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大婚的事說是很忙, 但也沒什麽需要鐘聞月操心的。
燕京那邊的事都有顧卿流負責,青陽府這邊的事有鐘父鐘母在,就連鐘聞钰都興致勃勃的參與進去了, 根本沒有鐘聞月插手的份,平日裏無事, 她倒也樂得清閑,閑來無事便随周雲茴去四處玩玩。
臨近八月, 秋闱即将開啓, 鐘家這才能看見些急色, 鐘聞钰對這場考試倒是信心滿滿,卻拗不過鐘父鐘母的擔憂,一早便被趕到了府學,讓他考前再去請教請教先生。
時間一天天過去,臨開考前幾天,鐘聞钰便收拾整齊行囊,前往廣順府趕考。
當今科舉,鄉試考場定在各州首府, 各府學子都必須在考前趕到廣順,否則便算是棄考。
鐘聞月眼巴巴地看着鐘聞钰收拾好行李,坐上馬車準備出發,轉過頭, 看着顧卿流,一臉欲言又止。
顧卿流眨眨眼,無辜道:“怎麽了?”
鐘聞月抿抿唇, 道:“沒什麽。”
她會說自己想要去廣順府看看?
笑話!
她轉身就回了府裏,卻沒見身後的顧卿流嘴角勾起一抹笑。
鐘聞月神色自然地回到清溪院,蘭衣迎了上來,剛想說什麽,就見顧卿流跟了進來,沖她揮了揮手。
蘭衣識趣的退了下去。
“生氣了?”顧卿流拉住她的手,輕笑問道。
鐘聞月回頭看了他一眼,神色平淡道:“沒有啊。”
顧卿流面上笑意更深:“想去廣順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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鐘聞月睨了他一眼,坐下喝了杯茶,沒再說話。
那姿态,已然是默認了。
可偏偏顧卿流好似沒看出來,道:“不想去啊?”
鐘聞月暗暗皺眉,顧卿流見狀,卻道:“那真是可惜了,我原本還說去廣順看看,替皇兄查探一下科舉的考風呢。既然阿滿不願意去,那便罷了!”
說着,他還嘆了一口氣,好似真的有多惋惜。
“顧卿流!”鐘聞月猛地轉過頭,怒道!
顧卿流卻是絲毫不擔心,道:“想去?”
鐘聞月深吸一口氣。
顧卿流笑意盈盈地看着她,道:“好說好說!”
鐘聞月看着他,眸中充滿懷疑。
顧卿流一副好商好量的樣子道:“阿滿,你看,我們現在是未婚夫妻對吧?”
鐘聞月遲疑地點點頭。
顧卿流道:“那你看誰家未婚夫妻即将成親還同你我這般的?”
“怎麽了?”鐘聞月疑惑。
他委屈道:“你看,我平日裏喚你阿滿,以表親近;可你平日裏都換我什麽?”
平常時候是王爺,要是像今天這般把她惹惱了就是指名帶姓的顧卿流。
看着顧卿流那一副無比委屈的樣子,鐘聞月想起自己的所作所為,也難得有些心虛。
“那你想怎麽樣?”她試探地問道。
顧卿流眼前一亮,嘴上卻道:“你随意想一個稱呼便是。”
“卿……流?”鐘聞月皺着眉,有些不适應道。
顧卿流撇了撇嘴:“皇兄和一些與我交好的人皆是喚我卿流,這樣太沒新意了。”
傅廷川,字卿流。
顧姓,則是當時當朝太後母家的姓,也就是顧卿流外家的姓。這一點,顧卿流之前便與她說的時候,還在信誓旦旦地說自己的名字不算是假的,惹得鐘聞月一陣無奈。
對于前世的傅廷川,鐘聞月了解的是真的不多,更別談親近之人才能喚的表字了。
尤其是在以後,傅廷川渾身冰冷冷的,敢叫他表字的,怕是也沒什麽人了。
現下,這人竟還嫌這個稱呼沒新意。
“那你說讓我喚你什麽。”鐘聞月問道。
顧卿流嘴角頓時勾起一抹燦爛的笑,道:“夫君……”他看着鐘聞月不善的神色,果斷改口道:“我也不指望你能叫。”
他道:“我時常見着旁的姑娘都喚自己未婚夫為什麽什麽郎,不如你也這般喚我?”
鐘聞月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朱唇輕啓,吐出幾個名字:“郎?那你是想要卿郎?流郎?還是廷郎川郎啊?”
顧卿流一怔,驚覺這些名字中竟沒一個好聽的。
他撓撓頭,有些困惑道:“那可怎麽辦是好?這還沒成婚呢,你也不能喚我夫君啊……”
他小心翼翼地看了眼鐘聞月,什麽意思再明顯不過。
鐘聞月險些被他氣笑了,她眸光一閃,計上心頭,道:“我倒是想到一個不錯的。”
“什麽?”顧卿流問道。
+“你瞧,你的字裏有一個卿字,但是喚作卿郎又不好聽,不如,我便喚你——卿卿吧?”
顧卿流臉色一僵:“你說什麽?”
他僵硬的問道。
鐘聞月臉上帶着掩飾不住的笑意,大大方方道:“卿卿啊!你看,這名字既好聽,又有歷史典故,豈不兩全其美?”
“胡鬧!”顧卿流猛地站起來,疾言厲色道:“那是形容女子的詞,怎能用到本王身上?”
鐘聞月一愣,本以為他是真生氣了,可在看到那隐藏在黑發後通紅的耳根和游移的目光後,又差點忍不住笑出聲,半真半假地委屈道:“你若是不喜,便罷了。”
顧卿流一方面又覺得又羞又氣,一方面卻又不舍得她傷心,倒是把自己氣紅了臉。
鐘聞月好整以暇地看着他,眉目間有着連她自己都沒有的發現的小女兒的嬌氣。
最後還是顧卿流繳械投降,自暴自棄道:“你若喜歡,那便喚吧!”
他坐下,一臉生無可戀的撐着頭。
鐘聞月實在沒忍住,“噗嗤”一聲的笑了出來。
“卿卿?”她湊近了喚道。
“嗯!”顧卿流沒好氣的應道。
“卿卿卿卿卿卿?”
顧卿流擡起頭,那雙漆黑的眸子中滿是無奈,又帶着肉眼可見的寵溺之色,道:“在呢。”
“卿卿?”
“怎麽了?”
“沒事,就是想喚喚你。”
“卿卿……”
你真好。
——
馬車上,鐘聞月和顧卿流坐在一邊,同另一邊的老頭子大眼瞪小眼,滿臉茫然。
還是鐘聞月先回過神來,困惑道:“沈老先生也是去廣順府的?”
老頭臉色難看,沒好氣的點了點頭。
鐘聞月轉頭,看向顧卿流,眼神示意道,怎麽回事啊。
顧卿流笑笑,道:“沈老先生擔憂徒兒自己一人考試,放心不下,便随着前去看看。”
鐘聞月正想着去見徒兒怎麽一臉苦大仇深的樣子,便聽旁邊的老先生狠狠地“呸”了一聲,哼道:“我擔心?我有什麽好擔心的?我沈玄青的弟子若是連鄉試這一關都過不了,那他也不配是我的徒弟!我這張老臉也不必再要了!”
鐘聞月一驚,倒不是為了別的,只單純地為老先生說出的那個名字。
沈玄青!
鐘聞月心中滿是驚濤駭浪,莫不是她知道的那個沈玄青?
她征詢地看着顧卿流,就見他點了點頭,神色滿是無奈。
鐘聞月看着這位老先生的目光瞬間就變了。
沈玄青,燕京沈國公府之人,自小便是神童,十七歲那一年更是以三元及第的美名令整個大齊家喻戶曉,從此之後一直在翰林院,通曉古今典籍,所著文章為天下所追捧。
在大齊,文人中,他若稱第二,便沒人敢稱第一!
但後來先帝昏聩,獨寵貴妃,惹得朝廷動蕩。他因看不慣貴妃專政,便寫了一篇文章指責貴妃妖媚惑主,甚至連先帝都給罵了進去,然後揮一揮衣袖,輕飄飄的辭官而去。
後來大齊就再也沒有關于這位沈大儒的事跡了,只知道他是隐居四方,但到底在何處,卻是沒人知曉。
鐘聞月一直知道自家弟弟的先生姓沈,學識不一般,可也萬萬沒想到竟然不一般到這種地步。
沈玄青,那是多少讀書人信仰啊!
作者有話要說: 下一更12點,麽麽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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