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早上的澱粉類早餐讓她吃的有點撐，顧奶奶還極為熱情的讓她吃完最後一根熱狗再下桌。

她覺着無聊，去門口溜達幾圈，消消食，胃裏難受。

剛走出去沒幾步，就看到陳馨家方向，一男一女站在大花壇旁邊，一人拿着一份雞蛋煎餅在咬着吃。

陳馨不知道說了什麽，顧汀咬了一口煎餅，眉眼彎了下，陳馨在一旁癡癡看他，沈汿心裏泛酸，想起昨天晚上對她極度不耐煩的那個顧汀，宛若兩人。

果然，她本來就不受人喜歡的，在大陸一直都是這樣的。

她踢了踢腳邊的石頭，太陽已經高升了，烈日炎炎她臉上悶了一層汗，胃裏的不适有點沉，跟心酸一起反胃的感覺。

應該是撐到了，她早上從來沒有吃過這麽多，她忍不住掩唇幹嘔了幾下，好了一點。

她手插兜裏摸了摸，裏面有她随身放的一百塊錢，記得院外有個小藥店。

“不是要走嗎？還不走？”顧汀覺得熱了，準備翻臉不認人了。

陳馨白了他一眼，巧笑道：“本來一個人去玩的，但是你這不是起來了嗎？我們一起去呗。”

他看着手上的煎餅，很多油，如果被教練看到了估計上來就敲着棍子揍了，他哼笑一聲，用力咬了一口，含糊不清道：“不去，回家睡覺。”

“睡睡睡，你是豬嗎你？”陳馨嘟着嘴，伸出手打算踮腳掐他耳朵，被他似乎不經意地躲過了。

陳馨一愣，尴尬地放下手，皮笑肉不笑的樣子，“随便你啦，到時候你要是想出來玩打個電話給我哦。”

顧汀沒說話，大口吃餅。

她自覺沒趣，扔了手上的半個煎餅，背着包走了。

等她出了大院門，顧汀瞟一眼她扔在地上的煎餅，拾起來，扔進了一旁的垃圾桶。

沈汿見他不走，無可奈何走過去，去院外的惟一的路在那。

顧汀轉頭看到突然出現的她，錯愕地嗆了一下，弓着腰猛咳嗽，沈汿本想熟視無睹地路過了，但是被他身邊的油膩味熏了一下，後牙酸到不行，她咬牙幹嘔了一下。

他一聽，睜大眼睛，手下一松，半個煎餅滾了下去，那表情像是看到了快要爆炸的□□。

“你怎麽了？”他大着聲音問。

沈汿拍了拍胸口，忍住惡心的感覺，看着他說完，奇怪道：“吃多了，有什麽好大驚小怪的。”

聞言，顧汀自己也莫名其妙松了口氣，被自己的奇怪的想法吓到了，然後唾棄自己的想法，真是太沒有常識了。

他做了個夢，又不是現實，就算······也不能啊，真是太龌龊了，要不是沈汿在他面前，他都想抽自己。

“你臉紅······什麽？”沈汿古怪看着他，搞不懂他一個人在那傻愣着幹嘛。

他回過神，掩飾的遮着鼻子，眼睛往上飄，“天氣熱。”

“哦。”沈汿神經病般看他一眼，轉身往外走，去藥店買消食藥。

顧汀又重新撿了遍煎餅扔垃圾桶。

沈汿回到大院，已經不見他了，她嚼着消食片慢慢走回去，其實她很感謝顧奶奶臨時收留她，但是她還是想回到隔壁自己的家，她還是不擅長和陌生人打交道。

一整天，顧奶奶都出去找人玩了，顧爺爺自然是找朋友下棋逗鳥，沈汿坐在客廳沒上去，因為知道顧汀在樓上，她對着電視看了一天，不知所雲。

最後還是撐不住，頭一歪倒在沙發上睡着了。

顧汀在樓上睡了一天，打了會手游，最後實在餓得慌，跑下來了，看到沙發上縮成一團的女孩子，不自覺放輕了腳步。

去廚房找了一圈吃的，老人家喜歡養身，剩菜剩飯都會倒了，食材都是早上新鮮買的，所以沒有他可以直接下嘴的食物。

他無奈，咬着個紅彤彤的蘋果出來，看着沙發上睡得沉沉的女孩子，微卷的頭發披在靠枕上，白皙的皮膚，旁邊的浮光形成一片寧靜安好。

他咬着蘋果鬼迷心竅走過去，拿起一旁的毯子靠近她，小心翼翼地蹲下，手裏拿着毯子，嘴裏咬着蘋果，他在她旁邊細細看着她。

她睫毛細長，又濃又密，很像她哥哥，她的面孔不像較小的亞洲女孩的感覺，手長腳長，面部輪廓也比較硬些，線條卻也柔和，皮膚白的沒有一點瑕疵，沒有疤痕沒有小痣。

唔······好像有一個，他找到了一個，在她耳朵上，小小一個，淡淡的粉色，不仔細看根本看不出來。

他輕手輕腳将毯子放在她身上，剛放上去，她突然睜開眼睛看向他，很警惕，他吓了一跳，連忙接住嘴上的蘋果。

“醒了啊！”他尴尬地扯了下嘴角，有點心虛的閃躲眼神，往外走。

沈汿根本沒看到他那句，迷迷糊糊起來，看着身上的毯子，莫名看眼他的背影。

她抓了抓頭發，起身穿拖鞋跟他進餐廳，倒了杯水喝，顧汀還在廚房翻東西，試圖找包泡面出來，但是他忘了，因為他家裏已經沒有任何零食了，除了無糖餅幹。

沈汿坐在餐桌上托腮看着他，感覺他現在就像個小倉鼠，瘋狂覓食的那種，終于她大發慈悲開口：“你餓了嗎？”

他應了聲，忽然想到她聽不見，轉頭沖她點頭，好心問道：“你餓嗎？我奶奶估計要晚上七點回來，她還要跳廣場舞。”

沈汿想了想，放下手握住杯子，無所謂道：“不是很餓，顧奶奶中午給我炒了份蛋炒飯。”

他手一頓，眼睛一亮，“還有嗎？”

她聳聳肩，他咬牙切齒，心裏恨，這還是親奶奶嗎？

“不過~”沈汿忽的拉長聲音，問道：“你會煮飯嗎？”

他扔掉空空的米鍋，嘆了口氣，搖頭。

她長長籲了口氣，低聲道：“我會做。”

聞言，他利索轉頭，目光如炬看她，她縮了縮腦袋，拿起杯子喝口水。

二十分鐘後，顧汀抱着圓滾滾的茄子站在廚房門口，看着裏面系着圍裙炒菜的女孩子，瘦瘦的，紮着利索的馬尾在那起鍋翻炒着，濃郁的菜香撲鼻而來。

“把那個茄子切了，你抱着幹嘛呢？”

她轉頭盛好菜，擦了擦手，看傻子一樣看他，他點頭應了聲，沖了下手裏茄子，放在菜板上滾刀切。

切完順手拿筷子夾了一下她做好的鍋包肉，味道不像奶奶做的，不辣很香卻很好吃。

“你是不是沒放辣啊？”畢竟沈汿現在是他的飼養員，他不敢說太重，小心翼翼問她。

她看一眼他，“我不會吃辣，也不擅長做辣椒。”

他恍然點頭，“你從小在南方長大，香港那邊不怎麽吃辣。”

“不一定啊，每個地方有每個地方的特色，但并不能代表每個人。”

她不贊同，像安承修和穆伬十一街的人個個都會吃辣，個個會喝酒。

顧汀沒太糾結這個問題，乖巧站在一邊等投喂。

兩菜一湯，兩個人端菜端飯出來，顧汀拿着碗盛了一大碗飯，堆得老高，然後夾菜狼吞虎咽吃起來。

沈汿看着他，原來大陸也有人跟十一街的人一樣······吞飯。

“很好吃。”他含糊不清的贊嘆了一句。

沈汿教養很好地拿着筷子夾着米飯吃，嫌棄地看眼他。

他足足吃了兩碗才放緩速度，倒了碗湯慢悠悠喝着，舒服嘆氣，“蘑菇湯不錯，看不出你挺會做飯的。”

她抿唇笑了下，“以前聽不懂傭人的話，正好自己學了，這樣也不用麻煩別人了。”

顧汀沒話了，低頭悶了口湯，兩個人之間氣氛有點安靜，只有安靜的吃飯聲。

快吃完了，手機響了，顧汀看一眼屏幕，瞄了一眼沈汿，放下碗筷走幾步去外面接了。

沈汿看一眼，放下碗筷，嘆了口氣，心裏還是默數。

數到十五的時候，顧汀匆匆跑回來了，兩個人隔着桌子對視一眼，顧汀尴尬的開口：“我有點事要出去，你把碗留給我洗，我晚上回來，你幫我······我爺爺奶奶說一句，就說我教練有事。”

沈汿就這麽看着他，外面的晚霞照在她臉上，一半通紅一半白皙。

她張了張嘴，最後還是沒有沒有說出來，低下頭起身收拾碗筷。

顧汀擰了下眉，拿起手機跑出去了，沈汿看一眼，沒有吭聲，将碗筷收拾進廚房。

晚上顧奶奶回來，她按照顧汀說的，撒了謊，顧奶奶卻信了真，聽她說吃過了，也就不急着做飯了，拉着她在沙發上說話。

笑的一臉自豪，嘴裏是說個不停，“你是不知道哦，顧汀別看他脾氣不好也不懂事，但是他很厲害的，小時候還沒有球臺高就開始打球了，教練可是很喜歡他的，而且他去年進了省隊，是最小的一批，教練說啊，以後他是拿世界冠軍的咧！”

顧奶奶說着，一向嚴肅古板顧爺爺在一旁也偷偷笑着。

“哎呀，對了，顧汀被教練叫走，肯定又是訓練，我得給他煮點宵夜，正是長身體的時候，教練說了可以吃點營養的補補。”

顧奶奶去廚房了，沈汿松了口氣，心跳個不停，跟顧爺爺打了個招呼上樓了。

坐在房間裏很不是滋味，覺得愧疚，騙了兩個老人家。

後來顧奶奶叫她下去吃夜宵，她拒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