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魔蹤頻現

金陵城位于天一山以北，約有數百裏。

不過玄洛兩人皆是人仙修為，這點距離于她們來說，不過一日光景便可到達。

只是未走出多運，玄月便忍不住自雲頭落了下去。

“先休息片刻，等會兒再走吧？”

“也好。”

二人雖有法力在身，只是長時間禦使遁光也極耗心神，玄洛想了一下，便允了師妹的提議。

如今雖說立春剛過，本應為萬物複蘇之季，但前些日子卻還連降了幾場大雪。

以至于現下山林之中，尚有些薄霜未化。

玄洛不由奇怪，莫非是此地陰陽平衡？

陰陽者，大道之氣也。

天氣下降，散而為霧，凝而為露。積陰過，則露為雨、為霜、為雪。

玄月見了卻微微一笑，“正好，可借之寒力彌補耗損。”說罷，默運玄功，背後一輪圓光浮起，正巧當空玉兔東升，受其感召，垂下道道月華。

這些寒氣對于普通修士來說并無所用，只是對于她這太陰一脈來說，無疑大補。

“師妹果然天賦異禀，太陰真經大成指日可待矣。”玄洛眼含笑意，不由稱贊，卻突然面色一變，拈起身邊一顆青草，顯得驚疑不定，“煞氣？”

她不同于玄月，自身靈覺極敏，何況精修造化仙術，善能感知天地自然變化，适才與玄月說話間，便當即察覺到了此地異常。

“嗯？”

玄月已将周圍寒氣盡數吸收，見自家師姐色變，又言煞氣，于是一愣神，遂将真氣凝聚于雙目中，待細細一看，果然看到縷縷暗紫色的煞氣附着在青草之上。

玄洛忙環顧周圍，果然亦見得些許異處。

“南桑、北柳、東槐、西柏、中楊，五陰之木，聚陰之地——”

“我道何故此處陰氣大熾，原是五木聚陰？只是荒郊野外，怎會如此可巧？莫非……”

玄月細細感知後，亦皺眉自語道，話未說盡，玄洛也自然明白。

“若說旁人被這法子蒙蔽，也至多感覺奇怪，倒不致生疑，可偏偏對我沒用。”玄洛冷笑一聲，她說為何感覺不對，原是誤闖破迷局。

玄洛恢複本相，拉着師妹急升入空，方才站定，血瞳緊盯下方，掌間真氣湧現，随其掐訣念咒後，夜空群星已被大片烏雲所掩。

但聽玄洛一聲冷喝：“內有霹靂，雷神隐名。洞慧交徹，五炁騰騰。金光速現，覆護吾身——”

随其言罷，縷縷金光自玄洛周身散開。

待輕輕一指，只聽得“嘶啦”一聲，一道約有碗口粗細的銀白仙雷落于玄洛所指之處，狠狠轟下。

陰中伏陽，陽氣不升，擊博而生雷霆。

是以雷乃至陽之力，最能克制魔道邪宗。

那仙雷一砸，頓時将周遭邪祟惡煞掃滅一空，雷擊到樹上，生出叢叢火光。

玄洛手上法訣一轉，引來山中清泉将火滅去。

玄月見了不待喜悅，突然急呼道：“那些是什麽？”

卻是指着因雷火交加後，這片露出本來面目的大地，只見那在缺少植物掩蓋後的地面并非是正常的土黃色，而是暗紅的赤色，裂出幾道縫隙中，還依稀有淡淡的腥氣散發。

“你且退開。”

玄洛面無表情，心裏已經有了一點想法，對玄月囑咐一句後，再次連召兩道仙雷砸下。

本就已開裂的地面顯然承受不住仙雷之力，支撐了不過片刻，便四下崩碎開來。

露出一個約有八、九尺大的坑洞，同時大片腥氣瞬間從中湧現。

玄月一見那坑中情景，直吓得花容失色，即便是玄洛也不禁一臉僵硬。

只見那坑洞中，布滿了大大小小的人屍骸骨，或破或殘，不一而足。甚至還有小兒稚子的骨頭，伴着濃稠的黑血沉在其中。

玄洛閉了閉眼，口中輕誦一聲道號，轉而喃喃出聲：“九陰屍煞，想不到竟有人膽敢在我派周圍施展此等邪術，呵……”

“師姐，何為九陰屍煞？”玄月雖知此事應系魔道之舉，卻對細節不甚明了，見玄洛滿面寒霜，想來該當知道，故有此問。

玄洛心下怒極，還是耐心解釋道：“此術原為魔道高手屍鬼老人所創，那老魔修行近千年，一身高絕，這‘九陰屍煞’更是其看家本領，乃是一門煉屍凝煞的法子。欲行此法，則首先需備齊八十一具四陰之屍，後擇一處陰氣沖盈之地，再輔種五陰木，如此待百日之後即可功成。”

“如此說來，四陰屍葬入五陰地，便能養出九陰屍煞？且在那沙門中，向來有‘九九歸真’之說，難道那屍鬼老人還精通覺理？”玄月何等精明，聞言直指關鍵。

玄洛沉思中被其打斷，頓時沒好氣地回答：“不錯，至于此法，的确是脫胎于佛門之法，據說那屍鬼老人早年間自北漠大雪山中，得了一位釋教大德傳承，只是其心入邪道，将好好的舍利金身給修成了屍鬼魔靈。

如此方才有‘屍鬼’之名，當年還被幾位法相門的高僧聯手圍攻過，自此以後，關于他的傳聞才淡了下去。這處煉屍之人，手段雖看似老練，顯然魔功不弱。不過應該是屍鬼老人的徒孫輩吧？不然，恐怕只有玄渺師弟親臨，方能識破此陣。”

說完，就示意玄月別再問了。

玄月明眸轉了轉，知道她師姐現下沒空來理她，能給她說這麽多，已屬奇跡，于是将未盡之話咽下。

那坑洞中的血池已被玄洛召下的兩道仙雷給滅了三成，至于屍骨，也有數十具化作黑灰。

兩人等了一會，卻是皆在推算細節。

玄洛心下暗道：“好歹毒的人，恐怕選擇此地煉屍，就是因為她們元空派在此吧？”

她卻是看出了這裏原本陽氣不弱，對方為造就出五陰之地，必是花了不少心思。

否則天然陰地何其多？

随便取一處所煉之屍便是，也比這強布的聚陰陣所煉出的屍煞要強，特意在距離天一山不遠處，行此邪術，是為了污穢地脈？

不然為煉屍煞，會來到玄門仙山旁邊煉？

“唉……”

越想越亂，玄洛不由一聲長嘆，從袖中取出四道靈符，分別貼向四方，封住地氣。

避免靈氣被進一步污穢，待玄洛做完這些。

轉身就見自家師妹一臉憋屈，正滿是怨念地盯着她。

不知為何，玄洛突然就笑了，知道讓一個話唠不說話，也着實是難為她了。

“走吧。”

“诶？”

玄月一愣，随後趕上師姐，“去哪呀？金陵？”

“……”

玄洛看着對方期待的表情，知道乃是以前被她師父關狠了的後遺症，等到自己上位，卻迎來一堆前任留下的“考驗”。

好不容易過五關、斬六将，将一切處理完後，才發現已經下不了山……

這麽一想，玄洛硬生生将口中的話給改成了：“待我修書一封告知掌門，我們先沿路探查消息，看看是否有何蛛絲馬跡。”

“好！”

玄月點點頭就想走，被玄洛一把拉住。

“你等等，還記得掌門的叮囑？不可打草驚蛇！”玄洛瞪了她一眼，顯得尤為不悅。

玄月聞言一臉讪笑：“那怎麽？”

“和普通人一般，走官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