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 囚六十四天
石牢陰寒, 莺莺為了出行方便, 身上的夜行衣單薄, 很快感受到寒意。
這石牢應該是欽容私設, 莺莺找了幾間房就只發現這一間有人, 記憶中的沉雪還戴着張面具, 她沒見到沉雪的真正的相貌,只能試探喚了聲:“沉雪?”
被綁着的男人身上遍布抽痕,他頭發披散低垂着頭,聽到莺莺的聲音慢吞吞擡起了頭。
還算清秀的一張臉,男人最出衆的是一雙上挑雙眸, 他臉頰上沾着血污模樣狼狽,看到莺莺後眯了眯眼睛,嗓音啞啞道:“真是讓本尊好等。”
莺莺上前走了幾步,看着被綁在木架上的男人問:“你就是沉雪?”
“是我。”
沉雪吃力動了動,這種時候他還能笑得出來:“你們北域國的太子真是好手段, 行走江湖多年, 這還是本尊第一次讓人整的這麽狼狽。”
“本尊也懶得同你廢話,只問你一句話, 要不要救我出去?”
莺莺看了眼他身上大大小小的傷痕,驚訝于男人的直接,索性反問:“我為何要救你出去?”
“為何?”
沉雪嗤了聲:“你和欽容真不愧是夫妻,當真都沒有心肝對不對?”
“本尊雖然是收錢辦事, 但接了你的任務就會對你負責, 結果你卻陰了本尊一把讓我殺當朝太子?本尊被人追捕數日如今被害成這副模樣, 還不都拜你所賜。”
這走向莺莺懵了:“什麽叫我陰你讓你殺太子?明明是咱們說好的你佯裝刺向我,結果你卻真要殺了我!”
沉雪嘲弄看着她:“那請問我的劍刺到你了嗎?”
“若是沒有欽容太子擋在你面前,你覺得本尊的劍能刺的到你嗎?”
答案是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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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沒有欽容的忽然出現,那柄劍只會貼在莺莺的衣衫之上,沉雪作為赤風樓的天字殺手與劍想伴,他是算好了力度和距離才會朝莺莺沖去,若是沒有欽容,莺莺并不會被傷。
“所以……這一切只是個誤會?你沒想殺我,也不是故意刺傷欽容的?”這個結果着實令莺莺意想不到。
如今說什麽都已經晚了,沉雪已經被欽容抓住關在了這裏。
為了撬開他這張嘴,沉雪不知道自己被人抽了多少鞭子,他現在只要稍微一動就渾身疼的厲害,努力調整着呼吸,他克制着情緒道:“這究竟是不是誤會,如今本尊說了算。”
“給你兩條路,要麽救本尊出去,本尊告知他們金滿堂一事的實情,要麽你就看着本尊死,但死前本尊一定會拉着你陪我一起死。”
其實真相對于欽容而言,已經不重要了,但不重要并不代表不需要知道,只有欽容了解到實情,才會思考自己用何種方式對待莺莺。
沉雪被抓後遲遲不開口,等的就是一個逃命的機會,若莺莺不肯救他,他就告知欽容是莺莺故意謀害他,為的就是他死後毀掉婚約。雖然雙方都沒什麽證據,但有莺莺雇他殺人這一點,就足夠沉雪占上乘。
“或許,欽容太子喜愛你到明知你要殺他也舍不得動你,但像他那種人,保不準要對你做些什麽。”
莺莺又如何不知,雖然她已經改邪歸正,但沉雪的‘污蔑之言’的确更符合她的脾性。一旦欽容相信,那個男人完全有可能折斷她的雙手将她關起來,畢竟欽容最無法忍受背叛,那個人尤其是她。
“為什麽非要我救你,既然這一切只是誤會,你直接同我三哥哥說實話求他放了你不可以嗎?”
“求?”
“你讓本尊求他?”沉雪噗嗤笑了出來:“太子妃娘娘,你當真是欽容太子的枕邊人?無論我說不說實話,你覺得那人會讓我活着出去嗎?”
莺莺思索片刻道:“可你這般威脅我,就不怕我惱羞成怒先殺了你嗎?”
“那你來殺。”沉雪揚起脖子無所畏懼,“死在你手裏也好過死在他手裏,不過我這個時候死,欽容必會起疑心。”
沉雪繼續加着籌碼:“不妨同你再說個秘密,其實赤風樓背後的主子就是我,裏面的殺手都要聽從我的號令,若我死了,赤風樓那群忠心耿耿的殺手會傾巢而出,定會為我報仇。”
莺莺沒怎麽聽沉雪後面的話,曉黛不跟在她的身邊,她需要多花些時間才找出沉雪話中的漏洞。
逐句又将沉雪的話又在心裏過了一遍,莺莺忽然擡眸質問:“你這人有問題,無論我救不救你,我在三哥哥那都讨不到好。”
救了,欽容不僅會懷疑她,甚至被抓包後莺莺會更慘。不救,沉雪就會污蔑她陷害她,到時候欽容信了仍舊難辦。
沉雪當真被莺莺堵住了話,他皺了皺眉眸中出現剎那的冷意,接着閉上眸淡聲道:“本尊不需要你親自救,你只需幫本尊幫一個小忙,到時纏住你的太子殿下,本尊能不能自救成功都與你無關。”
“你要我幫什麽忙?”
沉雪回:“把我被欽容關在東宮石牢的事寫在紙條上,選午時三刻去風雅水榭西南第一棵樹下,把紙條塞入樹身圓孔就可。”
這法子聽起來的确很簡單,莺莺只需散個步的功夫就能完成。
再怎麽說,這沉雪都是被她連累關押在此,莺莺已經對着佛祖發誓要重新做人,絕不會再做這種害人罔顧性命之事。
“好。”莺莺答應了。
她在離開時道:“既然你被我連累至此,那我不會不管你,若是此計不成……你放心,我定想法子說服三哥哥放過你。”
能悄無聲息放走沉雪再好不過,但莺莺還沒傻到同欽容作對,若是沉雪自己沒本事逃走,她就只能拼盡全力去求欽容放過他了。
“那本尊就等着你的好消息。”
沉雪并沒表現出太大的歡喜,他只是提醒:“等你将信息傳遞出去,本尊定會同你家殿下說實話。”
眼下他們二人靠的就是彼此的信任程度了,誰也不能保證雙方會不會過河拆橋、互相欺騙。
莺莺想起自己身上還藏了藥,為了表示自己的友好,她倒出來兩顆塞入沉雪嘴巴裏,胡亂幫他理了下黏膩的頭發。
“那……合作愉快?”
沉雪望着莺莺清澈的眼睛,半響後吐字:“合作愉快。”
“……”
欽容當真一夜未回,莺莺去了躺石牢回房已經很晚了,清晨時她困倦到連早膳都沒用,賴在榻上不肯起來。
這東宮中除了欽容,也就只有曉黛能管一管莺莺,如今二人一個不在一個負傷,這東宮全是莺莺說了算,她說她不想用早膳想要繼續睡覺,就沒人敢上前來喊她。
睡得迷迷糊糊,莺莺忽然感覺臉頰上癢癢的。她偏了偏頭沒有躲開,強撐着睜開眼睛時看到榻上坐着一個人,那人将手貼在她的額上停頓片刻,垂眸望着她的目光清柔平靜。
“三哥哥?”莺莺睡意朦胧喊了人。
欽容淡淡嗯了聲,他手掌上的溫度貼着皮膚傳遞,另一只手落在她的手腕,“聽宮婢說你未用早膳,可是哪裏不舒服?”
莺莺支吾聽着欽容低悅的嗓音,眼皮打架困得睜不開眼,“沒……就是困。”
欽容凝視着莺莺的睡顏,确認莺莺脈象無礙,他才撤手離開,将莺莺的胳膊塞入錦被中。
“既然無事,那就繼續睡罷。”欽容輕緩用手拍了拍莺莺,露出的白皙手背已經青紅。莺莺太困了,被欽容輕輕一哄就重新睡去,欽容等了片刻才起身離開,他問守在暗處的左竹:“昨晚娘娘都做了什麽?”
左竹回:“娘娘先去看了曉黛,之後想入石牢被擋了回來,接着就回房休息了。”
欽容理了理袖子,追問:“當夜再未出來過?”
“是。”左竹信誓旦旦,“屬下同暗衛守在各個出口,并未見娘娘出來過。”
欽容思索片刻,出了寝宮。
莺莺還沒忘去風雅水榭,起來吃了些東西,她就借口去看顧皇後出了東宮。
曉黛身上的傷還未好,跟随莺莺出來的是新調來的女官翠兒。東宮皆知秋露得罪太子妃被逐去浣衣局的事,所以這位女官對她很是小心,“……娘娘一會兒不去看看殿下嗎?”
翠兒輕語告知:“殿下今早就回宮了,這會兒正在書房。”
主子們吵架她們這群做奴婢的都跟着着急,翠兒也是為了莺莺好。她的話提醒了莺莺,“那殿下今早去寝宮了嗎?”
“去了。”翠兒如實告知,“殿下近日忙,是得知娘娘沒用早膳特意趕回來的。”
那看來清晨她不是做夢,欽容真的回來看過她。
“等回來吧。”一想到他莺莺心裏不是滋味,為了救沉雪出來,她總要主動去找欽容的。
莺莺沒從顧皇後那裏久留,她算計着時辰去了風雅水榭,左看看右摸摸,很快就找到沉雪說的那棵樹,将紙條順着小圓孔塞了進去。
紙條是莺莺昨夜回來寫的,按照沉雪的吩咐,她還在紙條的右下側畫了兩個奇怪的符號,系統看到當時還咦了一聲,說這兩個符號用的巧妙,放在它所在的時空代表的是男人與女人。
什麽男人與女人,這和沉雪找人救他有什麽關系。
莺莺想着這些打了個哈欠,她昨晚睡不着就聽系統說了半宿另一個時空的趣事。
放好紙條,莺莺并未馬上離開,她的看出來,沉雪讓她這樣做明顯是宮中有他的內應,只是他一個江湖殺手,怎麽會和皇宮中人有聯系呢?
莺莺覺得自己還是該謹慎一些,所以她找了處能看到風雅水榭的隐蔽位置,想要看看這紙條會被誰拿走。
等了片刻,這大中午來風雅水榭閑逛的人不多,莺莺并未等到有人過來,反而自己在這待下去的時間太長會讓暗中監視她的人起疑心,莺莺沒了辦法只能起身,“走吧,再陪我去別處逛逛。”
莺莺還是不喜被人監視的感覺,她擡頭看了看天,覺得自己就像是被囚在宮中的鳥兒,雖看着在宮中出入自由,實則除了東宮,她能去的地方都太少了。
“順荷公主住在何處?”莺莺想起哥哥先前交代的話,說是讓她沒事多去陪陪這位孤獨的公主,如今倒不如說是讓順荷多陪陪她,現在是她太孤獨了。
在去荷昌宮的路上,莺莺與多日不見的華樂公主相遇。
自燕寧回南音後,燕姬華的身體病弱很少出寝宮,莺莺險些都忘了宮裏還有這麽一位華妃娘娘。
曾經張揚明豔的南音公主,再見面裹了一身青碧披衣,她戴着兜帽臉上還覆了厚厚的面紗,整個人瘦削柔弱,完全失了以往的氣場。
“華妃娘娘。”見了面,莺莺總不能裝看不見她。她硬着頭皮打了個招呼,這還是那日她将她推倒後,二人第一次碰面。
大概是還病着,燕姬華沒心思整治莺莺,她停下腳步輕應了聲,露在面紗外的眼睛微彎,似乎還對莺莺笑了。
莺莺不在自在,沒同燕姬華多說就離開了,路上翠兒告知莺莺:“這華妃娘娘也是命苦,剛封妃就生了大病,如今出門都見不得風,今日大概是憋壞了,才出來走走。”
莺莺無意多了解燕姬華的事,想着一會兒見了順荷公主該說些什麽。
荷昌宮很少有人拜訪,宮裏人少又冷清,殿內的花花草草都是順荷親自打理。當莺莺過來時,順荷公主正在練劍,她穿着輕便的素衣袖子被挽起,額上出了不少汗。
當宮婢前來通報時,順荷挽了個漂亮的劍花把劍收回,她大喘着氣問:“……你說誰過來了?”
“是太子妃娘娘。”
宮婢詢問:“是否先派人攔一攔,奴婢盡快幫公主梳洗?”
順荷緊抿着唇不語,拿帕子擦幹額上的汗,她頓了片刻才回:“皇兄大概是同她提過我的事,她知我會武。”
“那奴婢直接領太子妃過來?”
順荷理了理自己的碎發,她大概是想梳洗一番見人的,但最後還是直接道:“難得她會過來,還是直接領她過來吧。”
三皇兄那位驕縱的小姑娘脾氣差大概不喜等人,順荷怕她覺得自己怠慢了她。
莺莺不知順荷心裏所想,不然是真覺得冤枉。
她是無處可去找不到能陪她說話的人,才會想到來找順荷的。雖說二人之間有欽容這層關系在,但其實莺莺和順荷并不熟悉,說是彼此知曉姓名的陌生人也不足為過。
順荷話少不善交談,莺莺本以為二人初接觸定會尴尬冷場,就連順荷也是這般想法,不曾想開場竟異常順暢。
莺莺從不知道順荷也喜歡擺弄花草,剛進荷昌宮,莺莺一見到那些長勢茂盛的花草就來了興致,之後她又見順荷在練劍,就坐在一旁乖乖看着,對于順荷習的劍法也很是好奇。
“公主真厲害,莺莺可以和公主比試一番嗎?”看了一會兒,莺莺也有些手癢了。
她重生後再也不同別人打架,如今都有些生疏了,挑了把劍想同順荷比試,順荷有些猶豫道:“皇嫂……”
莺莺聽順荷這聲皇嫂喊得別扭,直接道:“公主還比我大一歲呢,直接喚我莺莺吧。”
順荷改了稱呼:“刀劍無眼,莺莺若傷了,三皇兄定要怪我。”
莺莺不滿嘟囔道:“公主這是瞧不起誰呢。”
“我好歹也随着哥哥習了多年的武,咱們這還沒比試呢公主怎知莺莺會受傷,哥哥聽了這話也定要笑。”
莺莺做人沒什麽拘束,她同人接觸更是随心所欲喜怒于形,之所以面對裘安安和順荷公主尴尬不自然,全是出自對于前世的愧疚不安。
如今同順荷熟悉了些,莺莺說話也跟着大膽起來。順荷聽後臉頰微紅,她還是不太會應付這樣的姑娘,張了張嘴巴小聲解釋:“我不是這個意思……”
順荷劍厲手快,多年來她只有通過練武消磨時間,武功真不是高出莺莺一星半點。
也知莺莺是在同她玩笑,她淺淺笑了笑,見莺莺真想同她比試也就應了,只是不等莺莺出幾招,她就一劍橫過來架在莺莺脖子上,莺莺愣了下眼中滿滿都是驚訝,不服氣道:“我還沒進入狀态呢,咱們再來!”
“我剛才手滑了,公主咱們重新開始。”
“我找到感覺了,我要開始認真了。”
打幾次輸幾次,這順荷公主是真不會同人接觸,與莺莺比試都不知讓一讓莺莺,這要換做前世,莺莺定要撂下劍恨上順荷了。
也不知被順荷秒殺了多少次,莺莺後來全神貫注也當真能接下順荷幾招,順荷經過宮婢的提點也知自己該放放水,為了表達自己開始的‘虐.殺’行為,她還主動開口指點了莺莺幾招。
“娘娘,咱們該回去了。”眼看着天色越來越晚,翠兒忍不住出聲提醒。
莺莺同順荷比試上瘾險些忘了大事,在又被順荷打退後莺莺主動投降認輸,本以為會惱羞成怒的小姑娘看着她眼睛亮晶晶的,“公主真的好厲害。”
“莺莺以後還可以來找你玩嗎?”
順荷公主唇邊露出一抹笑意,她輕聲點了點頭,也是頭一次發現時間竟可以過得如此之快。在送莺莺離開時,莺莺左右看了看小聲同順荷說悄悄話:“莺莺求公主一件事,今日的比試千萬不要告訴我哥哥哦。”
顧淩霄若是知道,自己帶出來的妹妹同人比試時被人數次秒殺,定要氣的讓她勤加練武。
順荷也知顧淩霄的性子,想到那人她唇邊笑容擴大,溫柔道了聲好。莺莺心滿意足,随翠兒回了東宮。
“……”
若一切進行順利,沉雪的人今晚就會來東宮救他。
莺莺今晚要做的,就是跟在欽容身邊洗脫自己的嫌疑,只要她能纏住欽容,也算是幫沉雪創造了機會。
回東宮時天色已經暗了,莺莺也沒想過自己竟能在外面待一個白天。
剛好到了用晚膳的時候,莺莺餓的不行,翠兒見狀猶豫着道:“娘娘是否先去看看殿下?奴婢聽右揚說,殿下在書房一日未出。”
“那他都不曾用膳?”莺莺有些驚訝,她并不覺得欽容會在意昨日的事。
糾結了片刻,莺莺還是先去了書房,她來時不用通傳右揚直接讓她進了。房內還未點燈,光線昏暗過分安靜,看這樣子欽容并未在處理公事。
“三哥哥?”莺莺關上房門往裏走,很快在窗邊的軟塌上尋到他。
窗門未關嚴,從外面吹進來的風不時吹起桌上的書卷,連帶着欽容垂落在榻下的衣擺也在微微晃動。
莺莺輕手輕腳靠近,看到欽容閉阖着雙眸側躺在榻上。書房中風涼,而欽容身上的雪青錦袍寬松看着單薄,風卷起他繡着銀紋的袖邊,莺莺模糊看到他手背上似乎有一塊青紫,在他白皙的手背上很是顯眼。
莺莺不知欽容如何受的傷,蹲下身想要查看他的手背。
這房中實在太暗了,莺莺看不真切想要點燈,只是怕點燈會驚擾欽容,她擡眸朝欽容看去,本就是随意擡頭,不曾想竟發現欽容醒了。
他雙眸睜着不知醒了多久,長睫下陰影籠罩,側臉也被包裹在暗色下。
莺莺吓了一跳,她收回手背在身後,站起身結結巴巴喊了聲:“三、三哥哥。”
黑暗中莺莺實在看不清欽容的面容,更不知他有沒有看着自己。
夜風下書桌上的書卷還在唰唰作響,莺莺等了片刻才聽到欽容一聲回應,他手臂撐着軟塌坐起身,三千墨發從身前滑落至身後,“三哥哥還當,莺莺不會過來。”
微啞的嗓音依舊柔和,欽容将自己青紫的手又攏入袖中。
他似乎很淡笑了聲,垂下眸子也不看莺莺,“今日在外面玩的高興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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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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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一定要到我們泌尿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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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戚圈朋友圈:……
此時謝婉瑩獨立完成全國最小年紀法洛四聯症手術,代表國內心胸外科協會參加國際醫學論壇,發表全球第一例微創心髒瓣膜修複術,是女性外科領域名副其實的第一刀!
至于衆人“擔憂”的她的婚嫁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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