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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全意：“因為我和他整個就合不來，如果你跟他共事過，你會了解。”

劉思源：“你說在深宵之音電臺你故意引導話題，讓聽衆言語攻擊連宵那種共事？”

“我沒有故意激發聽衆言語攻擊連宵，他們覺得有不合理的地方，他們提出質疑，這些都是他們的意願，而非我故意引導。”李全意雙手豎在身前，對這一點十分介意，“這樣做等于我利用他人攻擊我不喜歡的人，我不喜歡這種不能帶來多少快感的複仇行為。我不喜歡一個人，我就言明他讓我不喜歡的那些點，不過那個時候時間和場合确實有些尴尬，作為一個主持人，我不可以對嘉賓态度太差，于是我就拿那些連宵身上的謊言作為話題，我的工作也本來就是這些。”

“我還是不明白你為什麽跟他不對盤。”

“那我跟你說一個我以前的經歷吧。我跟連宵同時期進圓木公司，一開始我們的經歷差不多，在公司都不太受歡迎，一點人氣都沒有，無人問津。突然！突然有一天！他轉到柳琪手下，還跟簡哥走得很近，我不知道怎麽跟你形容當時的那種感覺，感覺不是他跟簡哥關系好，而是簡哥對他另眼相看。真奇怪，為什麽小透明了兩年，突然就被簡哥看重起來了？”

“你這樣說好像确實很奇怪……”

“之後連宵迅速從演員轉歌手，你知道他一開始是演員吧？演技很差。他在大練習室練習聲樂，簡哥變得經常過來大練習室看他，簡哥以前很少來大練習室。這種特別待遇，你覺得沒什麽？”

“唔……”劉思源在心裏想說不定這個時候簡哥就喜歡連宵了。

“簡哥經常過來大練習室對其他人也算是一種機會，結果那些人被簡哥訓斥了，說他們不想着提升自己，一個勁看他，訓斥有些人在他的視線角落搔首弄姿試圖以此通過不正當的路子獲得成功。真是莫名其妙，老板把自己滿懷上進心的員工訓了一頓，我從沒見過這樣的老板，他到底要不要賺錢，圓木還要不要發展。”

“簡哥就是這樣的人。”

“那些人只是選擇走另一條路線來通向目标而已。”

“對憑自身實力的其他人不公平。”

“人生來就不公平。”

“但我們會讓一切盡量公平。”

“盡量而已，只能做到表面上說起來比較順耳，其實并沒有解決根本上的問題。我不是在贊揚這個方式，只是很多人出生就在底層，成長環境就是一坨狗shi，天賦完全沒有，如果這些人可以不那麽麻煩地達到還不錯的人生目标，我覺得這沒什麽，沒必要站在道德制高點批評。我不喜歡簡哥這一點，簡哥崇尚後天努力，但是就拿他來說吧，他首先顏值就超過絕大多數人，其次他家庭殷實，父親在學術界有一席之地，這樣的他依靠努力成為簡影帝，他的努力值得贊揚，但他的成功不單純只是靠後天努力得來的。”

“……”

“你不覺得嗎？”

“有個聲音跟我說你這個說法不是正确的道理，而且我覺得有點怪怪的，不舒服的感覺。”

“哪裏讓你不舒服？”

劉思源低着頭想了很久，說不出哪裏不舒服，他不是能言善辯的人，覺得李全意好像有點道理，又很不對勁，要他說個所以然的話，他不知道該怎麽說。

“說明我說得對。”李全意說：“我決定以後凡是連宵在的場合，我都會不加掩飾地表達我對他的厭惡，我可能會完全不理他，不管他說了什麽，看到他我就翻白眼。”

劉思源哦了一聲：“沒別的了嗎？”

作為連宵的朋友，他好像不該說這樣的話，但他下意識想到的只有這句話。

“你有更好的意見？”李全意看着新朋友的臉，“你長着一副容易受欺負的老實臉，也許你會有經驗。”

劉思源：“……”

新朋友好像又不高興了。

李全意感到社交真是件很講究技巧的事，一臉深沉地來到深宵之音電臺，他的本期合同還有幾天才結束。今天來得有點早，一切都還沒開始準備，于是他來到老板裝逼用的鋼琴室，這裏只有他和一個正在打掃的清潔工。他的手指輕撫琴鍵，觸感讓他內心寧靜。

他坐下來，彈奏記憶中的一首曲子。

琴聲讓李全意回到舊時光。

小時候父母把他送到普通的公立學校念書，為了讓他體會這世上大多數人的生活。一開始他還不太明白為什麽要這樣做，他在學校要學習，回來還要跟家庭教師學習，後來他不糾結這個問題，而是在意自己跟其他人的不一樣，發現自己從沒融入過集體。

這就很奇怪，他這麽聰明，品格高尚，為什麽沒有朋友？倒是從沒有受到過任何校園霸淩，只是別人都不喜歡接近他。

李全意低低嘆了一聲，停下彈琴的動作，離開鋼琴，走出去。

他剛走到門口，一陣風從他身旁卷進鋼琴室。

連宵沖進鋼琴房一聲大喊：“所有人都不要動！”

他先是看向鋼琴，然後看周圍，像是在找什麽東西。“彈鋼琴的人呢？”他問：“我剛剛聽到天籁之音，是哪位神仙剛才在這裏彈鋼琴？”

李全意在門口一百八十度大轉身。

“他剛走了。”清潔工說。

“啊……”連宵失落，“是電臺的人嗎？我以後還可以見到他嗎？”

清潔工：“不是。”

連宵失望地走了。

李全意怒瞪清潔工。

清潔工饒有興趣地看着他的臉：“你這幅生動的表情很好看，比你困惑地對我說我這麽窮為什麽還不拿上你的小費生動多了。”

李全意：“我做錯什麽了嗎？這就讓你讨厭我了？”

清潔工：“怎麽會，我覺得你是個很好玩的人，我知道你不喜歡連宵，一定不想被連宵纏上，對吧？那對你來說多麻煩。”

今天的電臺工作結束，李全意第一時間下樓，來到街對面，果不其然看到在那等待的劉思源。他走過去。

劉思源從手機屏幕上擡頭，很意外站在面前的人是李全意，接着他又看到剛從電臺那棟樓出來的連宵。

李全意：“送我回家。”

劉思源：“啊？”

這個時候，連宵埋頭大步走過來：“思源，我今天碰到很厲害的鋼琴師，可是我剛趕過去人就不見了。”

“真的？”劉思源遺憾道：“沒有辦法尋找嗎？”

“聽說只是個路人，看到鋼琴房就随手秀了一把，等我過去已經人影都不見了。”連宵這時才看到旁邊的李全意，“你在這裏做什麽？”

李全意說：“我今天跟劉思源一塊回家。”

連宵看向劉思源。

劉思源說：“我們事先可沒說好，不過你要求的話，我可以送你回家，你住哪？”

李全意說了個地址。

劉思源：“你住這麽遠？開車得差不多兩個小時。”

李全意聳了聳肩。

劉思源為難地看看李全意，又看看連宵。連宵說：“你家太遠了，來回就得将近四個小時，也許你應該考慮在市內租個房子。”

“……”李全意別過頭去。

劉思源怕氣氛被搞僵，連忙插話：“這樣吧，我送你回家，不過我今天也跟小連約好了，所以我得先送小連回家。”

連宵：“沒問題嗎？我可以自己回去。”

劉思源：“沒問題，我會盡快回來跟你練習。”

于是劉思源開車，連宵坐副駕駛座，李全意坐後座。劉思源和連宵聊了一段時間他們合作的一首歌，連宵對與那位鋼琴師擦肩而過非常介意，三言兩語不離這件事，一直到車子停下來，他下車離開。

“他經常這麽說話嗎？”等到車子再度行駛，李全意開口問。

劉思源：“？”

李全意：“就剛才那樣，什麽神仙、大佬、生命之光都用上了，只是錯過跟一個會彈鋼琴的人認識而已。”

“哦，是這樣的，跟小連相處久了就會習慣。”劉思源笑了笑，“他有首歌卡在瓶頸期，覺得用鋼琴來演奏那一段會比較合适，但沒做出效果，我們都能彈鋼琴但是技術不夠高。”

李全意沉默片刻，說：“我從小就會彈鋼琴。”

劉思源：“哦，不錯。”

然後彌漫車內的只是沉默，劉思源以為他只是随口提一句，沒有放在心上。

李全意等了好一會，忍不住帶上抱怨的口吻說：“你心眼真少。”

劉思源：“什麽？”

李全意四十五度角望着窗外的夜空：“心眼小的人在這個世上會很不好過，可能一個原本可以得到的機會被別人搶走，自己都沒發現。”

劉思源：“？？？”

劉思源：“我做錯什麽了嗎？”

李全意：“要是連宵突然又遇到了那個鋼琴師，你覺得他會做什麽？會拉着大喇叭去人家家裏大聲喊真厲害真棒之類的嗎？”

“會吧，他那個人。”劉思源說：“嘴甜這種事不在話下。”

李全意：“你會失寵嗎？”

劉思源：“？”

李全意喃喃：“難怪簡哥那麽看重他，可怕的人。”

作者有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