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神跡
這是一場惡仗。
據說會持續到天明,而現在,一切才剛開始。
魔影嘉弗艾龐大的身軀像一堵牆,這面牆是活動的,在五米到十米深的水域裏來回打轉。
個頭比較小的海蜥,嘉弗艾直接踩踏。
沉重的身軀往後一仰,用肚皮向上的姿勢,寬廣的背部像山丘一樣砸進海水裏,即使是皮膚堅硬的海蜥,也只能被壓成餅。
交戰區域遠離狼騎士這邊的近岸防線。
火焰只能照見巨貓的影子,看不清它的細微動作。至于嘉弗艾的戰果,只能從漫天抛起的海蜥數量分辨。那些慘號咆哮在雷聲跟雨水裏聽不分明。
西格羅不是一個凹進去的海灣,即使嘉弗艾擋在前面,也不能截斷所有海蜥。
戰場分為三片,最前方是大貓,中間是投石機的覆蓋範圍,靠近海岸的淺水區域,狼騎士正在雨中苦戰。
鋒利的刀刃沿着海蜥表皮的鱗片紋路不斷旋轉,只為了在這些家夥身上制造出一道傷口。凡是身高超過三米的海蜥,箭支都很難穿透它們的鱗甲,重擔就落在了狼騎士身上。他們需要冒着生命危險,跟海蜥近身周旋,把海蜥最外層的鱗片削落。
一次不行,再換一個位置。
一次不夠,要瞄準上次揮砍的位置了。
過人的眼力,準确的技巧,強而有力的劈砍,這三項缺一不可。
海蜥的鱗片厚度跟體型成正比,外層鱗甲之後,并不是失去遮擋的血肉,而是第二層鱗片。
它的硬度要稍微弱一些,顏色也有差異。
海水被攪得渾濁不堪,狼騎士交互前進,刀刃像斬在石頭上一樣迸發着火花。
Advertisement
逐漸的,海蜥身上出現了小塊的斑駁。
山坡上的少年按着箭支,擺出準備張弦的姿勢,一動不動。
冷雨澆在年輕稚嫩的臉龐上,有人急促地呼吸着,有人被寒風卷來的腥臭味熏得不斷嗆咳,甚至有人在雨裏發抖。
“都擡起頭!”
翁維娜在他們身後厲聲呵斥。
雨水貼着女孩的身軀,把所有衣服都打濕了,露出穿在裏面的皮甲輪廓。
“我們的夥伴在海灘上,幫助那些悍勇作戰的狼騎士,而我們不到年紀,沒有學過怎樣合作殺死一只海蜥,只能站在這裏。”
翁維娜伸手一揮,雨珠甩到了好幾個人臉上。
“難道你們認為這裏很安全?”
“不……”年輕的男孩女孩們陸續搖頭。
打退海蜥,是每個西格羅人的睡前故事,他們很清楚接下來面對的是什麽,這片山坡雖高,但并沒有遠離戰場。
少年們以為考驗最後才到,他們滿心緊張,卻還是懷着英勇無畏的心射出了前幾輪箭。等戰鬥正式開啓後,他們赫然發現,這場仗不好打。
雖然聽過許多次海蜥很難殺死,攻擊要精準、要花多久才能斬殺一只海蜥之類的話題,年輕的西格羅少年,仍然滿心驕傲,期待着表現自己。
理想跟現實的落差,正在考驗他們。
“這才開始,一切剛開始!”翁維娜完全不顧這些男孩女孩內心的恐慌,無情地提醒他們。
一個少年顫抖着用手捂住臉。
“你在幹什麽,拿起弓!西格羅人手握武器,直到死亡!我們的夥伴在浴血奮戰,等到海蜥的鱗甲剝落,就該我們進行瞄準了!”翁維娜卷起衣袖,一臉憤怒地說,“如果誰的手發抖,射不準,就不要浪費箭支!去投石機旁邊搬石頭,因為這樣的人一輩子都不配成為真正的狼騎士!”
不遠處,正在拉拽投石機絞盤的葛霖覺得自己膝蓋中槍。
——這是地圖炮啊!
戰争開始後葛霖一直有些頭昏,他定了定神,忍不住看一眼周圍忙碌的西格羅人。
出乎葛霖意料,并沒有人生氣,有的人臉上還露出了贊同表情。他們的反應跟态度,令葛霖感到熟悉,很快明悟。
這是所有西格羅人走過的路。
——成為狼騎士,獲得榮耀,把名字改成X南戈塔西斯。
換成地球人的思維:不是所有小孩長大之後都有高學歷文憑,人們仍然這樣期望着,尊重孩子将來要通過的那道名叫高考的關卡,因為這也是他們走過的路,無論成敗。
這時,石堡平臺上開始打出新一輪旗語。
那裏有人用“望遠鏡”注意着戰場上的變化,以及遠方海面的動靜。
看到旗語,山坡上負責調度安排的人立刻大聲傳達命令:“狼騎士的陣線開始前壓,第三列第四列已經迎上新一批海蜥,所有弓箭手調整角度!”
“自由選擇目标,瞄準!”
“抛射,倒數三次呼吸的時間……放!”
高速旋轉的箭支穿透雨幕,呼嘯着飛向那些硬皮怪物。
淺水區域,鱗甲斑駁的海蜥狂怒得試圖捶打在它們身邊穿梭的狼騎士,這時就成了狼騎士個人武力的表現時間。
有本事的人,跳離狼背,對準露出鱗片的部位大力劈砍。
技術不太到位的人,無法确定自己能一刀解決問題,直接拍着狼背後撤了。
箭支紛紛落下,一部分準确地找對了目标,一部分被海蜥拍落。
箭頭的爆裂,需要鑽入海蜥身體點燃油脂才能做到,墜海的箭支不會有任何結果。
“轟!”
數道火柱騰空而起。
那些還在近身砍殺的狼騎士,依仗着整套皮甲上的魔紋,從火焰裏一躍而出,奔向前方交戰區域,跟夥伴彙合後,再次迎上新一輪敵人。
成群的海蜥倒下,它們的屍體成為築造海岸防線的材料,堵住了海水,戰線前移。
葛霖眺望遠處,嘉弗艾前面已經出現了更高大的海蜥,靠腳踩已經不行了,好在數量要少一些,大貓重重地一個接一個地砸,仿佛在玩一個類似“打地鼠”的游戲。偶爾還用上尾巴,直接橫掃一片。
偶爾也有幾個矮小的逃過大貓利爪,沖向巨石覆蓋區域。
石塊的數量有限,第二道防區遲早要崩潰,只是拖得時間越久越好。
伊德喘得像拉風箱,趴在地上半天爬不起來,正想要喊葛霖拉自己一把,結果擡頭對上葛霖的眼睛,胖子唬了一跳。
不管是多麽英俊溫和的人,被心中惡念占據時,都會露出猙獰的一面。
在伊德眼裏,葛霖的面容忽然變得說不出的詭異,眼裏充斥着癫狂的殺意,不是一個正要犯罪的惡徒,而是一個陷入絕望的瘋子。
後者比前者更可怕,因為瘋子什麽也聽不進去,只想發洩心中的怨恨。
伊德張了張嘴,沒敢喊葛霖。
他以為葛霖已經被這殘酷的景象刺激得精神崩潰了,通常來說,這時人會瘋狂地詛咒讓自己落入這個困境裏的所有人跟事,包括虛無缥缈的命運。
伊德希望葛霖能熬過去,他也崩潰過,也是在對抗海蜥的戰役裏,只是伊德沒有體力去亂跳連叫,也沒鬧出什麽亂子。
——伊德并不知道,他曾經的經歷,跟葛霖現在的反常,都是因為他們面對海蜥時沒有圖騰,沒有受到保護,被滿含惡意的魔力不斷侵襲。
葛霖頭痛欲裂,原本要抱石頭的手,忽然握住那個鈎子狀的武器。
他像是脫力一樣顫抖着,踉跄了幾步,好像要擺脫什麽拖拽他的東西。
海蜥的咆哮,變成了一堆聽起來很拗口的方言,狼嚎變成無盡黑夜裏的狗叫,那些鱗甲堅硬的怪物,俨然長着人的面孔。他們高大得好像有正常人的三倍,把葛霖圍在中間,對着葛霖指指點點。
不,這都是幻象!
葛霖竭力控制着自己,卻無法控制意識朝那個漆黑深淵滑落。
就在他即将崩潰的時候,眼前出現一片耀眼的光亮。
不是海蜥屍體的赤紅火焰,也不是撕破夜幕的蛇狀閃電,這種光像每天晚上的月華,柔和得像一層輕紗,輕輕拂過山坡。
葛霖不由自主地睜開眼睛。
耀眼的金色鋪滿了天空跟地面,比秋天山谷裏那片鮮亮的金紅還要濃烈。
威力無窮的光華,落到每個人身上時,卻似林間的清風無聲地穿了過去。
一個巨大的、虛無的影子出現在海邊山崖。
那樣濃烈的金光,雖然出自他本身,卻沒有遮蓋他身上的任何顏色。
黑色長發,順直到尾端才開始打起卷。
碧藍無垠的眼睛,而這雙令人想到天空、海洋以及一切未知神秘的眼睛,卻是他臉上最普通的一個地方。
身披暗紅為底,鑲嵌金邊跟紋路的長披風,衣服的樣式很怪,也很古老,在葛霖看來,那種把衣服一角折疊搭在右肩的穿法,就像羅馬街頭的雕像。
可惜不像雕塑那樣露出手臂跟赤裸的肩背,因為裏面還有一件白色的袍子,一直垂到膝蓋,露出修長的腿部,穿了一雙很像古羅馬風格的系帶厚底鞋。
右手按着一柄金色的長劍。
這柄劍的樣子,是每個西格羅人都很熟悉的永恒誓約之劍。
又名戰神之劍。
“伊羅卡?”人們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許多狼騎士一個失神,刀擦着海蜥的鱗片滑了過去,身體失去平衡,下意識躲避頭頂海蜥的攻擊時,忽然發現自己不能動了。
不止是他們,還有海蜥。
唯一能動的是嘉弗艾,它一巴掌揍飛了攔路的海蜥,連跳帶蹿地撲向這個持劍的身影。
戰神伊羅卡眨了下碧藍的眼睛,這個巨大的幻影終于顯得真實起來,他将手裏的永恒誓約之劍向海裏擲出。
金色光芒沒入波濤之中。
下一秒,在海面上、海水下滾出了大大小小的海蜥,一直延伸到天空盡頭。
在那裏,有一個高出海平面的粗壯黑影,看起來很像是最終會出現的那個超巨型海蜥,它身邊的海蜥只有它半個腦袋大。
然而現在所有怪物都在劍光裏慢慢破碎,變成了粉末。
最後消失的是那只巨型海蜥,它沒有死。
身上的鱗片一層層裂開,鮮血狂噴,就像一只被戳了許多個洞又被大力擠壓的番茄沙司塑料瓶,巨海蜥咆哮着逃向了深海。
戰神的虛影,伸手摸了下嘉弗艾的腦袋,緩緩消失了。
只留下一片鮮紅的海水。
同類推薦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https://leshuday.com/book/thumbnail/358049.jpg)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寧書綁定了一個男神系統,每個世界都努力的感化他們,只是……“乖,不準怕我。
”病态少爺摟着他的腰,勾唇撩人,氣息暧昧。
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