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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大晚上一個人跑出來。現在是多事之秋,帝都內魚龍混雜,你一個姑娘家,以後萬不可再如此大意,明白了嗎?”他認真地盯着她,停了手上的動作。

她點頭。“知道了。”

聽到肯定的回答後,他方繼續幫她擦拭。“夜裏本就涼。你可有受凍?”

“沒有。”她看着他,低下頭,掩不住臉上的笑意。

辰逍這才察覺到自己的舉動過于親密,對一個初識的姑娘這般實在不妥。只是這女子非但沒有婉拒,卻是在笑。他輕咳一聲,再次将披風放到她的肩頭,眼神閃爍地看向別處。

“你既無事,我便放心了。現在已是半夜,我送你回客棧。你切不可再這般冒失地跑出來。回去以後讓小二給你打一桶熱水,好好泡過後方能睡下,否則怕是要着涼。”

她依然低着頭,嘴角的笑意更甚。“是,将軍。”

辰逍幹咳一聲,微微蹙眉,視線往她身上飄去。“何事這般好笑?”

她擡起頭。“只是不知将軍如此健談,看來早前的印象是我武斷了。”

辰逍尴尬地咽了咽口水,心裏早已是兵荒馬亂。“若不是你行事這般不經大腦,我又豈會念叨你?”

“是,小女知錯了。”她咧嘴笑道。

“走吧!我送你過去。”說着就往街道走去,她拿起地上的鬥笠跟了上去。

他瞟了身旁的人一眼,似是不經意地問到:“怎地突然換了稱呼?”

“我聽他們都這麽喚你,便跟着叫了。是有什麽不妥嗎?”她小心地問到。

“沒有,你想怎麽叫便怎麽叫就是。”

她點點頭,放下心來,依舊扭頭看着他。“說好了明日在這兒見面,将軍為何今日就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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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視線始終放在前方。“只是閑來無事,過來走走。你既大晚上地跑到海裏去,自是知道這海邊是最為惬意的地方。”

“原是如此。我還以為将軍是擔心我才過來的。”她将視線移到前方,一臉的遺憾。

辰逍心裏不禁咯噔一下,才穩下的心緒又躁動起來。

這女子,說話怎這般直接……

辰逍将她送到客棧門口,低頭看向她。“我不便去敲門,這便走了。我一走,你便馬上進去,按我說的做,好好歇着,莫要再胡鬧!”他眉頭微蹙,臉上流露出溫柔的責備之意。

“我知道了,将軍快回去吧!”她笑道。

“嗯。”辰逍點點頭,轉身離去,身影一閃便消失了。

見他走遠了,她輕輕躍起,從上方游入房間裏。床上的女子幻成一條水流,流入她的體內。她将鬥笠放到桌上,脫下身上的披風,止不住地嘴角上揚。兩股水流從她的手心流出,在披風上沖刷了幾遍。她将洗淨的披風疊好,放在床頭邊,躺到床上。

看來還是老老實實在這兒待着吧!

她閉上眼睛,嘴角仍然挂着淺淺的笑意。

快速閃過城市上方的人影進入了島嶼東側的将軍府。回到房間的辰逍三兩下卸下身上的盔甲,疲累的身體往床上一癱,瞬間便睡過去了。

第二日清晨,一人騎着快馬來到将軍府。

管家看到後迎了上去。“這位官爺,這一大早的可是有什麽急事?”

“對!陛下急召辰老将軍和辰少将軍。”

“是。官爺這邊請。”他邊帶着傳信的将士往前廳走去,邊回頭示意身後的家丁去把少爺請到前廳來。

“少爺!”一個年輕的家仆輕敲辰逍的房門,身後站着兩個婢女,一人手上端着一盆水,一人拿着一套幹淨的衣服。

辰逍睜眼。“何事?”他坐起身,伸手揉了揉太陽穴。

“陛下派人來請。”

辰逍一驚,翻身下床。“進來。”

家仆推開門,帶着兩個婢女走了進來。兩個婢女擺放好東西後便行禮退下,帶上了門。

“少爺,先洗漱吧!”家丁站到支架旁,拿起盆邊的幹毛巾。

辰逍走過去,快速往臉上潑了幾下,又拿起旁邊的漱口水,急急忙忙地漱口。他接過家丁遞上的毛巾,擦了臉,遞了回去。

“浮沉,來人可說是為何事?”他迅速脫去身上的髒衣服。

家丁上前準備好幹淨衣服。“不知,管家帶着那人去了前廳,便叫我快來喚少爺過去。”

辰逍快速穿戴好,一席黑色的武将戰袍加身後英武逼人。名叫浮沉的家仆快速幫他重新梳理了頭發。

“辛苦了。”辰逍起身,快步走向門口,推門出去。

“都是浮沉應該做的。”家仆小跑着跟了上去。

辰逍瞬移到前廳,邁步進去。

“少将軍!”來人行禮。

辰逍回應,轉而面向坐在上座的兩人,作揖。左邊的男人看上去有些年紀了,但仍是傲骨雄姿,一身的神武之氣,眉宇間霸氣側漏。右邊的中年婦女同樣的一身傲氣,僅是坐着便将女将的風姿和氣魄彰顯無疑,面容亦是十分姣好,風韻猶存。

“父親,母親!”辰逍喚到。

“不必拘禮!”上座的兩人起身,走了下來。

“信差大人告知,說辰遙那邊戰事吃緊,陛下急招我們入宮商議援助之事,你既來了,我們這便随信差大人入宮吧!”辰逍的父親說到。

“是。”辰逍應聲,看向母親。“母親,我們去了。”

“去吧!”她微笑着點點頭。

信差走在最前面,辰逍緊跟其父,三人火急火燎地出了将軍府。兩人騎上家丁牽過來的馬,快馬加鞭地往皇宮大門而去。

“臣辰夜,參見陛下!”

“臣辰逍,參見陛下!”

兩人走進議事廳,坐在龍椅上的男人起身。“兩位愛卿快起,這裏無外人,二位不必拘禮,快坐下罷!”

“謝陛下!”

兩人在一側坐下。

“辰遙将軍那邊傳來急報,黃金之國使詐,往流鑽河中游投了毒。雖然辰遙将軍及時發現,将士們的性命暫且無憂,但沙漠幹熱,黃金之國又處沙漠內陸,我軍所帶糧草和儲備飲水怕是撐不了多久。兩位愛卿如何看?”年輕的臉龐清秀異常,眉宇間雖不乏王者之氣,只是長相太過柔美,總是少了幾分霸氣。

“辰遙應不會如此疏忽大意,讓敵軍靠近我方的飲用河,可是出了內奸?”辰夜眉頭緊蹙,和辰逍像極了。

“沒錯,正是如此。”皇上眼裏滿是憂慮。

“陛下,辰遙去了已有半個月,為何久攻不下?”

“黃金國宮中有人善氣候之學,對沙漠的氣候了如指掌。敵軍充分利用了這一優勢,多次以少勝多,而我軍深受流沙和沙暴之苦,次次敗北。現在士氣低下,情況十分危急,須得馬上想出應對之策才是,否則僅是物資和士兵援助,也轉不了這敗局。”

“陛下說得是!老臣聽聞流鑽河乃是黃金國的母親河,一國上下都得倚仗此河生存。金帝斷不會徹底毀了此河,想必這毒能解。不知軍師可能研制出解藥,先解了這飲水之患?”

“軍師也是如此推斷,但這藥極為奇異,軍師解起來也十分困難,怕還要花上一段時間。未完全掌握沙漠裏的情況便派辰遙帶兵去攻,是朕的失策。”皇上眉頭緊鎖。

“這天下哪有能完全掌握的戰局,作為将士,本就要面對各種各樣的突發狀況,陛下不必自責。辰遙聰明能幹,想出應對之策只是時間問題。故而依臣看,就由臣帶領白木軍運送物資過去,也好同家妹一起想出應對沙漠之變的辦法。陛下覺得如何?”辰逍說到。

皇上的眉頭微微舒展。“若是辰逍将軍親自過去,朕自然是再放心不過了。辰老将軍覺得如何?”

“陛下,老臣贊同。不過,請陛下允許辰逍帶上拂星官一同前往。拂星官年輕時多方游歷過,且對氣候、星辰等頗有研究,定能助他們兄妹一臂之力。”辰夜起身,作揖請求。

“就算愛卿不說我也正有此意。那就這麽定了,我這就派人去星辰宮。十萬火急,就勞煩辰逍将軍帶兵去援了。”

“都是臣分內之事。臣這就去集結整兵,準備好便即刻出征。請皇上賜诏令。”辰逍作揖。

“朕讓龜壽跟你去兵部,憑将軍令牌即可調兵。”

“是。”

“龜壽,你進來。”皇上高聲說到。

“奴才在!”門外候着的太監總管開門走了進來。

“你帶上朕的禦令随辰逍将軍去兵部,調白木軍集結整軍,随辰逍将軍出征黃金之國。一切聽從辰逍将軍的命令,不得有誤。”

“奴才遵旨!”

“那臣告退!”

“老臣……”

“辰老将軍且先留下,同朕再商議些事。”

“是!”

“愛卿去罷!”

“是!”辰逍作揖,繼而轉向他父親。“父親!”

“去罷!”

“是!”

辰逍走出議事廳,龜公公小跑着跟了上來,關上門後示意另外兩個太監候在門外,自己跟了上去。

跑過兵部和戶部之後,辰逍回了将軍府,換上铠甲戰袍。

“浮沉,我這就得走。你午後到碼頭旁的來福客棧去找一個戴白色鬥笠的姑娘,告訴她我的名字,她自會明白。你将她帶到山後別院住下,一應用品全都替她準備好,該注意的事好好交代清楚。記住,此事不得讓第三人知道,出去時,要萬分小心,切不能被別人跟了去。”辰逍一臉嚴肅地交待到。

一身幹練的家仆低頭鞠躬。“浮沉定不負少爺所托。”

辰逍用力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出門去前廳與母親道了別,策馬離開。

聽到兵馬集結的聲響,又聽到樓下人議論辰逍出征之事的她驚坐起。她戴上鬥笠,快步下了樓,往他們口中的街道奔去。

大隊人馬拉着幾十車物資往軍用碼頭而去。她快步跑着,往隊伍的最前方跑去,白簾往兩邊揚起,露出那張不再淡然的臉,但很快便又落下了。

她看到隊伍最前方那個身騎戰馬的男人,腳步變得更快了。她來到他的旁側,仰頭看着他的身影。餘光掃到她的辰逍不禁一怔。他努力控制着臉上的表情,扭頭看着那個追着自己在圍觀群衆中穿梭的女子。

微風吹過,掀起他為了遮擋她那盛世容顏而買的鬥笠簾,露出她有些慌亂的臉。他眉頭微蹙,卻不能在衆目睽睽之下做出什麽奇怪之舉。他就那樣看了她數秒,之後便轉頭向前。軍隊進入他人不得進入的區域。她站在人群中,看着他漸漸走遠。

她破身而出,游上半空,遠遠地跟了過去。留在原地的女子往回走去。

她躍入水中,掩身船下,一直盯着他所在的地方。一切準備就緒,幾十艘大船同時起航,往沙漠之國而去。她跟在水下,視線不曾離開過他。

就連樓下有關你的議論,都是因為距離近才能捕捉到。若是跟丢了你,豈不是又像上次一樣,再找不到你。

确定在甲板上下達指令的人是辰逍後,她的臉上才恢複了一貫的從容。就這樣,船往那座沙漠與海洋相接的死亡之島靠近,她便跟在他的下方,從未遠離。

午後,一個身着平民服裝頭帶漁夫鬥笠的男子走進來福客棧,帶走了一個頭戴白色鬥笠的女子。

海下的人嘴角微微勾起。

他原是早将我安排好了。

回憶幻境:逍遙兄妹

就這樣,大船不停歇地在茫茫大海上航行,空氣變得越來越燥熱,甚至在滿是水蒸氣的海上也讓人感到一股難抑的幹涸感。辰逍立于最前方一艘船的甲板上,看着不遠處金黃一片的土地,一望無際。與海水相接的地帶還有少許的土石和植被,一往裏走,便是望不到邊的沙漠。腳下不實,上方無雲,中間燥熱,四周一片黃沙,不知哪裏埋着怎樣的威脅。

這片土地,像是大自然的憤怒凝成的,身處其中,人的絕望會被無止境地放大,然後被自己吞沒。黃金之國的人能在這片土地上繁衍生息,這般強悍勇謀倒也不奇怪。

辰逍下令所有船只靠岸抛錨。

專門從陸內沙漠購入的一批戰馬被士兵牽出,那雄赳赳的姿态竟比牽它的将士還要強勢幾分。後面還有一批數量稍少的駱駝,幾乎全部用來馱運物資。當所有人和動物全部立于海灘之時,場面确是異常的壯觀。

“拂叔叔,你可還好?”辰逍輕聲對身旁一身白衣的男人說到。

“拂叔叔哪有那麽嬌弱,不必擔心。”那張從容的臉上有一雙極有穿透力的眼睛,裏面有常人沒有的超脫。

“那便好。若是有什麽不适,還請叔叔馬上告訴我。”辰逍說到。

“知道了。你這小毛頭,怎麽比小時候還啰嗦了,物資也都裝好了,趕緊上路吧,我們得在天黑之前抵達那片岩石之地。”

“那方向就勞煩叔叔了。”辰逍上馬。

“知道了。”拂世也上馬,手裏握着指示方向的羅盤。

“出發!”辰逍對着身後的隊伍大喊了一聲,一隊人馬就此向沙漠中進軍。

她遠遠地跟在後方,在沙漠下方緩慢地游動着,白皙的皮膚在沙漠中略顯金黃。行軍在天色暗下來之前到達了拂世所說的岩石之地。兩側是高低不一的陡峭岩石,中間一條寬敞的沙道,其間夾雜着大小不一的岩石。

軍隊停下修整,忙忙碌碌地準備着晚飯和過夜的東西。辰逍親力親為,帶着将士們将一切整理妥當。

“你這個将軍可是過得比下士還苦啊!”拂世開玩笑地嘲笑道,眼裏卻是贊賞。

“拂叔叔明知道我家的家教,怎還這般挖苦我?”辰逍無奈一笑。

“你那個冥頑老爹,真不知道你娘當年怎麽就看上他卻看不上我了!”拂世一臉的遺憾。

“拂世叔叔!”辰逍一臉無奈。

“好了,也忙了半天。都準備妥當了,在這兒過夜你盡管放心,不會有事。去歇着吧!”拂世換上正經臉。

“嗯。拂世叔叔也是!環境艱苦,您多擔待。”

“這整個隊伍就我一人住帳篷,我哪兒還敢說什麽!你小子是不是怕我搶了你的風頭,故意拉開我和将士們的距離啊?”

“是大家夥擔心您的身體,您可是這場戰争的關鍵,大家都把您當寶護着呢,怎會與您有距離!”辰逍粲然一笑。

“你就貧吧你!趕緊去!”拂世一臉不耐煩地将辰逍推走,而後露出慈祥的笑容,進了帳篷。

辰逍确定所有将士都拿到過夜棉被後,叮囑了四周值夜的士兵幾句,獨自走到岩石群的進口處,靠着岩身坐下。他看着漫無邊際的沙漠,又仰頭看了看異常清澈明亮的夜空,卻無心欣賞那漫天的星辰。他回想起街道上她追上來時的表情……

當時一句話也未能說與她……不知浮沉是否順利找到她。若是她以為我棄她不顧,便自行離去了……

想到這兒他心頭一緊,忍不住蹙緊眉頭。

不會的,她那般善解人意,定能想到我的苦衷。但若是萬一……

辰逍面色凝重,竟不敢往下想,躺下後閉上眼睛,眉頭始終不曾松開。

遠方埋于沙下的身影游了上來,露出半個頭,在夜裏顯得十分詭異。許久後,她悄悄地游了過去,确定他已入眠才游到他身側,從沙中現出身來。她跪在他的左側,低頭看着他疲倦的臉和緊鎖的眉。

這場戰役确實棘手。

她伸手過去,按在他的眉心,輕輕展開他皺着的眉頭。

莫要擔心,沒有什麽是你做不到的。若是你有難,我也會幫你。所以,放心睡吧!

她微笑着看着他,久久地待在他的身旁。夜更深了,她看了看天邊。

再過不久,天就要亮了。

她輕輕扯了扯他的被子,翻身沒入沙中,游向遠方。

天還未亮,後勤組便起身準備早飯。一衆将士聞着味道醒來,起身收拾行囊。辰逍睜眼,恍恍惚惚地坐起身。

“睡得如何?”拂世走了過來。

“挺好的。叔叔呢?”他仰頭看着他。

“你們把我當寶貝護着,哪能不好啊!”他笑着将一壺水遞給辰逍,“簡單洗漱下吧!”

辰逍整理好棉被放到一旁,接過水走到岩石邊,倒出少許,漱了口又抹了臉。拂世遞上幹毛巾。

“謝謝叔叔!”打理好之後辰逍抱起棉被,往裝物資的馬車走去。

隊伍在天亮起時再次出發,往更深的內陸進軍。烈日驕陽,風沙撲面,大隊人馬在幹燥的沙漠中不斷挺進,中午時抵達另一處岩地。隊伍停下修整,半個時辰後繼續趕路,終于在接近傍晚時,看到了遠方的營地。

“将軍,好像是援軍到了!”一名士兵走進主帥營帳。

正在和軍師議事的女子站起,凝重的臉色稍緩。“沒想到這麽快。派人去迎!”

“是!”士兵退出。

女子走出營帳,一身戰袍,長發高束,秀眉大眼,挺鼻霸唇,五官搭配,如同天人。高挑挺拔的身姿站在男人中亦是威風凜凜,束在後方的黑發随風飄飛,灑脫不羁。腰間铠甲下系有一條九節軟鞭,手柄從腰後铠甲連接處伸出。

“可确定是我方援軍?”她看向遠方不斷靠近的部隊。

“行軍速度緩慢,隐約可見運貨馬車。是援軍無疑。”一旁的軍師說到。

女子的嘴角微揚。“那再好不過了!”

派去迎的兩名士兵彙入隊伍,一同向營帳而來。

看清帶隊領頭後,女子的嘴角高揚,眉間最後一絲憂慮盡散。隊伍在營帳前停下,辰逍下馬,吩咐将士有序卸貨後朝那女子走去。

“怎麽搞得這麽狼狽?你還是我家的小老虎嗎?不會是被金帝偷換了人都不知道吧?”辰逍寵溺地笑着。

“那你倒是說說,這世上哪裏能找得到第二個可與我相媲的女人?”女子一臉傲慢地擡起下巴。

“看來确實是我家的小老虎!”辰逍走到她面前,摸了摸她的頭。

“這可是在軍隊,我是領隊将軍!”她嫌棄地拉開他的手。

“好好好,見過辰遙将軍!”辰逍放下手,換上認真臉。“快些派人同他們一起卸貨,一路趕來我們可幾乎沒停過。早些卸完讓他們去吃飯。”

“好。”女子對身旁的副将下了指令,之後便迎着辰逍和拂世進了主帥營帳。

“你們沒有沿流鑽河登陸?”辰遙開口問到。

“你們那時從那兒登陸是為了沿河而上,方便行軍。現在流鑽河中下游已不能飲用,我們自然沒有必要再從那兒登陸。這樣既能避開他們的耳目,也能縮短行程。”辰逍解釋到。

辰遙點頭。“确實。”

“流鑽河被投毒已過去多日,現在還未恢複嗎?”拂世看向軍師。

“不知他們用的是何種毒,竟能附着在河底,所以多日過去了,水體仍是不能飲用。我們省了又省,但帶來的飲水也差不多快要盡了。還好你們這麽快就趕到了,不然軍中人心惶惶,即便我們對沙漠的情況掌握得差不多了,怕也打不贏這一戰。”軍師一臉肅然。

“可想到解毒辦法?若是他們拖長戰線跟我們硬耗,情形便還是沒有改變,且我方人馬增多,消耗也會随之增加。或者,你們可有速戰速決的把握?”辰逍看向兩人。

辰遙和軍師四目相對,面色沉重地看向兩人。“沙暴還好,軍師已基本能掌握。但這裏的流沙地點不定,一旦大風吹過,地面上方發生變化,下方竟也會随着改變,極難預測。我們至今不知他們是如何預料到并加以利用的。”辰遙蹙眉。

“那水源問題?”拂世問到。

“這段時間我每日研究,雖還未制出解毒劑,但無意中發現此毒的附着力并不強,普通的河流流速雖不能将其帶走,但再強一些的沖刷就能将其去淨。但命人下河沖刷終是不現實,且耗費人力,若是敵人借機來襲,那我們可能會受到重創。況且我們未帶防毒用具。這毒碰到雖不致命,但短呆致癢,長留恐致皮膚潰爛。不知兩位,可能想到什麽辦法?”軍師說到。

“這沙漠雨雖少,卻不致一點沒有。最近都未下過雨嗎?借着雨勢,應能解了這難題。”拂世說到。

“當初選在此時進攻,便是因為近段時間正值沙漠的雨季,一年中也就這幾月會有幾次降雨。但對方不知是用了什麽計謀,竟讓雨水只降在城中。自我們到達此處以來,降了兩次雨,一滴也沒有落在其他地方。軍中甚至還傳過謠言,說天不助我們,再戰下去怕會遭天譴。我和軍師花了好大的功夫才平了這擾心之亂。但出征這麽久,已然人心不穩,若不盡快結了這一戰……我豈不敗壞了我辰家的名聲!”辰遙用力一拍,桌子一震。

“現在斷言還過早,我們定能一起想出解決辦法。”拂世出言安慰到。

“對啊,這次拂世叔叔一同前來,就是為了同軍師一起扒了這沙漠的面紗……不過,真有人能掌控風雲之變嗎?”辰逍疑惑。

“未知。”軍師搖頭。

“若是能來一場大雨,就一切都解決了。不僅能士氣大增,還能擾了對方的心智。再憑借軍師對沙暴的了解,我小心些避開可能出現流沙的地方,總能攻進城去。一旦破城,我軍必将勢不可擋,又豈用再次頹然!”辰遙越想越氣,長久以來忍耐的怒氣爆發,一掌便拍碎了那木桌。

“将軍息怒啊!都忍耐這麽久了,我們必定能堅持到最後!”軍師一驚。

“你這暴脾氣再不改改,以後若是嫁不出去,為兄可如何跟父母交代?大家可都說你這脾氣是我寵出來的。”辰逍無奈苦笑,伸手摸了摸她的頭。“莫急,為兄來這兒,就是為了助你一臂之力。大不了,我二人獨闖了這城,先捉了金帝再說。”

“兄長說得容易,現在裏面戒備森嚴,就算是我們進去了,也未必能到金帝那兒。難不成我們要把那些無辜的擋箭牌都滅了?”辰遙的氣散了去,一臉嫌棄地看着辰逍。

“好了好了,總會有辦法!”辰逍寵溺一笑,而後恢複正經。“我明日同你一起出戰,先試上一試。”

辰遙點頭。

遠方的宮殿中,大殿上雍容華貴的中年男人蹙眉思考,下方分列兩側的六人先後說着話。

“陛下,對方援軍已至。本以為他們會沿流鑽河而上,沒想到他們從東側登陸,橫跨大漠。是屬下疏忽了。”

“愛卿不必自責,東側大漠荒無人煙,且風沙多變,誰也未料想到他們會從那兒登陸。看來敵軍中有對沙漠氣候和沙漠行軍了如指掌之人,否則就憑普通的羅盤,是不可能一路暢行抵達的。那女将軍和軍師狡黠,幾乎已經掌握了沙暴和流沙的躲避之策。現在又來這麽一個棘手的人,我們的陷阱怕是用不久了。可知援軍領将是何人?”

“他們戒備森嚴,未能探得。屬下無能!”身披铠甲的男人回話,忠誠的臉上充滿自責。

“不怪愛卿。既然援軍已到,明日他們必定來犯,屆時自然知曉。國師,明日之戰,你覺得如何?”他看向右側最前方的男人。

身穿白色長袍的男子擡起頭,一雙狹長的眼睛裏深不見底。“臣以為,我們應趁今晚他們休憩之時,出兵襲擊。”

大殿上的男人蹙眉深思。“國師的意思,是持久戰耗下去的策略,已不能再用?”

國師點頭。“正是。援軍一到,對方士氣必定大增,此時來犯,一旦兵臨城下,即便是護國大将軍,也未必能贏得了那有勇有謀且骁勇善戰的女将軍。她可是白氏王族的親衛隊,孤族的後代。”

大殿上的男人苦思冥想,猶疑不定。

“殿下,這半個多月來,我們一直以伏擊游擊為主,加之國師用計斷了他們的水源,接着用降雨一事擾了對方的軍心。目的是讓其近不了城,內耗而亡。然現在敵軍援軍已至,若我們仍是固守,那正面交戰便是免不了的了。微臣雖不懼那孤族女子,但以我軍的實力,确實……”左側最前方披戰袍的男人坦言道。

大殿上的男人面露猶豫。

“殿下放心,小女也會助護國将軍一臂之力。”國師身後妖魅動人的女子走到中間,作禮。她腰間的蠍子圖案栩栩如生,眼眸是極深的紅棕色。

“既然神女都如是說,那就依各位愛卿所言。此戰,由護國大将軍挂帥,國師随行,即刻開始準備。”

“是!”殿下之人紛紛作揖,緩緩退下。

那女子瞟了國師一眼,邪魅一笑,看向身旁的高挑男子。那男人在大殿上仍戴着鬥笠,低着頭,只露出輪廓精美的下巴,一身雪白的戰袍緊實地包裹住姣好的身形,露出的皮膚異常白皙,像是吸足了水分。

他跟在國師身後出了宮殿,眉眼低垂,看不到容貌,卻帶着一身的桀骜和貴氣,步伐間彰顯出決斷的殺伐之氣,一身雪白沒有清雅,全是野性。

掩于河中的身影看着遠方的城中,金黃之色被異常強勢的深藍色糾纏,漸成弱勢。她看着那股向營帳洶湧而來的氣息,微微蹙眉。

回憶幻境:夜襲

營帳這邊,軍師和拂世在軍師帳內研究着河中之毒,辰遙和辰逍在主帥帳內讨論翌日的戰事。

“警哨可都安排好了?現在可是非常時期。”辰逍問到。

“放心,都安排好了。”辰遙回話。

辰逍點點頭,看向桌上擺着的地圖。

辰遙指向地圖中蜿蜒的河流。“明日我們順流鑽河而上,河邊是最不容易出現流沙的地方。金帝知道你們來了,鐵定做好了防備,路上就會有大量的伏擊,城內也必然進入了備戰狀态。所以我們要快,一旦成破竹之勢,他們節節敗退,軍心大亂,攻進去就容易得多。屆時我先攻上城頭,開了城門,你帶軍長驅直入,直搗黃龍。那,我軍便勝了。”

“你可能猜到他們會如何伏擊,在哪些地段伏擊?”辰逍問到。

“這裏。”辰遙指了一處河流彎道,“這裏的風沙最大,兩側多沙丘和深谷,他們定會想方設法地把我們引入沙谷,若是風沙掌握得當,又能成一個流沙地段。所以到了這裏,決不能一味追擊,隊伍亦不能散開。”

“還有這裏,不知為何沙下溫度極高,這一段的河水幾乎可以說是沸水。他們可能在下方埋了高溫下一踩即爆的炸/藥,這樣的地段在沙漠裏極多,我們之前受了不少的苦,損失慘重。所以無論如何要避開這一段,從這邊繞行。這一段,一定要萬分小心沙流,扔石探路。還有……”

兩人将第二天的路線一一做了分析。

“這樣看來,雖然艱險,但也有很大的勝算。”辰逍點頭肯定到。

“我之前也到過城下,本就要攻進去,但不知為何突然狂風大作,接着幾股巨大的沙塵暴從左側襲來,正好從城門口吹過。有時候連我都覺得,是天不助我。”辰遙無奈嘆氣。

“軍師已能大概預測到沙暴來向和程度了是嗎?”

“嗯。軍師确實厲害,竟能憑風的變化來預測。我對流沙的預測基本是靠扔石頭,所以一旦交鋒,常常無法顧及。所以能避就避,沿河流走是最好的選擇。”

辰逍點頭,視線掃着地圖上的标記,上面有辰遙标的紅點,是流沙容易出現的地方。他看向黑了一圈的妹妹,心疼她蛻皮幹裂的手時開玩笑道:“小遙,你這樣子真的嫁不出去了。”

辰遙二話不說給了他一拳,他配合地作痛狀,又笑着摟過妹妹。

“不過,黃金國雖然強盛,但與我們相比,仍處弱勢。我們來援,他們必定會背水一戰。而且你已來這兒半月有餘,他們必定早已探了你的底,知你非普通将領能比。如若覺得明日正面交鋒戰你不過,今夜很有可能來襲。我們要做好交戰的準備。”辰逍認真地說到。

“明白,早就做好準備了。除非他們真的有神助,否則主動來襲,我定能讓他們插翅也難飛。”辰遙自信地擡起下巴。

辰逍寵愛地摸了摸她的頭。“這就好。”

兩人正談笑着,外面突然“轟”的一聲,接着又響了三次。腳下一陣震動,原本穩固的沙地開始分崩瓦解,從中間開始下限。

“不可能,我在四周派了多人,他們怎能不被察覺地闖過來?就算哨兵被擒,運送大炮的聲響我們怎會聽不見?難不成他制了一個能飛百裏的炮彈?”辰遙大驚,怒火中燒地沖了出去。

分放四處的四個倉庫無一幸免,全部被炸毀,營帳四周火光一片,中間沙地下沉,士兵陷入慌亂,慘叫聲不絕于耳,大批将士被裹入流沙中,垂死掙紮的面容被火光照得尤為清晰。聽覺異常靈敏的兩人聽到四面八方包圍而來的馬蹄聲,還有夜襲成功打響後興奮的喊叫聲。

辰逍将辰遙的長/槍丢給她。“我去确保拂叔叔和軍師的安全,一衆将士已經逃到營帳四周,你快去将他們組織起來,莫要散了。”辰逍說完後躍起,跳離了不斷下限的沙地,沖向軍師的帳篷。

辰遙憤怒地将長/槍往沙地一捅,黃沙飛濺。她飛身躍起,跳到營外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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