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

人都要為自己的行為付出代價, 岑清也不例外。

就是因為說了一句怕傷段生和自尊,那人便反反複複問了她大半夜各式各樣的奇怪問題。

其中包括問她要不要結婚,以後想生幾個孩子之類的。不過岑清學聰明了, 全程一直豎着耳朵, 打起精神,她使出了上學時候做題的勁頭來回答他, 生怕一不留神就踩進段生和布置好的深坑裏。

次日早上十點, 岑清睜眼的時候發現段生和還睡着

她蹑手蹑腳地下床上廁所,繞到段生和那側開燈的時候才發現他耳朵裏塞着耳機,閉着眼睛在聽新聞。

“你今天不用去公司嗎?”岑清蹲在他床頭問道,雙手搭在他小臂上。

段生和睜開眼, 見她穿着單薄的睡衣蹲在地上,立刻伸手将她撈回床上,“不去, 冷不冷?”

一個沒注意又回到了被窩,岑清尴尬地掙脫了兩下,嗫嚅道:“我上廁所……”

段生和起身,探身拿了件外套披在岑清身上, 然後牽着她往衛生間走。

“你, 你也上?”站在廁所門口, 岑清沒進去, “你先回去,我上完叫你。”

“我陪你。”

“不用了, 你回去吧。”岑清将他往屋裏推。

“小姑娘不是最喜歡結伴上廁所了?”段生和挑挑眉, 他依稀記得以前在話劇團排練,岑清上廁所的時候都要讓阚子夢陪着一起去,兩個人總要帶上好一會兒才肯從廁所出來。

岑清努力管理着表情, 試圖跟一個直男解釋:“我們結伴上廁所是因為要聊天,有些話題只能在女廁所聊,比如說隔壁班的小哥哥太帥了這種話題。”

“哦。”段生和摸了摸下巴上的胡茬,若有所思道,“那你也可以跟我聊聊……你男朋友太帥了。”

岑清氣急敗壞地把他往屋裏推,段生和一側身,越過她先行跑進了廁所。

Advertisement

正當岑清愣在門口的時候,段生和懷裏捧了滿滿一臉盆的東西走出來,他的牙刷毛巾、還有岑清昨天施舍給他的潔面乳和潤膚霜。

見岑清傻乎乎的模樣,段生和騰出一只手來拍了一下她的腦袋,笑道:“逗你的,我去客房廁所,你去吧。”

兩個人各自洗漱完,岑清推開衛生間的門出來,看見段生和趴在二樓欄杆上等她。

“怎麽不下樓?”

段生和回過身,牽着她的手下去,“怕你出來看不見我太難過。”

岑清無奈地看了一眼自戀過度的某人,“你想多了……”

“行吧,其實是樓梯太陡,我怕你一個人下樓害怕。”

岑清幹笑了兩聲,配合着他演出,“是哦,我好害怕啊,和和哥哥。”

段生和回過身,遞給她一個“我早就猜到了”的眼神,彎腰把她抱了起來。

既然他大早上起床有勁兒沒處使,岑清也沒什麽意見。她被段生和抱去了餐廳坐着,很快,阿姨将早餐端上桌。

做完早飯後阿姨就先走了,岑清小口吃着馄饨,見段生和總是眼神飄忽,猜到他應該是有事情跟自己講。

“你爸媽想見我?”岑清從他碗裏舀了一勺清湯馄饨嘗了一口,淡而無味,像是沒過周歲的孩子吃的口味。

“嗯,我媽想見見你,今晚。”

“行,我一會兒上去洗個頭。”岑清昨天偷了個懶沒洗頭,今日既然要見長輩,還是得捯饬捯饬。

她放下勺子,“一會兒得讓陶桃送幾套衣服過來,你媽媽喜歡哪種風格的?”

段生和動作一滞,沒想到她答應得那麽容易,有些沒反應得過來,“都行。”

他一口氣喝完了碗裏的馄饨湯,漫不經心道:“她沒什麽愛好,也沒什麽脾氣,你不用緊張。”

岑清定定地看着他,又聽段生和接着說道:“如果要跟你灌輸什麽舊社會的思想,你留個耳朵就行了,別往心裏去。”

岑清緩緩點了點頭,兩人在一起後,她甚少見到段生和如此落寞的表情。裝作滿不在乎,卻是在刻意地小心翼翼地隐藏着失望和難過。

岑清沒再問,纏着他一起上樓看電影。

她打電話讓陶桃回家給她挑幾套看上去淑女乖巧的衣服過來,想着段若華既然骨子裏傳統,應該喜歡溫婉大方的姑娘。

陶桃是午飯後到的,和她一起來的還有柳錫明。

“老段,我在這兒住幾天成嗎,你這外頭風景太好了。”他一來就跑到了四樓露臺上,扯着嗓子沖着一樓嚷嚷,也不管段生和聽不聽得見。

下樓後,柳錫明再一次提出要住幾天的請求,“你放心,我就呆在三樓,我保證不打擾你倆。”

段生和找了把鑰匙丢給他,“三天後過來,我進組。”

柳錫明滿口答應,知道他們晚上有正事兒,也沒再留。

“你看看我晚上穿哪件?”岑清将衣服攤開在沙發上,讓段生和挑。

段生和的目光停留在一件杏色連衣裙身上,他依稀記得小的時候,段若華最喜歡的一件連衣裙就是杏色的。

那是江宏嗣生意做大後去法國出差的時候給她帶回來的,嚴格意義上算是他們婚後江宏嗣送她的第一件禮物,段若華愛不釋手,經常會穿。

“這件吧。”他指着最中間的一件短款派克服,“外面冷。”

岑清套上派克服,拎着陶桃帶來的護膚品套盒和紅酒跟在段生和後面出門。

段若華的住處很遠,段生和開着車,從太陽西斜開到月亮出來才到了她家樓下。

她住在一個老式小區,老舊到連小區門牌都沒有,巷口狹窄,車進不去,段生和只能停在路邊。

“阿姨怎麽住在這裏?”岑清牽着他的手,巷子裏的路燈壞了,前面黑黢黢的看不清路。

“這是她跟我爸結婚時候的房子。”

那時候江宏嗣創業虧了錢,兩個人賣了處房産,買了個六十平的小屋子住着。

後來江宏嗣走運翻身,這地方也沒賣,一直留着算個紀念。

他聽信大仙兒的話要跟段若華離婚的時候段生和還小,他只記得段若華一聲不吭,拎着行李箱簽完字就走了,一個人在這兒一住就是十幾年。

段生和牽着岑清緩步上樓,到了四樓的時候岑清捏了捏他的手,“這家嗎?”

“嗯。”

岑清踮着腳去看門上的對聯,手寫的,字體娟秀規整,跟樓下幾戶門上貼着的不太一樣。

段若華在屋裏聽見了他們上樓的聲音,沒等段生和敲,就慌忙過來打開門,“來了?”

她腰間系了條洗到發白的碎花圍裙,臉上挂着溫和的笑意,“小清吧,快進來。”

段若華從鞋櫃裏拿了一雙奧特曼的拖鞋出來,看起來也有些年歲了。

她将拖鞋放到岑清腳邊,笑道:“忘記買新的了,這是小和小時候穿的,我想着你應該能穿。”

“可以穿的,謝謝阿姨。”岑清換上鞋,耀武揚威地伸到段生和跟前晃了晃,“你小時候還挺可愛。”

“菜馬上好了,你們坐。”段若華又回到了廚房,關上了門。

岑清喝了口熱茶,覺得留她一個人在廚房忙碌不好,拽了拽段生和的一角,“我進去看看?”

“進去看還是進去炸?”

岑清不滿地推了他一下,起身走進廚房。

段若華見她進來連連要把岑清往外推,架不住後者又是撒嬌又是耍賴,硬是攬了個拍蒜的活兒過去。

“這麽多年還是第一次聽見他有女朋友。”段若華往鍋裏倒油,鍋內水沒擦幹,炸了兩下,她立刻将岑清護到身後。

“他應該是怪我當初跟他爸爸離婚,後來性格變了不少,什麽話都不跟我說了。”

岑清低頭專心地給土豆削着皮,借着抽油煙機聲音大,她回身将廚房門關緊。

“他不會怪您的,他是覺得您委屈。”

段若華搖搖頭,她将鍋鏟放到一邊,回身看向岑清,“我要是非不肯離婚,那就是惹得一家人都不痛快。”

她從小性子怯懦,又總在家見到母親和父親的相處模式,下意識覺得夫妻就該如此。跟江宏嗣結婚後她也盡量順着他,一是因為江宏嗣脾氣不好,二是後來江宏嗣公司做大了以後,段家依靠着江氏才能運轉。她每每回娘家,父母兄弟也總是念叨讓她不要惹怒江宏嗣,免得二人婚變牽連段家。

“他爸爸的脾氣不好,我總勸小和順着他爸爸也是怕他在家受委屈。”

岑清沉默了一會兒,緩緩地開口:“他知道的,您現在過得開心就好。”

她方才看見客廳裏挂着跳舞的服裝和舞鞋,想着段若華如今的日子還算有些樂趣在。

“挺好的,錢不愁花,小和跟他哥哥能時常來坐坐,我就滿足了。”段若華接過她切好的土豆放進鍋裏,“兄弟倆這些年都忙,跟我生疏不少,我記得他小時候喜歡吃土豆牛肉,也不知道現在喜不喜歡了。”

岑清雖不記得段生和有在外面吃過這道菜,但為了安慰段若華,還是笑着道:“喜歡的。”

她幫忙把飯菜端上桌,趁段生和過來幫忙擺放碗筷的功夫,岑清湊到他耳邊,“段影帝。”

“叫我?”段生和嘴角挂着笑,對她這稱呼新鮮得很。

“一會兒千萬記得配合一點,開心一點,多吃一點,最好也多笑笑。”

段生和擡起頭,“知道了岑編,不過你這個戲寫得太寬泛,有點困難。”

岑清眨了眨眼,“對別人困難,對段老師一點都不困難的,對不對?”

“嗯,你段老師盡量。”

這頓飯段生和的表現确實很好,不知是餓了還是專門要讨段若華開心,他比平日裏的晚飯都吃得多些,一點兒也不像個過幾天要進組的人。

飯後,段若華送他們下樓。

三個人緩步走到路邊,段生和回頭看着幽靜漆黑的巷子,還是放心不下。

“媽,真不想換個地方住?”他記得半年前過來巷子裏的燈就壞了,一直沒人修。他聽江生行說每逢下雨天這路上還泥濘不堪,常有人滑倒。段若華年紀大了,他放心不下。

“不換,這兒挺好的。”段若華淡淡地拒絕,“你們走吧,不用擔心我。”

段生和還想說些什麽,突然看見不遠處路燈下走來一個男人,男人還沒走近,就迫不及待地喊道:“若華。”

段若華回頭看了一眼,立刻生出些害羞的意思。

“這是……”男人拎着個網兜走近,約莫五十出頭的年紀,鬓角微霜,但精神頭很好。

“這是我小兒子,這是……”段若華一下子不知道怎麽稱呼,頓了一秒又道,“叫劉叔吧。”

“劉叔。”段生和打了個招呼,随即看向段若華,“媽,我先走了。”

“好,路上慢點。”

段生和牽着岑清的手往車旁邊走,後者八卦地回頭去查看情況,激動道:“有戲诶!”

“什麽?”段生和也回頭看過去。

回頭的瞬間,他正巧看見段若華不知道側頭說了些什麽,随後擡手拍了一下劉叔的後背,側頭的時候在笑。

那是他從未見過的段若華的模樣,鮮活、開懷,會跟旁人笑鬧。

段生和記憶裏的她總是暮氣沉沉,說話清清淡淡不帶情緒,時常念叨的也就那幾句讓他聽江宏嗣的話。

“別老讓阿姨搬家了,十幾年的老街坊,大家都熟悉了,搬了反而不開心。”岑清晃了晃段生和的胳膊,“這片兒到底有沒有物業?不然找個人來修一修路燈吧?也不用多少錢。”

岑清這話提醒了段生和,他每次來都會說服段若華搬家,理由無非是路燈總壞,路面不平容易滑倒,卻沒想着去解決根本問題。

上了車,段生和沒急着走,撥通了江生行的電話。

“喂,哥,我剛從媽那兒出來。”

段生和拿回和悅娛樂後就把公司交到了江生行手裏,後者正在和悅加班。

“媽身體怎麽樣?我過幾天忙完蔣正光的爛攤子就去看她。”

“媽身體挺好的,有個事兒你記得安排人辦一下,她那個巷子裏沒有燈,對,上次那最後一盞也壞了,你找人來修一修。還有路面,你最好找個施工隊來澆個柏油路,聽媽說前幾天下雪有個老太太還摔了一跤……”

江生行應了下來,說明天就找人去辦。

他低頭看着和悅的財務報表,抓着手機突然反應過來,問道:“你怎麽不找人去修?”

本來以為段生和摳門是因為沒錢,可他今天看見報表之後才發現和悅比他想象中的賺錢多了。

“嗯?咱們家出錢的不一直是你嗎?我只負責指揮。”

作者有話要說:  段生和:嗯?你難道還沒明白你的屬性嗎?人形ATM?

同類推薦

億萬寵溺:腹黑老公小萌妻

億萬寵溺:腹黑老公小萌妻

他是權勢滔天財力雄厚的帝王。她是千金公主落入鄉間的灰姑娘。“易楓珞,我腳酸。”她喊。他蹲下尊重的身子拍拍背:“我背你!”“易楓珞,打雷了我好怕怕。”她哭。他頂着被雷劈的危險開車來陪她:“有我在!”她以為他們是日久深情的愛情。她卻不知道,在很久很久之前,久到,從她出生的那一刻!他就對她一見鐘情!十八年後再次機遇,他一眼就能認得她。她處處被計算陷害,天天被欺負。他默默地幫着她,寵着她,為她保駕護航,保她周全!
/>

甜蜜婚令:首長的影後嬌妻

甜蜜婚令:首長的影後嬌妻

(超甜寵文)簡桑榆重生前看到顧沉就腿軟,慫,吓得。
重生後,見到顧沉以後,還是腿軟,他折騰的。
顧沉:什麽時候才能給我生個孩子?
簡桑榆:等我成為影後。
然後,簡桑榆成為了史上年紀最小的雙獎影後。
記者:簡影後有什麽豐胸秘籍?
簡桑榆咬牙:顧首長……吧。
記者:簡影後如此成功的秘密是什麽?
簡桑榆捂臉:還是顧首長。
簡桑榆重生前就想和顧沉離婚,結果最後兩人死都死在一塊。

腹黑竹馬欺上身:吃定小青梅

腹黑竹馬欺上身:吃定小青梅

小時候,他嫌棄她又笨又醜,還取了個綽號:“醬油瓶!”
長大後,他各種欺負她,理由是:“因為本大爺喜歡你,才欺負你!”
他啥都好,就是心腸不好,從五歲就開始欺負她,罵她蠢傻,取她綽號,
收她漫畫,逼她鍛煉,揭她作弊……連早個戀,他都要橫插一腳!

誘妻成瘾:腹黑老公太纏情

誘妻成瘾:腹黑老公太纏情

未婚夫和小三的婚禮上,她被“未來婆婆”暗算,與陌生人纏綿整晚。
醒來後,她以為不會再和他有交集,卻不想一個月後居然有了身孕!
忍痛準備舍棄寶寶,那個男人卻堵在了門口,“跟我結婚,我保證無人敢欺負你們母子。”
半個月後,A市最尊貴的男人,用舉世無雙的婚禮将她迎娶進門。
開始,她覺得一切都是完美的,可後來……
“老婆,你安全期過了,今晚我們可以多運動運動了。”
“老婆,爸媽再三叮囑,讓我們多生幾個孫子、孫女陪他們。”
“老婆,我已經吩咐過你們公司領導,以後不許加班,我們可以有更多時間休息了。”
她忍無可忍,霸氣地拍給他一份協議書:“慕洛琛,我要跟你離婚!”
男人嘴角一勾,滿眼寵溺:“老婆,別淘氣,有我在,全國上下誰敢接你的離婚訴訟?”

韓娛之影帝

韓娛之影帝

一個宅男重生了,抑或是穿越了,在這個讓他迷茫的世界裏,剛剛一歲多的他就遇到了西卡,六歲就遇到了水晶小公主。
從《愛回家》這部文藝片開始,金鐘銘在韓國娛樂圈中慢慢成長,最終成為了韓國娛樂圈中獨一無二的影帝。而在這個過程中,這個迷茫的男人不僅實現了自己的價值與理想,還認清了自己的內心,與那個注定的人走在了一起。
韓娛文,單女主,女主無誤了。

勾惹上瘾,冰冷總裁夜夜哭唧唧

勾惹上瘾,冰冷總裁夜夜哭唧唧

[甜寵+暧昧+虐渣】被未婚夫背叛的她半夜敲響了傳聞中那個最不好惹的男人的房門,于她來說只是一場報複,卻沒有想到掉入男人蓄謀已久的陷阱。
顏夏是京城圈子裏出了名的美人胚子,可惜是個人盡皆知的舔狗。
一朝背叛,讓她成了整個京城的笑話。
誰知道她轉身就抱住了大佬的大腿。
本以為一夜後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媽,誰知大佬從此纏上了她。
某一夜,男人敲響了她的房門,冷厲的眉眼透露出幾分不虞:“怎麽?招惹了我就想跑?”而她從此以後再也逃不開男人的魔爪。
誰來告訴他,這個冷着一張臉的男人為什麽這麽難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