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入道無悔

玉盤周圍，雲煙缥缈。

林君溪正要踏上玉階，卻不想又被葉清濤扯了一下，一回頭，就見他與陳清浩兩人一臉欲言又止。

嚴于律比起他們，就顯得果斷多了，此時拍了拍林君溪，“且安心，勿起雜念。”

“是。”林君溪點頭應下，心中卻回憶起前世的記憶。

“師姐，這玉階如此之長，可是有何深意麽？”

“此梯名為‘登真’，乃取‘問道登真’之意。為我派開山祖師所設，總計三萬六千五百階……”

一登仙路，莫可回頭？

不由笑了笑，林君溪平心靜氣，随即一步一步緩慢而堅定的踏上了這條極長的臺階。

沒回頭，林君溪就發現其他三人消失在了身邊，卻是心下一嘆。

這初代掌門親自設下的“登真梯”，又豈會如看上去那般平平無奇？

前世林君溪也走過幾回，事後聽自家師父說起過此中玄妙。

“你別看着它只是一座梯子，其實那也是一重考驗，是祖師對于弟子道心的考驗啊……”

玄明真人立在雲霞之上，對林君溪笑得一臉慈祥，結果下一刻，真人滿身血污倒在臺階之上，在他身後的，還有林君溪的一衆師兄、師姐。

就一切就如林君溪當年看見景象，魔道攻山，師門覆滅于眼前，血流成河，滿山皆是累累白骨……

“整整三萬六千五百階，不可停、不可回、不可退。”

腦內再度浮現玄明真人當年所說的話，林君沒有絲毫猶豫，也不曾止步，如同視若無睹一般，踏着自家師父繼續前進，他必須做到。

随着林君溪的腳步，好似一陣漣漪在其足下蕩開，那諸多骸骨一一化作雲氣消散。

其實，這條登真之路并不會對一般弟子産生傷害，當年至華真人的本意只是為了警醒後人，并幫助弟子确立道心。

所以每個第一次踏上玉階的元空弟子都會在祖師的道意引導之下，進入這種幻境。

前世的林君溪，也是這般年紀第一次踏上登真梯，當時的他心境純如赤子，僅僅是覺得周圍一片白茫茫，便按照師父的話什麽也不想，只管走上去，結果自然什麽事也沒有。

可現在，有着後世記憶的林君溪卻不敢如此自信，方才那玄明幻象，就是對他懷疑的最好肯定。

……

望仙峰乃天一山主峰，相較其餘各峰來說，無疑要大上數倍，建在山頂的妙無宮乃元空派歷代掌門所居，現任的掌門也正在其中閉關。

衆位長老修為高深，自然早已發現上山的林君溪等人。

此時見到凝真臺上，葉清濤一臉着急的四下張望，一衆長老頓時議論紛紛。

“那就是玄參長老的弟子？”

“聽說這少年可是個頑劣的性子啊？”

說着，當下有就好事的長老對玄參戲谑道：“玄參師弟，你的愛徒可是來了。其實師弟素來溫和沉靜，依我看，你這徒兒應該是被玄洛大師姐給影響了吧？”

“玄璃師妹！你休要胡說了，葉清濤那小子哪裏是讓我給影響了？”

被人指名的合丹長老玄洛不禁大覺冤枉，随後立馬不幹了，“自打玄參收了徒後，我這才第一次回來。結果丹房裏是三天兩頭的丢藥！說來，執戒長老你真該好好管管他，往常你亦不在山上，玄幻又不管事，我根本管不住他們啊。”

雖然她頂着那副十歲女童的模樣叫那人師妹顯得有些奇怪。

但也不妨礙玄洛喊冤，她可真心沒帶壞這師侄啊！

只不過……傳授了一點經驗罷了——

結果剛指點完，就立馬被葉清濤現學現用，第一個用到了玄洛身上，首先遭殃的就是她丹房中的靈藥。

“嗯？”

才回山的執戒長老玄輝聞言後，立刻皺了下眉，随即看向身邊的玄參，“師弟，果有此事？”

執戒、律法兩位長老分別掌管門下刑罰，不同于後者的憊懶，執戒長老玄輝向來處事公正嚴明。

故而，即便是同為四大長老的玄洛，見到他也會收斂起自己的脾氣來，并且極力想把自己給摘出去。

說來玄輝為人嚴謹，只是往日派中清字輩的弟子不過一顆獨苗，還是自己看着長大的，行為恪守門規，完全無須玄輝這不同宗的師叔再來管教。

所以這才下山雲游了數十年，只是沒想到一回來，師弟就給了他個大“驚喜”。

玄參長老因為性格原因，為人很是沉默寡言，對于自己的小徒弟，他也無可奈何。

自家師兄相處這麽多年，他自然了解，再無法還是不得不開口：“小徒年幼頑劣，還請各位師兄、師姐見諒。”

“話雖如此，但若玄洛師姐所言屬實，為兄定當嚴懲。”

玄輝一臉正色，當下便将目光投注到下方暗自打鬧的弟子們身上。

“師弟深譜無為之道，豈不知此種心态與我道相馳？即便為彼日後道途，也須得好生教導才是。”

言盡于此，畢竟不是自己徒兒，玄輝也不好多說。

“唉，徒之惰，師之過。玄輝師兄所言甚是，玄參省得了。”

不欲兩人為之生出間隙，玄洛笑着圓場：“別說這些了，掌門出關之時想來将至，他們怕是也要回來了吧？”

“應當是的。”

玄璃此時也不拆師姐的臺，笑着接過話題，随後想起了什麽，有些奇怪道：“只是似乎沒見到玄明宗主與玄月師妹啊？”

“咦？”玄洛聞言，四下一看，果然沒見到那兩個宗主，頓時臉色一變。

“說來，玄明宗主向來與劍宗那位不和，這會……”

不知是哪位長老提了一句，頓時如同點燃了導火索。

“可不是麽！只不過他們劍宗自立門戶，以‘辟聖’為名，怕是未必會回來吧？”一位中年的長老一臉不忿，結果被人反駁。

搖了搖頭，那人輕聲道：“非也非也，掌門真人既然已經修成地仙道果，那劍宗就絕對不會不來。呵，他們啊……”

說到最後，只是冷冷一笑。

“好了！”

一聲斷喝，聽着一衆長老的嘀咕，玄洛神色冷淡，見衆人停下議論看向她，玄洛也沒有好臉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