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 困治病
昏天暗地的日子就這麽開始了。
沒有同學做參照組,葛霖不知道自己學成什麽樣了,每天累成一條死狗,回憶起當年上學軍訓的日子都覺得那是天堂一樣美好的時光。
等到伊羅卡宣布他通過了神力沖擊考核時,葛霖心想這根本不是意志力的勝利,也不是求生欲具現化,而是他太、困、了!
神怎麽了?
神就能不讓人睡覺了嗎?
葛霖恨不得長在床上,跟被子枕頭相伴一生。他無師自通學會了閉着眼睛吃飯,閉着眼睛訓練武技,還治好了一部分顏控的毛病。
葛霖現在看見伊羅卡的臉,腦海浮現的第一反應不是YY,而是打哈欠。一張完美的面孔,效用從春藥變成了安眠藥,這種體驗也真是夠了。
西萊大陸沒有筷子,吃飯用勺子跟餐刀,葛霖發現用勺子吃粥都是一個體力活,勺子為什麽會這麽重?碗口為什麽不能延伸出一塊平整的木板給他擱腦袋,讓他趴在碗口邊,這樣勺子到嘴的距離可以縮到最短。
每天沿着藤梯爬樹時,葛霖都覺得自己不是一個人,而是一只樹懶。
手臂慢吞吞地擡起,握住藤梯上面一格,整個人挂在上面歇口氣,再慢慢挪動腳掌,通常身體上移一次需要一分鐘。
還有幾次,葛霖困意太重居然就這麽挂在藤梯上睡着了。
他不是真正的樹懶,手指腳趾沒有彎鈎固定身體,秒睡之後身體放松,于是就摔了下去,戰神提供的救人氣墊這時候又派上了用場。
伊羅卡每天都要看着葛霖回到卧室,才能離開,因為葛霖的光輝記錄包括在半路上睡着,藤梯上睡着,躺在客廳地板上,睡死在浴缸裏,還有最誇張的是上半身在床上,雙腿跪在床邊,整個人呈Z形“陣亡”在床邊,連爬上床這個動作都沒能完成最後一步。
話說葛霖第一次意識到戰神曾經把自己從浴室帶到床上,還給自己換了衣服,已經是事發第二天洗澡的時候了。
他整個人一抖,下意識地看鏡子。
——怎麽看怎麽不滿意。
沒有漂亮的腹肌,沒有健壯的體格,小腹以下某部位也是普通尺寸。
傻乎乎地對着鏡子擺了幾個POSE,結果都差強人意,葛霖感到十分焦慮,又十分不安,然而強烈的困意打敗了他的郁悶,天大地大睡覺最大,還是睡醒再思考自己被看光的問題吧!
等到一覺醒來,清醒的大腦挖出了那條僞裝狄希斯的灰狼,在自己洗澡時闖入房間的事情,葛霖立刻淡定了。
YY是他自己顏控發作的胡思亂想,伊羅卡又不知道。再說這個看光吧,其實早就看過了,那時他還打了那只狼,把狼拎起來當墊子蓋住身體呢!一想起戰神到現在還裝作灰狼狄希斯跟他是兩個人,葛霖就想笑。
——快樂的事情兩個人分享,會更快樂;尴尬的事情兩個人經歷,也就不尴尬了。
當漆黑的夜晚,搖搖晃晃走在山林裏時,葛霖忽然發現他潛意識輕微懼怕這種環境的心理陰影也不藥而愈。
手裏握着武器,哪怕什麽都不做,居然也能感到安慰。
武技課程的基本動作學完之後,葛霖就迎來了慘無人道的升級版特訓,起因是這天他在水潭圓石上練習時,忽然聽見不遠處有一個粗重的呼吸聲。
這麽難聽的聲音,肯定不是伊羅卡!
迷路的冒險者?誤入水潭的魔獸?
葛霖心生警惕,他知道伊羅卡就在距離自己不遠的地方,既然沒有管這個“不速之客”,說明戰神覺得自己能夠對付這個家夥。
霧氣散開,前方隐約有個影子。
葛霖放輕呼吸,半彎腰伏低身體,迅速轉到了下風向,避免氣味暴露自己。
他的腳步聲隐藏在流水之中,身體很穩,倒是那只魔獸因為水潭圓石太滑,不斷地發出動靜,喉嚨裏是憤怒懊惱的低吼聲。
覆蓋水潭上方的無形屏障,保護了葛霖,也讓這只好奇心重的魔獸踏上了錯誤方向。
魔獸試圖離開水潭,可是爪子滑來滑去,一次接着一次絆倒,魔獸的氣息變得更加狂躁。葛霖終于看見了它的真面目,長得很像猿猴,上肢發達,腿部較小。
看到這只猿猴可笑地舉起手臂,努力保持平衡的模樣時,葛霖陷入了可疑的沉默。
他愣神的時間有點久,風向忽變,猴子猛地轉過頭,憤怒地朝這邊龇牙。
葛霖迅速回過神,閃避到旁邊,那只猿猴也撲了過來,只是半道上就滑了一次,手舞足蹈地沖了過來,狼狽栽倒。
猿猴亮出爪子,跳起來對着葛霖又是一下。
葛霖心裏十分納悶,怎麽就盯上他了,在水潭轉悠了三四圈後,葛霖終于忍無可忍,一個翻身,在半空踢中猿猴的手臂,把它打到了旁邊。葛霖以為這只猴子會吃教訓,結果猴子不依不饒,呲着牙又來了。
對付這種體型跟人類很像的魔獸,葛霖腦子裏還有個大概步驟,他費了一番工夫,終于繞到猿猴背後,趁着猴子攻擊時,猛地把手裏暗錐鋒利的前端紮進了它的後頸。
受傷的魔獸更加兇殘,手臂後撓,它的力氣很大,只是葛霖已經跑了。
猿猴又追了葛霖兩圈,身上多添了好幾道傷口,它終于意識到不妙,開始發出呼喚同伴的叫聲,回應它的是狼嚎。
最終這只魔獸死于流血過多,葛霖剛坐下來歇口氣,就看到水潭邊亮起了一雙雙灰狼的眼睛。
葛霖默默地把“獵物”送給了狼群。
就這樣葛霖殺死了第一只魔獸,據說這就是長尾猿,擅長土系魔法。因為伊羅卡在旁邊充當了魔力驅散器,這又是水面上,長尾猿根本無法使用魔法,只能跟葛霖玩肉搏,偏偏還因為地理條件不利,跌得鼻青臉腫。
長尾猿全程窮兇極惡,一副要把葛霖撕成碎片的模樣,葛霖忍不住問旁觀的伊羅卡,為什麽這只猴子非要跟他過不去。
答案令葛霖十分錯愕。
“因為它覺得你很弱小。”
長尾猿是一種脾氣暴躁的魔獸,它們占據了進入迷幻之森的外圍山區,導致冒險者不得不繞路。這件事葛霖聽說過,這只長尾猿是落單的,在葛霖概念裏,落單又迷路的動物不是應該更小心?
“它沒有從你的身上感覺到強大的氣息,你也不會任何魔法,它把你當成了怒火的發洩對象。頻繁的摔倒,在弱小生物面前丢臉,被弱小生物戲弄,讓它喪失理智。”伊羅卡看了一眼被狼群分屍的長尾猿,對目瞪口呆的葛霖說,“後頸處的傷口靠近脊椎,位置選擇得不錯,轉身逃走躲避反擊的時機也抓得很及時,可是你心太軟了,暗錐是菱形的,你只需要在傷口處攪動一圈,後面就不會有追逐戰了。”
破壞脊椎神經?聽起來很有道理的樣子,可是葛霖感到有哪裏不對。
兇殘直接的方法,還有剛才他攻擊時用的發力姿勢……
葛霖承認非常順手,按照伊羅卡的話說,這種武技也很符合他的戰鬥意識,可是真正用起來怎麽覺得有點兒像刺客?
“這個地方。”
葛霖出神時,忽然覺得後頸一暖,有手指按了上來。
他瞬間全身僵硬,兩根手指沿着他的脖子,緩緩游移着,不輕不重地按壓着,逐漸深入他的頭發根部,來到腦後部位。
因為訓練過度,肩膀酸痛頸椎也不好受,這麽按兩下,舒服得葛霖差點呻吟出聲,可是那只手很快就縮了回去。
“就是這裏,記住了嗎?”
“嗯。”葛霖迷糊地點頭。
“如果對方想要你的命,你的動作一定要快,因為給你的機會很少,魔獸會使用魔法,魔法師跟武者也一樣,搶先讓敵人失去武力,這很重要。”
葛霖被說服了,正面對敵什麽的他肯定不行,刺客的技巧就刺客的技巧吧,雖然跟他想象中的騎士武者不一樣。
葛霖順着這個思路想下去,忍不住問:“能不殺人的話……還是不要了,如果是武者,我能打斷他們的手腳,如果是魔法師,我不想殺死他們,還要把他們的嘴堵上嗎?”
“堵上沒用,有些魔法師不用念咒就能發動魔法。”
“那怎麽辦?”葛霖苦惱起來。
伊羅卡無奈地看着他,輕聲說:“……把人打暈。”
葛霖恍然。
被長尾猿當成弱小生物追着撕打的滋味很不好受,葛霖很在意魔獸的性格,像這種脾氣暴躁的家夥,他下次繞着走是不是更安全?
“不用擔心,對你來說,低級魔獸會跟你過不去,高階魔獸對你沒有興趣。”
“為什麽?”
伊羅卡給出的解釋是高階魔獸足夠強大,鱗甲堅硬,不懼肉搏,只在意比自己魔核等級更高的生物,像葛霖這樣的普通人,在魔獸的感覺裏只是一個無比弱小的生物。高階魔獸跟人類一樣,狩獵時非常挑嘴,它們同樣需要平衡調養體內的魔力,天生就會分辨對自己有用的草藥,獵物的魔核跟血肉也是滋補品之一。
吃了沒用的生物,高階魔獸一般不願意費勁去捕。
葛霖頓時輕松了起來,他覺得只要實力提升,應該就不用再擔心魔獸的問題了。
然而第二天迎接他的卻是升級版生存考核。
費南多大祭司在山裏找了一群善于跳躍的森羊,驅趕到水潭,狼群的包圍讓這群一級魔獸十分暴躁,不停地放出風刃攻擊四周。
一級的風刃強度大概只能在皮膚上制造出一道淺淺的血痕,只要不是特別倒黴,連續在一個地方中招,都不會有多大事情。
對葛霖來說,羊蹄子羊角的威脅性可能更大。
“……”
不就是一群羊嗎,拼了!
要是連一級魔獸都對付不了,還混什麽,直接回西格羅好了!
葛霖拎起披風蓋住頭跟臉,在狼群的圍觀下,迎接了群發風刃的惡意。
被羊群“虐待”了三個晚上,效果斐然。
葛霖又挂在藤梯上睡着了,這次他在夢中也保持了平衡,手臂跟腿部都搭在了合适的位置,搖搖晃晃就是不掉下來。
等着接住人的伊羅卡:……
早起的戰神殿武者們:……
堵住路了啊!
算了,繞路換一道藤梯走,巨樹神殿的藤梯很多。
經過葛霖身邊的武者、祭司們都屏住呼吸,輕手輕腳地張望,發現葛霖是在睡覺後,衆人都露出了驚嘆的表情。
神使的愛好有點特殊啊!
這樣很舒服嗎?是不是吊床一樣的效果……下次可以試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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