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2 囚一一一天
欽容再次醒來的時候, 房中只有他一人。
窗外天色暗沉,昏暗的房中簾帳緊閉, 欽容撐臂起身間眼前發黑, 頭疼欲裂, 他身形晃了晃, 等那股子疼痛過去才慢吞吞環視四周。
看擺設……這裏應該是東宮。
翻攪的記憶融合逐漸平複, 欽容記憶力驚人, 很快就恢複平靜。
為了驗證這一切不是夢境, 欽容起身下榻,不顧身上的傷勢強撐着往屋外走,而此時,煎好藥的莺莺正端着藥往寝宮趕。
房門推開, 兩人的視線猝不及防交彙在一起,莺莺怔了下幾步跑到門邊, “三哥哥,你怎麽出來了?”
沒料到欽容會醒的這般早,莺莺手中還端着藥碗, 見欽容扶着門框似要撐不住了,她趕緊将藥碗放到桌上轉身去扶人。
欽容原本就是出來尋莺莺的,如今人尋到了, 他順着莺莺的攙扶将身體朝她壓去, 長臂順勢把人圈住, 等莺莺将他扶回榻上, 欽容的視線還黏在莺莺臉上不放。
這天氣冷的厲害, 東宮宮人跑光後,寝宮內連炭火都用不上。知道欽容此刻身體虛抵抗力差,莺莺把厚被拉到欽容胸膛把人裹得嚴嚴實實,等折回去端了藥碗,莺莺才有空閑去看欽容。
“三哥哥,咱們先把藥喝了。”莺莺坐在榻前,舀了勺藥汁往欽容唇邊喂。
欽容因失血過多唇色很淺,他的面色更是蒼白如紙,就算如此,病态也沒有流失他的好相貌。眼下病恹恹的美人模樣更是別有一番風情,他微微偏頭避開唇邊的瓷勺,潑墨的眸色添了幾分魅感。
“怎麽了?”莺莺不知欽容為何避開,這會兒也沒顧上欣賞他的皮相。
欽容唇邊沾染了幾滴藥汁,無視面前的瓷勺輕輕擡起了手臂。他先是用指腹輕碰莺莺的臉頰,見莺莺沒有反抗,才覆手把掌心貼上她的臉頰,溫熱的指腹像是在輕擦易碎珍寶,悠緩纏眷。
莺莺任由欽容的動作,她只是不解喚了聲:“三哥哥?”
欽容不應,直到莺莺沒了法子歪頭躲開他的掌心,欽容才回過神來回了句淡淡的‘嗯’。
“三哥哥你怎麽了,是哪裏不舒服嗎?”莺莺覺得欽容剛剛的行為有些奇怪。
欽容唇邊牽出很淺的笑意,他嗓音還帶有啞感,低低緩聲道:“沒事,孤……只是想看看你。”
看看他珍愛的寶貝,是不是真的重回了他的身邊。
莺莺對他笑了笑,重新舀了一勺藥汁抵到欽容唇邊,她軟着聲音商量:“三哥哥想看随時都能看,咱們先喝藥好不好,等喝完藥三哥哥想怎麽看莺莺都随你。”
欽容垂下眼睫看向唇邊的瓷勺,傾首動作極為緩慢含住那勺藥,吞咽後他又擡眸對着莺莺彎唇,簡潔吐出一字:“好。”
莺莺專心為欽容喂着藥,因從未伺候過人,她動作生疏有些忙亂,等藥碗見底後才有所放松,拿起帕子幫欽容擦了擦唇瓣。
“好了。”莺莺尾音帶了分喜悅。
她将藥碗放回桌上,站起身又為欽容裹了裹錦被。沒有炭火的寝宮冷氣肆意,莺莺這通忙碌下來都凍得手腳發寒,所以總擔心欽容會冷。
“三哥哥冷嗎?”莺莺試探着摸了摸欽容的臉頰,觸感溫熱反倒襯的她手心冰涼。
欽容颦眉,這才注意到問題,他掃了眼昏暗的寝宮問:“沒燃炭火?”
莺莺張了張口啞聲,望着欽容虛弱的面容,她一時不知該怎麽解釋。
欽容略一思索就察覺問題,結合宮亂之事他隐約已經猜出什麽,閉眸後仰身體:“莺莺同我說說,三哥哥昏迷之後的事罷。”
總歸這些事欽容早晚都要知道,早些知道還能早做打算。莺莺憋了一肚子的話總算可以訴說,委屈道:“三哥哥,咱們被陛下囚.禁了。”
雖然欽容的太子之位還在,但權力至上的皇宮都是看眼色辦事,如今的東宮過的還不如冷宮。
大致了解事情的經過後,欽容面色淡淡過分平靜,只是默了一瞬,他就反過來安慰莺莺,擡手摸了摸她的頭發哄着:“乖,三哥哥很快為你奪回這一切。”
莺莺點了點頭,又覺得這話怪怪的,然而想了又想她也說不出到底哪裏怪,索性就不想了。
“睡了這麽久,三哥哥也餓了吧。”如今東宮是翠兒負責膳食,也不知道她這會兒有沒有做好。
拿起藥碗,莺莺正要去廚房催一催,欽容忽然道:“三哥哥肩膀有些癢麻,是肩膀也受了傷嗎?”
“怎麽會……”莺莺咦了聲,禦醫為欽容處理傷口時她全程都在,并沒有見他肩膀上有傷。
“我看看。”趕緊走到榻側,莺莺俯身湊到欽容身前。她小心翼翼去掀欽容的衣領,拉至肩膀處查看,“是這邊嗎?”
她滿心滿眼只有欽容身上的傷,并未注意到二人此時貼的多近。
距離近後,欽容聞到莺莺身上的香甜氣息,這味道讓他想起了柔弱無依的小白花,孤零零委屈兮兮只能依附他而生存。
手臂輕擡,欽容借着這個姿勢将莺莺圈抱在了懷中,莺莺毫無所覺,她又拉開欽容的另一邊衣領,用手輕戳了下他光滑無傷痕的肩膀道:“沒有呀。”
單純的莺莺還沒意識到欽容騙了她,她歪頭詢問:“三哥哥是哪個位置疼?”
欽容已經完全将莺莺抱入懷中,久違的柔軟觸感填充入他空洞的心房,他用薄唇輕擦莺莺的耳垂,漫不經心回了句:“沒有麽?”
“那可能是三哥哥弄錯了。”
莺莺因他突兀的輕碰縮起肩膀,遲鈍的她這才發現自己被欽容抱住了,小手抵在欽容肩上有些不安,她小聲說着:“三哥哥,你快放開我。”
欽容呼吸聲微重,他好不容易才将人抱住,這會兒怎舍得把人放開。手臂的力道越收越緊,欽容埋首親上她的臉頰,莺莺被他親的發癢,慌張提醒道:“你別亂動,三哥哥你的傷!”
這般說着,莺莺發現欽容的衣襟濕紅大片,當真又染了幾滴血。
一個激靈,這次莺莺用力推開了欽容,她趕緊出去尋來了俞鼎,俞鼎查看過欽容的傷後面色不太好看,語氣微重道:“太子殿下的傷馬虎不得,娘娘還需用心照看。”
欽容這才剛醒,就這一會兒的功夫傷口就崩裂兩次,俞鼎着實想不明白莺莺都讓欽容做了什麽。
外界皆傳顧家姑娘驕縱任性,幾日接觸下來俞鼎才對莺莺轉變印象,沒想到就出了這檔子事。知曉欽容穩重的性子,他又沒能從這兒盯着,這會兒自然就把這一切的錯怪罪到莺莺身上。
“算了。”
俞鼎可不想他家殿下的傷口再崩裂一次,他冷聲道:“還是由我親自照看吧。”
莺莺委屈死了,她明明已經很注意照顧欽容,哪想到欽容醒來頻繁用力抱她。欽容本在閉眸休息,聽到俞鼎的話他緩緩睜開眼睛,淡聲道:“是孤自己不當心,與太子妃無關。”
視線掃過莺莺,他語氣微涼下令:“下去。”
俞鼎知自己逾越了,再大的怒氣也全憋了回去,低頭退離時都沒敢再看莺莺。
如今傷口已經重新上過藥,房間中沒有開窗,藥氣濃重。欽容見莺莺還縮在牆角,他伸手拉了拉衣襟,扭頭望着她道:“莺莺,來孤身邊。”
莺莺聽話走近,這次她沒敢再靠欽容很近,留出幾步距離提醒着:“三哥哥快好好休息吧,要是傷口再裂開俞先生又要罵我。”
“他敢。”欽容心下有數,也知自己要先養好身體。
目光留戀在莺莺身上不止,他倚靠在榻頭,并不滿意二人此刻的距離,“三哥哥行動不便,莺莺過來把三哥哥的衣服拉上。”
似乎是察覺到自己語氣中命令感太重,他頓了下放柔語氣補充:“乖,三哥哥保證不動你了。”
“真的嗎?”莺莺對欽容沒什麽防備,見他這般說也就這麽信了。
為了方便上藥,欽容的衣領大敞露出肩膀和大片的鎖骨皮.膚,剛剛俞鼎上完藥大概是不敢觸碰欽容,所以衣襟就這般淩亂敞着。
生怕欽容凍着,莺莺只略猶豫就湊了上去,伸手幫欽容理好衣襟,動作很快撤離。欽容就這般看着,不由被她逗笑了,黝黑的眸含滿細碎的光,他笑聲沉沉很是勾人。
莺莺歪了歪頭茫然望向他,總覺得欽容好似哪裏不太一樣。
“……”
俞鼎不愧是神醫,有他在,欽容的傷勢很快得到好轉。
武成帝雖然不曾出現過,但一直有派禦醫前來為他診治。大概是聽聞了東宮的‘慘狀’,他大發慈悲派了幾名宮婢前來照顧,曾經人人都搶的美差如今誰也不願意接,來的幾人心情都不算好,有甚者都不僞裝直接拉着一張臉。
“姐姐表現的也太明顯了,再怎麽說這裏也是東宮。”
窗外傳來幾人的說話聲,一名穿着亮麗的宮婢嘲諷道:“東宮?三皇子這太子位保不保得住都另說,可別沒幾天就傳來太子死訊,到時候咱們這群人都得跟着陪葬!”
莺莺聽後皺了皺眉,看了眼昏睡中的欽容走到窗邊。
窗外之人絲毫不顧忌這裏是太子寝宮,大聲表達着自己的不滿:“這不要嬷嬷針對我,我才不願意來這破地方,不過聽聞太子殿下溫潤玉如,好看的驚為天人,我倒希望他多活幾天,說不定還能當個側妃什麽的。”
哄笑聲來:“以前你這般說也就算了,怎麽,現在你還想給個将死之人當側妃?”
“就是,聽聞太子傷及心脈已經成了廢人,就算僥幸活下來,陛下也定會廢了他的太子位,你倒不如換個主子做夢。”
外面一口一個‘将死之人’、‘廢人’,莺莺聽得火大,當即就推開了窗戶。
“放肆!”
過重的力道使窗門發出巨大響動,莺莺看到幾名宮婢捂嘴站在院中,臉上的嘲笑都未來得及收斂。目光一一掃向幾人面容,莺莺冷聲道:“東宮廟小容不下你們,你們不願意待本宮自不會留。”
“若再讓本宮聽到你們胡言亂語,就拔了你們舌頭!”
有兩名膽子小的已經吓得跪地求饒,還有幾人最初的驚吓過後,在原地站的筆直不情不願認了錯。在她們心中,或許已經認定了東宮式微,一人離開時還不服氣的嘟囔:“能走咱們姐妹早走了,誰願意在這伺候你們。”
“真當自己還是有顧家撐腰的太子妃呢,太子一倒你們顧家也跟着完蛋,就看你還能得意幾天!”
幾人聲音不大不小,仗着自己是陛下派來的人吃準了莺莺不敢處罰,故意把這話說給她聽。
這話的确戳到了莺莺痛楚,如今顧淩霄、顧曼如相繼失蹤,她們顧家因為欽容的緣故的确受到了牽連。眼下莺莺懶得同她們計較,低咳聲打斷她的思緒,莺莺扭頭見欽容不知何時醒了過來。
“怎麽了?”欽容撐臂坐起。
莺莺以為他沒聽到窗外的對話,不願拿這種小事惹他心煩,她強牽起一抹笑容道:“沒事。”
從小到大從未受過這種氣,莺莺聽人這般嘲笑欽容又怎麽會不在意。她不擅長掩飾情緒,走到榻邊時低垂着腦袋情緒失落,欽容無聲輕笑,用食指勾起莺莺的下巴問:“不如殺了她們?”
“什麽?”莺莺一時沒反應過來。
對上欽容黑沉沉的雙眸,莺莺這才發現欽容将窗外的話都聽了去。雖然氣那幾人所言,但她還沒想讓那幾人死,莺莺搖了搖頭道:“還是算了吧。”
畢竟是武成帝派來的人,她擔心欽容殺了她們會惹麻煩。
欽容似是被她勸服了,微微思索後他道:“眼下的确不便高調行事。”
“如此,那就依莺莺所言罷。”
清清淡淡幾句話不顯情緒,欽容按了按額角喚右揚:“去把那幾人的舌頭拔下來。”
莺莺愣住了,心中的怪異越來越重,她低喚着‘三哥哥’想要阻止,欽容拉過莺莺的手把人往懷裏摟,安撫輕拍着道:“乖,任何敢傷害莺莺之人,孤都不會放過。”
這還只是個開始。
欽容說一不二,右揚當真把那幾人的舌頭拔了下來。
武成帝一共送來了十二名宮婢,其中六人參與讨論被拔了舌頭,餘下幾人被哀嚎聲吓到,當天老老實實再也沒敢說過一句話。
到了深夜,右揚輕敲寝宮的大門,欽容閉阖的眼睛睜開,用手捂住懷中人的耳朵問:“何事?”
右揚道:“屬下抓住幾名想要逃出去的宮婢。”
寝房畢竟不是個說話的好地方,欽容低眸看向熟睡中的莺莺,躺了這些天,他想自己也該出去走走了。輕輕把人放到榻上,他披衣出了房門,随着右揚去了關押宮婢的地方。
還未走近,他就聽到幾人抽泣求饒的聲音,哭聲中還有尖銳沙啞的啊啊聲,欽容停下腳步問:“幾人要逃?”
右揚猶豫着回:“一共十二名宮婢,她們……”
被拔了舌的宮婢們又怕又恨,她們自然是最先想離開這裏的,剩下幾人中還有武成帝派來的暗探,想要借着這個機會往外傳遞消息。
欽容實在是聽厭了哀求抽泣的聲音,這很容易讓他聯想起許多不好的回憶。好興致散了個幹淨,欽容目光落向身側的花圃,随口道:“沒了人照顧,這些嬌弱的花活不過幾日,當真可憐。”
右揚沒懂自家主子的意思,不過他很快就懂了,因為欽容的下一句是:“把她們都埋了罷。”
用人血肉養出的花兒嬌豔最為美麗,就連花香都帶着好聞的血腥氣。
雖然莺莺總是對着荒涼無人的東宮嘆氣,但她并不知,其實欽容喜靜并不希望有人來打擾。就他們二人不好嗎?多餘的人都該長眠于地下。
沒再理會身後的哀嚎,欽容轉身回了寝房。
他開門時帶入房中一股寒氣,熟睡中的莺莺往錦被中縮了縮,迷迷糊糊醒來。
這寒夜冷的實在讓人難熬,等欽容上榻莺莺就往他懷裏鑽,抱住他的腰身睡意朦胧問着:“三哥哥去哪了呀,外面好冷……”
欽容把人抱緊,親了親她的額頭沒有說話。莺莺也不需要他的回答,在溫暖的懷抱中很快又睡了過去。
莺莺時而嬌氣,但并不是黏人的姑娘,無論前世還是今世她都習慣了獨睡,平日裏總不願欽容抱着她而眠。
如今因東宮沒了炭火,她為了取暖只能拼命往欽容懷中鑽,欽容樂意見她親近自己,就這般拖着沒想法子,直到,莺莺受寒生了病。
莺莺怎麽想也沒有想到,太子.黨的弱勢就在她生病昏睡中被扭轉扳回。
迷迷糊糊中,她感覺有人輕撫她的臉頰,苦澀的藥汁入口讓她嗆咳出聲,很快她口中就多了什麽軟軟滑滑的東西,安撫般輕卷吸.吮去她的呼吸,等莺莺嗚咽出聲他才罷休。
東宮還是那個東宮,只是等莺莺再次醒來時,一切都變了。
寝房內明亮溫暖,輕紗垂地束在兩側,桌上銀質小爐飄出白煙,空氣中是淺淺雅香,這是欽容慣用的熏香。
曉黛進來時,莺莺正愣愣望着窗外被修剪整潔的花枝,見到幾名宮婢低首從廊上經過,她迷茫詢問:“這是……”
怎麽突然間,這荒涼無人煙的東宮像是重獲了生機呢?
曉黛肯定了莺莺的猜想,笑着說道:“咱們殿下當真厲害,昨晚去了趟潛龍殿就重新掌權。”
“陛下這幾日過度勞累撐不住了,今早還特意下旨,讓咱們殿下代他處理朝政。”
正說着,欽容就回來了,見莺莺醒來正站着窗邊,他上前把人裹入懷中,親了親她的臉頰問:“身體舒服了麽?”
莺莺順勢依偎入欽容懷中,她又确認了一遍:“陛下當真又把權利還給了你?”
“自然是真。”欽容聞言笑意很淺,與其說是還,倒不是說是他自己要來的。
他掌權後第一件事就是下令追捕景兆時和沉雪,同一時間他開始鐵血清洗景兆時的餘黨,朝堂官員變動極大,宮裏宮外都人心惶惶。
除了,東宮。
在欽容的有意隐瞞下,莺莺養病期間對外面的事情一無所知。只是随着欽容的傷勢好轉,她愈發的不安緊張,就連曉黛也偷偷同她說了句:“殿下近來好可怕。”
依舊是那副溫雅清冷的模樣,但無形多了幾分威壓,這感覺就像是……
莺莺将腦海中那些亂七八糟的猜測甩開,憋悶下想要去禦花園轉轉,卻不曾想在風雅水榭遇見了欽容。
在莺莺的印象中,欽容向來愛穿淺色衣袍,除了朝服還從未穿過深衣。今日他不僅是穿的深色,而且穿的還是一身繡紋玄衣,不僅衣袍是黑色,就連毛絨的狐裘也是黑色,金冠束發負手而立,大半的墨發披垂在身後。
更像了。
莺莺突兀停住腳步,望着不遠處的黑衣身影心跳漏了一拍,幾乎是想也不想就要轉身離開。
“莺莺。”
低悅的嗓音阻攔住她的去路,身後腳步聲漸近,很快就有人牽住她的手。
欽容剛剛得到兆時的消息,正命暗衛去全力捕殺,他不知莺莺有沒有聽去他剛剛的話,所以只是執起她的手輕吻了下:“見到三哥哥怎的不過來?”
莺莺望着近在咫尺的俊容,緩了會兒開口:“我……我以為你在忙。”
她剛剛只顧着想事情,的确沒聽到欽容說了什麽。如今被欽容牽住,她沒忍住問了句:“三哥哥怎麽會穿玄色的衣服?”
欽容五指交叉扣住莺莺的右手,聞言與她平視慢吞吞問道:“莺莺不喜歡?”
“不、不喜歡。”莺莺說的磕磕絆絆,一見到這黑色就發憷。
其實她剛剛說的太片面了,欽容的确喜穿白色,但這只是代表這一世。前世欽容稱帝後,最愛穿明黃與玄色,兇狠的金龍盤旋在他衣上,曾經這一直是莺莺的恐懼。
欽容今日這一身黑衣讓莺莺想起了太多前世,她甚至記起自己還被迫穿過欽容的玄色龍袍。
金殿中燈火通明,欽容用指挑起莺莺的下巴細細親吻,他擁着她誇贊:“莺莺這樣美極了。”
強勢霸道的金龍束縛着嬌弱無抵抗力的幼獸,莺莺只要一回憶起這些就手腳發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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