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遠走天涯

蕭婵在莫家人的幫助下辦了雲珍的後事，便在一個星夜離開了池城。原本莫大娘是打算讓她與他們一同生活，但她已去過莫大娘家裏了，他們也并不富裕，自己留下，不過是一個累贅。更何況，她與他們非親非故，根本沒有留下來的理由。因此她給他們留了一張紙條，感謝了他們的照顧，便悄無聲息地走了。

經過這麽幾日，她也大致弄清楚了眼下的情形。

這個國家，名喚夏元國，聽名字也能知道，這不屬于歷史上任何一個國度。而池城是一座小城，她與雲珍母女二人流落至此已有一年，至于他們來自哪裏，她的父親去了哪裏，一切都無從追溯。但很清楚的是，無論她是因為什麽契機穿越過來，眼下她暫時是回不去了。

摸着空空如也的錢袋，她迷茫地看着遠方的星空，不經意地，又想起了那位卓公子。

說起來，在那個一貧如洗的家裏，能順利辦了雲珍的喪事，還多虧了卓公子給的銀兩。

蕭婵嘆了口氣，背好了身上的行囊，沿着小徑往前走。無論如何，她都不得不在這個陌生的國度，代替這個“蕭婵”，好好生活下去。

連着走了兩天，才到了下一個城池：蘇城。

帶出門的幹糧早已吃完了，蕭婵幾乎已經餓得眼冒金星。乍然進了城，她看什麽都覺得饞。

香噴噴的烙餅，剛出籠的包子，她一路走一路看，但因為她穿得窮酸，趕路途中又弄得自己十分狼狽，那幾個小販都用防備的眼光看着她。蕭婵十分郁悶，再怎麽說，她也沒有受過這樣的冷眼。

走着走着，經過一家客棧，裏面飄出來的菜香讓蕭婵走不動路了。

想了想，她下了決心，天大地大，把肚子喂飽最大，眼下可顧不上什麽體面不體面的了，吃了一頓再說！

這麽想着，蕭婵信步走了進去。

小二見她一臉髒兮兮的窮酸樣，下意識就想把她趕出去。蕭婵只覺得臉上有些癢，用衣袖擦了擦臉。臉上的塵土被擦去了，露出底下清麗動人的一張臉。小二看得有些愣住，蕭婵擡起臉，冷冷地看向他。她雖穿得破舊，但這張臉還是很美麗，尤其一雙眼，湛然有神，眼下冷冷地睨着小二，倒是也有幾分懾人的氣勢。

小二頓了頓，殷勤地招呼道：“姑娘裏面請！”

蕭婵腹诽道：“欺善怕惡，哪裏都行得通啊！”

這還是她第一次進客棧吃飯。從她以往在電視和中看過的場景來看，這家客棧規模算得上是大的。邁進門，入目便是寬敞的一樓。桌椅擺放有致，相互之間間隔也不算小，因是飯點，裏面坐滿了人。

蕭婵一眼便見到了靠窗的一個角落，那裏有一張空桌子，正好适合她坐。短短的幾步路中，她已經盤算開了，最差的結果，就是一會沒錢付賬的時候他們揪着不放，那她只能跑路了。正好有扇窗，跑起來也快一些。

小二見她坐下了，客客氣氣地上前招呼。蕭婵到底是第一次吃霸王餐，不敢太心狠，只簡單點了兩個菜。小二一走，她就四下開始打量這間客棧。

櫃臺右側是個樓梯，通向二樓。二樓是一圈包廂，一眼望過去，可以隐約看到包廂中的情形。蕭婵随意四處看着，忽然對上了一雙眼。

那是東邊一個包廂中的人，那人穿了一身黑色的袍子，其上隐約可以看見繡着些紋路。從蕭婵的角度看過去，那料子應當價格不菲。蕭婵在心中有了定論，便見那男子右手執着一個杯子，拇指上戴着一個扳指，此刻正冷冷地看着她。

那男子無疑長得十分俊朗，但這俊朗不同于那日救她的卓公子。卓公子雖寡言少語，但給人的感覺卻是比面前這位親近不少的。此人只是淡淡一個眼神，便讓蕭婵覺得有些冷。

他只淡淡看了蕭婵一會，不動聲色地移開了視線。拿起手中的杯子喝了一口，姿态優雅。

蕭婵也收回了視線，轉眼就忘了這回事。

菜上得很快，一葷一素，蕭婵吃了兩天的幹糧，乍一眼看到這熱氣騰騰的飯菜，饒是以往家教再嚴，此刻也顧不上形象，跟小二多要了兩碗飯，很快就将面前的菜全吃完了。

那小二從來沒有見過一個姑娘有這麽大的飯量，在一旁愣愣地看着她，忘了幹活。被老板說了一句，猶猶豫豫地走過來，嘴角堆着笑道：“姑娘，飯還夠嗎？”

察覺到幾道若有似無投射過來的視線，蕭婵看了看自己面前的碗盆，面上有些熱，确實是過了些。

她笑道：“夠了夠了。那個，跟你商量件事。”

小二疑惑地彎下腰來，在聽到她說的話之後，聲音猛地拔高，“什麽，沒錢還想吃霸王餐？”

方才還鬧哄哄的大堂，一下子安靜了下來。

蕭婵哪裏遇到過這樣的窘境？饒是心理建設做了不少，此刻也免不了有些臉熱。

她低聲道：“不是不是，不是想吃霸王餐，我的意思是，你們店裏缺人麽？我可以來你們店裏打工的，額……就是幹活！”

小二一改先前的殷勤，一把抓住了她的衣領，惡狠狠地道：“看不出來啊，你年紀輕輕的一個小姑娘，竟然就學會騙吃騙喝了，少說那些沒用的，今天你不付錢，別想走出這裏！”

蕭婵苦着臉，默默地看了一眼近在咫尺的窗臺。早知道就直接翻窗走了，還費這事兒幹嘛！丢人，真丢人！25年的臉都被丢光了！

她不經意地擡起頭，正見到方才包廂裏那位也看了過來。她別開了眼，直覺不想與他對視。

這邊鬧哄哄的，不遠處卻正有一桌在結賬。蕭婵忍不住盯着看了幾眼，忽然出聲道：“你算錯了！”

老板聽到這邊的動靜，正朝這個角落走過來。方才在算賬的應該是個賬房先生，手中拿着一個算盤，噼噼啪啪打得不亦樂乎。聞言，兩人都停了下來，那小二也沒搞清楚狀況，一時松了手，被蕭婵靈活地掙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