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沒等岑清反應過來,段生和就立刻恢複正經的樣子,仿佛剛才對着電腦屏幕比“耶”只是岑清眼花。

“各位觀衆朋友們大家好,今天是很特別的一次演出,我們的主演之一下午突發闌尾炎,現在在醫院準備手術。所以我們臨時,邀請到了業內著名編劇,給我們的劇本進行了改編。”

演出前,制片人上去說明情況。并且承諾如果有不想接着觀看的,現在就可以退票離開。

岑清在後臺聽見業內著名編劇六個字笑眯了眼睛,她的頭銜終于不是著名演員陸炤的表妹了。

整個劇組後臺,只有岑清一個人悠閑地坐在沙發上聽制片人講話。其餘的演員都在做着上臺前最後的準備,就連一貫淡定的段生和都起身在化妝間來回踱步。

話劇演出的籌備和排練時常一般都高達幾個月,現改劇本一個小時後立刻上場還是讓不少演員都慌了神。

大幕拉開,演員們一個個從上臺口出去,岑清精神緊繃,全神貫注地聽着每一個人的每一句話,生怕出纰漏。

第一個場景結束,岑清稍微松了一口氣,演員們狀态很好沒出錯,臺下觀衆反應也挺好。

段生和上臺站在上臺口調整話筒,他襯衣衣領翻進去一塊兒,許是今日實在匆忙照鏡子的時候沒有發現。

“段老師。”岑清用氣聲叫他,随後指了指自己的衣領示意。

段生和往她的方向走了兩步,沒懂她的意思。

前面的工作人員開始催段生和上臺,岑清索性直接揪着他的衣服前襟,強迫他彎腰。

岑清力氣小,第一次拉他沒拉動,第二次再使勁的時候她沒料到段生和會配合往前,一下子勁兒用猛了,竟然将人直接拉到了跟前。

兩人的臉堪堪隔着一個拳頭,岑清立刻往後退了一步,迅速将他的衣領翻開整理好。

“好了,走吧。”她偏過頭,尴尬地揉了揉鼻尖,“加油。”

段生和怔愣了幾秒,随即回了一絲笑容給她,大步上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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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說出第一句臺詞的時候,岑清就覺得這場演出基本穩了,基于她個人對于段生和的盲目信任。

段生和一上臺,後臺的人就像都活了一樣,一下子蜂擁到岑清旁邊問這問那。

“你是專業編劇嗎?寫過什麽劇呀?”

“影視劇入行困難嗎?你看我這樣的能不能去面試?”

“小姐姐你和段老師什麽關系啊?”

“我們都打賭你每次來看演出是看段老師來的,你倆怎麽認識的啊?”

……

岑清覺得他們就是一群老師剛出教室就迫不及待說話的小學生,一個個叽叽喳喳不停。

她聽見段生和那邊的臺詞,笑着指了指臺口,“還有一句話他就要下來了。”

此話一出,後臺寂靜。

“小學生”們一個個都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認真複習功課,等段生和一走,再次恢複狂歡。

往複幾次,岑清漸漸加入他們的聊天,“你們段老師為什麽不願意把名字寫到宣傳冊上啊?”

“不知道,他好像不太願意讓別人知道他在演戲,謝幕也只說姓段,劇組的各種宣傳活動都不參加,連微博都沒有。”

岑清剛想開口追問,突然聽見身後重物撞擊桌子的聲音。

田心璇将手裏的水杯重重地放在桌上,聲音冷冰冰的,“你們都沒事兒做嗎?後臺什麽時候變成閑聊的地方了?”

她這一發脾氣,讓幾個演員安靜了不少,他們給岑清做了個稍後再講的口型,都蹲到一邊去看劇本了。

岑清淡淡地掃了她一眼,然後走到臺口掀開一點點簾子蹲在那兒看劇。她一蹲就蹲到了下半場,連段生和拿着小凳子走到身邊的時候都不知道。

“起來。”段生和本來想拍她的肩膀,伸過去後臨時起意,改成了拽頭發。

岑清捂着頭頂裝痛,回頭看他,故作委屈:“段老師,這可是我最寶貝的東西了。”

段生和将凳子放在地上示意她坐下,然後摸了摸下巴上剛貼上的假胡子,問道:“你最寶貝的不應該是我嗎?”

“什麽?”岑清覺得難以置信,他怎麽貼了個胡子整個人騷氣了不止一個檔次?

說好的段生和戲沒謝幕在後臺就不說話呢?

這人到底被什麽東西附體了?

她愣了半晌,除了瞪眼睛什麽話都說不出來。

段生和笑了一聲,然後将手裏的大衣外套丢給她,掀開簾子上臺。

十分鐘後,道具組換景。

段生和跟幾個演員一同站在岑清旁邊等待,其餘幾個演員見岑清手上拿着段生和的大衣,也紛紛去後面将自己一會兒換景要用的道具拿過來。

短短半分鐘,岑清懷裏被塞了四件衣服和一個黑色舊到掉皮的公文包。

她惡狠狠地瞪了一眼段生和,要不是他開了個好頭,沒人會把她當衣架子用。

“把你們的東西都拿走。”段生和注視着臺上,緩緩開口。

幾個演員面面相觑,立刻争搶着拿過了岑清手裏的東西。

其中一個人去後面搬了張椅子過來放衣服,還沒忘貼心地把段生和那件大衣也拿過去放在椅子上。

下一個場景很快搭好,除去段生和以外的演員先上臺。

狹小的空間裏,又只剩了兩個人。

段生和緩步走到椅子旁邊,将那件大衣拿起來,又放到了岑清懷裏,“抱好了。”

“哦……”岑清面無表情。

“不許幫別人拿。”段生和又補充道。

岑清看了他一眼,随後從口袋裏掏出一沓便利貼和一只簽字筆。

她低頭在便利貼上寫字,然後将最頂上一張有字的便利貼撕下來,往自己腦門上一貼。

段生和離她兩步遠,看見她似僵屍一樣的造型皺了皺眉頭,然後湊近去看。

岑清字跡清秀有力,粉紅色的便利貼上寫着七個大字——

段生和專屬衣架。

他無聲地笑了好一會兒,嘴角始終上揚着。

臨上臺之前,他将岑清腦門上的便利貼摘下來放到了自己口袋裏。

段生和接過岑清手裏的大衣,在角落的位置給岑清一個人表演了一段“逼王的穿衣方式”。

岑清嫌棄地撇撇嘴,但還又忍不住盯着他看。

道具組開始噴雪花,段生和縮着脖子,将手縮進袖子裏快步走上臺。

噴雪花以後,話劇進入尾聲。

謝幕之前,岑清将臺口的凳子都搬回了後面。一會兒所有演員都要上臺,她怕自己坐在那裏礙事。

聽着臺上最後一句臺詞結束,随之而來的是掌聲,鋪天蓋地的掌聲。

岑清汗毛豎立,這是她第一次在頒獎典禮以外的場合受到這麽多的掌聲。雖然觀衆們的掌聲給的是全體演職人員,但她私心地認為,其中有一小部分是屬于她的。

制片人先前問了岑清要不要上臺一起謝幕,被她拒絕了,雖然她沒什麽名氣,但做事情總歸是低調一些好,以免落人話柄。

沒等演員們謝幕結束,岑清收拾完東西從後門先走了,晚上公司有個會,她要遠程參加。

岑清:【我先走啦,聽他們說今晚你們劇組吃飯,你記得吃藥,不要吃刺激的東西。】

岑清:【男孩子在外面也要保護好自己哦!】

信息才發過去,段生和立刻回複。

段生和:【怎麽不去吃飯?】

岑清:【晚上有會。】

段生和收起手機,對着衆人說抱歉,“有點事要回去處理,先走了。”

“有事情也要吃飯啊,不然一會兒吃完我給你帶點回去?”田心璇好不容易等到他應允晚上一起聚餐,都特地讓助理去酒店拿回了一套好看的衣服,誰知道段生和突然說不去了。

“不用,你們吃。”

段生和出了劇院後徑直往酒店走,他答應晚上聚餐也是因為怕岑清跟別人不熟尴尬,如今岑清不去,那一會兒尴尬的就變成他了,還不如回酒店。

他去房間洗完澡換了身衣服,拿着剛到的外賣敲了敲8802的門。

“你怎麽來了?”岑清嘴裏叼着烤串,身後還有他們開會的聲音。

段生和揚了揚手裏的東西,“滿減,多點了一份。”

“富二代還操心滿減?”岑清摘下他外賣單上的小票,“減多少啊……”

小票上合計一欄寫着405,岑清看了幾遍才确定自己沒看丢小數點。

再往上,商家滿減……

“二百減五?這家怎麽比淘寶雙十一還小氣?”岑清不可置信地擡頭看向段生和,“你就因為一個二百減五點了兩人份?”

想跟她共進宵夜就直說,倒也用不着編出這個傻子都不信的理由。

段生和面色嚴肅地點點頭,回答道:“富二代的錢也不是天上掉的。”

岑清抑制住她想翻白眼的沖動,不留情面地吐槽道:“當然不是天上掉的,是爹給的呗。”

她讓段生和進門,将書桌上收拾出了一塊空的地方。

視頻那頭,公司的人還在滔滔不絕地講着第四季度籌備的綜藝欄目,岑清關了攝像頭也沒開麥,直接指着電腦前的椅子讓段生和坐。

“你沒有耳機嗎?”段生和坐在這兒聽他們星初開會總覺得渾身不舒服,感覺像是商業間諜打入內部竊聽消息。

“沒有,嫌吵就關了吧,反正跟我沒什麽關系。”岑清直接摁了靜音。

段生和目不斜視地看着碗裏的東西,盡量不讓自己掃到她屏幕上的重要信息。

突然,屏幕上的PPT切換成了會議室的畫面,陸炤的臉猝不及防出現在屏幕上。

岑清指着電腦屏幕,“那是我哥,你真不考慮一下來我們公司的新戲嗎?”

段生和順着她的指的方向看去,陸炤坐在正對着攝像頭的位置,目光平視前方,透過屏幕,仿佛要将段生和看穿。

他從岑清那邊搶了根羊肉串過來,半開玩笑道:“我爸特別不喜歡他。”

作者有話要說:  陸炤:我也不喜歡你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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