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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全意回家了。

李全意從坐到車的後座就開始思考，一直到司機把車子開到家門口，依舊沒能思考出個結果來。他叫司機別停下，別影響他思考，司機于是就載着他圍着房子轉了一圈。李全意撐着椅子扶手，眼簾低垂，眼中映過沿途的風景，綠郁蔥蔥的前庭和後院，沉靜的林園，碧藍的泳池，都很美麗但是無用，他的思維始終是一潭死水。

李全意：“我今天在公司……”

司機馬上說：“拒絕跟老板以及老板家眷談人生。”

李全意：“……”

司機下車，為老板的兒子打開車門，做了個紳士的姿勢。

李全意走進房子，在沙發上坐下，一臉郁悶。他的老爸李興師正在客廳另一頭講電話，另一只手拿着一個杯子，估計本來打算下樓來弄點酒喝，然後被一件公事耽誤了。過了會兒，他挂斷電話，一臉晦氣地向李全意走來：“我前段時間看上國外一個農場，結果被祁丘山那個老東西搶走了，為什麽這世上有人這麽喜歡讓別人不愉快？”

“你老是被叫這個名字的人搶走東西。”李全意抱怨道，心情更不好了，“我昨天新結交的朋友跟我的對手關系好像不錯。”

老爸臉色大變，加快腳步在兒子旁邊的位置坐下。“這是在撬你的牆角？”兒子的事情比商界對手造成的不快更讓他情緒激動，“這個人做到了什麽地步？絕不能讓他繼續在你的社交領地裏胡作非為，一定要盡快把侵入者趕走！”

李全意：“就是我跟你提過的那個人。”

“那個跟你同時期進圓木公司還跟你撞人設的同行？”

“對。”

“那個一開始比你糊後來憑心機把你遠遠抛下的小明星？”

“就是這個。”

“我記得你以前看他賣慘你也賣慘，你被老板教育，他被所有人憐愛了。”

“恥辱的過往。”

“孩子，你正在遭受人生對你的磨練，不要氣餒。”李興師激情澎湃地對兒子鼓勵，就像他經常鼓勵手下那麽情緒用力，“你要表現出你最堅固的力量，讓那個人看到你打敗他的決心！只要有恒心，最終沒有人能勝過你！那個人叫連宵，是不是？把他的名字寫在手背上，每天起床大聲喊三遍‘我要打敗連宵’。幹掉敵手與專注自己的事業同樣重要，記住，成功的男人既不能因為能力不足而失敗，也不能因為敵手的騷擾而失敗，這些是同等的恥辱！”

他拍拍兒子的肩膀：“不過你在娛樂圈白手起家，無依無靠，路太難走，讓爸爸幫幫你一把，只是個小小的明星，讓在A市再也待不下去。”

李全意：“爸爸，外面的人遇到難過的事情都會憋在心裏，或者跟朋友吐露煩惱，惹得朋友不舒服，但是不會去真正地處理。”

李興師：“雖然是這樣……你還要假裝跟外面的人沒區別到什麽時候？”

“不知道，做事要有始有終，我的目的還沒有達到。”李全意郁悶地嘟囔，“我知道想變得受歡迎不是件容易的事，沒想到進了受很多年輕人喜歡的娛樂圈居然還這麽難，三年才一個剛認識的朋友。”

李興師：“你已經成功了，至少你現在是有朋友的人了，要不要試試跟朋友談談心？”

李全意：“我會的，他很好，會為了我不惜丢掉一個很好的前景。”

幾個小時後，天已經黑了，李全意的心情依然沒有怎麽舒緩下來，沒有吃晚餐的他肚子餓了。他剛泡了個澡，穿着睡衣坐在房間的迷你吧前。廚師正在給他的夜宵擺盤。

他忽然開口感慨：“為什麽喜歡我的人僅限于我的家裏。”

“人與人之間的距離是遙遠的。”廚師對老板兒子的忽發感慨毫不意外，笑着說：“家庭中都是理解你的人們，而外面的人們并不清楚你是什麽樣的人，他們會天生帶一點防備。”

李全意：“有些人卻很容易就得到了很多人喜歡，我看他們沒有做什麽特別的事情。”

廚師很順滑地接着說道：“那些人跟外面的人們住在很近的距離，成長的路線一致，他們天生是一個圈的。請相信自己，小李先生，融入不了大衆不是件悲哀的事，這世上有些人就是生而劍走偏鋒。”

李全意稍微有點受到激勵：“你說地很好。”

廚師擺盤完，站到旁邊。

李全意：“受了你的安慰，讓我感覺好了一點，我和我爸媽都是知恩圖報的人，你想要什麽回報？”

廚師露出笑容，等的是就是這句話。

又過了一天，劉思源走出公司，一輛車忽然停在面前。司機走下車，在他面前彬彬有禮地打開車門，車裏的李全意朝他招手。他原本不想上車，但覺得他們之間的誤會還是說清楚一下比較好，就鑽進車內。

“這是你的朋友？”他随口問道。開車的男子可真是舉止優雅，給人舒适的感受。

“是我的司機。”

“喔，你有司機啊。”

“不是，我的意思是，他是我的親戚，只不過最近在幫我開……開車接送我。”李全意有點緊張，特意補了一句，“我家好窮。”

司機看了眼後視鏡，對劉思源微微一笑。

劉思源覺得有點怪怪的，但還是回以笑臉，然後手裏接到一個精美的小盒子。

“這什麽？”他聞到食物的香味。

李全意說：“朋友之間的禮物，這是我家農場做的。”

劉思源打開盒子，看到裏面是烹制好的牛排，擺盤得很漂亮，香味很誘人，只是作為禮物有點奇怪。不過既然是善意的禮物，他還是收下好了。

“你家農場？你家養牛？”他疑惑說：“你家在農村？”

“算是吧。”李全意說：“這是我家最被精心照料的牛，是不賣的。”

“我在城裏出生，不是很懂農村。”劉思源捧着奇怪的禮物，不确定是否要直接在車子裏動叉子，“你家犁地的牛退休了？”然後拿來吃？

“犁地？牛為什麽要犁地？”李全意滿頭問號，“這不是機器的活嗎？”

劉思源：“啊？”

李全意：“？”

恰逢紅綠燈，司機轉過頭來說：“我們家小李完全不懂農業知識，經常說錯，請別見怪。”

劉思源：“哦，好的，其實我也不了解。”

李全意暗暗給司機一個拇指，對新朋友說：“吃啊。”

“現在吃？在這？”

“對，這輛車裏沒有微波爐，就算有，涼了再熱一道就不好吃了。”

“好吧。”劉思源先道了聲謝，然後嘗了一口，頓時驚為天人，“哇，這個牛排好好吃！口感很嫩，味道也特別好！”

李全意也高興起來：“沒騙你吧！”

“天，太好吃了。”劉思源三兩下在車裏吃完牛排，“我其實不是很喜歡吃牛排，我媽以前給我買過據說很高檔的牛排，但我覺得它們都不如你剛才送我的好吃，一點都比不上，吃好吃的東西真的會讓人很開心。”

“你現在心情好了嗎？”

“我現在心情非常好。”

“OK，現在輪到你安慰我。”

司機把他們送到一家咖啡廳。咖啡廳的二樓，李全意說他不開心的時候習慣喝熱茶，劉思源給他點了一杯熱奶茶，給自己點了一杯咖啡。他有點忘了上車之前自己在想些什麽了，他可能有點吃人嘴短。

“你不給小費嗎？”李全意驚訝，“不給小費，這些窮、這些辛苦工作卻總是賺不到什麽錢的人不會為你提供好的服務，雖然說本來就服務得不怎麽樣。”

劉思源：“不會吧，我們又不是外國。”

李全意嚴肅道：“這更糟糕，因為不像外國已經約定成俗，國內的人們不能光明正大要小費，這很考驗你察言觀色的能力。”

劉思源：“我覺得是你想太多了。”

他正要喝咖啡，被李全意攔住，後者要服務生重新上兩杯同樣的飲料，然後給了對方一筆小費。

“你真奇怪。”劉思源覺得莫名其妙，“你給了她一百塊，奶茶和咖啡一起還不到五十塊。”

李全意壓低聲音：“我不想喝被服務生吐過口水的奶茶。”

劉思源：“你可能有被害妄想。”

奶茶和咖啡重新上來了，服務生笑地特別熱情，李全意這才松了口氣，擺出開始談正事的姿态，深沉地說：“我确定了，連宵與我勢不兩立。”

“等會，我有一個問題。”劉思源問：“你為什麽跟連宵這麽不對盤？”

作者有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