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情迷六幻

卻說玄渺當時心下無端不安，于是率先回山，為之還不惜劃破空間，直接移位。

只是等他回山後，那股不安感卻也就散了，見山上無事，玄渺不願驚動門人，于是準備回宮。

“奇怪，祖師殿外何故大放異彩？”

走向妙無宮的步伐一頓，眼見後峰奉仙殿上的仙光似乎不複往日那般平穩？

玄渺心中覺得奇怪，腳步一轉，卻是改道前去察看。

因那奉仙殿中，皆是元空派歷代羽化登仙之祖師真人牌位，恐先人被擾，故掌門将之列為門中禁地，并設有重重禁制守護。

待得近前後，卻發現殿門處的封鎖靈符已被人揭下，玄渺忙急步跑去推開大門。

只見一個玄袍道者正跪在殿中，正對着那尊元始神像之下的蒲團。

定睛一看，玄渺微怔：“師……尊？”

“徒兒。”

那人并未回身，清雅之音已傳入玄渺耳中。

短短的兩個字，其中卻飽含着歷遍紅塵後的淡漠。

玄渺掌門聞言回神，輕執一禮，“師尊雲游歸來了。”

“嗯。”

道羽依舊跪坐在天尊聖像下，兩人紛紛靜默，一時無言。

……

“此陣果然有些門道啊。”

玄明站在陣中，頂上三尺處一杆青色旗幡高懸，幡面随風飄動，清光結成五彩璎珞垂下，任憑那赤色煙岚如何滾動，借着玄耀的那杆長幡，他們三人仍可自保無恙。

即便身處對方魔陣之中，玄耀還是一臉輕狂，聞言一笑，出聲諷道：“若這紅塵陣僅這點威能，又如何鎮守鐵蓮山魔窟？”

抱着已經陷入昏迷的林君溪，玄明真人神色淡淡。

玄耀見了，輕嗤一聲，“你說你，自己優柔寡斷也就罷了。偏偏連個徒弟也像你一般，可真是誤人子弟喽！”

“哦？我的弟子自然像我，又與你何幹？似乎師弟對此頗有見解呀，不愧門人遍布神州，到底是一代宗師。”

玄明真人對其脾氣，早就習以為常。

聽了諷刺也不着惱，只半抱着陷入暈迷的徒弟，見對方話中，似胸有成竹，便反問道：“只不過你哪來的閑心論及于此？難道已勘破此陣玄機？”

玄耀聞言，面上笑意更甚，對方此時的識趣，無疑大大取悅了他，連原本的煩躁之感也因此消了一點，于是便給玄明真人耐心解釋。

“這陣以七情六欲葫為布陣之物，方可演化三千紅塵，若是韓老魔親至，要對付我們自是不難。可這吳青娘，法力與我等相仿，不過人仙修為。即便有法寶在手，借魔陣之力，又安能奈何你我？且這大陣也未必是她所能控制的，否則為何凝而不發，遲遲不動？”

玄耀指着周圍雖然有規律，卻并無殺機的紅煙，卻是無比平靜。

不錯，紅塵之陣，正所謂：“紅霓煙霞中，六欲勾七情。”

應當暗伏殺機萬千，的确不會如此滅靜。

玄明真人聞言，亦是颔首。

“誠然，适才那妖女說讓我們繼續鬥法，好讓她與‘道友、前輩’見識見識玄門大法，想來，恐怕我們将要面對的還不只一人。其實，你不應該來的，初時她針對的僅僅是我，與你無礙，你要走自是走得了的。”

擡手輕撫劍身銘紋，玄耀的話聽不出喜怒。

玄明抱着徒弟盤腿坐下，聞言不以為然道：“那又如何，來一個便滅一個就是。至于你我，雖然常常因為小事争執，可終屬同門師兄弟，我豈有獨留你一人對敵之理？若我真這般，不提無顏面對師父多年教悔，又有何面目再修大道？況且魔道行事造孽，正當誅之。”

“你這心性修為，卻是極好，只可惜……”玄耀眸光一暗，望了一眼被抱着的林君溪，神色複雜難辯，似乎有些悵然。

……

“這倆賊道也不知在作何算計，妹子何不将大陣催動，也好使他們看看韓前輩的秘術。”

在陣中深處，吳青娘端坐在紅雲床上。

身後還站着三個模樣各異的男子，身前一面火鏡正将玄耀二人投影在她們眼前。

說話的乃是一個滿臉橫肉的中年壯漢，他手上正提着一口大刀，似乎恨不得馬上沖将玄耀等人斬于刀下。

未等吳青娘開口，那男人身旁一個書生身扮，一臉陰柔的青年冷笑一聲：“匹夫之勇，惟敵一人者也。”

卻是借儒家孟子之言，斥其行事不用腦子。

“哈哈！”

那壯漢聽不懂，可另一人聽懂了，當下就毫不掩飾的大笑出來。

壯漢雖然不解其意，也知道定然不是稱贊他的話，于是怒道：“白臉書生，別給俺咬文嚼字！莫道粗人不識你在取笑于俺！”說着手上大刀一拍，身上浮現道道魔罡。

“呵。”

那書生輕笑，絲毫不将對方放在眼裏，在聽到其對自己的稱呼之後。

眼中冷意漸濃，也不見他有何動作，就看到壯漢身上暴起的魔罡紛紛斷裂。

吳青娘在一旁暗自皺眉，對于姨母給她找來的這些幫手卻也沒什麽辦法。

雖然也惱恨書生拂了自己面子，可畢竟人家法力在她之上，于是對着壯漢柔聲道：“封前輩，可否看在姨母的面子上，勿要與朱大哥計較？朱大哥也休要與前輩争吵了。”

轉而面對那朱壯漢時，語氣就有些淡淡的，沒了好氣兒不說，還帶了一絲不悅，顯然是積怒已久，只是一來有大敵在外，二則沒有靠山在側，于是只能将心中怒意強壓下。

“哼，俺是聽了青妹的話，才不與他一般見識，否則定要讓他嘗嘗我血屠刀的厲害！”

這朱壯漢也是個癡的，不僅沒聽出吳青娘話中的不悅，反因美人的柔聲軟語，而将心頭那一點怒意澆滅。

眼見平息一場争鬥，吳青娘舒了一口氣，瞧着火鏡中那二道只盤膝坐在青幡下，知道有這法寶在，不啓動大陣難以克敵。

同時亦是暗道：“姨母雖傳我七情六欲葫與紅塵陣法，可單以我現今之力，根本無法就施展全力，不如舍七情而用六欲？”

心念一動，遂起身将葫蘆端在手上，噴了一口魔氣，指定喝道：“六幻情絲，障迷自性——”

随其話音落下，就見原本正“咕嘟嘟”往外湧現紅煙的葫蘆停了下來，轉而射出無數黑光。

身邊三人見了，也不動聲色規避，顯然怕使之沾到自己。

“小心，她動手了。”

玄耀提着寶劍，突然說到。

玄明真人精神一震，目光看向玄耀。

……

“奇怪，師尊以往素來不喜進入祖師殿，這次怎會無故進入其中修煉？”

玄渺在道羽表示不要聲張他回來的消息後，就獨自一人回了妙無宮，卻奇怪對方的舉動，原本在他成年之前，道羽便以适應為名，将一切需要進入奉仙殿的活動都盡數推給了他。

若說起初還能以“歷練”為名，那連一年一度的祖師聖誕都不出面，可就有奇怪了吧？

當時一衆長老也頗有微詞，只是被強壓了下去，也無人再細究。

只是今日……

居然會連啓封之法都不用，而選擇強闖的方式進入。

等等，似乎天尊神像下的地宮有過開啓的痕跡，難道是因為那個——

正在思考間，一封傳訊符書砸在宮殿防護陣法上。

玄渺将之放進，見了不由奇道：“乙木之精，玄洛師姐的飛葉靈符？”

待他取下細細看後，半晌，符信已化作點點光點消散，玄渺面無表情從妙無宮走出。

“魔道，好一個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