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 囚五十四天
“……”
因為兆時的事,莺莺是完全把欽容給忘了。
所以當欽容來接她離開時, 莺莺睜着濕漉漉的眼睛, 怔怔望着他反應不及。
“乖兒快回去吧。”顧皇後安撫拍了拍莺莺的手背,見欽容親自來接放了心。拉着莺莺站起身, 她将莺莺推到欽容身邊囑咐:“你太子哥哥平日裏忙, 乖兒懂事些,不要總讓你太子哥哥擔心。”
欽容順勢将莺莺摟住,擡手幫她戴好兜帽,他溫潤笑道:“母後多慮了, 莺莺一向乖巧。”
他這話也就能騙騙顧皇後,莺莺察覺他摟她的力道很重。
回去的路上, 二人誰都沒有說話。
莺莺猜欽容一定是生氣了,因為他牽着她步伐邁的很大, 完全不顧莺莺能不能跟上。莺莺身體還很不舒服, 再加上剛才一陣猛跑,她現在每走一步那處都酸澀難受, 強忍着走了許久,後來她不管不顧掙紮起來, 死活也不肯走了。
“怎麽了?”欽容本緊握着莺莺的手, 因她掙紮的太厲害怕傷到她,只能被迫先放開。
莺莺覺得,似乎就連欽容也變了, 這個男人自成婚後就變得不好了, 對她也沒了之前的溫柔體貼。
與欽容那雙墨色的雙眸對視, 莺莺猜不出這人內心的真實想法,她越想越覺得難受,只是半咬着唇瓣不語,本就濕漉漉的眼睛有些發紅。
“莺莺……”欽容嘆氣,上前想要重牽她的手。
莺莺不僅不讓他牽,反而還将手藏在背後往後退了一步,倔強的模樣讓人覺得可愛又可憐。
欽容皺了皺眉,站在原地靜靜凝視着她,兩人就這麽互相沉默着,最後還是欽容先一步開口:“你到底怎麽了。”
莺莺已經看不清欽容的模樣,她這會兒不太敢眨眼睛,只是帶着鼻音回答:“我走不動了。”
欽容一怔,接着很快走到她的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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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他沒再給莺莺躲避的機會,摟着她的腰直接将人打橫抱起。莺莺靠入他的懷中自動蜷縮,鼻息間都是他身上清雅的氣息,她靠近将額頭貼上,眼睛沒忍住輕眨,淚水很快打濕他的衣襟。
兩人已經在東宮大門口了,欽容這樣抱着她回去也不是不可以,只不過他懷中的莺莺全身被披風包裹着,緊貼着他一直在小聲抽泣。
欽容低眸看了她一眼,直接将人抱回寝宮,抱坐在自己腿上把人扯了出來。
“怎麽就哭成這樣了?”欽容看到莺莺滿臉的淚,眼睛紅着鼻子也紅,肩膀一抽一抽看起來像只小兔子。
欽容先是用指腹幫她擦了擦淚,沒能擦幹,他索性用自己的蟒袍袖子幫她擦淚,後來他将莺莺摟入懷中輕哄,直接用薄唇去吸她臉上的淚,蹭了蹭她的臉頰問道:“莺莺同太子哥哥說說,怎麽就哭的這般可憐?”
莺莺唯有在此刻,才能感受到欽容對自己的幾分在意,她也并不想藏着掖着,直接将心裏話說出來:“你是不是根本不愛我。”
是不是只是因為鳳命才迫不得己靠近她,之前同她說的那些喜歡她的好話也不過是為了穩住她,如今娶到手地位穩住了,她也就不重要了。
欽容身體微僵,他摟着莺莺擡眸視線幽幽的,捏着她的下巴問:“莺莺覺得我在騙你?”
“難道不是嗎?”
莺莺怒視着他:“你敢說你不知兆時在九華行宮的計劃嗎?敢說你沒有算計過我?你又敢不敢說,你到底是從何時開始布局把我和兆時都算了進去!”
莺莺不是傻,而是很多時候都不願意動腦。若是她肯仔細的想,也是能看出九華行宮那一環扣一環太過于順利的推動,無形中廢了兆時的太子位,兆時的太子位又與他做過的荒唐事相連,而他的荒唐事牽扯着莺莺,最後最大的受益人全都是欽容。
太可怕了。
莺莺去找姑母的路上就想,若這一切都是欽容所為,那他到底是在何時布下的局?
不可能是在九華行宮期間,兆時的異常出現在華樂公主到來後,而導致兆時發生轉變的原因是他生母寶霞貴妃的死,可寶霞貴妃之死又牽扯到莺莺的姑母……
莺莺不敢想了,她實在是怕死了眼前這個男人,可就算是怕,她也要将自己的疑問問的清清楚楚。
欽容耐心聽完莺莺的一通質問,直到莺莺不說話了,他才開口:“都說完了?”
莺莺嗯了一聲,接着就看到欽容笑了,他并沒有解釋一句,而是直接扣着莺莺的後頸吻了上來。帶了絲絲懲罰意味,欽容力道壓得有些重,糾纏着莺莺死死不放。
等到莺莺癱軟開始失去抵抗的能力,他才将人放開,唇瓣擦着她的唇角劃到耳邊道:“莺莺,你聽好了,你的那些質問,太子哥哥都敢應。”
他身為野心勃勃想要争帝位的皇子,會算計兆時沒什麽好奇怪的,無論從何時開始算計都是正常。
欽容也敢承認,他算計過莺莺,而九華行宮之事是他第一次把莺莺扯入他的棋盤中,從頭到尾都是他逼着兆時走向末路,而在這條路上,他也不會給兆時留一點希望。
“莺莺,我唯一對你的算計,就是利用兆時把你拐到身邊。”若是莺莺還如往日那般愛慕糾纏着他,那他根本就不需要對莺莺出手。
莺莺被欽容親的有些暈乎,但還沒到被他糊弄的地步,她抽了抽鼻子,哭久了聲音有些啞,就算是吼人也沒多少殺傷力:“說白了你還是算計了我。”
欽容安撫着她的後背,又在她唇瓣啄了口道:“是我錯了。”
若真說錯,他最大的錯大概是太過執着于莺莺不放。
莺莺有些累了,今日風大外面也冷,反倒是欽容的懷抱很溫暖,莺莺靠在他的懷抱中,半響後又說:“我覺得你對我不好了。”
“我今天腿好疼,可你拉着我走的好快,根本就不管我。”
欽容見莺莺眼睫低垂快要阖上了,他解了莺莺身上的披衣将人抱到榻上,側身躺在她身邊直接将人罩在懷中。
其實欽容不是對她不好了,而是不知她那處還不适。欽容只是正常走路,或許會因情緒不好邁的步子大些,但卻沒料到莺莺那裏疼了兩天跟不上他。
等人睡熟,欽容起身去拿了桌上的藥,決定再幫她上些藥。
“……”
有關寶霞貴妃之死,兆時的确是找錯了兇手。
殺害寶霞貴妃的兇手不是顧皇後,也不是玉妃,其實真正的兇手是欽容。這話是欽容為了哄莺莺親口告訴她的,而且只同她一人說了。
莺莺聽了有些不可置信,“你那時才多大?”
不過就是半大的少年,就敢出手謀害受盡寵愛的貴妃,莺莺不是不記得欽容少年時期的模樣,溫雅幹淨,看起來漂亮精致像一塊無暇的美玉。
欽容道:“貴妃娘娘謀害我母後的時候,我年紀更小。”
有因必有果,欽容并不是無緣無故對寶霞出手。當年,他的母親趙含芙就是被寶霞毒.害而死,而他的父皇明猜得到真兇,卻只對外宣稱含芙皇後是因病而逝,将真相完美的隐藏在暗處。
所以,不久後寶霞也死于毒.殺,武成帝在各方勢力的壓迫下,也只能選擇隐瞞真相。所有人都以為真正的兇手是與含芙皇後關系極好、為姐妹報仇的玉妃,卻不會想到玉妃身後站着的人是欽容。
哪有什麽姐妹情深,玉妃也不過是為了争皇後之位,當初将欽容領在身邊,玉妃也只是為了讓武成帝多看她一眼。是她自己行事太過愚蠢處處暴.露破綻,有莺莺這層關系在,欽容置她于死地也不奇怪。
睡醒一覺,莺莺起來用晚膳時心情已經好了許多,所有的誤會解開後,莺莺唯一難過的就是兆時走了。
用過晚膳後,欽容将她帶去了書房,書房的桌案上橫放着一幅幹透的畫卷,畫紙上少女笑容明媚,眉心間開出一朵豔麗漂亮的小花,襯的畫中少女姿色明豔,介于純真與妖邪之間。
“三哥哥畫的是我嗎?”莺莺越看越覺得畫中人與自己極像,不由摸了摸自己的臉。
欽容走至她身後将人擁住,他看了看畫又看了看莺莺,将下巴抵在她肩膀上問:“不像嗎?”
莺莺正要說這畫上的人比自己好看,欽容就将畫卷起放到了一旁,“嗯,還是不如莺莺本人好看。”
他這就是嫌棄自己畫的不好看了。
莺莺覺得欽容眼神不好,想要再看看那副畫,結果卻發現畫桶中插滿了這樣的畫,大大小小,毫無疑問畫的都是莺莺本人,莺莺有些驚住了,說實話前世她到死都不知道欽容會畫畫,而且還畫了那麽多的她。
“過來,三哥哥教你練字。”欽容挑了只細長的玉管毛筆,将莺莺拉回懷中。
莺莺說她不喜歡喚他太子哥哥,那欽容就允了她繼續喚三哥哥。莺莺口口聲聲說着欽容婚後對她不好了,其實欽容該縱容她時依舊很縱容,只不過是二人如今關系變了,欽容管的她多了限制的也多了,莺莺一時接受不了就覺得欽容騙了她。
“三哥哥,我不想練字。”莺莺真的很不喜歡練字,打從心裏就不喜歡。
欽容不為所動,握着她的手歪歪斜斜寫出一個‘欽’字,因莺莺的掙紮,最後一筆直接飛了出去,放眼望去十分難看。
“你今天必須練字。”欽容就是因為知道莺莺不喜歡寫字,所以才特意教她的。
“早上三哥哥都同你說了什麽?”
握緊莺莺的手,欽容又一筆一劃寫了一個‘容’,“說了讓你穿好披衣不準讓人瞧見,你倒好,被兆時瞧見了不說,還讓他抱了?”
話落,一個‘容’字也剛好完成,欽容握着莺莺的手把玉管筆搭在硯臺上,單手扭過她的小臉道:“看你今日哭的這般可憐,三哥哥也就不罰你了,但你今晚必須要寫滿兩頁字貼。”
莺莺睜大眼睛看他,“難道這不是罰?”
欽容笑了幾聲,距離拉近,他的鼻子輕輕蹭上莺莺的鼻子,欽容微側俯首貼着她的唇瓣問:“莺莺想不想知道,什麽是真正的懲罰?”
莺莺如同受驚的小兔子,很快想起前世欽容是如何懲罰她的,縮了縮脖子,她喊着三哥哥;“莺莺腿好酸,還是不太舒服。”
欽容将手攬在她腰上将人往後壓,索性直接坐到了椅子上。
“嗯,那就坐着寫罷。”
反正不管莺莺找什麽理由,欽容都要讓她把字練完。
“……”
莺莺後來沒了理由,可還是沒能将字練完。
戌時,莺莺坐在欽容腿上練字練得昏昏欲睡,若不是欽容看奏折時抽空看着她,莺莺小雞啄米早一頭倒在字貼上。
曉黛步伐匆匆走至書房外,她輕輕敲了敲門:“太子殿下,南音國的燕寧殿下想求見娘娘一面。”
莺莺白日折騰了一天,還不知武成帝已經允了南音使團帶燕寧回南音,相對應的,華樂公主燕姬華,将以和親的名義留在這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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