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章
我見藍詩濘沒回來,收拾一下準備去找他。這時候有一個護士給我了一張字條,我奇怪,可還打開看,是有人在走廊盡頭那裏等我。
我不知誰讓護士給我這個字,但不好的預感出現在我心裏。我出門向走廊那邊走去,盡頭窗戶旁,站着一個高雅女人,她見到我,打量着我。
她輕聲說,。你就是白淵繹?”
我點頭,“您是?”
“我是絡鄞的媽媽,李莉儀。”
我一怔,而後道,“伯母您好。”
她聽後冷笑道,“你這伯母我可擔當不起。”
我本欲想要升起的笑容僵硬,沒有說話。
“你和絡鄞的事情我已經知道了,我想你應該很清楚你是一個什麽樣的身份,”她用輕諷的語氣,令我聽得很不舒服。
“您是想讓我清楚自己與卓絡鄞的距離嗎?”我猜她的出現,大概是要我和卓絡鄞分手吧。
“你覺得呢?”
“那麽我只能說,我和他都是人,除了他有錢,我沒錢,我們倆沒差什麽。”
看面前少年這麽冷靜的說,李莉儀只有鄙夷,她是看慣了許多人,對方這種人她極好可以打發對方離開卓絡鄞。
“你應該知道我那話指的是什麽意思吧?”然後她輕笑,眼裏的諷刺,看的我刺眼。
“您不說清楚,我又怎麽知道?”我決定裝傻,但我可能想錯了。
“你和絡鄞盡快分手。”
我搖頭,說,“我做不到。”盡管我不喜歡卓絡鄞,但我現在還不能和他分開,還需要再等到我可以忘記魚悅水那天。
李莉儀一笑,從包裏拿出一張支票遞在我面前,“你只要和絡鄞分手,這錢便是你的了。”
“伯…阿姨,您這樣做,我也不會和卓絡鄞分手的,”我輕聲說,沒看支票上的數字,但一定不菲。
她冷哼,“你嫌少嗎?”
“不是錢,我和卓絡鄞交往不是為了他的錢。”
“呵,像你這種人我見多了,你家庭背景我調查過來,你家窮,你和絡鄞交往不就是為了錢嗎?你開個價好了,”她嗤笑,眼裏帶了不屑。
您就算把您所有資産送我,我都不會要和他分手的,”然後我又說,“我喜歡卓絡鄞,沒有任何目的和企圖。”
我的話招來她的嘲笑,她對我說,“你喜歡絡鄞?你懂什麽是喜歡嗎?你知不知道你的存在阻礙着絡鄞的前程!”
“我并沒有阻礙他,我……”我未說完,就被她打斷。
“你和他在一起會讓他受到旁人異樣的眼光,你是同性戀!可不要把我兒子帶成同性戀了!”她認為是對方讓卓絡鄞這段時間不正常,所以她必須幫卓絡鄞處理掉這些不必要的人或事,她想要卓絡鄞按着她的思想走人生路。
“您這樣說就不對了,我和他只是剛好同性別,然後相互喜歡。”
“相互喜歡?你不覺得你說的好笑嗎?我兒子會看上你這樣窮酸相的人?”
我聽到窮酸相這詞,心裏的自卑湧了出來,但她怎麽能這樣說我,而且她真是卓絡鄞媽媽嗎?看起來高貴優雅,可我覺得她只是徒有其表!
我一笑,“是,我家境不好,但這并不能代表什麽。難道您覺得看一個人是看他家有錢沒錢嗎?”我讨厭那種看不起窮人的人,自以為有錢就了不起嗎?
她看着我,收起支票,“你這樣是表明你一定不會和絡鄞分手了?”
我點頭,“是。”
“那好,我就等着看你能不能一直都是這個堅定的态度。”她高貴的臉上出現陰狠,這種視線要把我淩遲。
她提着她的包,踏着高跟鞋離去,鞋子踩在玻璃瓷磚地上,發出的聲音讓我聽得刺耳和難受,直到聲音消失我才松了口氣。
我看向窗外,蔚藍天空,卻發起呆,其實我挺緊張和害怕,但我只有去面對,我真是不想和卓絡鄞分手,哪怕現在我們還在吵架,哪怕我們沒有愛情。
“淵繹?”藍詩濘輕喚,還拍了拍我的肩。
我回頭看他,勉強一笑,“弄好了?”
“嗯,”他應聲,“前面那個女人,她是?”
“問路的。”
“可你跟他說了很久。”
他這麽一說,我想他肯定知道了什麽,也不好編織多的謊言。
我低頭,小聲說,“他是卓絡鄞媽媽。”
“她找你是有事?”他問道,看對方臉色發白,猜想前面那女人一定對對方說了什麽。
“她想讓我和卓絡鄞分手。”
“你沒答應?”
我點頭,只聽他問,“你很喜歡卓絡鄞?”
我張了張嘴,搖搖頭,“我不喜歡他,我僅僅是愛……他。”
他和他不是同一人,帶着我的兩種感情。
藍詩濘原本不想問這個,但他還是忍不住問,“你知道他愛你嗎?”
愛和喜歡不同,他聽得出對方對卓絡鄞的感情,而卓絡鄞這人他不想說什麽,但他可以肯定對方被打,一定和卓絡鄞脫不了關系。
我搖頭說,“不知道,不過以後會知道的吧,”我苦笑,很想樂觀的以為自己只要堅定自己的想法,但明白現實是殘酷,愛情更加殘酷。
他輕說,“淵繹,你和他在一起你會受傷吧,”他感覺不出對方身邊有幸福的氣息,反倒是悲傷。
我疑惑,“嗯?你說什麽?”我沒聽清他說的話,他是不是說了一句特別重要的話呢?
“沒什麽,我們走吧。”
“嗯。”
藍詩濘不重複,我也不知道他說了什麽,我想應該不重要吧。
藍詩濘拉着我去到他家,我以為還是那個奇妙的屋子,但他換了住的地方,去租了一個房子。這個房子裏空空蕩蕩,除了繪畫的東西就只有一套被子和一些書,有接水的地方,但沒有廁所。我看的發愣,他把我拉了進去。牆角有一箱水,他去給我拿了一瓶,放在我手裏。我感覺這水肯定都是他的糧食,他真的過的太辛苦了。
我扯他衣角,對他說,“藍詩濘,你要不去我家住吧。”
他看着我愣了一會兒,然後一笑,“你爸媽不說嗎?”
“他們回老家了,至少還有一個月才回來。”
“那他們回來之後呢?”
“你繼續住啊。”我這時沒聽出他語氣的隐藏的情緒。
他笑了笑說,“你讓我怎麽給他們解釋呢?”
“我給他們說就好了。”
“淵繹你把大人都想的太簡單了。”他揉我頭,揉的我疑惑。
我想了想,“我爸媽對人挺好的,你不用擔心什麽。”
他先沒說話,盤腿坐在地板上,向我拍了拍他旁邊的地板,我拿着水也坐下。
他仰頭看着那天花板,悵然道,“其實我有一個姐姐。”
“你為什麽不去找她呢?至少她也會有可能幫助你?”
我沒看到他眼裏的難過。他告訴我,“她有自己的生活,我去找她只會給她增添麻煩。”
“可你現在的生活需要她的幫助啊,”我看向他,見到他臉上的悲哀,心口微微發疼。
他對我淡笑,笑容卻包含傷感,“并不是有需要就要找人幫助,我自己可以挺過來,畢竟那麽艱難的日子我都度過了,而現在這樣子和我以前一樣,生活并沒有改變。”
他輕描淡述,我聽着不是滋味,比起我家,他是真的真的不富有,他的人生怎麽會這麽苦呢?上天對藝術家都會帶有些不公平嗎?
我沉默,然後問他,“你是不是害怕她把你當成包袱?”
對方的話令藍詩濘恍神,這話說的并沒有錯,他确實害怕成為他姐的包袱,那種寄人籬下的生活過的肯定比他現在這樣還辛苦。
“嗯,”藍詩濘應聲,心裏哪怕再難過,面容上還是帶着笑。
我小聲說,“也許他們會接受你呢?并不會把你當成包袱啊!”
他搖頭道,“淵繹你太天真了,人心很複雜的,沒你想的這麽簡單。”他獨立到現在,經歷過的人情世故很多,看過太多真假,他覺得社會就是一面鏡子,把人看的清清楚楚。
“也不可能太複雜啊?也許…溫情還是在的。”我不太愛悲觀的看待人生,我想我自己都悲觀了,那麽我的人生不就悲慘極了。
“沒有也許。”
我指了指我,“我不就是反例嗎?”
我說完,藍詩濘笑了,他摟過我肩,臉上笑容璀璨,“是啊,淵繹是特別的。”
他這話說的我挺不好意思,我想藍詩濘需要照顧,可他獨立,我想照顧他,他應該會接受。
我一笑,“我有特別嗎?我長的挺普通的。”
他握着我手,“看一個人不一定只看他外表,而是用心去感受。”
他覺得對方好看,性格也好,對方身上氣質,讓他想靠近,想多接觸。
我眼神一暗,“可要用心感受不到呢?”我想到魚悅水,也想到卓絡鄞。
魚悅水離開時的眼神還在我眼前浮現,而卓絡鄞要在乎我也應該可以給我打一通電話,但他沒有打給我,他還是沒有。
“那就去猜測吧。”
我驚訝,“這不靠譜吧?”我要是去猜測,我估計會想太多,可能事情并沒有我想的那麽複雜。
“我開玩笑你也信啊,你怎麽這麽傻呢?”他笑道,躺在地板上。
他這樣惬意讓我無語,我瞥到窗外,太陽移動了它的方向,向西邊靠近。突然他把我往後一拉,我倒在他手臂上,他眯眼看我,“午休吧。”
“啊?”我沒反應過來,他湊近我,彈了我腦門一下,閉上了他的眼。
我捂着額頭,半天看他沒睜眼,估計真是睡着了。我盯着他陽光的臉,最後也熬不住瞌睡,睡了過去。。
藍詩濘聽到對方微淺而有序的呼吸聲,緩緩睜開眼,擡手撫摸上對方臉頰,無奈一笑。
“淵繹,如果我能早點遇到你就好了,那麽我一定會很幸福的。可惜我沒能早與你相遇,這大概算是遺憾了。”
晚上夜幕如期來臨,而我還是沒有等到卓絡鄞的電話,說不失落是不可能的,可我又在期盼什麽?愛情也就是這樣,但這一天有太多煩惱的事情圍繞着我,讓我感覺自己對生活越來越迷茫,要是以後我自己一個人生活也這麽煩,還不如去死了好了。
我縮卷在一塊,身下的被子被我翻騰的已經沒有原來的平整。藍詩濘去買晚飯,我猜我要是不在他這裏,他一定很少吃晚飯。
我起身來到那一踏書本那塊,裏面有課本和畫,我打開素描本,裏面去各種各樣的圖畫,很生動,最後一頁上有藍詩濘寫的筆記,是考中央美院,一個大大的理想,只是不能實現。
我心裏難受,可我也不能為藍詩濘做些什麽,要是我有錢有勢,也不會這麽難受,可現實擺在那裏,我不可能改變它。
他推門進來,看到牆角蹲着的對方,走過去,見對方盯着他那寫了他理想的圖冊。
他皺起眉,從我手裏抽走本子扔到一邊去,然後把買來的飯塞在我手中。
我見他這一動作,突然問道,“藍詩濘,是不是只要有關系的就能走後門?”
他沉默不語,過了許久後說,“嗯,差不多,不過你問這個做什麽?”
他在我旁邊坐下,轉頭看我,眼裏含有深沉。
我笑了笑,“我就只是問問,”然後拿起筷子吃飯,心裏想着有些事。
他沒動他的飯盒,而是去給我拿了瓶水,“淵繹,要太在意我的事。”
“嗯?”我扒着米飯,奇怪的看他。
見對方不是在想他的事,他心裏也就沒擔心什麽,他笑笑,揚了揚他碗裏的飯,“沒事,我們快吃飯吧。”
我點頭。我想如果我有能力,我一定會讓藍詩濘上好美院的,只是少了條件。
他的手機忽然響起,他看了我一眼,拿出手機,上面是另一個陌生的號碼。
“淵繹這會不會是……”
“卓絡鄞嗎?”我接話,放下飯盒,急忙拿過手機來看,看到號碼時原本有些期待的心恢複成原來樣,不是卓絡鄞,是我爸媽。
我摁掉電話,把手機還給他,他拿着手機,猶豫問,“誰給你打的?”
“我爸媽。”
“那你怎麽不接?”
“這手機現在是你的,我要是接了,不就不奇怪嗎?”我又重新端起飯來,沒想吃的胃口。
“你沒給你爸媽說你那個手機號?”他忽然想起一些事,懷疑的問道。
“我忘了給他們說。”
他嘆了嘆氣,“你現在的那手機并不是你的吧?”他說後,我愣了。
“是我的啊。”
“我見到過,那是新的,你手機裏沒有任何電話號碼和通話記錄。”
他陳述着,我臉有些吓白,難道他知道了?
我局促,“那手機,我沒用過,剛用的。”
他看着我,“淵繹你可以告訴我實話,沒必要對我說謊,要不然我還是把手機還你,反正我用不着。”
我連忙擺手,“不不用,我那手機是卓絡鄞給我買的,你可以繼續用這手機。”我還是說了實話,我不想騙他。
“你讓他給你買的?”
我聽他這樣問自己,感覺很難受,想他估計誤會了,便說,“不是,他要給我買的。”
這次他問,“他很在乎你嗎?”
我一聽,點頭,臉上浮起苦澀的笑。在乎?什麽是在乎?
他總覺得對方明明很難受,卻在硬撐着,所以他說,“你和他其實是發生沖突了吧”
我搖頭說,“沒有,你別亂猜了。”
“淵繹,我知道你不想我擔心,可我看你這種感覺沒事的樣子反而更難受。”他想幫對方,而不是表面關心而已。
我垂下眼簾,“想了想才開口說,我們吃完飯之後再說,可以嗎?”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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