪伏在地上,神情恭敬。

叫乾曜的男子斜躺在榻上,神色慵懶,玄色的衣袍上用銀絲繡着精致的滾雲紋,他的身前跪着一名長相豔麗衣着暴露的女子,女子将盤子裏的葡萄一顆顆剝好,放進乾曜的嘴裏。

乾曜推開那名女子,坐直了身子,望着跪在地上的屬下,漫不經心地問道:“對了,前些年我救回來的那只赤澤獸怎麽樣了?”

屬下答道:“回大人,兩個月前那只赤澤獸已經蘇醒,只要再修養一段時間就可以派往西穆州了。”

“不錯不錯。”乾曜連連點頭,嘆道:“也不枉當年本尊費心救它。”

說罷,乾曜不知是想到了什麽瞬間又變了臉色,罵道:“那些個老不死的以為設了道結界就能攔住本尊,當真是笑話!他難道就沒想過這世上有什麽結界是赤澤獸進不去的!”

魔界尊主乾曜向來是陰晴無定,黑衣的屬下只能老實跪在地上,不敢出聲。

又過了一會兒,乾曜從榻上下來,走到屬下面前,低下頭道:“罷了,看在那小可憐就要被送去西穆州的份上,本尊便去看它一眼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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