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家主之位的争奪
江鳴恩光想着,要去見識一下新奇的事物,求知欲滿滿,圓球滾動的頻率相當快,他一人游出去好遠。
等他反應過來“好像哪裏有點兒不對勁,是不是少了點什麽來着?”的時候,身後已經沒有嚴恺邺的影子了。
更重要的是,他們兩個都沒有攜帶手機。即便是帶了,在水下也沒有信號,壓根打不通電話,無法聯絡。
“……”
糟糕。
他似乎是把老攻給整丢了。
這可怎麽辦。
江鳴恩茫茫然地擡手,呼嚕了一下自己頭頂的碎發,猶豫了下,他停住了行進的“步伐”。
就這一會兒功夫,江鳴恩不久前,找到的那只長相怪異的魚,早就已經跑沒影了。
人魚兩空。
一無所有江鳴恩。
江鳴恩愣愣地站在圓球裏面,獨自傷心了半晌,不由得感嘆了一聲——他與“怪魚”大概是有緣無分了吧。
現在掉頭折回去,撿老攻……還來得及嗎?
江鳴恩別無選擇,越往深處去,越是危險,他也不知道,究竟會到何等奇奇怪怪的地方去。
他只能往回游,沿着來路再回去。
運氣好的話,應該是可以碰上自家伴侶的——前提是,嚴恺邺有來找他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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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說“氣運”這回事兒,就是時盈時虧的東西,人算是算不準的,倒不如順其自然。
畢竟剛從更深的地方回來,江鳴恩的眼睛已然适應了黑暗。
好一番努力到底是沒有白費,江鳴恩終于看到了疑似嚴恺邺的人影。于是,他眯了眯眼睛,再三确認了一下,嚴恺邺大致的輪廓。
江鳴恩偷偷笑了下,想給對方一個驚喜。他惡作劇似的上前,用玩碰碰車的方式,撞了一下嚴恺邺的圓球,想跟這人打個招呼。
只可惜,江鳴恩想象中的“有情人相見,兩眼淚汪汪”的場景,并沒有出現。
江鳴恩耐住急匆匆的性子,等了許久,也沒能等來自家伴侶的回應。
“……”
這人現在……居然敢無視他了嗎!
是不是因為責怪自己沒等人的緣故啊?
還是由于“到手了,也就不愛了”?
虧他還辛辛苦苦地沖回來,第一時間想找到嚴恺邺呢!
果然天下的烏鴉一般黑,可惡的男人一個樣!
……
江鳴恩盯着嚴恺邺的背影看了許久,氣得一陣哆嗦。
他這會兒已經沒別的想法了,只剩下唯一一個——那就是,他非常想把嚴恺邺按到榻上,翻來覆去烙餅,好好教訓一頓。
哪知江鳴恩那豪言壯語尚未說出口,身前倚靠的屏障消失,平衡一失,身形已是控制不住地,猝然往前一撲。
“哎喲我去!”
兩個圓球合并在一起,江鳴恩原本靠在壁上,這會兒直接“飛”了出去——
不偏不倚地,他恰好被嚴恺邺摟住了,是一次非常完美的接應。
“……”
不,這不是他想要的登場方式。
江鳴恩原本滿身的氣勢,以及滿腔的“怒火”,通通在一瞬間消失了——從現在的姿勢來看,怎麽看,怎麽像是投懷送抱。
實在是太丢人了……
這會兒的情緒波動太大,江鳴恩的信息素,登時便不受控制地流露出來。
鼻尖是一股熟悉又好聞的薄荷香信息素,嚴恺邺認出了“不明物體”的真實面目,連忙收緊了手臂,将人圈進懷裏。
“你這麽想我啊?是不是有點太着急了?”
嚴恺邺輕輕地拍了拍江鳴恩的後背,笑着調侃道。
“?”
是可忍孰不可忍,江鳴恩磨了磨後槽牙,快速低下頭,在嚴恺邺的肩頭,狠狠地咬了一口。
互掐完畢,兩人才有空來觀察一番自己所處的環境。
圓球當真是神奇至極,竟然會随着人位置的移動而變化。
如果江鳴恩和嚴恺邺兩個人站在不同的方向,一頭一尾,圓球便會慢慢地向外擴大,保證他們有地方活動,而不是将兩人擠壓到一塊兒去。
更別說此刻,兩人要是抱在一起的話……
圓球也很是善解人意地合攏起來,縮小地盤,導致這一小片的空氣都變得燥熱起來,暧昧橫生。
眼前伸手不見五指,嚴恺邺試探性地擡手,而後捧住了江鳴恩的臉,帶着安撫意味,在他唇上親了一口。
“抱歉,剛剛……出了點小意外,我來晚了。”
“沒了啊?就這麽輕飄飄地啄一口,你打發乞丐呢?”
江鳴恩輕哼一聲,對于單薄的道歉和寡淡的親吻,感到相當不滿。
江鳴恩本以為是自己沖得太快,把自家伴侶丢在身後了,心裏還很是羞愧,正在不斷地自我反省。
可是這會兒,他才知道——原來是嚴恺邺根本就沒跟上來!
倘若嚴恺邺不給點“實際的表示”,今天這一茬,絕對不會輕易翻篇的!
嚴恺邺都主動送上門來了,江鳴恩又不傻,怎麽可能給這人退開的機會?
他當即緊緊地扣住嚴恺邺的後腦,将人壓向自己,狠狠地啃了一下對方的下唇。這一下毫不留情,叫嚴恺邺吃痛地微啓薄唇。
“嘶——”
不待嚴恺邺有所反應,江鳴恩垂眼盯住他,一道暗光劃過眼底。
舌尖随即抵了進去,勾纏着伴侶的,一并起舞,來了一個熱情似火的法式濕吻。
他們緊摟住彼此不放,耳鬓厮磨,似乎不把對方融進自己的骨血裏,決不罷休。
江鳴恩稍稍松了力道,退開些許,嗓音微啞,一字一句地說道:“認識到錯誤了嗎?下次還敢随便離開我身邊嗎?嗯?”
嚴恺邺原本還在微微喘息,這會兒聽見江鳴恩的話,靜默了瞬,想說的話一下子忘記了。
在一片黑暗中,他看不清江鳴恩的表情,但是這并不妨礙他想象出來——
江鳴恩一定是緊抿唇角,劍眉微皺,眼皮子半合,盯人的視線極具威懾力。
只可惜……嚴恺邺對于這人的真實面目,是一清二楚。
光是這麽一想象,嚴恺邺便忍不住笑出了聲,非常欠打地說道:“對不起,下次還敢。”
聽聽。
什麽都別說, 就仔細聽聽。
嚴恺邺這說的,是人話嗎?
——分明就是最為典型的“認錯态度誠懇,但堅決不改”, 能把大活人硬生生氣死的範例。
“……”
江鳴恩不服輸地擰起劍眉, 張嘴欲言。他很想從各方各面,條分縷析地, 好好教育一番嚴恺邺。
做人不能太狂, 哪怕是在老攻面前, 同樣容易挨打。
只可惜,整整一分鐘的時間過去了——江鳴恩除了輕咳了兩聲,達到了“故作正經”的效果之外, 一個字都沒能說出口。
江鳴恩擡手摸了摸自己的後脖子,持續沉默着。
他實在是不知道該說些什麽,也的确沒有恰當的詞句,可以用來形容他此時此刻、摻雜了無數種味道的心情。
眼前的情況,跟江鳴恩想象的劇本……完全不一樣。嚴恺邺憑借一己之力, 讓整體的劇情走向, 直接偏離了原始航道。
江鳴恩滿腔的氣勢, 還沒流露出來, 還沒讓“敵方”吓破膽子,節節敗退,就已經跟個……被尖刺突然紮破的氣球似的——
破了一個洞的氣球,在一剎那, 發出了“噗噗噗”的聲音, 緊接着飛出去一段老遠的距離。
在圓球狹隘的環境裏, 它彈來彈去,從上到下, 從左到右……
一陣難以估計的消耗之後,氣球已經失去了全部的“氣”,只剩下一丁點兒殘破的塑料皮,軟塌塌地掉到地上。
可憐,又無助,還慘遭踐踏。
“對不起,下次還敢。”
什麽意思?江鳴恩仔細琢磨着。
這對話,是不是有點不太對頭?
這人,未免也太過于叛逆了吧?
江鳴恩忽然突發奇想,正嘗試着,去扮演一位剛剛找回“愛妻”的“霸道總裁”。
就算沒人看得見,可他還是演技到位,将面色一板,正準備好好地懲戒一番……這位恃寵而驕、到處亂跑的嚴姓小妖精。
試探性的小碎步,尚未踏出去,已然被他伴侶嚴恺邺一巴掌按碎在土裏,随風逝去,消失得無影無蹤。
總裁夢,就這樣破碎了。
整場劇,就此宣告落幕。
而江鳴恩,他原本想得到的回答是:“對不起……老攻,我錯了,再也不敢了。”
不說別的,倘若能聽見嚴恺邺,說出這樣乖順、柔軟的話來,哪個Alpha會不心動呢?!
只可惜,無比殘酷的現實,将分外美妙的幻想逐一擊破,毫無挽回的餘地,江鳴恩只能尋找下一個出路。
江鳴恩擡眼,瞄了一下嚴恺邺,心念流轉之間,正快速計算着——
他一個箭步沖上去,給人兜頭一個暴扣,猝不及防之下,嚴恺邺如遭重擊,搖搖晃晃,登時後退了好幾步。
踉跄之間,他乘勝追擊,再将人瞬間制服的……勝率,不,“反被對方擊倒,并且壓制”的概率是……
——100%。
心裏門兒清,江鳴恩清楚自己幾斤幾兩,頓時沉默了。
算了……何必呢?
忙什麽啊,不如洗洗睡了。
可憐的計劃,在展開之前,就被主人棄之如敝履一般,毅然決然地抛棄掉了。
江鳴恩站在原地沒動,冷漠地想着。
反正圓球裏面幹幹淨淨,沒有一星半點的灰塵,周圍的光線昏暗,此處也無旁人的存在,堪稱“天時、地利、人和”。
他們倒不如就這麽躺下來,不争不吵,和和睦睦,一切随緣。
随性地摟住對方的腰,一起閉上眼睛,睡個好覺,也相當不錯。
一家人不吃兩鍋米,也不說兩家話——又何必為了一個無解的題,進行無用的争執呢?
誰輸,睡醒,實際上并不重要。
想做便做,江鳴恩是絕對的行動派,從不猶豫。
當即松開了摟着嚴恺邺的手,身子一矮,手往地上一撐,長腿再一伸,向下一個出溜……
兩只手臂交疊着,墊到後腦勺處,江鳴恩順順利利地癱倒在地。
啊,舒服。
正暗自偷笑着,懷中卻忽然一空,免不了有些驚慌的嚴恺邺:“???”
嗯?人呢?
四周昏黑一片,嚴恺邺的眼睛使勁地眨了眨,卻徒勞無功。
他原先也只能看見,江鳴恩大致的輪廓,知道有個人在自己身邊,卻看不清楚對方的表情與動作。
然而現在……這人,怎麽還憑空消失了?
嚴恺邺茫然地伸出手去,只抓到了一片空氣。
嚴恺邺慌張地踏出一腳,卻踩到了不明物體。
“……”
這特麽是什麽鬼東西?
嚴恺邺正想冷漠地收回腿,可事與願違——
他的平衡能力本就不好,甚至可以算得上是“差”。
這會兒,嚴恺邺站在正中間的位置,根本無法以圓球作為支撐點,無處施力。
他一腳蹬到了東西,重心不穩,就這麽一絆——
結局不用猜,嚴恺邺自然會直直地往下栽倒。
“……”
跌下去的那一瞬,嚴恺邺終于反應過來了——
腳底下那個“鬼東西”,不是別人,正是江鳴恩!
……不打一聲招呼就躺倒了,這操作誰能想到?
即将落到江鳴恩身上的時候,衆多吐槽壓根來不來展開,嚴恺邺的腦子裏,只剩下唯一一個想法。
呵,打一架吧。
誰要是打贏了,這家便由誰做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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